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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绝嫁病公子-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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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顾九抬眼望着寡月,这镯子的玉分明与那耳珰如出一辙,或者本就是同一块的……

阴寡月微微点头,道:“一年半前我将她当了。”

顾九抚弄着镯子的手一滞,她不解的望向寡月,或者,当年他是将这个镯子当了,付了卿泓的药费,从而想划清他与卿泓的界限?

少年凝着顾九柔声道:“当年我的确将这个镯子当了付了药费……”

顾九恍然大悟,浅浅道:“失而复得是幸事,那你给我是……”何意?

“这镯子与那耳珰本是一套的。”他解释道,“这一套今后都属于你……”

顾九一震,不再言语。

次日,丑时三刻的时候顾九便去寡月房里,寡月将将起床。

顾九将那熨好的衣物放在他身旁,又将那新鞋子也放在床前的矮榻上。

衣服是顾九亲自给他套上的,顾九和卫箕把他送到宫门外的时候,天还是漆黑的如同泼墨一般。

禀德十二年三月二十日殿试开始了。

寅时的宫门外,贡生(会试过了)们都站在那里,听后吩咐。

阴寡月站在最前头,身后紧跟着的是於思贤。

皇城宫阙,参加殿试的贡生们一个个神情严肃。

这时候走来数位礼部的大人,还有几位女官,走在众女官前面的是两名太监。

一名太监递与他们每人一包东西。

尖利的声音响起:“你们一天的粮食,自己掂量好。”

这时候又有礼部的官吏执着他们的画像上前来,一一对照,又将他们手中的通牒仔细的检查一番,确认无人冒名顶替之后才对一旁的女官和太监们点点头。

两名太监一群女官们行在前头,领着这群贡生们直向着乾元殿而去。

进乾元殿的时候已经寅时尾声了,众贡生又在乾元殿整整齐齐的站着在外头吹了许久的风。

女官和内侍们换了一波又一波。

有学子已经站得不行了,因从寅时站到了卯时,许多学子都饿了,有几个贡生已经解开了方才太监发给他们的包裹,拿出那饼子吃了起来,现在多吃一些,免得见到了皇上出了状况。

今科参加殿试的贡生者众,足以见得此次科举的比之以往的科举更加受到关注。

多少个日夜,经过府考、县考、乡试、会试……才站在这里……

从童生到秀才,再至举子,再道贡生……

同是寒窗苦读数十年,又都是才学不相上下的站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势在必得,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

此刻已唤作阴寡月同於思贤两个并排站在一处了。

於思贤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阴寡月,见他抱着那太监给的包袱未动分毫,再偏头,瞧见他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於思贤差点没有不怕死的笑出声来,这个男人也未免太乐观了些……

他虽心生这种想法,又怎能不知这个对手不容小觑,不过,这样的对手,一辈子能遇上一次,足矣……

许久之后,一声尖利的声喉拉回了众贡生的思绪——

“众贡生进殿——”

“众贡生进殿——”

层层的太监宣告,从乾元正殿,到外殿,再至宫门外,都能听到回声。

这话音刚落,众贡生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规行矩步的跟着进殿,进殿之后各自被分好各自的桌子。

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吧。

随后又有宫人女官们陆续登殿,有条不紊,宫廷的乐师也奏起了礼乐,一旁的大臣从侧门入殿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

这时候有小太监吩咐他们起身,贡生们忙从各自的桌子上站起,再不明情况也该猜到什么了,自是皇上要来了。

接着那太监命他们跪下,将头磕到地上,不能抬起头来。

正门的大殿前,红毯之上,大雍丞相推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殿,紫黑的蟒纹图案,这一幕连众礼部的大臣们都是一惊。

许久之后,趴伏在地的阴寡月,余光瞥见紫黑色的蟒纹衣摆轻轻从他身边扫过,他心中一震,只听得众人皆唤:“璃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题外话------

前面一章当是禀德十二年,明天改过来

往事不堪回首

你们嗅到小孤的气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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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传胪面圣

“璃王千岁千千岁——”

