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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3240-没人疼(精华版)-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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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很卖力气,几天后团委负责老师约我们到办公室面谈。我们让老疙瘩做主打,我和刘学都是本院的,负责老师压根儿不会相信我们有多大脓水,我们一介绍老疙瘩是信息学院的网络怪才,她先就有几分敬重。我们的方案是,办晚会要与时俱进,展现信息时代大学生的风采,因此我们想打破旧模式,取消主持人,用POWER POINT和3D动画把节目串联起来,打在大屏幕上……    
    负责老师一个问题也没问,啪地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定了!”    
    我们大喜,互相用眼神热烈拥抱。最后谈到费用问题,老疙瘩吭哧半天,壮着胆子说,“至少还不得1000哪……”    
    负责老师极豪爽,“好!就给你们1000,两周后我要看彩排!”我和刘学把鄙视的目光投向老疙瘩,老疙瘩也后悔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刚才为啥不说2000呢?    
    很快晚会的节目单和会序就报上来了,团委的笔记本、电教的幻灯机也都暂时划归我们使用。俺们知道这次只能成功,不能成仁,哥儿几个不惜全身精血耗尽,每晚苦干到东方破晓,光烟就抽掉了好几条……    
    彩排那天,负责老师万分满意!    
    暗地里,我干了一桩私活,老疙瘩和刘学都蒙在鼓里,我甚至不惜秘密求助于三好街的职业高手……没有人知道,我正在准备进行我一生中最大的冒险……


第四部分末 日(2)

    终于,正式演出的时刻到了。我们三个来不及吃晚饭,早早赶到舞台上调试设备。看演出的同学们陆续进场,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我偷眼往台下一看,我靠!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我像打摆子似的浑身哆嗦了几下,同时瞥见李蓝和唐美,正坐在第三排靠门口的位子上……    
    伴随着东大校歌的合唱,“白山兮高高,黑水兮滔滔……使命如此其重大,能不奋勉乎吾曹?能不奋勉乎吾曹……”演出开始了,老疙瘩啪啪啪打出艺术节晚会的字幕。此时我们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两组画面,一组包括“绽放的焰火”、“腾飞的鸽子”、“五彩的气球”……另一组是东大校园内各个建筑,校领导出席外事活动的照片……    
    文法学院师生没见过这么新鲜的晚会设计,当即报以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团委负责老师满面红光,频频转身向后排观众挥手致谢……全场唯一感到不爽的,可能是过去主持晚会的那对儿俊男靓女,以前他俩多风光啊,我早就看那俊男不顺眼,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笑起来脸蛋上还有俩大酒窝……让他们哭泣去吧!    
    因为心里有鬼,我老是走神儿,台上演了些什么我根本就没留意,唯一有印象的节目是歌伴舞《外国人都把那京戏唱》。本来安排伴舞的脸上画上京剧脸谱,可演员们坚决不从,说把他们英俊的脸庞都盖上了,分不清谁是谁了,底下的FANS们也不答应啊……结果他们每个人都画了半张脸,显得妖气十足,十分恐怖,台下的领导全把眉毛拧成个大疙瘩。我心不在焉的,险些把下一个出场的节目单打错,刘学愤怒地踢了我一脚,“靠!想什么呢?”    
    终于全部节目顺利演完,老疙瘩冲我大喊,“快!难忘今宵……”随着熟悉的乐曲,大屏幕上切换出一组气势磅礴的画面,有“三峡大坝合龙”、“神舟五号上天”、“三代领导人检阅游行方队”……学院领导深深陶醉了,脚步轻飘飘地,边走边高举双手向人群挥舞,同学们报以有礼貌的掌声……    
    院领导刚刚走出礼堂,同学们还沉浸在庄严欢快的气氛中,突然扩音器里吱嘎一声,《难忘今宵》摇身变为《两只蝴蝶》!“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所有人都惊愕地张大嘴巴。    
    那边我用颤抖的双手,把蓄谋已久的一个FLASH动画点击、选中、播出……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两个人提着暖壶,肩并肩地去打水;两个人在冰场快乐地滑行;小男孩躺在床上,小女孩给他送饭;小女孩躺在病床上,小男孩去看望她……后来两个人争吵得很厉害,小女孩转身离去,小男孩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最后画面上出现了一颗心,哗地粉碎了,碎片落下来组成一行字:“李蓝,我错了!原谅我吧!”    
    此时同学们已经高度亢奋,我的动画又严重刺激了他们,礼堂里开始出现有节奏的呐喊,“李蓝!我错了!原谅我吧!”“李蓝!我错了!原谅我吧!”人群相互感染,喊声一次比一次震撼,最后发展为上千人齐声高呼,“李蓝!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已经无法预料事态最终会怎样,胆战心惊地向台下望去,忽然发现李蓝和唐美竟然不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我从后门狂奔出礼堂,在距离礼堂200米左右的地方,我遇见了李蓝和唐美。此时,礼堂里震耳欲聋的呐喊还在传来,“李蓝!我错了……”    
    我看见李蓝泪流满面,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唐美跺着脚,指着我的鼻子,“本来李蓝都说好原谅你了,怕你忙活得没吃饭,还特意去给你买饺子……你怎么净胡闹呢!你有病啊?”    
    我忽然感到一阵热乎乎的眩晕,恍惚中听见李蓝说,“王小旗,我们分手吧……”李蓝的身体像怕冷似的一直在颤抖,她怨恨地最后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立良久,俯下身去,把掉在地上的凉饺子捡起来,一个一个塞进嘴里……是我最爱吃的韭菜馅,咸淡儿正好。此刻我终于相信了,在我们之间是真的有爱情曾经来过。可惜,我总是犯错,一捧水又从我的指缝间漏出去了……


