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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魍魉之匣-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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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伤脑筋,夏木津觉得自己才该脑筋。苦无机会发问与反驳的夏木津趁父亲讲完的那一
  瞬间发言:
  “那个叫什么柴田的人,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话中没明确定义所说大人物是什么样的人,但短时间内表达出这几句已是极限。果不起然,父子间的价值观有段差距。
  “哪有啥伟大的,不过是卖丝线的老板而已,不,好像是会长吧?”
  父亲说的柴田,大概是柴田制丝的创办人、柴田财阀的创始者、同时也是白手起家赚得莫大财富的伟人传记中的名人——柴田耀弘吧。如果没错,他可说是财经界的幕后黑手之一。用平常的观点来看,柴田属于在比父亲更高一层地位的人。只不过管他黑手白手,在父亲眼里似乎也只不过是个卖丝线赚大钱的暴发户老头罢了。父亲从不妄尊自大。但不管对方足什么身分来历也从不放在心上。;这也是让亲了不起的地方之一。
  “很伟大,那个人一且的很伟大啊。”
  “才不。不过是个卖丝线赚大钱的家伙而已,既不会飞,也不会脱皮,哪里伟大了。只不过他的确很有钱,你酬劳尽量跟他多拿一点没关系。明天下午他的使者会来。你可别出门啊。」
  接下来就模模糊糊记不清了。
  夏木津觉得心情沉重。问题在于对方对侦探有何认识。
  要是他以为侦探是负责调查的工作就糟透了。
  所谓侦探是刺探秘密的人,不是去调查、去统计的人,更不是思考一些无聊推理来向人说教的人。
  对夏木津而言,侦探是少数既活用自己可笑体质的职业之一。
  夏木津能见到他人所不见之物。
  为何看的到檀木津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照实讲出己看到的景象。别人通常会觉得不不愉快。
  有些人认为他看到的是灵魂。
  也有人说他看到的是他人的内心世界。
  也有人说,他看到的是记忆。
  对夏木津而言,是什么都没什么两样。
  有时是人脸,有时是风景情景,有时形状模糊,有时则是像照片多重曝光般重迭在一起,也有时像是夏木津亲身所见般地清清楚楚。
  犹如晕船令人很不舒服。
  要不是夏木津比人聪明一倍,学习能力又高,多半连像个普通人过生活也办不到吧。
  要是能干脆相信所见到的是祖先鬼魂,自己已是万中选一的灵媒,一头栽进那个世界的话,不知该有多轻松啊,但夏木津办不到,而他也讨厌超能力这类听不惯的名词,觉得委身于稚拙不可靠的现代科学似乎有点肤浅。因为这既不是跟鬼魂有关的境界性问题,也不是科学云云的外在问题。
  聪明,但也因而散漫,为了获得秩序,却不得不容忍矛盾。夏木津带着这些问题活活到今日。
  经常偶然之中洞悉了他人秘密。
  所以夏木津是个侦探。
  最不希望被人误解。
  夏木津百般不愿地从堆在角落的衣服小山随手抽出摸到的农服披在身上。让人有个起码的印象是很重要的,不过只要有个样子即可。夏木津穿起拿到的衣服,看起来像个酒保。所以他又找出蝴蝶结戴上。
  这样就完全是个酒保了。
  边嘟囔着这句并离开房间。自己觉得有点可笑,但心情稍微好转起来。
  打开门,隔壁房便是事务所。见到屏风后的安和寅吉。摆着一张臭脸看报祇,他是以侦探助手名义住在这里、负责打点梗木津身边事的青年。
  “喔,总算出来了啊。先生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好像服务生耶。”
  真希望他能用酒保来形容。
  夏木津默默地坐上座位。大大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摆,只拢了一个写着「侦探」两字的三角立牌。用意是想尽力夸耀自己的唯一头衔,却反而因此常被取笑。
  “客人什么时候会来啊,听说是很有名的人物?”
  “是很有名人物的使者。所以应该没那么有名吧。”
  端着寅吉为他冲泡的咖啡,夏木津又再次忧郁起来。
  匡当一声,钟响了。
  一名修长男子站在门口。
  长睑上带着银边眼镜,头发整齐地七三分边,身穿高级布料裁制而成的西服,眼鼻口看起来都很大。
  “你是玫瑰十字侦探社的侦探夏木津礼二郎先生——没错吧?”