浑厚的声音弥留金殿,殿前烛火摇曳,一室通明,阴寡月就趴伏在那里,嘴唇随着别人一起动着,大脑之中却是顿然一片迷茫的白,许久之后,才意识到来人不是皇上,是璃王……

“平身。”金殿上传来少年温润的声喉,百官皆在璃王的指示下从地上爬起,众贡生也在一旁太监的指示下抬起头来。

“贡生们都就坐吧,不必拘谨。”那温润的身后继续响起,“今科殿试由本王代皇上主持。”

寡月身子僵直了一瞬,半晌他似深吁了一口气,他越是不自在越是会让人看出端倪,拘谨与从容都要拿捏得当,才不能让璃王看出任何端倪来。

他随着众贡生们坐好,这时候一旁的礼部大臣,还有一些中书、门下的要臣们都各自就坐于一旁的侧殿,巨大的帘幔倾泻下来,阻隔了大臣与贡生,大殿右侧的乐师们所奏的礼乐戛然而止,谢赟对右侧为首的乐师轻轻一挥手,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众乐师都轻手轻脚的从偏殿而出。

众贡生都正襟危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先前太监们发的包袱都放在了长桌的左上角。

寡月低垂着头这时候有太监和女官朝贡生们走来,一名女官手中端着安排,太监们将笔墨纸砚发与他们。

太监将纸张递与他们,又有女官将笔和砚盘放在他们右手边上方,等那女官和太监方走,寡月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朝他直射过来。

不知是谁的震惊多余谁的。

卿泓一瞬不瞬的凝着那靛青色衣袍的少年,心中呼出了那个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名字——阴寡月。

他对上少年清澈的眉目,那俊脸上似隐隐有些红晕,直是那双目,清明中带着一丝拘谨,仅仅是拘谨在无其他……

卿泓不禁微皱起眉头,他的眸子告诉他,他并不认识他,而且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少年眼中的拘谨,却没有躲闪,卿泓的唇边竟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除去那双眉之间鲜红似血的胭脂痣,这个人就和他见到的阴氏遗孤,如出一辙!

卿泓凝着“靳南衣”缓缓的低下头去,似有羞赧之色,就像许多第一眼见到他的贡生一样,拘谨之中带着尊敬,也似一个初到京城、初进皇宫的学子该有的神色。

只是,卿泓却因此眉头愈加深凝,这一切愈是自然愈是毫无破绽,愈要他生出怀疑,不因别的,只因先前靳南衣的种种举动都让他不得不带着深究来审视这一切。

他突然朝身边的谢赟示意了一下,谢赟回过神来,朝卿泓走去。

“王爷,有何要吩咐。”谢赟轻声问道。

殿中,阴寡月已开始自行研墨,待调好墨汁的浓度,他才拿起宫赐墨玉狼毫,轻轻蘸墨,在草稿纸上试了试,他方抬头就见与璃王交头接耳完的谢赟朝着左侧的侧殿走去。

谢赟点了一个礼部的大臣取来了靳南衣的画像,那大臣抱着两卷画像朝着卿泓走去,谢赟就跟在后头。

“回王爷,这是禀德十年三月轩城北路乡试上交至礼部贡院的画像,这份是今年才作的画像,都是轩城贡院所画。”那名礼部的官员轻声解释道。

卿泓接过那画轴,行家看画先看画纸,这画纸是早先的洛阳造纸,纸质偏暗黄色,的确是禀德十年由朝廷下发各地贡院的纸。

“轩城贡院那边都是由考官画,再者考生擅画者是自己画的,这副背面有署名是考生自己画的,由轩城那方的官员们亲自盖的戳。”

卿泓点点头,这才又对着那画像打量起来,对着看了许久看不出破绽,这时候那官员又递上今年的画像:“回王爷,这是今年的。”

卿泓看了许久这两幅无甚差别,只是画中少年棱角显露了些而已,画轴之上粘了一张纸记录了而今靳南衣的身高、体重,与往年那份相比,自是有些区别。

卿泓阖上画轴,眉目一瞬阴沉。

靳南衣……

他于心底反复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时候殿中端坐着的贡生们都已自行研好墨,压轴压好了宣纸,笔就放在右手边上,默不出声的等着太监们宣布考题。

