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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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小子，煽的哪门子情，我看你像倪萍她外甥。”
月亮大大的，却照不尽校园里安谧的角落，静静拥抱的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先说“再会”。
“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么？”
“我哪知道，你少根筋吧，看上我这么个青瓜蛋子了。”
“嘿嘿，就是看你清纯可爱啊，”江放张开手，挡开黎刚挥过来的巴掌，“你还别不信，真的，就是那回游行的时候……”
“当我弱智啊，那游行你根本就没去，靠，当初怎么笑话我们这帮愤青来着？”
“呵呵，”江放抓抓后脑勺，脸上不可思议的呈现出一种害羞的神情，“就说这一回啊，以后别笑话我，其实那回，我还真去了。”
“你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废话，你满腔爱意看着瞿晓东呢，那叫一个目中无人。”
“我……我……那不是……”
“行啦，”江放凑过去，轻轻巧巧在嘴边偷个吻。“嘿嘿，连你那么隐秘的尺寸我都知道了，我还怕他？不过说实话，你还真得谢谢我，当初要不是我给你还有你那同学扫了盲，你连那家伙是哪根草都闹不清吶。”
恍恍惚惚，黎刚有点不知所措的茫然，眼前却隐隐约约闪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同样的月光迷离的晚上，人声鼎沸的广场，拥挤的人群里，有人满不在乎的转过头，带一点不屑，带一点嘲弄，带一点无所谓的看客的口吻：
“他都不认识？新来的吧，他呀，国关大三的，学校的风云人物，瞿晓东。”
“我说，想起我是谁没？不会吧，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黎刚笑笑，反手抱住江放，呵呵，说不准就是老天安排的吶，既然是上天安排的，也够自己臭屁了吧。
32、
这天从一大早就阴云密布，到了中午，雪花就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黎刚顶着满脑袋雪跑进教室，正好和往外走的苏文碰了个正脸。
“靠，我这正找你呢，去我那儿玩会，好东西。”
“干吗阿，这都该上课了。”
“走吧走吧，一个破马哲，你他妈还当宝贝，快走，不见识见识，后悔死你。”
莫名其妙的，黎刚就被拉到了苏文在五道口的公寓。
说起来也不是第一回来了，但以前几次都是同宿舍哥们儿一起来玩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总是显得狭小，不像现在，空荡荡的可疑。
客厅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沙发，原本漂亮的桃红色底子，沾染上了来历不明的灰白的污渍，显得邋遢又寂寞，遥远的对角在线摆着一台电视机，几张影碟扔在一边，苏菲玛索冷漠苍白的脸，爱比死更冷。
靠，这家伙，还挺小资。
“我说，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掖着的啊。”
苏文也不接茬，只是神秘的笑笑，一闪身就钻进了卧室。黎刚也不客气，跟着他就往里走，不想脚下一滑，就差点摔在地上。他愤愤地低头看看，脸就红了。
“操，你他妈的，你倒是……你倒是收拾好了啊。”
苏文还是那种欠揍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刚：“我说二哥，这要搁前几个月你装装纯情也就罢了，现在？嘿嘿，蒙傻小子吧。”
“你……”黎刚坐卧不安的看着墙角那个软绵绵的避孕套，脸上一片精彩的颜色。
“行了进来吧，甭管那玩意儿，来，尝尝这个。”
“来，飞一把？”
细长的白色的烟卷，夹在苏文的手指间，飞金的几个字母，魅惑的一抹微光。
“靠，你小子要干嘛，大老远把我拎过来抽烟？”
“尝尝再说。”
微茫的淡青色的烟雾，吸入口腔的瞬间，是难以想象的辛辣，呛得口腔发麻。
“怎么样，有感觉没有？”
“你他妈这什么劣质烟叶，呛就一个字啊。”
“是么，来涮涮口。”
受了蛊惑似的，黎刚接过苏文递过来的啤酒瓶子，狠狠灌了几口。
“黎刚，你信过什么没有？”
“没有，嘿嘿，要那玩意儿干吗？”
“爽么现在？”
“还行，够劲。”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文把烟卷从黎刚嘴里抽出来，塞进自己嘴巴里，仰躺在床垫上。
“操，讲故事还抽烟。”
