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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季可蔷文集二-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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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再见到他,害怕他不接受自己。
  而今,她真的见到他了。。。。。。
  「幸好妳没什么事,否则我可要自责一辈子了。」花信的叹息拉回她迷蒙的思绪。
  她收束神志。「是你救了我吧?」
  这疑问,一直盘旋她心头。她不解,为什么两人皆坠落山崖,只有她一人平安无事?
  她仔细回想,依稀记得自己跃下山崖时,他以一种惊恐的表情仰望她,然后,朝她伸展双臂。
  「你拿自己的身体保护我,是吗?」她问。
  「也谈不上保护。」他自嘲,「我比你高大,当肉垫挺适合的。」
  她拿他当肉垫?她睁大眼。
  「幸亏我们是掉在水里,否则我可能真要让你给压扁了。」他半开玩笑,「那时我们顺着瀑布被冲下来,跌落这潭中。」
  「是你把我推上岸的吗?」她恍然大悟。
  她不谙水性,又陷入昏迷,肯定是他一路拉着她爬上岸。
  他伤得那么重,却还得使劲推她上岸,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受这样的痛楚?怪不得他推她上来后,自己便虚脱地晕过去了。
  「都怪我,害你多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她红着脸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跟着跳下来。」他温柔地望她。
  那温柔的目光让她的脸更加烧烫,只是这一回,不是因为歉意,而是极度羞涩。
  她敛下眸。「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伤。」
  「这伤真的治得好吗?」他低问。
  「当然治得好。」她急急回应,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与苦涩。「你放心,我从前治愈过很多腿骨断裂的伤患,虽然需要一些时间,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总有一天会好的。你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妳。」他淡淡苦笑。「而是这里荒山野谷的,怕是连草药也找不到,你要如何治我的伤?」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方才她在这座山谷里稍微巡过,的确看不到什么能供治疗的草药,就连树上结的果实也不多,连食物也成问题。
  「还是我们想办法出谷?」花信试探地问。
  「不行。」她摇头。「你伤成这样,不宜贸然移动,万一骨头再次移位就不好了。」
  「难道我们得一直困在这里?」他蹙眉,微微焦躁。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她安抚他,「我是大夫,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他默然望她。
  「你相信我。」她再次保证。
  他默默点头。
  「你先睡会儿吧。」她劝他,在他身下铺了些枯草,让他躺得更舒服,又将烤干的外袍披覆在他身上。
  在等他入睡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她的眉,也慢慢颦拢。
  她烦恼地望着周遭,入夜后,湖潭水气缭绕,肯定会冷上许多,更何况现在又值深秋,依他如今的状况,根本禁不住这样的冷冽,风寒会加重的。
  该怎么办?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山洞,连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又不能移动他。
  总不能一直让他躺在这荒山野外吧?
  几声轻咳从他青白的唇间逸出,她伸手轻轻探他额头,惊愕地发现热度果然升高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咬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一并覆在他身上,又朝火堆里加了些柴木后,盈盈朝潭对岸走去。
  ???
  花信醒来时,四周一片静寂。
  他睁着眼,好片刻只是茫然望天。夜空清朗,一弯新月高挂中央,几颗星子调皮地眨眼。
  好安静。他扯唇微笑,可当意识更清楚了些时,他渐渐感觉到胸膛与双腿传来的闷痛,他咬牙,强抑呻吟的冲动。
  那善良的姑娘会担心的。这两天,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断断续续地昏迷着,可每次睁开眼,总能见到她忧虑的容颜。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也知道她衣不解带、日夜照顾着自己。
  除了以树枝及衣带固定他断腿的伤处外,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竹子,搭了个简单的遮雨棚,又采了药草,削竹管为皿,熬了汤药喂他喝,另外也摘了野菜,与树果和在一起捣成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她还会打鱼呢!有一回,他教一阵食物香气给唤醒,发现原来是她在烤鱼。
  摘菜烤鱼,搭棚做皿,他惊讶地发现这姑娘颇有些野外求生的本领。
  肯定是这几年四处游历的生活教会她的吧?想起那晚云霓缠着她说自己的故事时,他也跟着听得入迷。
  他从没想到一个姑娘会经历这许多冒险,连暴风雨都曾遭遇过,着实让他感到佩服。
  从小到大,他一向自恃聪明,很少真正敬服过什么人。可她,却教他不得不心服。
  她是除了云霓之外,第二个教他看重的女子──对了,不知云霓现在怎样了?
