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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1644,帝星升沉-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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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端太后赐座。多尔衮在代善的上首坐下来,却是腿不抬,鞋不脱,正襟危坐,且立刻冷冷地瞥了皇帝一眼。皇帝正悄悄抬头来望他,发现十四叔也在望自己,不由露出几分惶恐,马上低下了头——照惯例,皇帝在这个时候是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应该循规蹈矩地呆在书房里,而多尔衮在前殿办完公务,常来后面,在请过两宫太后的安后,便会去书房查看皇帝的功课。可是,这几天功课紧,皇帝有些厌烦,不想去书房,便假说头痛,孝庄太后看出是偷懒,坚持让他仍去书房,孝端太后却心痛这个儿子,同意他留下来。   
  十四 摄政王爷(5)   
  多尔衮不知个中委曲,他一连看了皇帝几眼,到底忍不住,便说:“这个时候了,皇帝怎么还没有去书房呢?” 
  皇帝见问,不由拿眼来睃孝端太后,孝端太后只好帮他打马虎眼儿,说:“皇帝今天一大早起来,便嚷头痛,只怕是感冒了,所以是我作主放他一天假。” 
  可多尔衮却半点也不肯给面子,竟喊着皇帝的名字说:“福临,小孩子家,可不能这么娇嫩,要知道,我们爱新觉罗氏本是生长在冰天雪地的,小孩子才几岁便在雪地里爬摸滚打,长大后,一个个棒得很,哪像你今天这样,住在不透风的房子里,还动不动便嚷头痛。” 
  皇帝只好答了一声“是。”接下来便再说不出话了,那一双顽皮的眼睛,正四处寻找救兵。代善一见,只好出来解围,他说: 
  “好了好了,快告诉十四叔,下不为例。” 
  多尔衮这是又一次听到“下不为例”了,他本想借此好好地说代善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脸却仍板着,十分威严,济尔哈朗不知趣,还想打抱不平,他说: 
  “先只说满文不好记,谁知汉文更难记,那个冯铨教书也太古板,动不动还板着脸要罚学生,依我看,皇帝一定是受不了那个罪。” 
  多尔衮不由瞪了济尔哈朗一眼说:“书要是都好记,点个状元也就算不得一回事了。开汉学,习四书五经,这可不是小弟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作皇帝的不读好书,学好本事,将来怎么君临天下?就说冯铨罚学生,可也只罚伴读的,罚不到福临的头上。” 
  这一来,就是孝端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认错说:“十四弟抓得严是对的,这事只怪我。” 
  可济尔哈朗不买账,他不理睬多尔衮,却气嘟嘟地对孝端太后说:“其实,据微臣所知,太祖爷也罢,先帝爷也罢,虽都说过要学汉文,却也不是没有分出主次轻重,先帝爷更是语重心长地晓谕臣下,不可忘了国语,今天一味强调皇上要学汉文,臣恐将来皇上会忘了国语。” 
  代善也于一边作证说:“是的是的,先帝爷确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崇政殿,当时在场的有臣,还有摄政王和郑亲王,他的原话是:弃国语而效他国,其国亦未长久也。” 
  孝端太后一听,忙把眼来瞅多尔衮,就是皇帝和孝庄太后,也跟着把那疑疑惑惑的目光,投到这边来,多尔衮一下怔住了。 
  不错,皇太极的确说过这话,但那是在十多年前,当时八旗子弟中,语言文字混杂,就是平日口语,也夹杂着蒙古语及东北其他各族方言,这本是满族历史形成的,因为这以前,女真人的先世只有语言,没有文字,金代虽首创文字,但随着金国的灭亡,女真文字便失传了,至明代,女真人讲女真话,却用蒙古文,努尔哈赤起兵之初,命满人的文学之士额尔德尼和噶盖首创满文,乃是以蒙古字头,协满洲语音,这就是“老满文”,老满文弊病很多,后来,皇太极又命达海在老满文基础上大加改进,增为十二字头,并在字旁加圈点以明音义,是为新满文,为推广新满文,并突出它的国语地位,故有此说。但时至今日,这话显然已不合时宜了,第一,此时的大清,国土已不限于关外一隅之地,若说“国”,不但指东北、也囊括关内直至大江南北,所以,不应该是讲满语的地方才是本国,而讲汉语的地方便是“他国”;另外,草创不过三四十年的满文,根本就不适应新的形势,更无法与内容之丰富有如汪洋大海的汉文字相对应,诚所谓时势不同,境界各异,这老黄历上的话,又怎么照搬得呢?眼下济尔哈朗搬出来了,代善立刻心领神会,桴鼓相应。其实,这哪里是在关心皇帝的学习,哪是在关心满人是否汉化,而纯是在鸡蛋缝里找骨头。 
  想到此,多尔衮不由有气,忙大声说:“不错,先帝确有此说,不过,当时的国,仅限于关外,当时的民,也只有满人,如果我们仍只把眼睛瞅在关外那一小块地方,那一小撮人,自然只学满文就够了;可是,眼下皇上已走出东北了,即将统治普天之下的亿兆臣民了,其规模,十倍、百倍于当初,汉人有五千年历史,汉语博大精深,这可不是蒙古之字合满族之音,再加十二字头的新满文可比拟的,难道你们想让皇上在汉人面前成为一个聋子、瞎子,由汉人蒙哄吗?”   
