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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夺取-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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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绪顾自在那儿发着牢骚,要从这点儿来看,她终归还是个女人吧。我要告别用了二十二年之久的熟悉的名字——手冢道郎,转生成另外一个新人了,这番感触,又怎么是一个头发长的女人所能理解的呢。

    “想于什么就干什么,你们以为这工厂是给谁开的呀……”

    幸绪唠唠叨叨着把我们领到了里边。

    已经快到夜里一点了。竹花印务有限公司的工厂在紧靠东名高速高架桥的工厂区的一角。厂房是那种简易建筑,房顶铺着石棉瓦,与周围工厂比起来,显得很破旧。面积也不过是附近文化馆的一半罢了。

    许是顾及到别人的耳目吧,里面只亮着一盏灯。脚刚一踏进门,一股油墨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只有二十坪的厂房里满满当当挤着三台大型印刷机,就像三架翻斗车一样。每台机子上都露出四组油墨滚子,分别配有印刷的黄、洋红、青绿、黑等四种基本色。

    “这,很不便宜吧?”

    我这么一说,幸绪在后边得意地“哎”了一声。

    “你连这都不知道就去骗银行了呀?”

    “对,我的打印机是微机上用的,很便宜,不过十万元罢了。”

    “什么!有那么便宜的吗,阿广?咱们这还是半新的,一台都要三千万。才十万元的打印机……”

    “有,当然有了。正因为这样他才能骗过机器呀。”

    “那他……不就对印刷真的、真的一窍不通了吗?”

    幸绪看着我,眼神一点点冷了起来。确实,本人是不懂这门技术。可不管怎么说,骗过银行的ATM,换了九百七十万元假钞的是我,这款额可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了。可以说,这是智慧的胜利。

    “所以,咱们俩儿得好好地磨炼磨炼这个一窍不通了。首先从aoe开始,讲印刷的种类和特征吧。”

    老头说着,兴冲冲地走到机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万元钞票递给了我。

    “一张是真的,另一张是在这儿试印的假钞。猜猜哪张是真哪张是假?”

    我再一窍不通,也不会答不出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接过钞票,比也没比,就把那张泛着油光的、一看就很低廉的假钞给了老头。

    “呶,这张是假的。”

    “把你知道的理由都说出来。”

    老头摆出一副监考官的架势问道。

    “这张一看印刷就很次。”

    “还有呢?”

    “纸摸起来也太滑了……而且,水印印得太薄,看得过于清楚了。”

    “就这些?”

    “嗯……别的……”

    我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这张钞票。

    一边儿的幸绪可急坏了。

    “你要认为手感不同只是因为纸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手感……

    虽然我很后悔让个十四岁的小鬼来提示我,但毕竟是有点头绪了。

    水印等地方摸上去多少有点儿不一样,无疑是因为纸质的差异。但是,摸摸福泽谕吉头像周围,会发现有个更明显的差异。

    真钞摸上去手指肚会有一种沙沙的、粗糙的感觉。

    “怎么样,点的集合。

    “真是这样呀。这就是说,要想印的跟真钞一模一样的话,就必须反正面都各做出十五种颜色的原版,用那三种印刷方式来印是吧。”

    我跟雅人造的假币,是用微机打印机印刷的,没经过那么复杂的印刷工程。只是进行了一遍黄、洋红、青绿色、黑色等四种基色的色调补正。所以只能说是原版的替代品。

    但是——

    “太幼稚,太幼稚了,仁史。”

    幸绪做足了势摇着头说。

    “怎么,还有什么?”

    “不光是原版,印刷方法也很特殊呢。”

    “这么说,是把三大版式特别区分开用了?”

    我这么一说,老头和幸绪互相看看,耸了耸肩。好像只把我一个人当作局外人一样,真没劲。

    老头在我面前晃动着他那关节粗大的手。

    “听好了,仁史。你爱看的裸体照也跟钞票一样有沙沙的感觉吗?”

