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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节

季可蔷文集二-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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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紫蝴蝶,是在说她吗?紫蝶怔然。
  「秋天来了,白花谢了,紫蝴蝶也翩然远走,他们约好来年再见。可到了隔年春天,白花却一直等不到紫蝴蝶,不过他并不寂寞,因为他太美了,身边群蝶戏舞,他总能找到玩乐的同伴。这群蝴蝶里,有一只格外出色,她是蝴蝶公主,又聪明又伶俐,白花觉得自己爱上了她。他很疼她,对这个公主有求必应,只要公主一句话,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泪水,无声坠落,紫蝶垂下头,下唇咬出牙印。
  花信却像毫无所觉,低声续道:「春去春又来,过了好几年,有一天,山谷里一阵狂风暴雨,蝴蝶们都吓得逃走了,湖水暴涨,淹上岸来,白花遭水摧残,摇摇欲坠。天候阴寒,整座山谷空幽幽的,白花忽然觉得很孤单。这时候,忽然飞来一只蝴蝶,这蝴蝶半边翅膀受伤了,所以她飞得跌跌撞撞的,一路飞到白花身边,对他微笑。」他停顿下来,深深望向紫蝶。
  她愕然。
  「原来,她就是好久好久以前那只美丽的紫蝴蝶,因为翅膀受伤了,她一直没办法飞回山谷,可是她一直记得与白花的约定,所以虽然很痛很痛,虽然翅膀都染了血,她还是拚命飞回来。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努力,白花却早已经不记得她了。」
  沉哑的叙述扯痛了紫蝶心弦,她伸手摀唇,掩去不争气的呜咽。
  「这年春天,白花和紫蝴蝶又成了最好的朋友。在紫蝴蝶的照顾下,白花很快地恢复了生气,他又是从前那朵美丽挺拔的花了,照样吸引群蝶注目,可是这时候的紫蝴蝶却因为用尽气力,一天比一天虚弱,终于有一天,她再也飞不起来。。。。。。」
  花信一顿,失神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紫蝶,眼眶慢慢转红。「白花知道,自己要失去紫蝴蝶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他倒抽一口气,忽然说不下去,泪水静悄悄跌落眼眶。
  他望着紫蝶,她亦抬眸相迎,泪眼交会间,两人都感觉极度哀痛。
  花信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握住紫蝶的手,「为什么非失去她不可?为什么在真正爱上她的时候,却只能看着她死去?」他颤声追问。「告诉我,难道我真的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吗?难道我真的只能这样看着你。。。。。。我不想啊!紫蝶,我不想失去妳。我爱你,我爱你啊!」他嘶喊,满腔爱意倾泻而出。
  紫蝶万分震惊。他爱她?!
  「我承认自己忘了过去那个你,可我却爱上现在这个你了!我爱你,我只恨自己这么晚才明白,居然笨到弄不清自己的真心。我是傻瓜!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他痛责自己,「我。。。。。。你骂我吧,紫蝶,要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可请你不要离开我,别走。。。。。。」
  声声请求,字字血泪。她哭了,为他的痛苦与自责而哭,更为他竟然爱上了她而哭。
  「别走,紫蝶,不要走。。。。。。」他哀求,覆住她的手,紧紧贴上自己泪痕交错的颊。
  「花信,花信。。。。。。」她沙哑地唤他的名。
  该怎么办啊?她也舍不得他,她也不想离他而去啊!
