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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魍魉之匣-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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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根本是完全开放。
  “这么说来你好像说在警察内部有内应,原来是养了间谍。”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只是有熟人在里面而已嘛。”
  鸟口搔搔头,京极堂间不容发地接着发言:
  “但是既然好不容易几乎能确定身份了,撤回开始至今认为是连续杀人的见解应该比较明智吧?”
  什么意思?——我问。
  “我的意思是,可以修正搜查方针,将此次事件视为同时多起分尸杀人事件。就算不说犯人多达四人,难道警方没想过这些事件彼此可能毫无关系,或先发事件引发了后发事件,抑或是后来的犯人想嫁祸于先发者而故意模仿相同的方式犯罪吗?”
  “哎呀呀,被抢先了啊——”
  鸟口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也是这么想,但似乎不是哦。首先,最早发现的部分由于被卡车碾过又泡过水而难以判别,但第二人就能断定出凶器。右手上有可疑得刀伤。可以断定不是用锯子而是用柴刀之类的一刀砍下来的。第四人身上也有相同的凶器痕迹。我获知消息时第四人只发现手臂的部分,所以这个伤口应该是在手臂上发现的。因此第二个与第四个是同一犯人干的。另外,第二人的左手与第三人的左手在同一地方一起被发现。是在昭和町发现的,用绳子绑在一起。因此第二个以后的犯人绝对是同一人。现在的问题在于推定是第二人与第四人的少女,彼此之间毫无关联。”
  “第四人只靠手臂就能推定出来?”
  “第四个几乎可说确定了哟。是个不良少女,曾在取缔红线时被抓过。年纪才十五岁而已,不过与其说是卖春更像是仙人跳,说是辅导更接近逮捕。听说就是靠当时留下的指纹确定的。你们或许觉得奇怪,未成年居然也要留指纹?那是因为她被抓时妆化得太浓加上又十足一副卖春女打扮,看不出未成年的缘故。第二个则是父母认出来得,好像是说痣与胎记之类的位置完全一样。”
  “原来如此,可是这两人之间的共同点有那么难找吗?”
  京极堂说完,还是老样子摆出一张臭脸。
  不过今天看起来似乎十分乐在其中。
  “第四个被害人是川崎的照相馆的女儿,实在坏得很。第二个则是住在饭能,这已经是琦玉县内了。那边的小学老师的女儿,听说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女孩,不过失踪时离家出走。”
  鸟口说到这边先停顿一下,露出腼腆的微笑,交互看着我与京极堂,说:
  “你们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吧?”
  “至少肯定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灵感超能力。”
  京极堂说完瞄了我一眼。
  “哈哈哈,的确有机关,而且还是非常合法的机关,只不过不方便公开说而已。”
  鸟口从公事包中拿出另一个纸袋,从中掏出一些文件摆在桌上。
  “这是失踪少女一览表,是我前天好不容易才从关口老师所说的的内部间谍那边拿到手的。说是间谍,其实是目黑派出所的巡警罢了。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是人太好,对我这种好青年特别合作。”
  “你说错了吧,应该说‘所以才会被我这种老千耍好玩的’才对。”
  我趁机报一箭之仇。
  “也可以这么说。”
  完全没效果。
  “总之,这两种文件都到齐了,乍看之下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只不过关于第四个不良少女嘛,她叫做柿崎芳美,从警察的一览表中可知她的监护人,也就是照相馆的老爹叫柿崎果枝,老婆叫柿崎贞。”
  鸟口翻开以不法手段从警察那里到手的一览表,指给我们看。
  “看到这名字我觉得很眼熟,好像在这个账簿里看过,这时我灵光一闪,你们看这里,某有名女性歌手的底下这栏。”
  鸟口这次翻开御筥神信徒名册,转了一圈递给京极堂,我也跟着凑过去看。有名歌手底下写着:
  “柿崎贞。”
  旁边还有以铅笔写成的密密麻麻的潦草笔记。鸟口请京极堂念出来。
  “乃照相馆经营者之妻也。经营状况不佳,此乃喜舍金额不振之因,不久必生不幸之事,需注意。有一女,曾因卖春收辅导,据闻与战后派、GI(注)等不特定多数男性有无耻关系,此家魍魉岂不足哉?女儿有难——女儿有难?”