    啊——要这么说……

    怎么样,明白了吧。老头歪着脑袋,好像在问。

    “如果用普通的方法做凹版原版的话,是上不了那么厚的墨的。那是深凹版——先制出刻度比普通版深的版,再通过高压把墨印到纸上。”

    总算明白了。要是那种手感用普通凹版印刷就能制出的话,老头也不会硬用那只受伤的手特意在铜版上刻什么福泽谕吉像了。而只要用以前的照片制版法制成凹版用的版就行了。

    “而且,”

    老头说着,像是有些急不可耐似的探过身来。

    “不仅是版的刻度深,你可别吃惊,福泽谕吉像的眼里还有些细线,一毫米宽度里就有十一根那么多。”

    窄窄的一毫米里竟有十一根!

    我拿过放大镜,凝视着那张真钞。乍一看被涂成一抹黑的瞳孔里,确实密密地走着一些细线。

    “圣德太子时还只有六根。密度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一倍。我们没有扫描仪能够把它原样地、漂亮地复制下来,而且要是单靠手工的话又太难了。真可以称它是神来之笔呀。”

    “真好呀!不好吗?真太棒了!太棒了!”

    我手里握着那张万元钞票,看着老头和幸绪说。两人好像愣了似地看着我。

    “我还从没想过竟能向这样的神艺挑战,战斗终于要打响了。”

    老头和幸绪互相看看,没理会极度兴奋的我,而好像故意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得了吧,你这个一窍不通。你根本就不晓得有多难。”

    幸绪也摆出一副大人样,缩着脖说道:

    “啊——真怀念我那天真无知的旧时光呀!”

    “喂,喂,你要睡到啥时候?”

    冷不防,又薄又硬的被子被掀了起来,我不由地蜷成了大虾婆。看看枕边的表,还不到七点。

    就在三小时前,老头还在竹花印刷厂里给我讲课来着,可他早已起床,还这么一副好精神头,真是老人觉少呀。唉,真没法子。

    “再睡五分钟……”

    “你以为我一大早起来是为了谁呀,好容易才有个周末。”

    还有脸说呢。就在五天前,也不知是谁装感冒,一直没去工厂上班。还有,明明隔周就休个周六,怎么能说是好容易有个周末呢。

    “再磨磨蹭蹭的,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嘭嘭”,我的脑壳被敲了两下。

    没办法,我只好慢慢吞吞抬起身。只穿了条短衬裤的老头,把窗子打了个大开,仰望着冬日的天空,伸了伸腰。

    “看,真是万里晴空啊。这天出去做徒步旅行真再好不过了。”

    “徒步旅行?”

    “对,今天的课是去爱鹰山徒步旅行。”

    等等,光开印刷跟假钞的课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来个什么课外辅导徒步旅行呢?

        “你天天只对着个电脑,早已运动不足了吧。偶而活动活动身子,会让你心情舒畅的。”

    说着,老头在窗前甩起两条细胳膊,做起了伸展运动。他每动一下,各处的关节就啪啪响个不停。也不知到底是谁运动不足。

    我正在被子上磨蹭,就听见大门吮当一声开了,好像被人瑞了一大脚。根本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这是谁又登场了。果不其然,只听见一个尖尖的、刺耳的声音。

    “早哇。我给带盒饭来了。”

    唉,真是老人和孩子起得早啊。

    我们照例坐上了那辆小货车去徒步旅行。

    车牌号已处理过,贴上了纸,还用泥巴仔细地擦过了,伪装得简直妙极了。车身上的酒店名也喷上漆盖住了。这样即使在路上碰上巡逻车,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尽管我只有小型摩托车驾驶证,可老头还是让我开车,自己却和幸绪一起坐到了车后座上。唉,谁让咱是寄人篱下的苦命人呢。

    沿爱鹰山脚下的柏油路前行,来到一条铺着碎石的林间小道上。不久,又到了一个缓坡,转弯突然增多了。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两边,是大片的阔叶树林,树叶都已落了。在左面可以看见雄伟的富士山,右面则可以俯视到骏河海,现在正是冬天,河水现出铅般的颜色。

    我们又咣当咣当在碎石路上行了将近二十分钟,老头指了指前车窗说:

    “在那棵大桂树前停吧。”

    小道的左侧,有一棵极大的落叶树,树枝直冲云霄,那就是桂树吧。在它前面稍稍一点,有一条好像是野兽践踏出来的小路,上面杂草丛生,一直通向林子深处。

    我把车子开进树林,停了下来。

    幸绪提着装便当的篮子打头,我们走上那条林间小道。

    “哎,老爷子,前面到底有什么呀?”

