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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节

黑暗塔1-7-第4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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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德鄯沉默无语,只是点了下头。
  伊伦·苔瑟宝慕又盯着他看了片刻,在心中提醒自己:有时候语言真是无用的东西,这才发动了引擎,关上了车门。他看着她开上了路(现在她控制离合器已是游刃有余),并调转头,向北而去,那是回东斯通翰姆的方向。
  我很遗憾,你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现在他孤独一人,面对这巨大的损失。守着杰克,孤独一人。罗兰站在那里,用片刻的光景环视公路旁的小树林,再打量被拖到这起事件中的三人之二: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和一个死去的男孩。罗兰的双眼干涩而灼热,在眼眶里剧烈颤动,而他得用几分钟去确定: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这想法让他深感惊恐。如果他面对这一切无法泪流——他重新拥有了他,又再次失去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于是,当泪水终于泉涌而出时,那真是巨大的释放。从眼底深处慢慢溢出的泪水,安抚了那几乎要疯狂燃烧的蓝色眼眸。眼泪静静地流淌下来,滑过他扑满尘埃的双颊。他几乎是无声地在哭着,但却忍不住轻轻抽泣了一声,奥伊听见了。它也悲凉地仰起头,笔直地对着天空中那疾疾飘飞的云朵,短促地哀嚎了一声。接着,连奥伊也沉默了。


  6
  罗兰抱着杰克走入树林深处,奥伊跟在他的脚边。貉獭也在饮泣吞声,枪侠已经不再惊讶了;他之前看到貉獭哭过。很早以前,他就相信貉獭表现出了智力(以及同情心),那绝非是模仿人类的简单行为。在这段短暂的步行路途中,罗兰思忖最多的是对死者的祈祷,他曾经在最后一次作战练习、也就是终止于界砾口山的那次跋涉时,听库斯伯特念诵过。他怀疑杰克需要一段祷告才能上路,但枪侠现在迫切需要执念于某事,因为刚才他的意念不够坚强;如果任凭思维朝错误的方向渐行渐远,他必将崩溃。也许过一阵子,他可以让自己沉沦于歇斯底里——甚而是为了治愈心理伤痛的疯狂症——但决不是现在。现在的他不会崩溃。他决不会让男孩白死,不能眼看着死亡无所归依。
  只有在密林中(并且是古老的森林,就像沙迪克之熊曾冲撞过的那片林子)才有这种炫目的金绿色夏日阳光,走得越深,这光影就越浓。阳光从树影间洒下来,被枝叶切成一束一束微尘飘扬的光柱,罗兰终于找到一块地,与其说是林中空地,倒更像是教堂的一个角落。从路边向西大约走了两百步,他将杰克轻轻放下,再仔细地环顾四周。看到了两只生锈的空啤酒罐,还有一些空弹壳,很可能是打猎的人留下的。他把这些垃圾都捡起来,扔向远处,以使这里显得更洁净。随后,他才凝神地端详起杰克,他需要抹去泪花才能看清楚。男孩的脸就和虚无之境一样洁净无污,是奥伊一下一下舔舐干净的,但杰克的一只眼睛还没有闭合,仿佛这男孩正恶作剧般的以诡异的眼神瞟着他,而他明知道这是被禁止的。罗兰用一只手指滑下了那眼盖,可它又弹了上去(罗兰默想,真像不听话的百叶窗叶),他舔了一下拇指指尖,再滑下那眼盖。这一次,它完全阖上了。
  杰克的衬衫上有尘土,还有血迹。罗兰将他的衬衫脱下,又将自己的衬衫脱下给杰克穿上,他挪动着他的手臂套进袖筒,就好像摆布一个洋娃娃。他的衬衫几乎拖到杰克的膝盖上,但罗兰不打算把下摆束进腰带里;这样一来,衬衫还能遮住杰克牛仔裤上的血迹。
  奥伊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金边环绕的双眼里亮闪闪的,噙满了泪水。
  罗兰本就指望着厚厚松针下的泥土会很松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开始挖起了杰克的坟墓,这时他第二次听到路边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他抱着杰克走进密林后已经有一辆机动车开了过去,但他听得出第二辆车一路呼啸而来的刺耳声响。开蓝色货车的人又来了。之前,他不太确定他真能听出来。
  “待着,”他轻声对貉獭说,“守着你的主人。”但那么说是错的。“留下来,守卫着你的朋友。”
  奥伊偶尔会以低哑的嗓音重复一遍收到的指令(姆白!他最多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但这一次他没有应答。罗兰看着他伏在杰克的脸旁,刚好有一只苍蝇想落在男孩的鼻尖上,貉獭立刻把苍蝇挥跑了。罗兰点点头,满意了,便沿着来路走出去。


