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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嫂嫂,何以成妻 作者:灵鹊儿(晋江vip2012.12.13完结)-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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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又随了哥哥的画?”
  莲心摇摇头得意地笑了,“这回啊,买家是特意来寻慕青的!还是千里迢迢从京城来的呢!”
  “什么??”
  “哎呀小姐,京城都有你的画了呢!那往后咱们得赚多少啊?” 荷叶儿才不管什么买家卖家,直喜得大呼小叫。
  静香瞪了她一眼,急急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大爷说是一位从京城来南边儿采货的商客,好字画,又说最好人物,为此特特寻到慕家庄来访慕青,说是仰慕已久。大爷以为不过是听江南画场上的人传得盛,一时兴起就碰了来,却没想到此人非同一般!小姐,那副《浣纱》如今在他手中呢!据说当时为了这一副,他便出了三百两呢!”
  啊?《浣纱》?静香惊得倒吸凉气!那是自己的第一副画作,提笔之时才十三岁,年幼不知深浅,刚有些感觉便得意忘形,非求了哥哥将自己的画带去与画友相看。其中一位画友正好也带了亲戚去,实在仰慕哥哥,便顺手将她的画也收了,出价十两,也着实是看哥哥的面子。记得当时她高兴坏了,要裱起来,却未及刻私章,遂提了笔,即兴书下:慕青……
  什么人竟然三百两高价收了那副青涩又稚拙的画?其实……若是名家,这倒也是收藏之道,收藏者会去寻根求源,找到名家初出茅庐之作,甚或练笔的随意涂画,那上面的暇疵、拙笔,那其中的羞涩青拙,因其再不得见而罕,而奇,更让人痴迷……
  可她,算什么名家?几副人物,刚刚有了样子,脱去哥哥,也才在江南画场小露头角,虽是也有人追捧,可千里迢迢从京城来?还特意寻了《浣纱》去,且出手如此阔绰?她轻轻摇头,怎么会……
  究竟是谁?究竟为何?是知音,是误会……是高山流水,还是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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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洲苑。
  承泽承桓兄弟二人净了手,坐到饭桌前,晚饭已是摆好了红稻粥、鸡肉卷、酱萝卜,油盐青菜,还有几样小炸面果儿。正要动筷,帘子挑起,青蔓笑意盈盈地另捧了食盒进来,“两位爷先别忙。”
  “已经这么些了,这又是什么?”承泽问。
  “这个啊,是特特做给三爷的。”
  “哦?是什么?”承桓一听就来了精神,“快打开我看看。”
  “你先别忙,”青蔓笑着护了那食盒,“猜猜是什么。”
  “猜?嗯……”承桓想了想,“炸鹌鹑!”
  “不对。给你提个醒儿,是这两日常念叨,又不好开口要的。”
  “嗯……狍子!是红烧狍子吧?”
  承泽扑哧笑了,“傻孩子,一点儿不动脑子!这个时候哪来的狍子?更况,青蔓姐姐说了,是你这两日常念叨,又不好开口要的,能是什么?”
  承桓眨巴眨巴眼睛,一亮,又一暗,嘟囔道,“小汤包么?娘亲不让老去跟嫂嫂要了。”
  “呵呵,往后啊,不用再去馨竹园要了,喏!”青蔓说着打开了食盒,两只精巧的小蒸笼,喷喷的香气。
  本以为承桓要叫了,谁知,他只是瞥了一眼,“青蔓姐姐你做的?”
  “是啊,来,”青蔓拈了一只给承桓,“尝尝吧。”
  “不要。”承桓推开,没精打采,“我就吃嫂嫂做的。”
  “你当嫂嫂是什么?”承泽拍了他一下,“尝尝这个,未见得就不好啊。”
  “不要!”
  承泽还要再说,青蔓冲他使个颜色摇摇头,又劝道,“三爷,就尝一口,若是不中意,我即刻拿走,再不烦你了,行不行?”
  承桓看看也无法,只好夹了起来,却也只肯小小地咬开一个口。浓浓的汤汁立刻流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再将信将疑地叭叭嘴品品,刚刚还蹙着的小眉立刻展开,张大嘴巴一口吞了,高兴地嚼起来。
  青蔓笑问,“如何啊?”
  “嗯!!真香!”承桓又紧着夹第二个,嘴里还不忘了恭维,“青蔓姐姐,你真厉害!”
  “看你那馋猫儿相!”承泽也笑了,“真跟嫂嫂做的一样好吃?”
  “比嫂嫂的还好吃!味儿更浓呢!”
  “是么?”承泽惊讶地挑了眉。
  “看三爷说的,”青蔓笑着拿了帕子给承桓擦擦嘴角的汤汁,“我是特跟大奶奶要了方子来,端端照着做的,能说一样已是抬举我了,哪还能更好吃?”