“嗯，有一只小白兔快乐地奔跑在森林中，在路上碰到一只正在卷大麻的长颈鹿，小白兔对长颈鹿说：“长颈鹿长颈鹿，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呢？看看这片森林多么美好，让我们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长颈鹿看看大麻烟，看看小白兔，于是把大麻烟向身后一扔， 跟着小白兔在森林中奔跑……”
“傻逼啊，这他妈什么弱智故事，你小子抽烟抽傻了。”
“听我说阿，后来们遇到一只正在准备吸古柯碱的大象，小白兔对大象说：“大象大象，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呢？看看这片森林多么美好，让我们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大象看看古柯碱，看看小白兔，于是把古柯碱向身后一扔，跟着小白兔和长颈鹿在森林中奔跑……”
“操，国际禁毒日的故事吧。”黎刚翻身也躺在床上，呼吸着零散飘过的烟雾缭绕的空气，无法忍耐的空旷，他欺身过去，又从苏文嘴里抽出了烟卷，塞进嘴里的瞬间，打了个冷战。
“听完再说。”苏文也不管，自顾自又抽出一根烟，“后来们遇到一只正在准备打海洛因的狮子，小白兔对狮子说：“狮子狮子，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呢？看看这片森林多么美好，让我们一起在大自然中奔跑吧！”狮子看看针筒，看看小白兔，于是把针筒向身后一扔，冲过去把小白兔狠揍了一顿。大象和长颈鹿吓得直发抖：“你为什么要打小白兔呢？这么好心，关心我们的健康又叫我们接近大自然。”狮子生气地说：“这个混蛋兔子，每次嗑了摇头丸就拉着我像白痴一样在森林里乱跑。”
“哈哈，你丫的，我说，你这烟到底什么玩意儿？”
“嘿嘿，大麻啊，怵了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鸟啊，你个祸害。”黎刚的心脏跳得飞快，想要夺门而出，右手却不听使唤的探起来，颤抖着夹住烟卷，含混的香气，由口及心。
“放心，high一回，出不了事。”
“什么想不开，玩儿这玩意？”
“我他妈不像你啊，你是有爱情滋润的。”
“你不是……”黎刚的眼角不由的又扫过墙角那个避孕套，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快感就像一根针，刺痛。
“你他妈少在我这儿发情。”
“嘿嘿，还不是你招惹的我？兄弟，什么为难的事情？别是你看上我了吧。”
黎刚不在乎的打个哈哈，过了半晌，却不见苏文反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却不敢抬眼看他。
“操，看他妈把你给吓得，”苏文打个响指，笑的激越而神经质，“我要真爱上你也到好了，起码有个事情可做。”
“你他妈就空虚吧，这年头，就流行颓废。”
“笑话我，不讲义气，这有啥，玩儿呗。”苏文轻舒一口气，笑容里透着刻意的疲惫，“我不像你啊，也没有个爱情的滋润，眼瞅着就蔫了。”
“滚吧，我才没爱上那家伙呢，我就是觉得和他一块儿玩儿着高兴。”
“嗯，那他鸡巴肯定够大。”
“嗯……”黎刚含混的答应着，眼前飘忽着金黄的缠绵的肉体，纠缠着抽搐着，粘稠的液体润滑着的激烈运动。
“操，说不定我就是爱他，谁知道，爱谁谁，以后怎么样，天王老子说了都不算。”
“就是，爱他妈谁谁，咱离了谁不能活？”
“是啊，活着么，玩儿呗。”黎刚附和着嘟囔了一句，周身一片虚无的黑暗。
33、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居然还亮着，黎刚踢了踢脚边的啤酒瓶，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
苏文还在旁边睡着，墨黑的眉眼头发，突兀的像一幅画，黎刚走过去，掰开他的手指，捏起那只已经锨灭的烟头，扔进了旁边的烟灰缸。
“呵，你早醒了？”
“不是，刚醒。”黎刚转过身，正对着苏文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说，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了，来说说，别一个人憋得肚子里头。”
“操，我能怎么不顺心，我挺好。”
“放他妈屁，”黎刚伸手把他拽起来，“没事儿你能抽这个？这……这他妈的……”
“你不照样抽了？”苏文懒洋洋的站起身，踩着拖鞋走向洗手间，“这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儿？放心，我能坑你么？”
“可是……”黎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揉揉太阳穴，试图回忆一下自己吞云吐雾之时心头的感受，可心头只有一片茫茫然的惶恐不安，好像小时候逃学，忘了理由丢了快感，只剩下要被打屁股的惊恐害怕。
“以后，还是别碰这玩意儿了，你要是觉得没劲，多回回宿舍，兄弟们一块儿混着，也有意思。”
