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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佳媳 作者:卫幽(起点vip2013-06-30正文完结)-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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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睛技法甚难,但顾明萱却是会的。
  她前世的祖父是有名的书画大家,父亲虽于书画上并无什么成就,但却是品鉴书画的行家,她从小耳濡目染,不仅字写得好,人物花鸟山水也都有涉略,点睛技法也曾狠狠地学过几日。只是后来上大学读了经济,毕业之后进了投行,成日忙得像不停歇的陀螺,再没有闲暇去琢磨这些,时日久了,俱都荒废了。
  顾明萱想了想,便埋下头开始尝试起来。
  过了两日,便是腊月十五,朱老夫人称精神不济,不曾召集家宴。
  明萱也不想这时候和侯夫人过多接触,免得被惦念上。
  她连日已经将点睛的技法练得娴熟,两幅抹额一个绣了彩蝠鸣春,一个绣了锦鸟贺寿,分别在彩蝠和锦鸟的眼珠上重重点睛,然后将南珠仔仔细细地逢在边线上。绣成之后,满室华彩,富贵逼人,又因技法新颖,看起来格外别致。
  朱老夫人见了很是喜欢,立刻遣严嬷嬷送去了东平王府。
  腊月十七日,陇西平昌伯府李家的马车先到,来的是平昌伯三子少祈和次女琳玥,这对兄妹都是平昌侯夫人嫡出,来过盛京好几回,去年大姑奶奶省亲,也曾跟着到永宁侯府住过些日子。
  马车卯末进的盛京外城,永宁侯府立刻便得了信,明萱辰初便守在朱老夫人身边陪着她一块等,一直快到巳时门上才进来禀告说李少祈兄妹进了府门。老夫人料到外孙会被前头几个舅父留住,便忙打发严嬷嬷去接外孙女琳玥。
  不一会儿李琳玥进了正堂,朱老夫人高兴地将她搂在胸口前直呼“心肝”。
  又哭又笑了一阵,才让琳玥跟屋子里的舅母姐妹互相见礼。
  朱老夫人抚着琳玥肉嘟嘟的小手,眼眶有些微红,“你母亲信上说,初十之前想必就能到的,这一连晚了七日,外祖母心里别提有多急了,又害怕大雪封山阻了你们兄妹的路途,又担心是不是走岔了路遇着了歹人,七上八下的,没一刻不记挂着你们两个。”
  她顿了顿,又含着眼泪继续说道,“总算这会子见着了人,这颗心哪,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琳玥笑着吐了吐舌头,“外祖母猜得不错,入封州时雪崩封了山,哥哥怕赶不及外祖母寿辰,便没有等官人将雪道清理干净,选了小路走,谁料到那小路虽也能到盛京,可却远了十万八千里,这才耽误了好几日。”
  她摇了摇朱老夫人的手臂,语声娇憨,“都是三哥不慎,害得外祖母忧心了,待会等他从舅父们那边过来,外祖母一定要可劲地罚他!”
  侯夫人挑开暖帘进了来,受了李琳玥的礼,便笑着对老夫人说,“母亲,侯爷留了祁哥儿在前头说话,一时高兴,非要考校祁哥儿才学,家里几个哥儿闻讯都聚过去要和祁哥儿切磋,连二弟和四弟都过去了,一时半会,祁哥儿怕是不能过来跟您请安。去年祁哥儿住在元显的劲松院,刚才媳妇问过他意思,说还要和元显一块住,媳妇便给他安置过去了。”
  她转头对着李琳玥问道,“那玥姐儿想住哪里?告诉大舅母,好替你收拾。”
  琳玥方才的调皮劲,面对侯夫人时倒都收敛了起来,她规规矩矩地福了一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让大舅母费心了,琳玥还跟去年一样,跟萱姐姐住在一起就好,漱玉阁离安泰院最近,琳玥也好每日过来陪着外祖母。”
  侯夫人向朱老夫人道了辞,便下去安排。
  她前脚一走,琳玥的性子便就放了开。
  又说笑了一会,朱老夫人见她脸色有些乏了,便赶着她走,“赶了那些天路,舟车劳顿的,你定是乏累得紧,外祖母便不留你在这了,你跟着萱姐儿过去先洗洗,然后歇一会,中饭外祖母吩咐下去给你们姐妹两个加菜,等到晚上再给你们兄妹两个接风洗尘。”
  老夫人发了话,一屋子人便就散去了。
  领了琳玥回漱玉阁洗漱完换过衣裳,姐妹两个歪在火炕上说起悄悄话。
  明萱好奇问道,“我见你方才见了大伯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第4章 再添是非
更新时间2012…10…22 16:02:29  字数:3350

 第4章
  李琳玥最是爽直活泼的人,听了这问话却忽得扭捏起来。
  她咬着嘴唇说道,“上两月我三叔娶亲,禄国公夫人也来了,和我母亲单独在一块说了好些话。后来三叔的亲事过了,母亲问我,愿不愿意嫁到大舅母家来。”
  她脸色绯红,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说的是五表哥。”
  五表哥,是指大房嫡出的五爷元显,禄国公夫人则是是顾元显的嫡亲外祖母。
  琳玥对着永宁侯夫人忽然拘谨规矩起来,是想要在未来婆婆面前留个好印象吧?