  “真的!青蔓姐姐,我说真的!”承桓认真地看着她,“个儿虽大些,可馅儿是更好吃呢!”
  “呵呵,谢三爷夸奖了,您老快吃吧!”
  “嗯!”
  看承桓真是吃得津津有味,承泽也来了兴致,青蔓遂给他盛了一个,“二爷看看如何。”
  “好。”
  咬了一口,细细地品着,点点头,“真是不错。”
  “是和大奶奶做的味儿一样么?”
  “嗯……确是桓儿说的,味儿更浓呢。”
  青蔓脸上的笑越晕开来,“我想着咱们毕竟是北方来的,这南边儿的小食也是吃个新鲜,遂把馅的肥瘦按咱们的惯常调了调。”
  “是不错。”承泽笑笑,“一下晌没看见你,原是忙这个去了?”
  “三爷总念叨,可也不能总去大奶奶那儿,我横竖也没什么事,学了来,一来给三爷解解馋,二来,等咱们去了贺府,若你也想这一口儿,好不好的,总有的应付。”
  “嗯。”
  对青蔓的周到,承泽已习以为常,只管安心地应下,又拈了一只送入口中。青蔓看在眼中,心里也很受用,这不说谢的亲近,最是难得,这一片心,总算是没白费……
  这一只入口,再细细地品,这汤汁更浓,馅料也更足,除去不如她捏的精致,几乎就已是比了下去,却怎么,嚼在他的口中,像是缺了什么,怎么品,都没有……那什么都顾不得了的感觉,再也没有……莫名地,一只汤包,竟是让他生出了曾经沧海的矫情……
  吃过晚饭,承泽把承桓拉到了卧房中,兄弟二人说着悄悄话。
  “你可跟你娘亲说了?”
  “嗯,”承桓点点头,“我说了,我说今年生辰,晌午跟老太太和娘亲吃寿面,晚上我要在芳洲苑过。娘亲说我生辰该是请嫂嫂和二哥到怡宁苑来的,怎么好让二哥做东?我就闹,说年年都在怡宁苑,今年我就要在芳洲苑过!后来娘亲没办法,就答应了。可又说,各房都有例,说到时候寿桃、点心和几样儿主菜都从怡宁苑送过来。”
  “这倒都好说,那你娘亲可说她来不来?”
  “说了,一听嫂嫂要来,她自是也要过来。我就按了二哥教给我的话说,不要她来,说我们是小辈人热闹热闹,况也要破了例,青蔓姐姐、紫螺姐姐,还有嫂嫂跟前儿的荷叶和莲心姐姐都要上桌,娘亲来了就都拘束了。娘亲听我这么说,也只好罢了。”
  “嗯,那嫂嫂呢,你可去请了?”
  “去了,嫂嫂开始说不来,后来我求她,她还是不肯,怎么求都不肯。我没法子了,就说她不来,她的礼我就不要了!嫂嫂求我,我不理,再求,还是不理,她怕了,就答应了!”承桓说的很是得意。
  承泽扑哧笑了,拍拍他的小脑袋,“嗯!这回的事还办得像个样子!”
  “哎,二哥,咱们那天会弄可多好吃的吧?”
  “那是自然!”承泽笑着点点他,“保准让你撑得走不动路!”
  “呵呵,好啊好啊!”承桓乐得跳,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二哥,可千万别给嫂嫂喝酒,她一点都不行!”
  “嗯?你怎么知道?”
  “昨儿嫂嫂喝醉了,睡在怡宁苑的。”
  “啊?喝醉了?”承泽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会喝醉了??”
  “不是有意的。昨儿我娘亲叫嫂嫂过来一起吃饭,斟了些滋养的甜酒,嫂嫂推辞,说她不能沾酒,一点都不行。娘亲说这不是酒,是滋养的药,就劝着她喝,嫂嫂实在拗不过就喝了。结果,呵呵……”承桓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怎么了?她怎么了?”承泽好奇得受不住,“快说啊,她怎么了?”
  “嫂嫂一杯就醉了!”承桓笑着比划着,“脸通红的,眼睛使劲儿睁,也只能睁开一半儿,迷迷糊糊的,身子也软,逮哪儿都靠。”
  承泽边听着,边想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醉眼朦胧,软软绵绵,东倒西歪,实在是忍不得,笑个不住,还直打听,“还有呢?还有呢?”
