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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3240-没人疼(精华版)-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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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了,我都瘦了。”老大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一边伤感地捏捏自己的脸蛋子。    
    刘学和老疙瘩正趴在窗户上,远眺校门外一排酒楼饭店的霓虹灯,刘学目露凶光,“谁说朱门酒肉臭啊,我不嫌臭,现在谁要给我50个羊肉串,我就是他的人了!”    
    “贱!”老疙瘩吐了口唾沫,“要是我,开价至少80串!”    
    我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同时吩咐赵赤峰,“你先用酒精炉烧一锅开水,我到隔壁去,说下面条儿就缺俩鸡蛋——回来咱们煮鸡蛋吃!”    
    赵赤峰摇头,“这招儿都用几次了?隔壁现在看鸡蛋看得比老母鸡还紧呢。”    
    寝室门咣当一下被踢开,一个肉滚滚的大脑袋晃了进来,“我代表校党委来看望大家,都死绝了吗?还有没有喘气儿的?”    
    “华哥来了!”“这回好了,我们有希望了!”一屋子人都欣喜地迎上去。    
    华哥叫李伟华,是大三的前辈,本来我们想尊称他“伟哥”,他很敏感地谢绝了。华哥兴致好的时候,常给弟兄们讲述学校的野史秘闻及各届师长的风流韵事,号称我们东大的荷马。    
    “多长时间没下馆子啦,嘴里快淡出鸟来!”刘学从华哥兜里摸出盒烟,自己点上一支,扔给我一支。    
    “弟兄们都馋坏了,嗷嗷待哺啊,哥哥你看……”    
    华哥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我提一个问题,你们谁还有钱?咹?”    
    房间里顿时死一般地沉寂,我们都羞愧地低下头。半晌老疙瘩脖子一梗,“你们看我干啥,我就剩下300块钱——隔壁张宽要请客都借他了。”    
    “唔?这太不正常了!张宽让疯狗咬了?”华哥的瞳孔忽然收缩。    
    “正常——这小子高中的俩女生来了。张宽他瘦驴拉硬屎,说卖血也要搞好接待工作,把我的NIKE也穿走了,就是没说请我作陪,哪怕客气客气也……”    
    “靠,这么有价值的信息——就是视而不见!”华哥激动起来,“你们信息工程都教什么了,真是恨铁不成钢!人家不请,我们不会自己去吗,难道我们就这么傲慢吗?!”    
    弟兄们都是悟性很高的,当时就兴奋起来了,“华哥,您的意思是,我们找上门去,再装作不期而遇……”    
    “呵呵,换个文学点儿的说法,这就叫邂逅!”    
    哥儿几个冲出寝室,呼啸而下。沿途受惊的各个房间纷纷探出脑袋,“出什么大事儿啦?”    
    “没事儿,没事儿,9点的飞机,肯定能赶上航班!”大家乐滋滋地回答。    
    张宽没说在哪儿请客,这难不倒我们,我们当机立断分成两组,华哥、老大、刘学一组,我和赵赤峰、老疙瘩一组,出校门分东西两个方向严密排查。    
    20分钟后,我收到刘学报捷的短信,非常简洁,“托福居,5包房,菜硬,貌美!”    
    我们扑到托福居的包房,老大和刘学正帮着张宽点菜。张宽尽量表现得很惊喜,对应邀出席和硬要出席的客人致欢迎词。鼓掌时我斜眼看去,两位女生还真有几分姿色。    
    酒过三巡以后,弟兄们开始露出原形。“鱼,我所欲者也!”老大夹了一筷子干烧鲭鱼放在嘴里,果然碰上了那位文学女青年崇拜的目光。老疙瘩与另一位女青年很谈得来,两人从交换对三好街盗版软件的心得体会开始,顺便交换了彼此的电话、邮箱、QQ号……这俩小子光顾着自己撒欢儿,完全忽视了闷头灌酒的张宽,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酱茄子色儿。    
    华哥是善解人意的,吃过主食以后就张罗大家走,“不能再打扰了,你们老同学多聊聊,我们撤,我们撤!”    
