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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节

黑暗塔1-7-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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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的朋友杰米身上也被弄湿了。他又发了一只箭,看到箭朝一匹灰马飞去。他知道蹲下也没有用,但还是蹲下了。听到有东西嗡嗡地从他头上飞过。一匹马经过的时候,重重踢了几下,把他踢到了伊曼曾建议他们躲入的路边小沟里。他的弓箭也脱了手。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知道他们会再转回来的。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只能装死,希望他们能径直过去。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就放过他。既然没有选择,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尽量使他的眼睛无光,装出死去的样子。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知道他不用装了。他再次闻到了尘土味,听到了草丛里的蟋蟀,他沉迷于这些,他知道,这是他能最后闻到和听到的。他知道他最后会看到那些狼,带着恐怖的咆哮,弯下身来把他杀死。

  他们的确骑着马回来了。其中一个把手伸到包裹里,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又扔了一只飞贼。之后,便骑马跃过了倒下的狼的尸体——他还躺在路上抽搐,尽管他的手已经举不起来了。飞贼紧挨着他的头飞了过去,他甚至感觉它在徘徊着搜寻目标,然后它又上升,飞到田地外的空中。

  狼群向东骑去,身后尘土飞扬。飞贼又飞回到他的头顶,这次更高,更慢。东边的五十码外,灰马在路上画出一条弧线。最后,他只看到三个绿色的斗篷,几乎垂直向上飞扬。

  杰米从沟里站起来,双脚在下面打颤。飞贼转了个圈又转回来,这次直奔他而来,但速度不快,就好像能量不够。杰米爬回到路上,跪在坡克燃烧的遗体旁,拿起他的弓箭,他拿着弓箭的一端,像是拿着一根槌棒。飞贼向他飞来。杰米把弓箭举到肩上,当飞贼靠近他的时候,他把它打掉了,就像打掉一只大虫子似的。飞贼落在坡克砸烂的靴子旁边的土里,在土里还本性不改地嗡嗡作响,像是要重新飞起来。

  “去你的,畜生,”杰米叫着,然后往它的上面堆土。他边堆,边哭。“你去死吧,畜生。”最后,飞贼终于完全埋到了白色的尘土里,嗡嗡声没了,没动静了。

  他没有站起来——他太累了,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脚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还活着——杰米·扎佛兹跪着爬向莫丽杀死的那个怪物……他现在死了,至少躺着不动了。他想把他的面具拿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起先,他用脚踢了踢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生气时做的那样。狼的尸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从他的尸体里弥漫开来。一股腐烂的味道从面具里钻出来,似乎正在糜烂。

  死了,这个男孩想道。他就是现在的祖父,他是所有卡拉人中最老的人。肯定死了,不要怀疑了。快点,你这个胆小鬼!快点揭开面具啊!

  他揭开了,在火红的秋天的艳阳下,他揭开了这个腐烂的面具,像是一种铁网,他把它摘了下来,然后他看到……

  8

  好一会儿,埃蒂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老家伙已经不讲了。他还沉迷于故事里,不能自拔。一切都是如此真切,好像就是他自己在东路上,跪在尘土里,在肩上扳着弓箭就像是背网球拍子一样,准备对付前方飞过来的飞贼。

  这时候,苏珊娜端着一盘鸡饲料穿过门廊,去谷仓。她经过的时候,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埃蒂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到这里不是来听故事的,但他想他还是很享受地听着这样的一个故事。

  “然后呢?”当苏珊娜走进谷仓后,埃蒂问老头儿。“然后,你看到了什么啊?”

  “啊?”爷爷神情茫然,埃蒂有点绝望。

  “然后,你看到什么了啊?在摘下面具之后?”

  好一会儿,他的神情是茫然的——屋里灯亮着,但却没有人。然后老人回过神来(在埃蒂看来,他完全是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他看他的身后,看屋子。他看了看谷仓黑漆漆的门口,屋里的磷光闪闪的灯很深很深,然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恐惧,埃蒂想,要吓死了。

  埃蒂尽力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老头儿的妄想,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气。

  “靠近点,”爷爷咕哝道,埃蒂就靠上去了,“我就告诉过我可爱的儿子,鲁克……逖安的老爸,你知道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其他人。他叫我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讲。我说,‘但是,如果万一这对别人有好处呢?当下次狼来的时候?’”