  “那是清野的预言,所以我才觉得可疑。我开始怀疑这两份材料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联性,结果果然如此。”
  鸟口漫长的说明总算开始发表结论部分。
  “年初以来发生于关东的未解决少女失踪事件光是报案得就有七十三件,限定发生于八月下旬到九月下旬的话则有二十三人。这样密集发生实在太异常了,占全体近三成得人数都是在八月下旬到九月下旬一个月内失踪。而且,这七十三件当中,与御筥神信徒名册重复的件数则有——十件。我无法判断这算多还是少。”
  “御筥神得信徒人数远远不及其他新兴宗教,以规模来看比例算很高的吧。信徒三百个当中就有十个人发生了‘女儿失踪’这种不幸,有三十分之一之多,相同不幸发生的几率可说是很高。”
  鸟口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一等京极堂说完立刻接道:
  “如果用别的观点来看几率更高哦。失踪少女一览中与御筥神账簿重复的有十件,然后警察推测可能是分尸杀人事件被害者的少女有十三人,这十件与十三人当中重复的有七件之多。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被害者的十三人当中,有七人是御筥神信徒的女儿。以这种观点看来比例高达五成以上。而且几乎断定是被害者的两人也在当中。”
  “原来如此,所以说你发现了警察也没发现的被害者共同点。”
  京极堂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我则是轻微地感到兴奋。
  这或许会变成目前大街小巷话题中心的重大事件迈向解决之道的重要序幕——
  (注:战后派在日本特指二次战后无视旧有社会道德,成群结党进行犯罪的年轻人。GI则是Government Issue的缩写,战后日本对美国大兵的俗称。)
  “再补充一点,账簿中失踪少女的家人那栏当中,清野全部都写上了不吉利的预言。也就是说,六月、七月喜舍金额不高的人,女儿都失踪了。”
  “所以说,你认为——武藏野连续分尸杀人事件与御筥神有关是吗?鸟口。”
  “不,不止有关。姑且不论是否为实际动手者,我认为御筥神的教主就是连续分尸杀人事件的幕后真凶,所以——”
  鸟口守彦毅然决然地说:
  “因此我想检举御筥神,不是以灵媒,而是以罪犯的理由。”
  “说的更详细点吧。”
  京极堂鲜少主动表现出对这种杂事有兴趣的态度,同时在此瞬间,我向主人传达来访意图得可能性也已几近为零。
  但是鸟口却做出极端没用的回答。
  “我自己也很想说的纤细点,但没办法再详细了。不知该说很遗憾还是很丢脸,我潜入采访失败了,所以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找您商量——”
  半带着笑容,鸟口搔了搔头。
  我心想,糟了。
  照这样下去,难得原本产生兴趣的京极堂会打起退堂鼓。只是打退堂鼓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怪脾气的朋友又很有可能会玩弄各种诡辩劝退鸟口。结果这个大独家说不定就此被抛进仓库,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这个连警察也没注意到的大发现就这样被埋藏在黑暗之中真的好吗?造成这个场面的是我,此时不挺身出来收拾局面可不行。我在奇妙的义务感驱使下,开始抬举起鸟口来。
  “不,鸟口,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从警察那里拿到失踪少女一览是前天的事吧?仅仅一天就能联想到与御筥神账簿之间的关联,并构建出这样的推理来。从刚刚你的一番话听来,我大致理解了御筥神身为灵媒的架构与几乎与欺诈无异的活动内容,这些情报已经十分足够了。这样看来不潜入采访也无妨吧?不,已经没必要采访了。”
  “不必采访的意思是不用写成报道了吗?关口老师。”
  鸟口表情讶异地看着我,我发出更没用的声音说:
  “你真笨哪,当然是相反啊。我是要你刻不容缓,尽早写出报道来。鸟口,你已经抓到充分具有说服力的事实关系——不,甚至可以说抓到证据了。带你来这里的是我,虽然我这么说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听这个京极堂得胡扯诡辩,还不如早点去坐在稿纸前面奋斗比较好。”
  “关口。”
  或许是因为被我揶揄不甘心吧,京极堂眼神阴险地瞪着我。