寡月亦是低垂着头凝着雪白的宣纸有些出神……

明镜高台,最高的金座空置,璃王卿泓一袭紫黑色的长袍子就坐在龙椅的左侧,那礼部的官员拿着画轴退下,谢相还站在一旁。

卿泓的目光扫过殿中座下的众贡生,凝了一眼阴寡月,只是一瞬又掠过他,朝着左侧大殿前站着的萧桢微微颔首。

这时候翰林院的大学士从殿前进殿,身后跟着的是四名翰林官员,他们与萧桢相视一望,点点头。

那翰林大学士对身后的一个翰林官员一挥手,那翰林官员将手中的案盘呈给萧桢,萧桢伸手揭开那明黄色的布帛。

“臣为君臣,为天下臣论。”

阴寡月身影一震,他陡然回过神来。脑袋里面仍旧是空白一片,他跪接过了礼部官吏发下的裱金题纸,方才的宣纸给他们的宣纸也就是草稿纸,此刻被人太监们收了上去。

寡月身子僵硬的再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身旁其他的贡生们已经开始落笔急书,狼毫着墨扫过裱金的题纸上,他双耳微凛,低垂下眉目,他看向自己手中攥着的题纸。

耳边又响起陌生的礼部官吏的声音:“不得更题,酉时一至交卷。”

他脑中“轰”的一声响,终于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不管璃王是否认出他,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璃王,他猜得果然没错,当年的卿公子,即是璃王!

他左手捻起左手靛青色的衣袖,拾起墨玉狼毫,蘸好他磨好的墨,提笔落下标题醒目的大字:臣为君臣,为天下臣。

许久,靛青色衣袍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笑,臣,的确为天下臣,而臣非君之臣。

衣袖拂风,他蘸墨,落笔。

礼部的官员和女官太监们早已从侧门退出,乾元殿的大门紧紧地掩住,宫中的烛火依旧通明,怎个大殿里若是针落都可闻见。

朱色的大门紧闭着,众贡生们皆不知殿外已是何时,只是凭着生物钟想着或许从日出扶桑,已至日薄西山了。

殿外的宫人、女官们静静的站在青石阶上,礼部、中书、门下省的高官站了一排。

许久,萧桢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想是申时快过了……

谢赟已坐在了璃王卿泓的下手,他静静的注视着殿中的贡生们。他深叹一口气,许多年前他也如同他们一样,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如他们一样怀揣着十几年寒窗苦读的梦想,可是他们都知不知道,朝堂、官场、他们心心念念的翰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卿泓依旧低垂着眉目瞧着手中捧着的茶杯,茶杯之中的茶水已泡成深褐色,这时有女官捧上新茶,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殿中已有不少贡生搁下手中的墨玉狼毫,再度拿起那宫人分发的干粮包袱取出饼子,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这时候也有宫人给璃王和丞相端来了吃食。

二人只是瞧了一眼,并未动作。

於思贤也搁下了笔,似乎是长吁一口气,歇息了片刻,又拿起了笔。

坐在最首最靠着左侧的阴寡月却是悬腕挥墨,笔间转动间若行云流水,他端坐着神态虽说是拘谨却是握笔从容,仿佛笔下文字犹如千军万马,其中乾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靛青色的衣袍上他胸前的白狐神情懒散而安详,却与此刻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挥汗如雨,脑中才思恍若泉涌,言不尽,也不想言尽。

臣为君臣,为天下臣,为民所饥,为民所苦,分君之忧,食君之禄,亦忠君之事,臣为天下所教所养之臣,当以天下之为己任!

……

贤不孝者,材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

臣,为君之臣,亦非君之臣。

躬耕陇亩,非遇明主。为臣之幸与不幸,皆系于己、皆系于君。

……

而臣为天下之臣,天下为民众之天下。

……

他双眉微皱,额际那抹朱砂殷红似血,金殿高处,卿泓的目光越过一众的考生落在他的身上……

仿若他已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他脸上的神情投入而认真,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他的眼里只有他手中的笔。

许久之后,寡月轻轻用手叩击了一下自己的木桌,接着就有一个太监朝他走了。

“题纸不够,请公公……”

那太监还不待他说完,便一挥拂尘打住了他要说的话,接着就有一个女官取来裱金的题纸数卷递与寡月。

寡月双手跪接,御赐裱金纸张犹如圣物,这是进宫门时候就训过的话。

他至寅时前顾九喂他吃过东西后至现今未吃,那太监分发的干粮还完好不动欧诺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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