  看起来琳玥对这门亲事是满意和期待的,不然她眼神里的害羞带喜是什么?
  也难怪,顾元显生得英俊挺拔,是永宁侯嫡出的次子,今年刚满十八,领了御前行走的差事,品秩虽然不高,将来的前途却不可限量。中表之亲,年貌相当,性情脾气又都彼此知根知底的,寻常人看来的确是天作之合的佳配。
  可明萱心里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嫡亲的表兄妹通婚,生出畸形婴孩的概率很高,前世生物课上放过的宣教影片仿佛又在回放,那些片段令她心里不安。
  来这里已经三年,因在孝中的关系,她从未踏出过永宁侯府的大门。她适应这时代很有些艰辛,为了不出差错,每日只在安泰院和漱玉阁间走动,与府里其他的姐妹碰面的机会很少,六姐不爱搭理人,八妹心高气傲,九妹心思深沉,十妹又太跋扈了些。她们似乎不愿与她交好,她也不想去亲近她们。
  倒是琳玥,去年在漱玉阁住了两月,朝夕相处的,彼此性情相投,惺惺相惜便成了朋友。
  明萱想了想,问道,“这门亲可议定了吗?”
  琳玥摇了摇头,“母亲有些心动,本来这回她也要进京的,可是临要走时祖母忽然得了急病。我们家人多,大嫂新近才掌事,祖母这么一病,母亲怕大嫂顾不过来,只好等过一阵子再说。”
  她微微垂眸,“外祖母也希望这亲事能做成。”
  明萱琢磨着想要用什么理由来提醒琳玥,可绞尽脑汁都找不到个实例。
  这年代盛行亲上加亲,姨表兄妹通婚屡见不鲜,未出五服的就更多了,倒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生出过怪胎来,祖父和祖母就事姨表兄妹,嫡出的三子一女个个都很健康聪明。她若是开口就说夫妻血脉相近易产畸婴,琳玥不只不信,只怕还会觉得她存心诅咒吧?
  倘若这亲事势在必行,她又何必平白让人觉得晦气。
  况且,也不一定会那样巧的。
  明萱想说的话,憋了许久,又全部咽了回去。
  到了晚间,侯夫人早早命人在西花厅摆上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共摆了三桌。
  永宁侯顾长启和世子顾元昊招呼着李东祈坐了东桌,五爷元显六爷元易挨着,二老爷顾长明挨着两个儿子二爷元昊三爷元晋,庶出的四老爷顾长安带着七爷元昼也陪着一起坐。
  朱老夫人坐了西桌上首,把琳玥和明萱叫到左右挨着坐下,明荷明蔷明芜明芍陪坐,世子夫人蔡氏在一旁服侍。
  侯夫人则和二夫人简氏,四夫人薛氏,二奶奶张氏,三奶奶方氏并家里年纪略小的几个少爷小姐坐了一桌。
  都是骨肉至亲,李东祈也是惯常来的,因此男女宾客之间并没有用帘子隔开。
  明蔷的脸色有些憔悴,自从前几日她闹过那一场后,老夫人和侯夫人便就对她冷了下来,同住一座院子的明芜更是连照面都不曾与她打过。她终于明白这次精心准备的谋划虽免除了她嫁给建安伯的危机,但付出的代价却远比想象中的大。
  投缳之前,家里的嫂嫂姐妹都让着她,仆妇奴婢个个都捧着她,便是出门去别人家里作客时,也从未有人低看过她。
  可这才几日光景,一切却都变了模样。嫂嫂姐妹们都远着她,仆妇奴婢们也都张狂起来,要来的热水不热,该送银霜炭来的送了灰炭,便是去厨房要个分例之外的鸡蛋羹,也要出钱买了,那些素日里来往亲密的手帕交,前几日还说要请她家去玩的,这几日送出去的信却都如同石沉大海。
  明蔷终于明白,没了侯夫人的宠爱,她就好像是被剥光了身上披着的裘皮,富贵没了,前程没了,连旁人的敬重也没了。她只是个婢子生的庶女啊,哪里有恃宠而骄的权利?可这道理,现在明白也已经晚了。
  白天她有心想去宜安堂请罪,却无意中听到侯夫人身边得用的瑞嬷嬷说话,临南王近日不知怎得想娶继妻,朝中不少官宦大员都在暗地里琢磨呢,侯爷也动心了。那瑞嬷嬷临了还讥讽地说道,八小姐看不上建安伯,如今便现送个王妃给她当。
  明蔷素常跟着侯夫人出门的,知道临南王是镇守南疆的藩王,富有一方财政,掌握一方兵事,手中既有钱又有权,是众家都想巴结拉拢的人物。
  可他却是个过了五十的糟老头子!