“我说，还记得我讲的那个故事么？小白兔那个？”
黎刚点点头，不知所谓的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能他妈有几个正常人，什么是毒品？能引起欲望的都是毒品。”他敲敲空了的香烟盒子，不屑的打个响指，“你有喜欢的事情喜欢的人，这一个，那一个，好了，你的欲望来了，别脸红，二哥，这多好，你他妈的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窗外有风吹过，清冷的初冬的寒风，吹不尽漫无目的的颓废的空气，两个人懒洋洋的斜倚在床垫上，对着一室虚无的白墙。
“我就是那只兔子，真的，你别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摇着头，快快乐乐的享受大自然，多满足多充实，只要没有哪个傻逼跑过来做狮子。”
“Choose life。
Choose a job。
Choose a career。
Choose a family。
Choose a fucking big television。
Choose washing machines； cars； pact disc players； and electrical tin openers。
Choose leisurewear and matching……”
“你这他妈念叨什么呢？”
“《猜火车》的台词阿，别说你没看过啊，我觉得挺好玩，看了两遍，记住了。”
“嘿嘿，我还真没看过，看了个开头，没看进去。”
“为什么？我还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呢？”
“你会喜欢看《青春之歌》么？”
黎刚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疑惑的看着苏文。
“嘿嘿，我还觉得你应该喜欢那个呢，那帮人和你多像，纯洁的他妈的愤青。”
“你……”黎刚忽然有种不知名的恼怒，他气愤的挣扎着要起身，离开，离开这个地方，让他一个人颓废去吧堕落去吧，不过也是小屁孩儿一个，装什么深沈啊。
“嘿嘿，二哥别生气，我就是这个意思。”苏文嬉笑着凑过来，拉住了黎刚的胳膊，“你看不上《青春之歌》，觉得那些人傻逼是不是，我也看不上《猜火车》，看了那个，我他妈都不知道我是该活着还是该找棵树一头磕死，
……Choose rotting away at the end of it all； pishing your last in a miserable home； nothing more than an embarassment to the selfish； fucked…up brats you have spawned to replace yourself。
Choose your future。
Choose life。
I chose not to choose life。
I chose something else。嘿嘿，我就想选择一根大麻烟。”
“少拽这些个有的没的，你以为你是谁，也就你们这些阔少爷，才有这个闲心玩颓废。”
“嘿嘿，算你说对了，现在最流行的还不就是这个？这年头，傻子才悲伤，疯子才快乐，我们小资，都颓废去了。”
“回来住吧，苏文，兄弟们混着，多好，多舒坦。”
“回不去了，二哥，我回不去了。”苏文看着他，黎刚以为下一刻就要看到他的眼泪，可是没有，黑眼睛干涸的像失了光的星星。
“我总在看，你，老大，还有小于波，我看着你们那么投入的做什么事情，我也想，可总是不行，我跟着你们去游行，群情激愤的时候，只有我，得捂着嘴不让别人看出我在笑……”
“你干嘛……干嘛不恋爱呢？”
苏文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墙角的方向，过了半天，才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算了，二哥，挺晚的了，你回去吧，你帮不了我，就跟我帮不了你一样，只要你还拿我当兄弟。”
阴沈了一天的天气，终于在入夜时分下起了雪，纷扬的雪花落在黎刚脸上身上，是刺骨的冰凉。头还在沉沉的刺痛，针扎一样的感觉，恍惚中，他忽然想，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多好。
他有点想见到江放，这家伙，听了自己这一天的奇遇，不知道是不是又会欠揍的微笑着说自己是“小屁孩儿”，老天知道他现在多么想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这些，激情，愤慨，郁闷，颓废，所有激烈的情绪，也许只有那个人，有本事把它们都化解成无聊的坚持。
也许，他真的是比自己成熟吧。
黎刚小心翼翼的转动出这个念头，又迅速的不屑的撇撇嘴，然后，在看到楼前那个人影的一瞬间，面部表情就自动调整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