  7
  布赖恩·史密斯从机动车里下来,当罗兰又回到能够看清他们的位置时,布赖恩已经坐上了石墙,膝盖上横放着一只箱子。(罗兰不知道那箱子是他的宝贝还是什么急需之物,不过,反正他也不在乎里面是什么。)金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但还是昏昏沉沉的。这两个人说起话来。
  “请告诉我,只不过是扭伤。”作家以忧虑而虚弱的声音说。
  “才不哩!我得说是腿断了,大概有六七处骨折吧。”既然他已经有时间坐个安稳,想必还有时间编造出一个故事吧,史密斯听来不止是冷静,甚而还有点高兴。
  “干吗你不能让我开心点呢,”金答。能够看到他的脸颊极其苍白,但前额的裂口似乎已经不再流血了。“你有香烟吗?”
  “没有,”史密斯同样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下去,“别惦记啦。”
  尽管罗兰和这个史密斯没有过特定的、强烈的意念探触,但仅有的一点了解就足够让罗兰知道,他在撒谎。史密斯只有三根烟了,不想分给这个人——这人足够有钱买一车皮的香烟填满他史密斯的敝篷车厢。更何况,史密斯还想——
  “更何况,遭遇意外的人理论上是不能抽烟的。”史密斯这样说似乎还合乎道德。
  金点点头。“呼吸困难,不管怎样都是。”
  “大概还断了一两根肋骨吧。我叫布赖恩·史密斯。就是我撞了你。抱歉。”他伸出手——不可思议的是——金也伸出手,两人握了握。
  “我从没碰上过这种事情,”史密斯说,“顶多也就是吃过几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金有可能、也可能没有觉察出这又是一句谎话,但他决定不作任何评论;他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情。“史密斯先生——布赖恩——这里还有别人吗?”
  就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罗兰僵直了身体。
  史密斯显然是动了脑筋。再伸手探入口袋,拿出了一条火星牌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接着他摇摇头,说:“只有我和你。但是我打了911和急救电话,在前面的商店里打的。他们说刚好有人就在附近。还说他们眨眼间就到。你别担心了。”
  “你知道我是谁。”
  “上帝啊当然!”布赖恩·史密斯说着,咯咯笑起来。他大嚼着一口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下去,“一眼就认出你了。我看过你所有的电影。我最喜欢的一部是讲圣伯纳德狗的。那狗叫什么来着?”
  “库乔,”金答。罗兰知道这个词,苏珊·德尔伽朵和他在一起时曾用过这个词儿。在眉脊泗,库乔的意思就是“甜蜜的”。
  “对对!那个太棒了!吓死人了!我很高兴那个小男孩活下来了。”
  “在书里,他死了。”说完,金闭上了眼睛,向后靠着,等着。
  史密斯又咬了一大口巧克力,这一次着实是“一大口”。“我也喜欢说小丑的那个电影!酷毙了!”
  金没有应声。他的双眼还是微闭着,但罗兰认为作家的胸脯起伏得有力而平缓。那就很不错。
  这时,一辆卡车朝他们开来,急转弯后停在史密斯的有篷货车前面。新来的机动车的大小和葬礼用车差不多,但不是黑色,而是橘红的,车顶还装有闪耀不停的红灯。罗兰注意到它在停车前刚好掩盖了杂货店老板的老皮卡留下的痕迹,他觉得这很不错。
  罗兰有所期待——大概会有一个机器人从这辆车里走出来,但走出来的只是个人。这人探身猫进车里,带出一个黑色的医护包。看到这里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罗兰满意了,便掉转身回到杰克躺着的地方,一路上他无意识地显露出古老而优雅的步态:没有踩碎哪怕一根落枝,没有惊动哪怕一只小鸟。