  十四 摄政王爷(6)   
  此言一出,莫说济尔哈朗,就是代善也哑口无言了,孝端太后见状,赶紧打圆场,她望了两位王爷一眼,说: 
  “十四弟讲得对,今后皇上的学习,由十四弟一人说了算。” 
  接着,又对皇帝说:“福临,你可要记住,这学习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的,你学不好,先生不能打你,皇额娘可要打你。” 
  皇帝诺诺连声,不敢还嘴。一边的济尔哈朗停了半晌,嘴嗫嚅了半天,悻悻地自我解嘲: 
  “当然,皇上的学习是不能松懈,不过,满汉之防也不能松动,这是太祖爷立的规矩,既然让我也来议政,我便仍要就此事多议议。” 
  代善也愤愤不平的说:“是的是的,这基业,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创下的,也不是谁一个人的功劳,有话都可说得,十四弟,你说是吗?。” 
  两个哥哥,夹枪带棒,说的都不好听,但因没有明确的所指,纯是个人意气的发泄,多尔衮懒得再争。他本是有很多事要向太后回明的,就是一些不顺心的事,也想向两个嫂嫂倾诉,想得到一些安慰,不想遇上两个哥哥,生一些没来由的气,弄得心绪不宁,好多事想说也懒说得…… 
  多尔衮呕了一肚皮气,回府后,心情更加烦闷,不由又想到了剃发的事。此事一开始就有些孟浪,他只看到吴三桂等人,说剃发一下便剃了,以为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没想到剃发令一颁布,竟然遭到这么多人以死相拚,要不是自己转弯快,几乎就要闹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八旗入关后才取得的一点点成绩,就要一笔勾消,并被重新赶回到关外去。 
  其实,汉人清楚,多尔衮也清楚,剃发之举,并非为了顶上这绺青丝,而是不同寻常的“从头做起”,是两个民族精神上的较量,是两种文化的对抗,事关种族存亡的大是大非,是谁征服谁的标致。 
  多尔衮想,这以前自己态度坚决,不知怎么时间一长,竟有些犹豫起来。今天,看人挑担不费力的二哥代善,竟当着两位太后又重提此事,这可不是他一人之见,而是代表了爱新觉罗氏家族,若不剃,不要说自己在皇族中难以交代,就是全体满人,也必认他为爱新觉罗氏的不肖子孙,不要说他们可能群起而攻之,就是自己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正左右为难,不想第二天,又有奏疏上来,重申全民剃发,上这个奏疏的,竟然是个汉人。 
  此番豪格平定山东,得胜回朝时,带回一个活宝,这就是孙之獬。孙之獬本是天启年间中的进士,后因丁忧回到淄博老家。此番山东之乱,各路民军蜂起,这个孙之獬乃毁家纾难——成立民团,呼应王师,协助豪格剿贼。因他是本地人,对情形相当了解,所以,帮了豪格的大忙,豪格于是在奏报时,将他大大地夸了一番,于是,有旨令孙之獬赴部引见。 
  他原是明朝的兵部侍郎,自然官复原职,那天一大早,孙之獬兴冲冲地来上朝,他在山东时,为表示自己是大清顺民,早把那头发像吴三桂那样作了处理,到了朝房,他照例是在兵部值房等候,可眼下值房分成了两间,满臣进满臣一间,汉臣进汉臣一间,他先是去汉臣那间,那里熟人多,话语通,不想这一进去,立刻被赶了出来,原因是他已剃发,既然剃了发,自然要与剃了发的去打堆;他于是便去满人那间,不想又被赶了出来,原因是你虽剃了发,毕竟还是汉人。弄得他无所适从,就是后来上朝,也发现,这朝堂上的格局也与明朝不一样,明朝时,是文官一排,武官一排;这里虽然也分文武,但还分满汉,满人站右边,汉人站左边,他站在中间,左右都难逢源。下朝之后,不但深感羞愧,且越想越不通,便提笔上了这道奏疏,提出要全民剃发,全换上满族服饰,奏疏中,竟然有这样的句子: 
  ……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 
