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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1644,帝星升沉-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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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观天下,放眼将来,多少忠臣烈士,必将满怀希望地为中兴大明而努力,为光复汉室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那么,自己能腆颜事敌吗? 
  摄政王看出了他的犹豫,他把金之俊一直送到甬道上,直到握手告别,却没有向他提授职的事。他们仍像是朋友,就像那次在前门茶楼相见一样。他明白:摄政王不强人所难,他在等待。 
  不想回到家中,立时贺客盈门。 
  盼着吴三桂杀退流寇,却不想流寇虽退去,却迎来清兵。满鞑子四次入寇,在京畿一带杀人盈野,抢掠一空,这些活生生的事实,是任何人也不会忘记的。眼下这个吴三桂却把他们迎进来了,这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前明的文武百官,当得知九城全是清兵,红衣大炮已架在头顶上时,一个个不寒而栗。 
  他们会不会屠城?会不会像流寇一样要追赃,或者说是抄家、抢掠?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会不会强奸? 
  劫后余生的官员们,就像在凄风苦雨中抖索的寒号鸟,哪怕眼前有一片树叶,他们也会要挤在下面,以求得庇佑。终于,他们从曾应麟的口中探听到了金之俊与摄政王的这一段因缘,于是,大家不惜撞木钟、烧冷灶——争先恐后来拜会金之俊,想在他这里求得一丝庇荫。 
  第一个求见的便是周钟。这个复社领袖一进来,先是朝金之俊一揖到底,说:“金老师,大喜大喜!” 
  金之俊明白周钟所为何来,不由叹了一口气说:“介生,你这是发什么疯癫?” 
  周钟涎着脸笑着说:“老前辈,你真稳得住啊!眼下满朝公卿,谁不知老前辈与大清摄政王为知交?这真是石头也有翻身日,锈钉也有放光时。你前三十年不为崇祯待见,可后半辈子却吉星高照,运转鸿钧。试想,有摄政王看好,这不就是我们平日常叨念的‘简在帝心’吗,这可真是难得的机遇啊!” 
  金之俊明白,自己不想见的一幕终于来了,处此情形之下,他很理解这班人的心,既同情,又讨厌,真想把他们都驱逐出去。可一想,他们曾是同朝共事的啊,若做得太绝,后果更难堪。于是,只好忍着气,把自己与多尔衮的相识,及刚才谈的内容说了一遍。周钟一听为崇祯发丧,不由连连点头说: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老前辈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但周钟对摄政王并未许他的官爵一说,始终不信,乃一边摇头一边说:“老前辈有此际遇,飞黄腾达自有日,何必急在一时呢?再说,事涉密勿,晚生也不便打听,只是老前辈得意之日,可不要忘记鞍前马后的晚生啊!” 
  说这样的话,周钟自己不以为然,可金之俊听着,却感到连自己也没脸色。心想,若论阿谀诌媚,比这更甚的事周钟也做过——他连劝进表上那样的文章也写得出,当面奉承我几句又算什么? 
  没奈何,他费了好多口舌,才把周钟打发走。周钟前脚出门,史可程、陈名夏及杨廷鉴三人又联袂而至。进门同样是向他贺喜,不过,他们没有像周钟那样,露骨地提出要他提携,他们虽也热心做官,且不管是做满人的官,还是做汉人的官,也希望他能提携推荐,但却掩饰着,拐弯抹角地说出来;另外,也说出他们的担心:清兵会不会杀人?因为有消息说,清兵并无久占北京之意,准备大掠一番后,便仍退守辽沈或山海。 
  对这些谣言,金之俊颇费踌躇。说什么呢,他肚内寻思,觉得自己很为难。若实话实说,那就是多尔衮决非等闲之辈,此番入关,有亡我中华之志,决不会就只大掠一番,半途撤兵,可那样一说,岂不显得我早已预闻其事,是同谋。若说清兵无意中原,众人定会朝抢掠方面想,认为清兵不会就这么走,准会大掠一番,这不是自己在传谣么? 
  左右为难,金之俊不能自圆其说。   
  九 摄政王爷(9)   
  真正让金之俊感到难堪的是曾应麟。他是掌灯时来的,一见面那笑容便有些勉强,接着话锋一转,立刻说: 
  “岂凡兄蒙清主单独召见,可遇上洪亨九了?” 
