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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少殇(父子)-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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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夜流云看着那座巍峨高山,“箕尾山……?”

              长极挑眼:“似乎是。”然后事不关己摇摇扇子,“那地方可不好找呐……!”满脸你求求我就帮你啊的欠扁模样。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送过去?用踢的!夜流云嘎嘣嘎嘣掰着手指头:“这个不劳大驾了。”

              “好吧。”这厮一脸扼腕。

              “你确定不悔?”长极细细眯着眼,用两指倒拎起折扇:“了怀那家伙……本王信不过。”

              夜流云轻轻侧头,抬手卷过耳边一缕半白长发,手心,不知何时躺了一串佛珠。

              “他若信不过,我也无法。但,总要试试。”

              许久,长极仰首叹道:“罢罢罢,你要去便去,我也不阻你了。”而后突然一笑,“莲清君。”

              “嗯?”

              “这是本王第一次见到你为一件私事如此热忱……”

              夜流云停下手上动作,盯着他:“不好吗?”

              “怎会,怎会?你当该如此,莲清君,纵是该鸣于九天,却为何非要自掩锋芒?哈哈哈,如此甚好!”

              眼光一柔,夜流云点头:“你眼倒利索。”

              “此去不知要费时多久,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应一下这边。”

              “啊?”

              夜流云也不理他越来越黑的俊脸,微笑中三分奸诈:“我去了那里,自然顾不到这边了,你便帮我一帮吧。啊,还有,灵鸳也该要来了,就留给你应付吧。”说着扬袖而起,身子轻飘飘浮在半空之中,倏尔向东飘出十几里。

              他一扬手,一道碧影划来,射入长极袖中。

              “此去归期不定,有事便用这个找我。至于你的身份,先不要暴露,就用我的皮相吧。”

              声音越来越远,终致归为虚无。长极愣了愣,这才从袖中掏出那枚细小的碧绿耳饰,半晌,破口大骂:“姓莲的,你当本王是什么,你的跟班随从下属小弟吗?!姓莲的你给本王说清楚再走……!!”

              **********************************************************************

              箕尾山并不好找,不过是对一般人而言。他夜流云好歹也曾是一界之主,那地方自也算是好找的。

              上了山,到处是密密的红叶枫林,时值初春,但此山仍然火红绚烂,自是一番摄人心弦。夜流云背着两手,脚步沾地穿林而过,面对此景却撩不起一丝心弦。只是骤然忆起那时,两人漫步林中,在那巨石之上,一人站,一人坐,任那秋叶拂过,拨乱两池春水。

              如今却只剩惆怅。

              罢罢,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徒添烦乱而已。

              脚下轻点,转瞬间便出了枫林,再往前看,哗哗水声传来,一时只觉得豁然开朗。

              清澈山泉边,有一处与之前水帘中所见一般的木屋。门扉微阖,想是有人在里面。夜流云想着便要入内,突然周身一个激灵。

              一缕缕,一丝丝的。

              杀气!

              一道黑影直直冲着面门激射而来,夜流云侧身,两指不慌不忙对着它轻轻一弹。

              叮————当啷!!

              有东西被钉入身后大门,木门被大力甩出,隔了十几米才猛然摔在地上。已经破损的木门正中,一枚铜钱被斜斜插在上面,深深嵌入。

              一滴冷汗划下,偷偷摸了下手,汗湿掌心。

              屋中,斜坐了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的人。他抬手举杯,缓缓抿了一口,黑色玉石杯之上,有只过于苍白的手,其中暗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只见那人微一侧头,眸光流转,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好久不见,妖主,别来无恙?”

              见鬼了!这人,怎么知道他要来的?!

              靠……了怀,死和尚……你不会已经变成一缕冤魂了吧……?

              微风拂过窗台的一盆兰草,枝叶轻摇,飘散出一缕缕清新香气。幽静简陋的小屋被夕阳的残光笼罩,竟也显得格外雅致。道道霞光射进来,映在桌面,椅背,蜿蜒而过,最终爬上角落那张木床,火红火红,照映出其上清清冷冷一个背影。他就静静卧在那儿,像是睡了,不曾移动过分毫。

              吱呀————

              门被从外面推开,立刻,床上的青年右手滑向斜侧面,不经意抽动了一下,但当听到来人吐息时,又渐渐垂于腰侧。

              刚进来的人显然不知道自己适才堪堪从鬼门关荡了一圈回来,与其仍是说不出的苍老亲切:“施主,吃饭了。”微弱的晚霞照在他脸上,皱纹交错,俨然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双目炯炯有神,阔鼻方唇,正气凛然,自是一副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模样。

              床上青年好似没听见一样,仍是静静躺着。

              那老和尚看了也不恼,放下手中的托盘,然后从盘中拿出三碟素斋,依次摆在桌上,才道:“饭菜是老衲自己煮的,只是平常人家的油盐酱醋,施主若信得过老衲,多少吃一些吧。再如此耗着,垮了身体,总说不过去。”说着他看看丝毫未动的青年,那背影,显然极其不信任他,再看看菜色,老和尚摇头自语:“怎么这么倔,三天都不吃老衲的饭,怪哉~!难道老衲手艺,真的如此欠佳……?唉……悲乎……悲乎……!”