  多尔衮一眼看到这一行字,真是感慨万千——他作梦也没想到,汉人的衣冠之士中,竟然也有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一个满人想也想不出来的,也是一般的汉人不敢说的。说他忠诚乎,说他奸诈乎;说他一片热心肠,可爱之至乎,说他毫无心肝,无耻之尤乎?反正怎么说都可以,总之,自己是再也不能骑墙了,再也不能犹豫了,不然,真不知汉人中,还会出来一个什么大忠臣,说出什么更肉麻的话。   
  十四 摄政王爷(7)   
  于是,他传集六部九卿会议,当堂宣读了孙之獬的奏疏,先是“天语褒奖”了孙之獬几句,升孙之獬为兵部尚书,然后脸一板,当殿宣布自己亲笔书写的剃发谕旨,并下旨将此谕旨传示京城内外,文武衙门、官吏师生、一应军民人等,谕旨略谓: 
  ……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隶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剃发,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惜发,巧词争辩,决不轻贷。若有复为此事渎进章奏,欲将朕已定地方人民仍存明制,不随本朝者,杀无赦。其衣帽装束许从容更易,悉从本朝制度,不得违异。 
  多尔衮念完,炯炯目光,向两边一扫,只见满臣中,人人都喜气洋洋;那一班仍着明代衣冠的汉臣,脸色却一下变得煞白。他却像没有看见一样,接着,便下旨,令礼部尚书俄莫克图牵头,着手商定官员的服饰及顶戴样式,待定下后,所有官员,无论满汉,要一体着装,不准再有一个朝廷、两种官员服饰的情况出现。 
  俄莫克图诺诺连声答应,并说:“这事早该办了。” 
  清廷于顺治二年六月十五日颁布剃发令,至是年闰六月初一,剃发令传到江南。此时,距多铎攻克金陵不过月余,表彰史可法的祠堂虽已破土动工,但扬州被杀的冤魂,却仍在江南上空晃荡,八十万冤魂牵动的,可不止是八十万活人的心——整个江南全在哭泣,为八十万无辜的被杀者哭,为整个民族的前途命运哭,眼下,满鞑子又命令剃发了,河山沦陷,已是无面见祖宗了;又把头发也剃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不是更不能再见祖宗了吗?再说,满鞑子才进关,便这也由他那也由他,等他们江山坐稳了,是不是汉人也要学满文,讲满语,甚至父死子也要妻其母呢? 
  所以,剃发令一下,江南百姓,无不惊骇,就连胆小怕事的人,似乎也于一夜之间,明白何所谓“亡国灭种”了。可此时地方官却令地保传锣,向人们宣示圣谕:十日之内,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接着,城门边、十字街口便出现了一队人马,前面是一副剃头担子,一头挑着座椅和剃头工具,一头挑着洗头水,而装水的这头,便树了一面旗杆,上面则挂着抗拒剃发令的人的头;紧跟其后的,便是一队手持大令执法的兵,看见谁逮谁,逮住就按在椅上剃发,坚持不剃者,立刻砍头。 
  臣子中,先是原任陕西河西道孔闻镖上疏,说他们孔家服制,三千年未改,请准蓄发,以复先世衣冠。 
  姓孔的是“圣裔”,你多尔衮既然崇孔,大概于孔子后裔总要网开一面,理由也很充分,家祭时,祭祀者总要是本来面目,束发而冠,不然,受祭的祖宗会不认得后代。 
  多尔衮明白这是试探,准了姓孔的,颜、曾、孟三家定会跟着来;准了儒家,道家也不会落后,那你还得准备发付张天师的后裔。思前想后,觉得这人情做不得,于是,孔闻镖被严诏切责,谓: 
  剃发严旨,违者无赦。孔闻镖疏求蓄发,已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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