  金之俊见了曾应麟,面上便有些涩涩的,眼下他又提到洪承畴,便明白后面要说什么了,本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好友,五个月前,一同凭吊袁崇焕,那一种对忠臣义士,高山仰之的情景,记忆犹新,不想今日开口便是讥讽,他只好忍气吞声地说: 
  “玉书,你想说什么就说罢,我候着。” 
  曾应麟冷笑着说:“想说什么?我是来挽救你的。已往之事,不必说了,那是被迫无奈,可眼下何去何从,你可要想好啊!” 
  曾应麟特地把个“从”字念得很重,金之俊明白,这是说他已从过贼了,眼下可不能从清,金之俊沉吟半晌,不由长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 
  “唉,崇祯皇帝龙驭上宾,东宫太子下落不明,这大明还不是彻底完了,你、还有我,孰凶孰吉,何去何从,何去何从啊,你说?” 
  曾应麟见他如此软弱,如此绝望,不由冷笑一声说:“日月虽殒,爝火尚存,我不信堂堂大明江山,竟拱手让于小小夷虏。眼下史道邻在江南誓师讨贼,很多大臣都纷纷南下,陆路虽然不通,但可从天津走海路,就在昨天清兵进城后,左中允李明睿见势不妙,已出城走了,眼下连史可程、周钟也在作准备呢,我已打定主意,明日便动身,你如有意,可和我结伴同行。” 
  一听邀他去投史可法,而且连史可程、周钟这样的人也打算走,金之俊不由心中一动,心想,为个人名节计,若要摆脱困境,曾应麟指出的,也许是唯一出路,但史可法是那力挽狂澜的人吗?再说,自己能这么一走了之吗? 
  曾应麟见他在犹豫,不由气愤地说:“你还迟疑什么?你舍不下清主这知遇之恩吗?你想借此封侯拜相吗?” 
  一听这话,金之俊不由一声长叹,说:“玉书,别人这样说犹可,你怎么也这样说呢?二十年冷曹闲衙,一官如寄,我几时在名利面前动过心?” 
  曾应麟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委决不下?” 
  面对曾应麟咄咄连声的追问,金之俊只好说:“我不是为自己犹豫,我是为天下犹豫。告诉你,如果不遇上这个摄政王,我或许会跟你结伴走,但既然天意已有安排,我便打定主意了。你走吧,告诉你,不论到了哪里,也不管成败如何,我相信,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有道是:不有去者,无以彰忠烈;不有留者,无以救苍生。” 
  曾应麟显然并不理解,乃连连冷笑说:“好吧,道理我都说了,这不单是国家兴亡的事,是关系到民族大义,个人气节的大事,你若执迷不悟,我可要走了,我祝你万事如意罢。” 
  说着,甩手出门。 
  金之俊默默地跟在后面,直送到大门口,望着曾应麟的背影,不由心如潮涌,百味丛生,只好一个劲地默念道:玉书,你走好啊! 
  3 多尔衮的难处 
  多尔衮望着金之俊远去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他对金之俊仕明的履历,早有了解——此人在崇祯时,并不被器重,冷板凳一坐二十年,霉得脸上起了一层东瓜灰。可崇祯死了,金之俊却在自己生命尚不能保证的情况下,为崇祯的身后事如此操心,如此悲伤。他想,这大概就是汉人的所谓忠孝节义罢,五寸之矩,可正天下之方——孔夫子一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话,竟然使天下人奉为圭臬,且两千多年来,恪守不逾。当皇帝的亲亲尊贤,做臣子的尽忠竭智,就是一个家庭,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男子可杀身成仁,女子饿死不失节,于是,普天之下,揖揖让让,秩序井然,这全仰仗儒家的亲和力与凝聚力啊! 
  父皇努尔哈赤说过,孔孟之道,乃万世不易之至理,为中国人的不二法门,统治中国,治理中国人,非孔孟之道不可。   
  九 摄政王爷(10)   
  多尔衮对此说深以为然。也清楚父皇那一份苦衷,这以前的外族人,像金人、蒙古人都一度入主中原,他们虽是孔孟所指斥的夷人,但也无不拜倒在孔子脚下,定鼎中原后,不但以孔孟之道治国,且衣冠制度、文物典章,无不亦步亦趋,且大修孔庙,颂扬圣人,循规蹈矩,以恩被大汉的诗书礼乐为荣,眼下,大清入关了,也只能照着前人的路走。 
  多尔衮想,我们大清才几十年历史啊,这以前尚茹毛饮血、刀耕火锄,子娶后母、群婚乱婚,除了崇奉萨满教,跳一跳大神,靠它保平安、测祸福、表示敬天法祖,根本就拿不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什么亲亲、尊贤、柔远人、怀诸侯的道理统统没有,诗书礼乐,文物典章,更不能望汉人项背。从今以后,我们大清入主中原了,作为女真人,作为大金国的后裔,只能走前人走过的路,也一样的要拜文庙、颂圣人、尊孔读经,以孔孟之道为治国方略、以孔孟之是非为是非,这就是所谓循规蹈矩,汉人的圣人,早把这条路给我们安排好了,即所谓“夷狄进入中国,则中国之”。不然,天下大乱,自己就会像李自成那样,从哪里来的,仍被赶到哪里去。 
  那么,究竟是大清灭了明国,还是孔孟之道臣服了我们大清呢? 