  爷爷现在连嘴唇都很少移动,但他浓重的口音现在几乎不见了。埃蒂听得很明白。

  “然后他告诉我,‘老爸如果你真觉得知道这些会有帮助的话,为什么那件事发生之后你都没有再说呢?’年轻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谈论这件事,直觉让我把嘴闭上。而且,这有什么好处呢?能改变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埃蒂说道。他们的脸现在靠得很近。埃蒂几乎能闻到老杰米口里的牛肉和肉汤的味道。“我怎么知道,你都没有告诉我你之后看到了什么?”

  “‘血王肯定会发现他的跟随者的,’我的儿子说,‘最好没有人知道你出去和狼决战过,也不要把你看到的这些讲给别人听,以免他会来报复,即使是在雷劈。’年轻人,我看到的东西让我很难过。”

  尽管埃蒂已经很迫不及待了,他还是觉得最好让这个老人按自己的方式把故事讲出来比较好。“什么东西,爷爷?”

  “我觉得鲁克并不完全相信我,也许他觉得他的老爸只是在讲一个奇怪的关于一个伟大的杀狼者的故事。但是,你肯定明白,如果我是在讲一个故事,我肯定会说是我把狼杀死了,而不是伊曼·杜林的妻子。‘’

  埃蒂觉得这很有道理,然后他记起罗兰有时候说爷爷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他自己的英勇行为。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鲁克很担心其他人会听到我讲的故事,而且对之深信不疑;担心消息会就此传到狼的耳朵里,结果我就可能因为讲了这个几乎真实的故事,而命丧黄泉。这不是我的幻想,你相信我,是吗?”在昏暗中,他潮湿的老眼恳求地盯着埃蒂的脸。

  埃蒂点头表示相信。“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祖父。但是谁会……”埃蒂住口了。谁会出卖你呢?本来应该这么问的,但是,他怕爷爷听不明白。“那么谁会告密呢?你怀疑谁呢?”

  爷爷环顾了一下正在变暗的院子,似乎要开口说,但始终没有说。

  “告诉我,”埃蒂说道,“告诉我你想的是——”

  一只宽大干燥的手——由于年岁而颤抖,但却出奇地有劲——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坚硬的胡须触到了埃蒂的耳廓,使他全身发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夕阳最后几缕光亮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卡拉的时候,爷爷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十九个字母。

  埃蒂·迪恩两眼睁得很大。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现在明白那些马了——所有这些灰色的马。他的第二个感觉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们应该想到。

  说完这十九个字母,爷爷就不说话了。他抓着埃蒂脖子的手缩回到他的腿上。埃蒂面对着他,问道:“当真?”

  “啊,枪侠,”老人说,“当然是真的。但不是全部,因为相似面具下面可能是不同的脸,但——”

  “不一样,”埃蒂说,心里想着灰色的马。甚至不用提灰色的裤子,所有这些绿色的斗篷,这些都很有道理。他妈妈以前经常唱的老歌里是怎么说的?你去参军了,你就不再耕地了。你不会富裕了,你这婊子养的,你去参军了。

  “我必须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的伙伴。”埃蒂说道。

  爷爷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说:“啊,你当然会。”然后他带着极重的口音说了一句话。

  埃蒂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听明白了似的。后来苏珊娜翻译给他听,那句话说的是:我和那个孩子处不来,你知道的。鲁克想在逖安用探棒测到的地方打井,你知道吗。

  “水探棒?”苏珊娜从黑暗中问道。她已经悄悄地走回来了,她的手的姿势,好像是拿了根如愿骨似的。

  老头看到她,很吃惊,然后还是点了头。“水探棒,是的。我反对这么做,但在狼又过来带走了她的妹妹逖阿之后,鲁克如逖安所愿地在那里打了井。你能想象让一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决定挖井的地方吗?但鲁克就在那里挖了,而且还的确有水。我会带你去看看。我们都看到水光闪动,都尝到了水。可是,粘土下滑,把我的儿子活活地埋在了下面。我们把他挖出来,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喉咙和肺里都是粘土和垃圾。”