    半个钟头以后,大家正坐在寝室里心满意足地剔牙,张宽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明显是喝高了。张宽的眼光从我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每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我恨你们!”张宽从胸腔里迸出一声怒吼。华哥和我赶紧过来赔着笑打圆场,指着老大和老疙瘩,“过分啦,你们俩确实有点过分啦。”    
    “没一个好东西!”张宽转向老疙瘩,“钱,我会还你的,五百年后我连本带利都还你!我还不上,还有我儿子……”    
    老疙瘩大惊失色,此时张宽已经完全失控,盯上了华哥,“老不正经的,花花肠子最多……在自己地盘混不下去了,跑这里装什么大瓣儿蒜!”    
    华哥细皮嫩肉的老脸上难得地泛起一阵酡红,勉强自我解嘲,“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张宽呜呜咽咽地哭开了,“我,我暗恋了整整三年哪,就是没有机会……”    
    “这里面你爱上哪个啦?”大家问。    
    “两个我都喜欢……”


第一部分邂 逅(2)

    见势不妙,我连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华哥,“华哥,要不咱们出去遛遛?小弟有点事儿正想请教。”    
    在张宽不断的咒骂声中,华哥和我蹿出寝室,离开宿舍楼百米开外方才放缓了脚步。    
    校园里大雪覆盖,一片洁白。华哥和我默默无语,走过冶金馆,走过采矿馆。夜里小北风一刮还真挺冷,我忙把羽绒服的两个帽子翅系紧了。“有护翼耶,给你更多的保护!”华哥没话找话。    
    我满腹心事,没搭理他。两个人顺着自强路,默默地走到“东大红人”铜像底下。这里号称东大的BBS,大理石底座光滑如镜,从建成之日起,就被涂满了民间创作的各色流言、抒情诗和污言秽语,学生处和校工多次联合清剿均无法将其扑灭。某天有位高人在此富有启发性地留下一段帖子:“谁能告诉我,东大最性感的美妞是谁,最犯贱的傻狗又是谁?”后面是一溜跟帖,用各种笔迹给出了答案,而且名单还有无限延长的趋势。最下面是一行白粉笔字,“胡涂乱写——可耻!”    
    我在台阶上站定了,低着头,吐出一句话:“华哥,我想我有可能是恋爱了。”    
    华哥眉头一皱,翻了我两眼,“美女?”    
    “也不算漂亮,不过,肯定不丑。”    
    “才女?”    
    “不是那种小精灵似的,看样子倒不笨。”    
    华哥盯着我,“王小旗,你确定自己是动了真格儿了?”    
    “这个,”我合计了一会儿,“反正在班里我第一次见到这女孩,就像挨了雷劈似的,心脏马上绞痛,胃也开始疼。当时我就想,王小旗,你完蛋了,这就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终身伴侣啊。”    
    “还有,”我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我经常会梦见她,而且,梦还是有颜色的。”    
    “黄色?”华哥当即想到邪道上去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做其他梦都是黑白的,有她的梦却都是五彩缤纷的……”    
    “够了,”华哥面无表情地打断我,“你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逸夫楼最东边的阶梯教室。华哥指着后排一张桌子,“大一的时候我就用这张桌子。”    
    我定睛一看,桌子的右上角深深地刻了一个“早”字,笔画粗胖,倒像是华哥的真迹。我不禁肃然起敬,“您这是向鲁迅先生……”    
    “不!”华哥仿佛陷入沉思,“当初我也曾喜欢上一个女孩,犹犹豫豫地下手晚了,以致成了我终生的遗憾,我这是警示自己,泡妞也须趁早!”    
    “华哥!”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走出逸夫楼的时候,华哥回过头问我,“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李蓝,李是李清照的李,蓝是蓝色生死恋的蓝!”    
    2 调 研    
    老疙瘩很早就超越了人机对话的阶段,直接进入人机对骂的最高境界。凡是他觉得用C#语言跟电脑说不明白的时候,一连串儿恶毒的咒骂劈头盖脸就倾泻过去。    
    “你个熊蛋!娘西皮!妈拉个巴子!王八羔子!SHIT!怎么又是BUG!”    
    有时候急眼了老疙瘩还动手,拳脚交加的,光键盘就摔零碎好几回,也成了耗材了。    
    刘学凑过去,“老疙瘩,积点口德吧,小心你那机子真有了智能,哪天漏电电死你!”计算机专业的臭毛病多,包括主机机箱总是特意裸露着,各色插板线头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我们这个寝室人员构成贼拉复杂,五兄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疙瘩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赵赤峰学政治,刘学是法律,老大和我是新闻学。在我们寝室搞几天调研,回去就能写一篇《东大社会各阶级分析》……因为出了个新贵郭某——九州数码的总裁,加上老贵刘某某和东硬集团,东大学挨踢的都牛上了天,好像东大光只是他们的母校,对我们就是继母!    