  「你也爱我,对吗?」花信苦苦哀求她,「我知道你爱着我,你一定也舍不得丢下我,对吧?紫蝶,我求求妳,求妳。。。。。。」
  别离开他,别抛下他。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求一个人,第一次如此伤痛而绝望。
  这巨大的、无边的痛楚几要压垮了他,他软弱地握着紫蝶的手,软弱地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点力量。
  失去了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这辈子从不曾如此慌张、如此无助,只要想到她随时可能闭上眼,他就慌得六神无主。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一定有办法!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你真的想知道?」冷冷声嗓在他身后扬起。
  花信身子一僵,猛然回过头,一张雪白素颜映入眼底。
  「水月!」他惊喊。
  「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救紫蝶。」水月轻轻道,「可这法子很难很难。」
  有法子可以救紫蝶?花信蓦地起身,探手拽住水月,就像溺水的人下意识紧抓住浮木一般。
  「什么方法?你告诉我,无论多难我都去做!」
  水月点头,正想说话,紫蝶却抢先一步阻止她──
  「水月,不要。」她眼神忧伤。
  水月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受苦,可我更舍不得你受苦。」她别过眼,不理会紫蝶的乞求,径自望向花信,「紫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中了剧毒,这毒叫『七日夺魂散』,中毒后冷热交织,五脏六腑俱毁,七日内必死无疑。」
  「七日夺魂散?」花信茫然重复,「那该怎么办?该怎么解毒?妳说啊!」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燥热需阴凉来解,寒冷需暖阳来去,因此只要能取得这世上至阴至阳之物,便可化解此毒毒性。」
  「至阴至阳之物?那是什么?」
  水月还来不及回答,紫蝶嘶哑的声嗓又在一旁扬起,「水月,不要,别这样折磨他。」
  水月还是不予以理会,直直看着花信,「雪山湖底的雪冰莲,以及地狱火山的火焰。」
  「雪冰莲和地狱火?」
  「引地狱火融了雪冰莲,用这水熬汤药,喂紫蝶喝下了,毒性自然可解。」
  「没问题!我去拿。」花信凛然道。
  「你真的要去吗?」水月斜睨他,「这很可能要了你的命。」
  不论潜入冰冻的湖底摘取莲花,或接近地狱火山取火种,都是极可怕的任务。前者可能冻死,后者可能热死,就算勉强捱过这至寒至热的折磨,要在七日内于雪乡、羽竹、千樱三国境内来回,必得日夜兼程,不要命地赶路,这苦处非常人所能想象,即便能平安回来,恐怕也去了大半条命。
  可再怎么痛苦,再怎么难受,只要能救回紫蝶的性命,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他绝不放弃。
  「我马上出发!」说着,花信转向紫蝶,俯下身,深情望她,「你等着,我一定在七日内赶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她抓住他衣袖,「花信,不要──」
  一记温柔啄吻,吻去了紫蝶未竟的言语,也为花信的誓言封缄。
  「等我!」他轻轻拉下紫蝶的手,不让她有阻止的机会,迈开步履,旋风般离去。
  紫蝶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淡去,她哀怨地转向水月,「为何要告诉他?这法子。。。。。。会害死他啊!」
  「你又为何什么都不说?」水月平静地接受她的责难,低声反问,「你是因为喝下那杯酒才中此剧毒,为何不告诉他?」
  「因为──」
  「为了我吗?因为你以为下毒的人是我,所以才刻意隐瞒吗?」水月逼问。
  紫蝶咬唇,默然。
  水月静静望她,好半晌,明眸淡淡漫开水雾,「你真傻,紫蝶,你傻透了!」
  「你才傻呢,水月,为何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谋弒公主可是死罪啊!就算公主真如你意中了毒,你也难逃一死啊!」紫蝶气急败坏。
  面对好友的指责,水月并不辩解,她在床榻边坐下,展臂揽住好友。
  「傻瓜!为了保护我跟公主,竟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换,妳啊。」感觉到紫蝶忽冷忽热的体温,水月忽地哽咽。从不轻易哭泣的她,此刻泪流满面。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她受苦了!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水月喃喃低语,与其说是安抚好友,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紧紧拥住紫蝶,心底不住地祈祷。大神保佑!让花信及时赶回来吧。

  终曲

  天亮了吗?
  细微的声响唤醒沉睡中的紫蝶,她慵懒低吟一声,羽睫轻展,第一个映入眼底的正是最思念的人。
  花信侧身望着她,墨深的瞳如此专注,仿佛早已恋望她许久,须臾不离。
  「妳醒啦?」他暖暖地对她微笑。
  「你也醒了。」她也甜甜微笑。
  「今天觉得怎样?」
  「好多了。你呢?」
  「我根本没事,好得很!」
  「逞强。」她妩媚地睨他,「明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哪是站不起来?不想站而已。」
  「为什么?」
  「能躺在这儿看着你,我何乐不为?站起来做啥?」他对她眨眼,那晶亮的眼神好淘气。
  她呼吸一紧,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无赖!」藕臂轻轻推他,「躺了这几天,也该下去了吧?」
  「不行啊,我身子还没全好。」他手抚着胸膛,做出西施捧心状,还夸张地咳几声,「你听,我还咳着呢。你舍得赶我下床吗?」
  瞧这模样,多可怜兮兮啊。紫蝶又是好笑,又是疼惜,玉手不觉轻扬,抚向他脸缘。
  他的脸整个瘦削了大半,到现在仍苍白得很,不见多少血色。
  火影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回来时,那模样才真吓人,宫女们见了尖叫连连,还以为打哪儿跑来一具僵尸呢。
  这虽是玩笑话,却也让紫蝶明白,那七天他究竟受到了何种折磨。
  为了救她,他真可说是豁出性命了,她又怎舍得赶他下床呢?他病着,她也病着,两人唯有同躺一榻,才能像这样时时见面。
  只是,这事若让那些多嘴的宫女传了出去,不知有多难听啊!