    “只管跟着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老头只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没再细说些什么。幸绪好像己来过几次了,她一个人熟门熟路地快步走在小道上,简直是在连蹦带跳,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嘲笑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头和我:

    “太慢了,太慢了。”

    小路好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我们走了将近有十五分钟了吧。

    前面的幸绪突然拨开树丛,钻进右手的树林里去了。终于没有路了,要开始真正的跋涉了。

    一路上脚底下被枯草绊着,走了快有十米远,只见前面地上倒着一棵大树。

    那树大概是被台风或雷击倒的吧,足有一抱粗,被齐根斩断,长长地卧在周围的树木中间。许是它太大的缘故吧,上空空了一大片出来,透过树枝可以看到冬日的晴朗的天空。

    “你瞅瞅这儿。”老头说着,在大树前伸开双臂,好像在做扩胸运动。

    “这树,有啥……”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头。

    “错了。这儿,这儿。要你看的,是这些。”

    幸绪说着,用手指指大树旁边的一丛小树。

    那是一棵高约五十厘米的灌木,干枯的树枝呈碗状伸向四周。仔细一看,这样的树周围还有许多。

    说实话,咱打小就只爱捣鼓机器啥的,压根就不喜欢动植物,树方面的知识自然也就一点也没有了。

    “这是什么树?”

    “你这家伙真让人着急,这么烦人。喂,仔细看看树枝。”

    老头猛捶了下我的肩,把我搡到小树前。

    “喂,是树枝分叉的地方。”

    连幸绪也从旁提醒我。树枝直径都不过一、二厘米,应该还都是些小树吧。黄揭色的树枝上长着薄薄的一层茸毛,树枝分成三权伸向……

    “啊!”

    我不由得蹲了下来,仔细查看那些树枝。

    没错,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所有的树枝都伸向三个方向,绝对没有俩杈、四权杈。

    “总算弄明白了吧?”

    “难道这真的是……”

    老头露出门牙,诡异地笑了一下。

    “对,是黄瑞香。”

    我想起从图书馆里搞到的有关钞票的知识。

    钞票因为要在许多人手中流通,所以必须用特别耐折耐拽的纸来制作。钞票用纸使用在市场上见不到的纸,自然同时也就具备了防止伪造的作用。

    日本的和纸,其主要原料就是有名的黄瑞香。现在,这树就在我的眼前了。

    老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看,经过无数次的嫁接,好容易培育出了这些。”

    “这东西是从哪儿搞到手的?”

    “这没啥,园艺用的黄瑞香,市面上也不是买不到的。”

    “那么容易就到手了?”

    “骗你的。这儿种的,是我大老远跑到冈山去,从人家造纸用栽培林里偷的,都是上好的。不过,可惜还只有两年,做原料用还得再过段时间。”

    我站在这片枯树林里,环视着周围那些黄瑞香小树。在这座山里,早在两年之前,老头就已秘密地进行黄瑞香的栽培了。

    “这儿呀,是水源涵养林,一般很少有人来。进行秘密栽培是再合适不过了。照这样生长的话……再有个四、五年,就够造上亿元的纸币了。”

    “天啊,上亿!”

    幸绪好像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她看着黄瑞香林发出一声惊叫。

    这些树不久会造出上亿的纸钞……即使按最低的一亿来计算,一万元一张的票子也要有一万张。那厚厚的一摞票子,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让人兴奋不己了。

    老头折了一根树枝,拇指紧抠在上面。

    “这样一刮……”

    树皮被剥了下来。

    “把皮剥干净,在水里浸三天,然后放进锅里煮软,剥去外面的那层黑皮,再放到太阳底下晒,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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