  “你真的是彻底随便的家伙啊,还是说你因为《实录犯罪》是糟粕杂志就瞧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我要他去写报道耶。听清楚了,御筥神十二万分可疑,一览跟账簿之间的关系太过符合,这比任何证据都更可靠吧?这是罪大恶极得犯罪啊。为了增加喜舍金额,凭实力让信徒变得不幸耶。而且还不是欺诈或恐吓,是杀人。无辜的少女已经有四人牺牲了,而且还死在被人截断四肢抛在四处这种惨绝人寰得手段下。警方还不知御筥神的存在,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恐怕不久就会产生第五个,第六个受害者。就算说心灵是种不好处理的分野,可是这很明显已经是以营利为目的得残忍犯罪了吧。”
  对我而言,“灵媒”御筥神与武藏野连续分尸杀人事件这两个原本看似毫无关系的事项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明确的因果关系,现在要说两者毫无关联反而令我觉得很不自然。
  “真是轻率的意见。你都听到了吧,鸟口,所以我说这位关口先生一辈子也干不了糟粕杂志的编者啊。”
  京极堂说完点了根烟。
  并非刻意要模仿他,不过我也跟着从胸前口袋掏出香烟来衔在嘴里。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人说了坏话。
  京极堂一脸香烟味道很差似的呼出烟雾说:
  “如果能那么简单且不负责任地捏造报道就没人想去辛苦采访了。鸟口只不过是从偶然到手的材料中偶然获得有趣的灵感罢了。万一这是事实,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他才要去采访。但对手顽强,所以遇上挫折,我说得没错吧?”
  鸟口回答:
  “这个嘛,就如中禅寺先生所言,这只是单纯的灵感而已。”
  “鸟口,怎么连你也那么没自信了?刚刚不是还充满自信地在卖弄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吗!而且就算只是灵感,账簿跟一览表之间的符合性也太高了,不是说有五成以上?这不可能是偶然啊。”
  “不管符合率多高,那也只是有可能性而已啊,不能拿来当证据的啦。要是有证据,我早去报警喽。”
  “啥?”
  “我说,我会去报警啊,理所当然的吧?”
  鸟口看似表情丰富,实则只有几种类型的表情。我因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而不小心出身地看着他装迷糊得侧脸。京极堂的舌锋没放过这一瞬间,说:
  “这是国民的义务吧,鸟口很懂事。相较之下,关口就真的一点也不懂啊。要是掌握到犯罪证据,隐瞒不说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的。揭发犯罪,检举犯罪者是警察的工作,处罚则交由法律执行,区区一家杂志社不该逾越本分去做这些事。特别是像糟粕杂志这种被视为违反公共秩序与善良风俗而常被规制的对象更是如此。至多与警察合作,没人想干起私下调查这类会被警察盯上的把戏的。这些我相信鸟口字迹再清楚也不过——”
  鸟口点头。
  “可是如果像其他媒体一样只追着警察跑来写报道的话,这种发行量少又没销售能力,专写犯罪报道的糟粕杂志会死光。所以才更需要发挥创意,找出其他媒体没注意到的部分写成报道。但这并不代表想到什么点子就仅凭想象随便写写就好,因为那种报道没人想看的。最近的读者很敏感,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不真实的想象报道。而且犯罪相关的报道有可能扯上毁谤问题,对糟粕杂志而言风险太大了。鸟口,没错吧——”
  鸟口再次深深点头。
  “关口,像你这种小说家可以随自己高兴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战争刚结束时还不敢说,但现在的情势,特别是糟粕杂志的编者更是需要超乎必要程度的敏感。”
  “真的很敏感哦——”
  鸟口又回到平时的态度。
  “只不过我的态度其实也没中禅寺先生说的那么认真,只是不太自信所以才来商量得。”
  “没自信?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鸟口,亏我还认真地听你说了一堆耶。而且刚刚说的哪里没自信了?符合率五成以上啊。”
  “概率这种东西不过是诡辩,是种让说不准的未来预知看起来仿佛说中了一般的数字诡计。例如说我们假设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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