第四部分埋 伏

    预料之中的,我在一夜之间成了东大名人。团委负责老师却并不给名人面子,把我召到办公室一顿臭骂,说我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本来多么完美的晚会啊!”负责老师的眼睛都红了,还威胁要处分我,原来答应的1000元也变成了200。负责老师疲惫地挥挥手,示意我拿了钱就快滚吧。    
    刘学和老疙瘩做人很厚道,只字不提此事,老疙瘩轻轻一声叹息,“问世间,情为WHAT?直教人生死相许……”    
    爱情可以冲破重重障碍,毕业可以打破种种爱情。    
    濒临毕业,校园情侣以平均每天一对儿的速度集中消亡。一般来说这里面有两大类——转身与松手。松手,是指小两口儿遇到外界的不可抗力,比如父母坚决反对或者工作不能签到一地,俩人被拆散了;转身,就是其中一个人不干了,法学系管这叫单方面违约。当初追得鸡飞狗跳,爱得寻死觅活,如今咔嚓一刀两断,连个像样儿点的理由都不给。    
    张宽和他在大学里最后一个女朋友分了手,场面至为感人,我亲眼目睹。    
    入夜,图书馆对面小树林内,张宽表情激动和女友诉说着什么,女友态度平静,好像正和战士谈话的指导员,张宽欲拉女友的手,女友婉拒……良久,女友飘然而去,张宽奔向树林更深处。此时我正在附近赏月,远远看见张宽掏出电话猛按,我很奇怪,这种痛不欲生的时刻,电话打给谁?莫非他要向哪位高人求助?    
    隐约传来了压抑的呜咽,蓦然一声结结实实的嚎叫,“妈!”……张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已经不可收拾。我知道,电话那端注定有一个可以包容他所有烦恼的温暖声音,我转身离开,蠢蠢欲动的泪水迅速漫过了眼底。    
    第二天张宽见到我们时,创伤已经愈合,又精神抖擞了,“咱是谁呀?多少回辞旧迎新了,啥时候失过风度?伤心的话咱让对方去说,伤肾的事儿留给下任去做……”    
    像我,已经无恋可失无手可分,行尸走肉般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刘学和女棋圣俨然老夫老妻,每天吃罢晚饭,手挽着手在校园中蹒跚漫步……木耳介绍来四个留学生,仰慕中华文化,要跟刘学学习中国象棋。三个是德国人一个美国人,四个洋鬼子正好是传说中的魑魅魍魉。洋徒弟笨得要死,刘学很快失去了耐心,常常见他高举一颗棋子冲徒弟大吼,“马走日,相走田,车到啥时候也不能斜着走……俺的屎蛋?”    
    一天老大激动地跑回来,“爆炸新闻——大鸟和女院长助理在办公室打起来了……”    
    大家忙围过来,“真的假的?大鸟要造反哪?”    
    “大鸟当着很多老师的面,朝女院长助理要东西,说你既然不能帮我办事儿,那就应该把我给你的音响还给我……”    
    “大鸟求她办啥事啊?”    
    “靠!你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不是留校就是保研呗!”    
    “女助理还她了吗?”    
    “女助理脸上挂不住了,说大鸟同学你何出此言哪?我家里是新添了一部音响,那是我自己在中兴买的,发票我还没扔哪……”    
    “这是咋回事?”    
    “笨!大鸟送礼的时候连发票一起给的呗!”    
    “那大鸟不就说不清了?”    
    “狐狸再狡猾,”老大喝了口水,“也斗不过狐狸精!大鸟请女助理把音响拿来,她用螺丝刀把后盖拧开,里面竟然放了一张红纸条,写着:某某年某某月学生大鸟敬赠某某某老师!女助理当时就哭了……”    
    我们听得周身发冷,大鸟也太阴毒了,早留下这个后手。老大恨恨地说,“大鸟就是这么不择手段,当初我就吃了她的大亏……”    
    赵赤峰出神半晌,“咱们都是在平地上走,大鸟她是在向天上爬……”    
    令人称奇的是,此事从此不了了之,没有任何人受到任何处分,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大鸟确实有能耐,过了不久,她提前签到了一份好工作,据说还是去宝马公司在沈阳的总经理办,外企里的外企,白领中的白领……大鸟是我们这届学生中第一个得到用人单位OFFER的。    
    大鸟现在提前换上了全身的职业套装,昂首挺胸在校园中穿行,遇见我们就微微一笑,很矜持,很有保留的样子。    
    又过了一段儿,听说大鸟改了英文名字叫安娜,现在叫原名她拒绝回答……后来又传说,安娜这个名字是有人故意损她,谐音就是她老家经常说的“嗯哪”。


