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番外 作者:溪边(晋江2012.06.05完结~楠竹东华帝君~)-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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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鸟听我这样说，便转过头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消遣我。”
我缓缓踱步过去，蹲下身来，细看那青鸟的形容，虽然，在我眼里鸟儿长的大约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这一只，我大约是认得的……能看出我是狐狸的青鸟，这天上地下顶多有三只，一只是西王母坐前的那只，一个是那旱魃的小女儿，如果还在的话，另一只便是勾陈帝君商阙常唤出来使唤的那个。自然是认得我的……
“这身上的伤，莫不是跟你们家帝君打架的时候刮上的？”
那青鸟用爪子梳了梳凌乱的羽毛，似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一般，只是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差异出卖了它……
唉，果真还是太稚嫩了，那扭捏的样子……原本我只是猜测而已，这样看来，必定是那勾陈帝君家养的那只青鸟了……
“当真不懂么？那勾陈帝君也是白疼了你了，不如把你送回去，这满身的伤，让他府里的药君给治一治，怕是就好了吧。”
“哼，你倒是好厉害的一双眼……”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记得我么，普通的鸟儿来说，你这眼睛也太过伶俐了点……下回再装的时候，把你这眼睛给挖了罢” 有时候，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兴许就是出卖自己的地方……
“说那么多做什么？你把我抓住交给他便是”
“我才没那功夫呢。”
“你想怎样？”
“唔，还没想好，不如养来自己玩倒也好，反正也是他不要的……”
听了这句话，那青鸟似乎颇受震动，眼睛里竟闪过了一丝悲戚的神色，快的我差点没看清……可我毕竟还是看清了……
“你莫不是傻傻的看上了你家那位帝君了吧，真糟蹋了这双眼睛……啧啧……”
那青鸟并不答话。然而，这却明显是回答了……
我便开始有些同情起它来……那勾陈帝君的名声，这四海八荒倒是没有不知道的……几乎遍淫了这天下地下，海底仙山里的女仙们，当然只限于意淫勾引的程度……倒是没见他正正经经的跟哪一个山盟海誓过……这万儿八千年来更有传言，如今他连那仙家略有些清俊的童子，男仙也不放过，真是罪孽啊，罪孽……怎么也不见佛祖去把他超度了……幸好当日我及时抽身退步才得意保全呐……只是看这鸟儿的形容，倒是颇为可怜的……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不管你的事……”
这是什么个倔脾气呦，也难怪会被那传言对思慕他的人最是温柔体贴的商阙下手给打成这样……换成我，早拔光它的鸟毛拷来吃了……
我奋力再扯出一个笑容
“那你先在这里养伤罢。伤好了随你去哪里……”
我便席地而坐，打起坐来……倒不是非要在这里陪它……只是旁边的湖里还悬着一口冰棺，虽然不确定是谁，但必然跟这府里有些关系……湖外虽设了结界，只是这青鸟不知道行如何，性情又怎样，倒是不得不防备着些……
一连三日，我每日把它扔进那有疗伤解毒的功效的泉水里泡上半日，在上山采些草药，再用自己的绢帕替它裹上……那青鸟的伤好的倒也快，只是法力耗损的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它一直沉默不语，倒是让我拘谨的颇为难受……
忍不得开始想细细的了解了解它跟他们家帝君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鸟儿，你与你们帝君当初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不理我……
“鸟儿，你们帝君平日里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不曾？”
不理我……
“鸟儿，你们这回可是分手了不是？”
不理我……
“鸟儿，其实……”
“你闭嘴……“
终于开口了却是让给我闭嘴……真是……
我太喜欢它这小性格了……
“你告诉我名字，我就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那豆丁大的眼睛里，似乎弥漫了浓重的悲伤……
半晌，它才再次开口……
“我不想说……”
如此，我竟然问不下去了，我从不怕别人跟我耍狠，却唯独看不得别人伤感的样子，大约是因为不懂得怎么安慰那些要哭却不哭的人罢……
第四日，我便要送它走……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就离开罢，一直往南边去，应该能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
“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知道它不会答话，可是我还是不死心的问了……
“你小心些商阙……”
那青鸟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不是它以为我同它一样，也看上了那商阙……真是好笑……
就这么走了，却没让我瞧见它化作人身的样子，连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知道，这是可惜了。
不过，细想那勾陈帝君近些年来的偏好，只怕是只雄鸟罢……
只是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他竟被修理成这副鸟样，不过倒是只颇为伶俐的鸟儿……竟然知道这里的泉洞，往这里飞……
大约又不商阙的一段风流债，只是不知道这一桩，将来又要如何偿还了……
前尘旧事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路过那扶桑树下，想起来，已多日未见云无，便立在树下，喊了几声
“云无，你可在这里……”
一道身影便默默的浮现出来，脸上挂着明显的委屈，似在怪我这些日的忽视，叫人好不心疼，我便堆上一脸讨好的笑……
“云无，你近来可好……”
“近日，春光明媚，艳阳高照，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
“嘿嘿，……转眼又是春天了呀”
我干笑两声，不自觉的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分明是在没事找事，怎生的这般扭扭捏捏起来了，着实不似以前的我啊……
“你前些日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就是随意四处走动了下而已。”
“是四处闯祸吧？？？”
“你总这么人身攻击可也不好……”
“你若是个好的，我怎么攻击的了你？”