  讲话速度很快,夏木津还没时间回答前他又接着说:
  “我是这号人物,我想昨天应该就有人跟你通知我的来意才是。”
  男人边打招呼边递出名片。
  “法律专家。律师增刚则之”
  名片上写着这几个字。
  “律师,不是柴田制丝公司的人?”
  “我是柴田财阀暨柴田耀弘个人的律师顾问团以及由关系企业重要干部所组成的某团体之所属人士。我的发言暨行动均以该团体所决定之内容为准。亦可将之解释为柴田耀弘本人之意志无妨。”
  多么啰唆的男人啊,他大概误以为啰哩叭唆地讲一堆话就是聪明的表现吧。
  这种家伙应该让京极堂来应付才对,或许会合得来。结果说了一堆废话,还不是只记得
  某而已。简单说就是柴田的跑腿跟班就对了。
  夏木津在一瞬之中想了这么多事。
  寅吉似乎察觉到夏木津又要有惊人的发言,立刻引领增冈到接待区并端给他一杯咖
  啡。夏木津也跟着移动。
  他靠近一看,更觉得增冈脸长。
  呼吸也很急促,令夏木津觉得有点歇斯底里的印象。
  ——女人。
  “立且刻进入正题吧,我要你帮忙找人。”
  “嗯,我看过电影了。”
  “咦?”
  “呃。是什么三五郎——三太郎的那个。”
  “三四郎吗?”
  寅吉帮腔。
  “对,就是那个三四郎的——”
  增冈似乎吃了一惊。
  “夏——夏目漱石吗?”
  “不是。就那个嘛。叫北什么还是南什么的女主角。”
  “美波绢子吗?”
  “对对,就是绢子。你也喜欢她吗,那个——呃,增冈先生。”
  要是面对面还搞错名字的话实在很失礼,夏木津拿起名片确认过后才称呼,增冈的长脸因惊讶而拉得更长。他的表情正可说是万分讶异。
  过了一会儿,律师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般摇了摇头,总算再次恢复冷静。
  “——夏木津先生。真希望你能说明一下这背后有什么机关。算了,这算商业机密是吧?”
  不晓得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夏木津又照实说出心里想的事。
  “美波绢子的声音有点稚嫩,很可爱。虽然演技呈二流,不过像人偶般的呆板表情看起来有点做作反而很棒。你也是影迷吧,呃?”
  这次来不及看名片。
  “够了,我已经十分清楚你的调查能力,不用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不过很可惜地,我们要请你寻找的不是美波绢子本人。只是从昨天到今天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发觉跟她有关,光凭这点便值得对你的能力给予肯定。就信仟你吧。”
  自说自话老半天,最后还说什么信任你吧。真受不了。总之这个叫增冈的家伙大概是误会夏木津靠着事先调查得知美波绢子的事了吧。
  ——算了,也好。
  只不过是照实说出看见的事罢了。
  “要请你找的是这个女孩。”
  增冈从信封中取出照片。
  “什么,结果还不是那个绢子嘛。”
  十分相像,是美波绢子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是绢子将满十四岁的女儿。”
  “女儿?”
  “可、可是、绢子不是——今年才刚二十五岁左右而已吗,她息影的时候才二±二、四岁吧,这么说,十岁就生下这个女儿了?”