  8
  在我们共同目睹耳闻了这故事、以及故事中所有秘密之后,您再看到苔瑟宝慕夫人将齐普·麦卡佛伊的老皮卡泊在她家车道上——而那恰恰是我们曾光顾过的一栋别墅时,是否会惊讶呢?大概不会了吧,因为卡是轮,它所知的一切只是要滚动。我们上一次拜访这栋小楼是在一九七七年,贴近基沃丁湖的小楼及附带的私人船坞都刷成带绿边的白色。苔瑟宝慕一家在一九九四年买下这栋别墅,并将里里外外都刷成可人的奶油色(不带边饰;根据伊伦·苔瑟宝慕的想法,只有拿不定主意的人才会选用边饰)。他们还在私家车道的起点竖了一大块醒目的标牌,上面写着“日落别墅”,当然还有写给山姆大叔们看的邮寄地址,可是在当地人眼里,这栋小楼总归是老约翰·卡伦的宅子。
  她将皮卡停在自己那辆暗红色的奔驰边上,接着走进屋,在脑海中演习着将如何对戴维解释:自己怎么开着当地杂货店老板的老爷皮卡回来,但是“日落别墅”里一片只有空无一人的房子才有的嗡嗡作响的那种安静;她立刻就识别了出来。她回到过太多空无一人的地方——最早是公寓,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家越来越大。不是因为戴维出去喝酒或是玩女人,好心的上帝不会允许的。不,他和他的朋友们总是待在这个车库、那个仓库,要不就是地下工作室,喝着从“饮料棚”买来的廉价红酒和打折啤酒,创建互联网、以及辅助软件和程序,还要令终端客户享受友好界面。也许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利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的妻子们长年累月回到寂静无声的家里。安静嗡嗡地响上一阵,你就会被俘虏,甚至,会抓狂;但今天的伊伦却没有这么惨,今天的她很高兴整个房子都是她的。
  你会和马歇尔·狄龙①『注:①马歇尔·狄龙,美国一九五五年至一九七五年连播的西部片电视剧《荒野大镖客》中的主人公。在此用来形容罗兰。』睡觉吗,如果他想要你?
  她以前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他要她,她就会和他睡:不管是侧体位还是后体位、小狗式还是站立式,只要他喜欢就行。就算他没在为他那年轻的
  (先生?儿子?)
  朋友的亡故而悲痛,他也不会想要和她睡觉,她和她所有的皱纹,她和她所有从发根长出来就是灰色的头发,还有即使用大牌设计师作品也难以遮掩的轮胎肚。这个想法真是太愚蠢了。
  但是,答案是肯定的。只要他想要,她就会。
  她看了一眼冰箱门,一块磁铁(上面有这样一圈字:我们就是电子公司,用每一块集成电路创造未来。)压着一张便条。

  伊:
  你想让我放松,所以我去放松了(该死!)。比方说,和索尼·艾墨森去钓鱼,一齐去把湖淘空,嗯哼,嗯哼。大概七点回来,除非鱼饵太糟糕了。要是我带条鲈鱼回来,你会弄干净、烧了吃吗?
         D
  备注:不晓得杂货店出什么大事了,招来了三辆警车。闯客吗,大概是?:…D要是你听说了什么八卦,别忘了告诉我。

  她对他说过,这天下午要去杂货店——当然,她从不会忘记买鸡蛋和牛奶——他还点了头。好的,亲爱的,好的。但他的便条里却没有丝毫担忧之意,根本不记得她跟他说过什么。好吧,难道她还能有别的指望?对戴维说话,历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欢迎来到天才世界!
  她将便条翻到背面,从一只塞满铅笔的茶杯里抓出一支,犹豫了片刻,接着写道:

  戴维:
  出了点事儿,我必须离开几天。最少两天,我想大概要三四天吧。请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告诉别人。尤其:别通知警察。不过是流浪猫之类的小事儿。

  他会明白吗?她想他如果明白了,就会联想到他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那是在圣塔摩尼卡的“防止虐待动物协会”,里面一排接一排、一层摞一层的都是狗笼,就在杂种小狗们狂吠不已的时候,爱情之花盛放了。在她想来,这简直像是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哦,上帝啊!他抱来一只流浪狗,是他在公寓旁的郊区大街上捡到的,他和一堆书生住在那栋公寓里。她则一直在寻觅小猫,能让自己孤独无依的生活变得有声有色。那时候他的头发都在,尚未秃顶。至于她么,她觉得女人染染头发还是蛮好玩的。时间是个贼,而它最先偷走的东西之一就是你的幽默感。
  她迟疑了一下,再添上落款

       爱你的
         伊

  这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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