第四部分行 走(1)

    公司的境况日薄西山。偶尔老疙瘩还幻想,飞来某个企业老总给公司注资500万,我们可以给他51%的股份,让他控股。    
    刘学说,“那老总脑袋让门挤啦?除非他是你亲爹!”    
    转眼到了写毕业论文的时节,学院放了一个月假。赵赤峰这几年光读书笔记就写了几十万字,论文是现成的。我到图书馆查查资料,发现可用的东西都已有同窗捷足先登,旁边还留下标注,“已抄过,慎勿撞车!”    
    我想写《“大跃进”时期新闻媒体的处境与选择》,好歹凑了几条,把开题报告糊弄出来,拿去请指导教授审阅。教授带了四五个学生的毕业论文,首先看我的提纲,啪地一拍桌子,“题目好!”接着就热情洋溢地辅导其他几个女生。临到告辞,我恭敬地请问教授,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教授沉吟片刻,一挥手,“大体就这样了,把题目改一下就行啦!”    
    我的心彻底凉了,回去干脆请了一位枪手。我叮嘱枪手一定牢记,能得“良”就行,万一没控制好得了个“优”,将来论文答辩又是一关。    
    很多同学利用这个假期出去游山玩水,来个文化苦旅行者无疆。赵赤峰和老大在北京都有同学,想到伟大首都瞻仰一番。刘学和女棋圣,老疙瘩和木耳,两对伉俪计划取道大连,坐船到青岛,再到崂山……    
    刘学客气地问我一下,“王小旗,你是跟老大到北京,还是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    
    刘学显然很后悔,赶紧往回拉,说这么大的事,还要和女棋圣她们商量一下。    
    我不管,“我是跟定你们啦!反正我也不是东西了,就当南北吧……”    
    后来刘学费了很大劲说服俩女生,说王小旗虽然碍眼,但买票住宿,总需要个人排队跑腿儿……    
    咣当咣当坐了五个小时的“辽东半岛号”,我们一行两对半在下午六点抵达大连。下车以后直奔东财大,老疙瘩有个姓冯的同学在那儿念国际金融,几天前就打招呼了。    
    老冯说这个月不算我们已经接待三拨同学了,不过他还是表现出足够的热情,寒暄两句就安排我们到校门口的酒店,坐下来开喝。    
    酒过三巡以后,我说,“老冯,你为啥不也到同学那儿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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