  看承泽乐,承桓也越笑,“最招笑的还不是那个呢!嫂嫂软在床上,我娘亲去扶她,她拉了我娘亲的手,直说,娘亲,娘亲,抱抱静儿,抱抱静儿。”
  “啊?哈哈……”
  兄弟二人再也压不住声儿,笑得惊天动地……


☆、第二十一章 一步千里

  春分过后,时而暖煦、时而料峭的天气终是稳了下来。一夜细雨绵绵,花开蕊绽,园子里湿润润,甜丝丝,轻红浅白,芬芳四溢,池塘里的水,细细漾了一夜的涟漪,日头映照,漫出盈盈一池镜泊……
  竹枝密,叶细身长,此错彼挽,依旧蓄了昨夜的雨意,朦朦一层薄雾。雨滴顺了叶纹轻轻滚落,抹得那绿越显丰润,几枝相叠,凝成硕大的一颗,垂落在脚下的水瓮中,溅起清凌凌的声响……
  莲心托了茶盘轻轻走到画案旁,呈了茶,立在身边静声看了一会儿,有些纳闷儿,“小姐,你如今是也学大爷,单画山水风景了?”
  “不是。”沾沾染碟中晕开的胭脂,轻着慢点……
  “不是?那这画都要成了,可人呢?在哪儿呢?”
  菩提无树,明镜非台,容颜无影,人无踪……夺尽心思……
  无,便是有……
  清香嫩蕊,万点缤纷,皆是离枝轻曼,随风飞扬……
  怎不见那风由剑起,寒光凌凌,怎不见那影落清波,白衣玉袂……
  落在笔下,点点墨痕,只有搅起的花雨纷纷绕,只有漾起的涟漪晕散了池中影……
  如此……可否意不颠,则心不乱……
  “小姐,今儿的寿宴穿这件吧?”
  静香从画案上抬头,见荷叶儿手中一件浅紫绣梅的褙子,轻轻摇头,“太艳了。”
  “艳?”荷叶儿挑了声儿,“咱们原先陪过来的衣裳都没了,如今这些都是府里给重置办的,成箱成笼的,件件都是孝,哪来的艳啊?”
  看静香一个字不再多,低头继续专心那画,莲心走过去接了那衣裳。看那浅紫的薄绸透着盈盈粉嫩,领口处的绿萼没有梅枝,只是几片绽开的花瓣,上好的银丝线绣得玉润饱满,缀得整件衣裳雅中带俏,柔中显媚,心想这若是穿在小姐身上,再配了那雪白的肌肤,清眉秀目,该是如何出挑……这么想着又摇了摇头,轻声跟荷叶儿说,“这怕是给往后的,如今……先放放吧。”
  “放?”荷叶儿越不乐意,“还要放到什么时候?如今各房各处,哪还有像咱们似的?姨奶奶早就开始描眉画鬓,身上的颜色除了大红什么没有?还有芳洲苑,早几日就听丫头们说二爷和三爷是如何说笑,如何逗趣,就连延寿斋不也见天听书打牌了?再者说,这衣裳本就是府里给预备的,都是过了老太太眼的,哪还有什么是不能穿的?”
  “老太太和姨奶奶是长辈,二爷三爷是兄弟,可咱们小姐……”莲心回头看了看静香,声音越轻,“哪能一样呢……”
  荷叶儿终是明白了些,心里却越不愤,口中便也没了遮拦,“不一样?可不不一样么!他们都是至亲,唯咱们是干的,这罪自是只有咱们受了!想着原先在夫人跟前儿哪曾受过一星半点儿的气?便是大爷大声说一句,都不能依!粉的嫩的,怎么俏怎么穿!如今,逼着守了那要命的鬼姻缘,又换了一辈子的孝!若是为个好的倒也罢了,可偏是他!为何要守他,守他做什么?活着作恶,死了做鬼,他怎么就是抓着咱们小姐不放……”
  “荷叶儿!”莲心狠狠拧了她一把,“你这嘴真是得撕了!”
  荷叶儿握了手臂疼得直吸气,看静香,依然低着头,手中的画笔悬了空,目光凝在纸上,怔怔的,入定了一般,半天不动……
  知道自己真是戳了小姐的痛处,荷叶儿鼻子一酸,眼中泛了泪,扑到静香身边,“小姐,小姐……”
  “你怎么还哭?”莲心喝了一句,也赶紧偎过来,“小姐,荷叶儿嘴贫,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小姐,小姐……”看静香的眼睛依然一动不动,想起曾经给她擦身子她也是这般,荷叶儿心疼得越哭了,握了她的肩,“别想了,别想了,再也别想了,小姐……”
  心神确实散,远远飘了落在一处,看究竟,竟并非那久缠的噩梦……耳边,清朗朗,一个声音,且熟又且生……
  ……人不是云,若是任那清风吹,终有一日,要吹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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