    还有人编笑话刺激我们,说领导在大会上讲话,“这次活动全校师生都很努力,上至信息学院,下至文法学院……”,靠,下至都出来了,还“秋分”呢,身在理工院校不幸学的却是文法,这种矮了八辈儿的痛苦,外人很难理解。    
    东大有十几个学院,名字改来改去,其实都还是老瓤子。像材冶学院、机械工程学院,现在是过气了,好歹人家历史上曾红过。像工商管、外院,都和文法差不多德性,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现在就是东大的第三世界。说是发展中国家,可没人相信你还能有什么发展,我们自己都不信。


第一部分邂 逅(3)

    华哥在外语学院,他的专业就有点黑色幽默了——外贸俄语,基本上濒临灭绝。华哥这样解释他的选择,一是他外祖母的父亲可能是白俄贵族,他身上流着八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二是他多少有点大舌头,极其适合俄语的发音特点。    
    华哥真是义薄云天!这几日痔疮犯了,流了很多血,还不忘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华哥忍着剧痛,一拐一拐地领我到学生处大花名册上过筛子,终于查出来一个李蓝高中的同班同学。这小子是体育特招生,肌肉发达满脸粉刺,喝着我买的啤酒还一脸的不耐烦,“李蓝,有点印象,挺白净的,她父母可能都是搞艺术的。那姑娘挺老实,那时我们都没怎么注意她。”    
    据粉刺说,当时班里稍有姿色的女生都有主儿了,还有被外班拐跑的,像李蓝这样剩下的还真不多。    
    靠!这帮人都是什么眼光啊。    
    “没谈过恋爱,这就比较麻烦!”华哥帮我作分析,“少女情怀总是诗嘛,通常说少女情窦初开,潜意识里对未来男友总有一个预先设定的框框,如果遇到一个人恰好大部分能进到这个框里,那成功率就非常之高了。现在,李蓝没谈过恋爱,参考不出她喜欢的是哪种类型,要猛男还是要才子?要忧郁的还是要阳光的?没办法按方抓药了,不过搞浪漫点儿总不会出错吧。”    
    一边说着,华哥满腹狐疑地瞧了瞧我,“你小子不会也是这个这个初涉爱河吧?”    
    “什么话!”我斩钉截铁地驳回,“兄弟从前的情感生活,那还是颇为凌乱的!”    
    其实我是在吹牛。尽管我发育得还算早,曾偷偷喜欢过历任女同桌,可惜都是叶公好龙。高二的时候,眉来眼去大半年,才冒死给班上的文艺委员写了封情书,文中使用了大量排比和对仗。不料这小蹄子忒狠毒,竟给贴到学校的阅报栏里,还用红笔修改了错别字,对精彩段落作了批注。本来感觉她对我也有点儿意思,事实证明那完全是幻觉。    
    此事成为母校年度头条娱乐新闻,轰动一时。与之并列入选的是,某女和某男感情破裂,本来无可厚非。可某男万不该当众将某女手织的围巾退还,某女感觉受辱,在众女生的支持下将某男馈赠的一串风铃高悬于男厕所门上,并附简短文字说明。    
    这以后我一蹶不振,直到踏入东大,仍然保持着小男孩的纯真无邪。最初,我怕受经历丰富的同学歧视,后来发现东大有很多人仍然是一张白纸,尤其学理工的,开窍儿都晚。    
    赵赤峰比我还纯洁,说话都不带脏字。一次赵赤峰右手中指烫伤,校医用白纱布给缠上了。这位仁兄逢人便展示伤情,高高竖起中指,挨了N多臭骂了才算明白怎么回事。    
    还是华哥点拨我,要注意团结李蓝身边的女孩子,多少人搞对象的时候忽视了争取丈母娘小姨子,最后都追悔莫及。我划了个范围,把重点放在李蓝同寝室的姐妹上。    
    献媚是有学问的,在食堂排队碰上当然要躬身请姐妹们先,在超市结账碰上尽量顺手代付。要讲究巧妙、隐蔽,比如姐妹们做了个新发型,直接说真好看那就俗了,表示惊讶即可……马屁上没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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