              终于,床上那人动了动,启唇:“……云儿……”

              那老和尚轻轻掂了碗饭,推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挑盘里煮的水嫩的青菜,一边嘟嘟囔囔:“你那云儿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这青菜豆腐实在些……”

              “……云儿……”

              “这名字三天里你也叫了二百七十来次了,还不是怎么叫都没反应?何必这么想不开。”老僧放下碗,叹道,“施主若是还不吃点东西,只怕不用这位云儿来找你,你也已经没力气睁眼看他了。”

              “……”

              那老和尚似是脾气极好,也不管青年根本不甩他,仍是在一旁滔滔不绝,努力劝说:“施主正值年壮,大好的青春还不曾耗费,怎就这么个苦大仇深样?年轻人嘛,就应该朝气蓬勃,当然,太盛气凌人就不好了。不过年少气盛是对的,你看老衲,已经是根老木了,但我心仍向往朝阳啊,可是你看你,一个大好青年,整日不吃不喝,为情所困,萎靡不振……”

              “……”

              “估计就是你那云儿来看了,见到你这副模样,也要丢下你不管了。”

              “……”

              “施主,你真的不吃?”

              “……”

              “施主,老纳照顾你这么久,好歹给个面子?”

              “……”

              “……施主……你在听老衲讲话吗……?”

              “……”

              老和尚停下,叹了口气,慢慢踱到桌旁倒出一杯滚烫清茶,吹着气趁热喝了,过一会儿才道:“不说便不说罢,老僧本就没指望感化你。”说着拂袖便往屋外走,边走边随口抱怨,“唉,没想到,传说中的夜离殇竟是一个冰坨,真是难为莲清君了……嗯,不对,如今是夜流云了啊……”

              此话一出,果然,身后空气突然变得焦灼,冷冷清清的低音在小小木屋里格外响亮。

              “站住……”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左袖空荡,却仍显剽悍。青年背脊一挺,双目中眸光犀利,其间弥漫的浓浓冷意,即使是个平常人也能感觉到。

              狭小的空间中,剑气纵横。

              “我没告诉过你名字。”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云儿的。“你怎会知。”

              堪堪走到门口,老和尚转身说得老实巴交:“施主第一天晚上梦话说漏的。”

              “你以为我会信?”

              “会……”一道剑气险险划过耳垂儿,和尚改口亦是老实巴交:“不会。”

              夜离殇手指轻轻放在床沿上,一下一下扣着,两眼牢牢盯着他不放。老和尚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几近昏睡,终于在口水即将滴下时,等来这冰块儿的冷言冷语:“你究竟是谁?”

              “呵呵,”和尚两手收在宽宽的道袍里,笑得极有大师风度,绝对的温文有礼飘然出尘正气凛然老实巴交佛法无边拈花一笑:“得施主询问,真真三生有幸。老衲法号了怀。”

              “云儿在哪儿?”

              “不知。”

              夜离殇微微眯起眼,手指再次上移,“你,不,知?”

              “是……是不知啊……”又一道劲气,和尚回答的极度诚恳。

              夜离殇定定看他,什么也不说,最后连手也收了,又默默躺回床上。

              “施主莫急,”了怀看起来倒是心情极好,“可愿等上两日?”

              “施主可知自己身在何处?”

              慢慢转过来的容颜上大雪冰封,眸子黑得赫人。了怀也不指望他说话,继续说得恳切:“说不定会吓你一跳哦!”

              “……无聊。”墨眸缓缓转回。

              “不想知道啊……”了怀也不介意,看看桌上早已经凉了的饭菜,重又把他们放入盘中,满是皱褶的脸上,笑得开怀。

              “没关系……呵呵……咱们两日之后,个中机缘,尽见分晓……”

              莲施主,你我,也要因这机缘,见上一见了。

              **********************************************************************

              “好久不见,妖主别来无恙?”那个人拿着杯猩红的像血一样的美酒,对他遥遥举杯,一手拂过袖际流苏,动作优雅,也尽含杀机。

              夜流云两手拢在一起,长指轻轻抚上左手手背,停在食指均匀优质的骨节处,细细摩挲。良久,才好似惊醒一般啧啧叹道:“确是好久没见,不过御王还能记得在下,倒是着实让在下大大惊异了一把~!”

              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御王狂妄一笑:“天下人,本座记得不多,妖主,恰恰是其中一个。”说完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挥手随意将黑玉石杯抛向一旁,那玉杯一闪便到了半空,却在行至最高点时,无声无息爆成一团粉末,洋洋洒洒,散在风中。清浅酒香微微荡漾,飘散,终至虚无。

              夜流云心下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清冽酒香,不是浓郁血气。

              虚界至尊,御王,性喜食人,嗜血,脾性多疑,其残暴嗜虐的心性,早已在众界中广为流传。

              了怀,幸好幸好,你还知道自己那两条腿可以用来逃跑。

              “如此闲情,御王可是来赏花的?”夜流云微微叹气,“却是赏到别人家来吗……?”

              御王侧头,灰发因这这个动作垂落在脸旁。

              “妖主,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仍是不知死活。”

              夜流云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盯着那人,目光灼灼:“你要杀我吗?”

              “……”

              夜流云死死盯着他,又笑着开口:“不对,应该说,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御王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头,淡然道:“有何不可。”说着抬手劈下,巨大威压呼啸扑来!

              顿时周围器物俱毁,本就不结实的木屋轰然欲倒!

              “该死……”打到左胸了……

              “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御王站在木屋正中间,射过来的目光有如盯上青蛙的毒蛇,一扬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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