  南疆那地方又蛮荒偏僻,听说还多蛇虫鼠蚁,她过惯了盛京中豪奢富贵的生活,不可能愿意去嫁给万里之外蛮荒之地的一名糟老头子,纵然他是王爷又如何?他都比自己的父亲还要老!
  明蔷忽然很是后悔。
  建安伯虽然素有好色的名声,那些虐杀婢妾的传言也很吓唬人,可相貌却是出了名的俊美。从前家宴时,她曾见过几次的,他还冲她温柔地笑过,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说话行止那样温柔的人不该是个暴虐的狂徒。
  不该的。兴许,只是个误会。但现在什么都晚了。
  明蔷从来没有这样懊恼过。她不要嫁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临南王,所以必须要想个法子做些什么才好!
  她偷偷将眼瞥向东桌,表情忽晴忽阴,晦暗不明。
  明萱恰好与明蔷对着坐,她见明蔷神情怪异地偷看东桌,便顺着她视线望了过去。
  那边高谈阔论伴随着觥筹交错,气氛很是热闹,大伯父似乎兴致很高,不断地使人给倒酒布菜,两位叔叔也都喝了不少,哥哥们的脸上个个都布满红酡。其中以李三爷东祈景况最差,他原本长得白皙,此时酒气染出的红晕却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看他眼神迷离,想来有七八分醉了。
  明萱有些奇怪地看了明蔷几眼,直到琳玥叫她才回过神来。
  因明日就是腊月十八正日子,用完晚膳,朱老夫人便发话让众人散了。
  陇西来的信上已经把两家要结亲的想法提过,她当然乐得外孙女长久留在自己跟前,晌午时已经叫了侯夫人过去,打算等寿宴过了,就去合庚帖下文定将亲事定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也不差眼前这点,因此老夫人爽快地让琳玥跟着明萱回去,没有留她继续说话。
  琳玥舟车劳顿,有些倦乏,又听说明日女客繁多,恐怕到时还需要她帮着应付,便早早地洗漱完歇下了。
  但明萱却有些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
  晚膳时,明蔷脸上的表情太让人不解,分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可到底是什么呢?她不是已经用投缳逼得侯夫人不敢再提建安伯的那门亲事了吗?那么,她到底还想要做什么?家中的几个姐妹都到了待嫁的年龄,有前几夜明蔷的算计在前,她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
  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明萱偷偷掀开窗格,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惊动了外厢守夜的雪素。
  雪素披了件袄子蹑手蹑脚进来,见屋子里凉凉的,有些发急,“小姐怎么开着窗?”
  明萱望着东南角月锦阁的灯火灭了,这才将窗合上,“不知道怎么,我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勉强笑笑,“也许是我多想了。最近这几日,我好像有些太过小心。”
  雪素服侍着明萱躺下,替她掖好被,“小姐早些睡吧,明日是您这三年来第一次待客,您不打足了精神可怎么行?我听厨房上的婆子们说,寿宴上光女客就有二十来桌呢!”
  提起这个明萱心里就有些发慌。
  她虽平时有心记住了盛京中各府小姐的姓名出身脾气,但到底是没有见过真人的,只凭听来的“细长脸”“丹凤眼”“肤色白皙”这些难分辨的词,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将人对上来。
  若是她弄错了,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性子,或许会因为遭遇巨变而有所改变,可总是有过往痕迹的,不可能像全然换了个人。
  祖母疼惜她,所以从不和她提过去的事,倘若不是如此,她一准是熬不到现在立时就要穿帮的;她深居简出,与人不大接触,很少有与人说到过去的时候,偶尔有姐妹谈及小时候云云,她要么就避开,要么就笑笑不说话。因此,这些年才可安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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