  她叹息,强迫自己搁下手,狠下心,「别装可怜,要躺回你自己床上躺去。」
  「我想陪着你嘛。」花信嘻嘻笑,就是不肯下床,「我啊,想看着你,还想。。。。。。抱着你。」话语未落,臂膀已趁她不备之际环住她纤腰。
  「花信!」她吓一跳,粉颊染红,开始挣扎起来。
  他却不容她挣扎,紧紧抱着她,一面得意地笑道:「呵呵,这下我不娶你都不行了。」
  「谁、谁希罕你娶啊?」她窘得全身发烫,「我才不嫁呢!」
  「真不嫁吗?」他笑睇她,「火影不是说了吗?我那两个双胞胎弟弟一听说我千里迢迢去取药,原来是为了你,二话不说,马上赶回家要我老爹筹办婚事。」
  提到花老爹,紫蝶一阵不安。「听说花伯父还特地派人到千羽国打探我的下落,唉,我真不该让他老人家这么担心。」
  「知道错了就好。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成亲,我想老爹不会太计较的。」他啄吻她柔唇一记。
  「你!」粉拳捶他肩头,「讨厌啦!」
  「嘿!你这姑娘可真没良心,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为了替你取雪冰莲跟地狱火,差点没去了一条命呢。」
  「哼,你还敢邀功?」紫蝶瞪他,「我会中毒有一半也是为了你──」她蓦地顿住,急急掩唇。
  「说啊,怎么不说了?」他眼神了然,「你会中毒是因为喝了那杯圣酒吧?」
  她敛眸不语。
  可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出来龙去脉。「我早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自居功劳的人,你会坚持向云霓讨那杯酒来喝,是为了救她吧?」
  她默然,良久,方哑声道:「因为我知道,如果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非常难过。」
  「如果妳死了,我才不想活了呢。」他叹道,又爱又怜地捏了捏她鼻尖,「傻瓜!」
  她轻轻笑了。
  他搂着她,右手撩起一束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是水月下的毒吗?」
  她倒抽一口气,明眸圆睁,「不是的!」
  「那杯圣酒是她亲手从祭坛取下的──」
  「可经手的还有那典侍巫女呢!」她急切地为好友辩解,「又或者事先有人下了毒,总之,不一定是水月──」
  「嘘。」他伸指抵住她的唇,温柔望她,「别这么激动,你身子还很虚弱呢。」
  她哀伤地睇着他,「花信,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告诉公主这件事。」她恳求,「好吗?」
  「我答应你,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他安抚她,伸手替她拂拢发绺,看着她的眼满是柔情蜜意。
  她心悸不已,「谢谢。」
  「不必客气。只要你答应马上嫁给我,什么都好商量。」他朗声笑,好大方地许诺。
  她哑然。
  「答应我吧。」他继续说服她,「再不答应的话,我可要亲你了哦!」
  「你无赖!」菱唇不依地噘起。
  「无赖就无赖吧。」花信耸耸肩,「反正在你面前,我也不是第一次耍无赖了。」他呵呵笑。
  她瞪他。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啊?她简直拿他没法子。
  可,为何她会感觉如此幸褔呢?这涨满心窝的甜蜜,几乎要淹没她了。
  她叹息,他忽然贴近她──
  四瓣唇,一次又一次辗转相亲,像花与蝶儿,在无人窥见的幽静山谷间追逐嬉戏。
  晨光,在两人意乱情迷中,一格一格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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