  多尔衮不由想到了孟子那“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的名言,想起尚未进山海关时,十二哥阿济格便说过的那句话,心中一股不平之气油然而生。心想,这以前,多少胡人进入中原,虽也有过改朝换代的历史,可到头来结局怎样?还不是如水银泄地,无影无踪——全被汉化了。那么,又说什么五胡乱华,说什么金元祸宋呢,到头来,我们胡人不过枉担虚名,扯旗放炮、气势汹汹地杀到中原来,他们却只搬出孔夫子便把我们降服了,甚至还会捧着《四书五经》杀到东北去,拓跋氏不是连自己的姓氏也弄丢了吗? 
  眼下进关了,行将君临天下了,作为大清的实际统治者,应怎样作为,才能使大清的子孙不被汉人吞没呢? 
  但任他千思万想,就是想不出跳出这牢笼的好办法。 
  多尔衮不由叹息:自己能指挥倜傥,将不可一世的流寇杀得大败亏输;樽俎折冲,玩弄吴三桂等人于股掌之上,可一谈安邦治国,竟没法奈何这孔孟——祖宗不如人呵。 
  大殿的穿堂风阵阵吹来,多尔衮那额上有了一些寒意。 
  他一拍脑门,突然想到了自己脑后这一条大辫子,这一身服色——崇德三年,文臣达海曾劝太宗改变服饰,学汉人的样子,去辫束发,着宽袍大袖,此议遭到皇太极的痛斥,骂他忘了祖宗。现在看来,皇太极确远见卓识,一代冠服自有一代之制,怎么能效法他人呢?若衣冠也学汉人的样子,那不是满人臣服于汉人吗?眼下我们入关了,汉人已臣服于满人了,衣冠之制,应该统一! 
  他想,大道理可学汉人的,衣冠之制,就不能让他们也学我们吗?就让我们师从他们的骨架,而让他们师从我们的皮毛吧。 
  豫王多铎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他不知哥哥想得那么多,只说:“十四哥,这个金之俊真是个至诚君子。” 
  多尔衮尚未回过神来,好半天才说:“是的,此人将来不妨大用。不过,汉人中,像这类人才还不少,但要收其心则很难。”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向多铎谈了。不想多铎却认为,此事可放缓一步,不必急在一时——八旗刀不血刃,便占领了北京,这原本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他们都明白,若没有流寇,只怕做梦也一时到不了这里。眼下流寇虽败走了,但留下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不要说眼前的断垣残壁,就是满怀疑惧的前明官员,和满脸敌意的庶民百姓,处理不妥,无一不可引发危机。眼下一听多尔衮不设法尽快安民,却先想到要剃发,多铎不由谏道: 
  “这以前我们在辽东,为这剃发及改服饰,惹来不少麻烦,此番在山海关,又闹得满城沸返盈天。要知道,那都是偏远之地,眼下在这北京城,文人荟萃,他们十分看重这身体发肤,若强迫推行,只怕会激发他们的亡国之思,引起他们的强烈反抗,所以,我认为可暂时缓一缓。”   
  九 摄政王爷(11)   
  不想此话却激起多尔衮的愤慨,他竟用严厉的语气训斥多铎道:“他们已亡国了,这不是事实吗?我们既已入主中原,若不先从服饰上改变他们,那又从何处来表现呢?此事我已有了主意,你不用再说,若我们兄弟之间意见龃龉,又如何号召臣民,推行天下?” 
  当初吴三桂来书借兵,众说纷纭,可十四哥却能接受这两个字,且不动声色,一步步迫使吴三桂就范,终于指挥若定,一举击败流寇,多铎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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