  寅吉对类消息特别灵通。
  “美波绢子本名柚木阳子。实际年龄今年三十一岁,这女孩名叫柚木加菜子,算来是她十七岁生下的孩子。”
  寅吉似乎受到很大打击,突然安静下来。
  增冈继续以非常事务性的口吻淡淡地说:“首先我说明一下本集团与这女孩之间的关系好了。柴田耀弘先生是柴田财阀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罂地方数一数二的财经巨头。相信这些你也知道,细节我就省略不多说。柴田先生与夏木津先生你的父亲之间也有密切来往。相信你多少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夏木津的父亲昨天才刚说过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而已。
  不过夏木津的确听过一些他的事迹。
  “——耀弘先生在财经界虽是个白手起家建造起巨大财富王国的豪杰,伹在家庭方面并不幸福。其配偶阿时夫人死于地震。长男弘明也于昭和四年去世,年仅二十。原因是患了结核病。弘明的独生子弘弥成了唯一的血亲,同时也是唯一拥有继承权的人物。附带一提,弘明先生的配偶,也就是弘弥先生的母亲死于昭相八年,弘弥先生又是战死于塞班岛。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是何原因,有权继承柴田耀弘莫大财产的人物一一死去。”
  “原来如此,那么这种情况下会如何,遗产尽收国库,或者成为企业的资产。”
  夏木津学过法律,成绩也很优秀。但只要他不认真回想,不管是多么琐碎的事情,现在全都不知道。同时,他这辈子恐怕不会认真想这些了。
  “法律手续太多了,就算我说起这些复杂结构你也不见得听得懂。”
  增冈依然讲话很快,听起来像是在嘲弄夏木津,不过夏木津并不在意。
  “接下来说的内容严禁泄密,无需都言。”
  “严禁泄密是吧。”
  不清楚他讲什么。
  “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就是昭和二十年,弘弥先生二十岁的时候。”
  增冈皱起肩头,压低嗓子,静静地说了。
  增冈所说的陈年往事内容如下。。
  柴田耀弘的直系孙子柴田弘弥可归为一般可归为一般意义的纨绔子弟那类。课业的学习还算认真,但是他沉迷于歌舞戏剧则很令耀弘头痛。对耀弘而言,弘弥是唯一继承人,所以拼命想让他接受精英教育。
  这与夏木津父亲大不相同。夏木津之父凭一己之力赚得财富,两个儿子尚未成年就把他们赶出家门,还不许夏木津与兄长在关系企业任职。而且夏木津也从来不记得曾受过父亲培养成企学录人才的精英教育,夏木津从父亲那里接受的教育说起来其实比较接近帝王学。
  无视于祖父耀弘的热切期待,弘弥越陷越深。
  他并不是那种浪荡子,只不过是资产家里常见的没什么金钱观念的好好先生。只要是他喜欢的演员、艺人,从不吝惜出钱援助。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资助者的角色。
  之后,他与年方十七、在横滨剧场卖票的美波绢子——当时还叫做柚木阳子——相遇
  了,且自然而然地发展成恋爱关系。
  阳子当时似乎因为要照顾重病的母亲而过着相当辛苦的生活。阳子的父亲把病母与阳子像赶狗般赶了出去。母亲别说是工作,连走路都没办法。因此阳子除了卖票外,也利用看护母亲的时间做起家庭手工夹养家糊口,曰以继夜劳动工作。
  当然,这些是增冈的转述。有多少部分加油添醋则不得而知。
  只是透过他非常事务性的语气传达不幸少女的悲惨生活反而更添效果。赚人热泪的老套故事也变得充满真实感。但接下来的爱情故事由他口中说出却又过于平淡无奇。
  不幸的清贫美少女与资产家的纨绔子弟——可说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组合。弘弥陷入热恋,毫不犹豫地便想与阳子结婚。相信接下来的发展任谁都能想象得到吧,两人果然遭到猛烈的反对。强迫被拆散,最后还上演出私奔的戏码。
  昭和十二年八月凌晨,弘弥舍弃了未来将由他继承的巨大财富。阳子舍弃了生病的母亲。两人手牵着手私奔了。距离两人相遇那天仅过了一个月。
  “但是这个私奔记仅上演了一天就落幕。”
  增冈一口气说到此,总算停了下来,喝光冷掉的咖啡。
  “两人在逃亡途中,被耀弘先生派出的手下找到。”
  “简直像古装剧的剧情。”
  “没错,已是陈年往事。”
  两人在翌日十六日那天,在立川的破旧旅馆里轻易地被男方父亲派出的手下追上,就这样被直接带回。
  但是。这短短一晚的孩子气行为,却孕育了麻烦的未来。
  阳子怀孕了
  理所当然地,该不该生下孩子又成了新的争论焦点。阳子说,柴田家不需承认也不需要让孩子入户籍,只求让孩子生下就好。只要让她生下,她愿意乖乖退出。
  耀弘很伤脑筋。
  对耀弘而言,阳子是个欺骗可爱孙儿,想让他堕落入卑贱之路的淫妇。不管装得多么无辜也无法原谅,更别说成为柴田家的媳妇。拥有财富的人总是处心积虑想着如何维护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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