云无气呼呼的扭头转向一边，真是可爱的紧……
“今天月色这么好，我们来谈谈心事吧”
“我可没有什么心事好谈的”
云无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不如跟我说说三万年前那些事吧……还有，关于，那个莲华……我”
“……”
云无并未答话，却陷入沉思仿佛在回忆什么，我知道，他是答应我了，便兴奋的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莲华姐姐原是西天佛祖坐下莲池的一朵红莲……”
“这个我知道，你挑重点说……”
云无金色的眼眸中顿时怒火乍现，我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打断，生怕他会把我捏死……”
“她化身为人那日，正赶上父君还有勾陈帝君在西天与佛祖辩经论道……她生性活泼便偷偷随了帝君他们离开了西天……那日她正在池边戏水，被勾陈帝君看见便对她说：原来是一朵莲花儿，可有名字？不如就叫你莲华可好？”
“此后，她便有了这个名字……那时，父君的性子还不似现今这么古板……便同着勾陈帝君还有莲华姐姐三人成日的在这四海八荒云游修行……三人的感情也逐日加深……数万年间，莲华姐姐在府上住着的时候也颇多……父君便亲自建了这院子，连同那勾陈帝君也常来走动，经常在这里住着……父君善箫，莲华姐姐与勾陈帝君一琴一瑟在这东荒山上常引来凤吟鹤鸣，终日不散……后来，他们三人曾与月宫中立誓，即便他日应劫，元神散尽，彼此情谊，也绝不背弃……”
原来那三人感情竟如此深厚，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只是那莲华究竟怎么就……莫不是成就了一段三角之恋吧，我微微有些汗颜的想……只听云无接着说道
“那时父君刚刚散了半数的修为化作我兄弟十个……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静养……莲华姐姐很是喜爱我们，便整日带我们游玩，这天上地下，倒没有谁敢让我们受半分委屈……父君常与勾陈帝君对弈，往往数日也不见分晓，莲华姐姐便带着我们兄弟十个在东海里戏水作乐……”
云无停了下来，似是在压抑什么一般……想也是这般，这金乌原是东华帝君的精元修为所化，并无母亲……那莲华待他们如亲子一般，也难怪会对她念念不忘……
“后来，旱魃率众妖作乱，上古的诸多战神皆去迎战……父君因为我们兄弟散了精元，修为大减，那一战后伤势颇重……不得已要下凡历劫以增修行……父君走时便把我们交与了莲华姐姐跟勾陈帝君照料……父君嘱咐我们定会早日归来，可是……后来”云无说道这里便停住了……
“后来怎么了？”
“你可知，父君下凡历劫时，所唤何名？”云无不答反问。
呃，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云无却并不等我回答，便径自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父君在凡间的名讳是后羿……”
“天……”
我惊的捂住了嘴……原来，东华帝君下凡历劫化作的凡人居然是后羿……那个射杀了另外九只金乌的人呐……
原来，东华帝君历的便是这个劫……
他亲手射杀了自己的九个儿子……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脑子里有模糊的记忆，似乎在遥远的梦中，我也有过这般相似的经历……一边是自己一直依赖，誓言生死不离的人，而另一边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却要亲眼看着那人，一个一个，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却无法阻拦，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好……
云无似乎也很痛苦……隔了许久才接着说
“原来，所谓的早日归来全是假的，骗我们的罢了……”
“后来呢？”
“父君下凡后刚十日，便有人假传消息说父君在凡间遭劫，我们兄弟十人，便不顾莲华姐姐的劝阻，全部升入了苍穹，想早日寻到父君，方可搭救。我们在天上寻了三日，人间已是三年……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我们犯了天条，却还不自知……”
“怎么会这样”
“那人间的舜帝便命我父君用射日神弓将我们射杀……彼时父君已不记得前尘旧事，莲华姐姐在西王母那里偷了一粒仙丹，吃了可以恢复神力，这样父君或许就能记起……”
“然后呢？”
“后来一个叫逢蒙的人骗父君在人世的妻子偷吃了仙丹……”
原来，嫦娥仙子就是东华帝君前世的妻子……原来，竟是她…… 此刻我才恍然……
云无接着说道
“那日，我们刚寻到父君的身影，便被父君用那射日神弓射杀……莲华姐姐知道后匆匆赶去，却只来得及将我收进轮回镜里，父君彼时已射下了八位哥哥，除了被收到镜中的我，就只剩下，被莲华姐姐护在怀里的九哥……已经吸收了八位哥哥的精元的父君，神识已开，认出了莲华姐姐……可是那时，箭已离弦……父君，纵有开天灭地的神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枝灌满神力的箭刺穿了九哥还有莲华姐姐的胸口……莲华姐姐将轮回镜扔进了东海，再将九哥推进父君的怀里，父君接住九哥后，便着力施救，等发觉时莲华姐姐已不知所踪，父君寻遍天上地下也寻不见她……便知她难敌灭日神弓的神力，大抵已经灰飞烟灭了。”
“那你九哥他……”
我没有再问下去，如今这里只有云无一人，他的九哥自然是没有救回来的……
“九哥被父君用法力护住元神，放在玄天冰棺里，放在这后山的天寒泉洞中，三万年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云无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我咬了咬唇，心里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感到羞愧，那些不好的记忆，原本就不该逼他想起……原来那冰棺之中的人果然与这府里是有些关系的……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父君散了一半的纯阳才化成了我们十个兄弟，彼时，要增进修为，也必要亲手从我们身上拿回去才罢……可是在下凡历劫之前，司命星君还有天帝却都没有告诉过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向来都是个不懂安慰别人的人……
“别说了，我不该问你的。“
”没什么，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快不记得了。“
”为什么告诉我”
“你的身上有莲华姐姐的气息。”
桑寻醉酒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此刻从云无嘴里说出来，却分明带着一分，我无法忽视的希翼……他们父子，是不是都希望我是莲华，可惜，我真的不是……
“只是莲花香罢了，兴许别人也会有，并没什么奇怪的。”
“如今说了你也不明白，日后自有分晓，有一天终究会弄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