  慢慢地,老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

  “从那以后,我和我孙子终于相安无事了,不就在什么地方挖井而争论不休了,你没看出来吗。但是,关于再次抵挡狼群的事,他是对的。如果你能替我告诉他的话,告诉他,他的爷爷向他的勇气致敬,向他这个大家伙致敬。他的骨子里有扎佛兹家的勇气。我们在多年前站出来抵挡狼群,现在证明我们的血没有白流。”他说着还点了点头,这次更慢了。“去,告诉你的同伴,把每个字都告诉他们。万一消息走漏……如果这次狼群要早点从雷劈出来对付我这个干瘪的老家伙的话……”

  他笑了,露出寥寥无几的牙齿,埃蒂觉得极其厌恶。

  “我还可以拉一把弓箭,”他说,“有人说你的棕色女人还要学抛盘子。”

  老人开始望着黑暗。

  “让他们来吧,”他静静地说,“这次把该算的账都算了,你们这些畜生。这次把该算的账都算了。”

第七章 夜景,饥饿

  1

  米阿再次来到了城堡,但这次与以前很不同。以前她总是慢悠悠地走动,玩味着饥饿的滋味,但心里明白马上她就能吃上东西,并且她和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能完全吃饱。这次她饿得发慌,心神不定。她现在明白,在先前的旅途中感到的并不是饥饿,而是正常的食欲。这次完全不同。

  他吃饭的时间到了,她想道,他需要多吃点来维持他的体力,我也需要多吃点。

  然而,她感到害怕,甚至恐惧,这已经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了。她需要吃点特殊的东西。小家伙需要它来——

  发育成型。

  是的!是的,就是发育成型!她当然能在宴会大厅找到这东西,因为所有吃的都在宴会大厅——有一千道菜,每道菜都比她上次吃的要美味。她能吃尽整个桌子的东西,当她找到她要吃的东西时——合适的蔬菜,调料,肉和鱼丸——她的肠胃甚至连她的神经都在盼望着,她要吃……她要狼吞虎咽……

  她开始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模糊地意识到她的裤腿在瑟瑟作响。她穿的是牛仔裤,就像是牛仔穿的那种裤子。底下她穿了靴子,而不是拖鞋。

  靴子,她自言自语道,靴子能走得快点。

  但这些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她能吃上,塞饱她的肚子,(她太饿了!)然后是给小家伙找点他要吃的。让他吃了能变强壮,帮她干活的东西。

  她急匆匆地走下宽敞的楼梯,朝有规律地慢慢转动的引擎声走去。现在,她应该可以闻到好闻的味道了——烤肉,烤鸡,草熏鱼——然而,她却连食物的味道都没有闻到。

  可能是因为我感冒了,她想,她的靴子在台阶上嗒嗒作响。一定是的,我一定是感冒了。我的嗅觉可是一流的,却什么也闻不到。

  但她闻到了。她闻到了水渗漏的潮湿味道,轻微的机油味道,霉菌不断腐蚀挂在废弃的房子里的挂毯和窗帘的味道。

  只有这些味道,没有吃的。

  她继续在黑色大理石上走着,走向一扇双开门。她没有发现她又被跟踪了——这次不是一个枪侠,而是一个穿着棉衬衣、棉短裤,眼睛大大的,头发乱糟糟的男孩。她穿过地上铺着红黑交错方块大理石的大厅,以及钢铁和大理石平滑缠绕的雕像。她没有停下来致意,甚至连头都没有低。她可以忍受自己的饥饿,但她的孩子不可以。她的孩子绝对不可以挨饿。

  她对着铝合金雕像上自己乳白的模糊投影停顿了一会儿(只有几秒钟)。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衣(她自言自语道,你把这也叫T恤衫),上面有文字和一个图片。

  图片上好像是一头猪。

  女人,现在不要管你的衬衣了。你的孩子最重要了,你必须要喂你的孩子了。

  她闯进就餐大厅,然后又沮丧地停了下来。房子里满是阴影。有几个聚光灯还发着暗光,但大部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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