  一念及此,他剑眉一紧,前额泌出担忧的冷汗。
  她是否顺利逃脱了?火影找到她了吗?他们俩是否都平安无事?
  他真怕啊。她不会让那些人给找着了吧?要是真落到那些人手里,他不敢想象后果。
  别胡思乱想。他告诉自己,云霓够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逃离险境的。
  她会平安的,绝对会!否则。。。。。。
  否则怎样?他不敢想,强迫自己转开念头。
  「紫姑娘。」他哑声唤。
  无人回应。
  睡着了吗?他试着再唤一声,「紫姑娘?」
  还是静谧无声。
  他心一跳,微微着慌,转过头左顾右盼,寻找紫蝶的身影。
  这几天,她总是在他身边陪着,怎么现在会不见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者,她终于受不了他这个麻烦的病人,抛下他了?
  他苦笑,在这么猜想的同时,心头攀上一股落寞。
  从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可当他只能平躺在地,稍一移动身子便剧痛难忍时,他无法不懊恼。
  除了懊恼,还有些恐惧,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起身行走了。
  这样的他,真的很期待能看到一张关心他的容颜,就算她睡着了,不能陪他解闷,只要能看着她就好。
  看着她,知道有个人愿意陪伴自己,他就不会感觉那么无助。
  可她不见了,不在他身边了!
  疼痛再度袭来,这回,他懒得再假装,低低呻吟出声。
  「你怎么了?很痛吗?不舒服吗?」焦急的声嗓从他身后传来,跟着,是一阵匆促的跫音。
  旋即,一道浅紫倩影映入他眼瞳。
  她白着脸,全身都湿透了,湿发凌乱地披落肩头,颊畔也满是水痕。她在他面前蹲下,展袖抹去迷蒙了视线的水珠,睁大眼审视他。
  「又发烧了吗?」她伸手探他脉象。那小手,比他的体温还冰凉数倍。
  他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怎么全身湿淋淋的?」
  瞧她,好像还全身发颤呢!他蹙眉,更加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我没事。」她淡笑,「只是方才被瀑布打湿了。」
  「怎么会?」
  「我想摘这个。你瞧。」紫蝶扬起另一只手,掌心里抓着几株草,遍体通紫,球根浑圆,白中透红。「这叫绛珠草,很难得见到,我在瀑布旁的崖壁上发现的。」她笑道,掩不住兴奋之色。「所以我就顺着瀑布爬上去。。。。。。」
  「什么?」他一惊,「你爬上山崖?」
  「嗯。」
  那多危险!他瞪视她。一个姑娘家竟孤身爬上悬崖,她不要命了吗?
  「这草很特别吗?」他拧眉。
  「是啊。」她点头,没察觉到他隐藏的怒气。「绛珠草草性清凉,有助于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加速筋骨再生。」
  「筋骨再生?」
  「嗯,我会先为你接骨,配合针灸,畅活你身上的血气,再敷上这草药,你就不会那么痛了。」她解释。
  原来她是为了他,才不顾危险地攀崖采药。
  他楞楞望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怕痛吗?」误会了他的反应,她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因为在接骨时必须折扭你受伤的骨胳。我知道你摔断骨头已经够痛了,可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我只能──」
  「我不是怕痛。」他打断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眨眨眼。
  「我没想到你为了摘这草药,竟会攀上崖去。」他瞪她。「妳不是说你不谙水性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那是瀑布啊!万一你摔下来的话,可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啊!」
  「不会的,我很小心──」
  「我当然知道你会小心!」花信语气粗鲁,「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何况那里──」他忽地一顿。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贝齿紧紧咬着唇,咬出一道明显的凹痕。
  他在做什么?他自责不已。她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他竟还如此无礼地指责她。
  他叹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大呼小叫,我只是。。。。。。唉,你真不该为我这样冒险。」
  她默然。
  他静静望她,良久,又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语,颤着唇。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十年前的事真的没什么,你用不着如此记挂在心。」
  她这样报恩,反而让他有股沉重的压力啊。
  「你不需要觉得有负担。」仿佛看出他的思绪,她哑声开口,「我是一个大夫,本来就有责任照顾伤者,你不必因此过意不去。」
  他深深望她。「你对所有的病人都是这样照料吗?」
  「。。。。。。差不多。」
  他不信。虽说医者父母心,却也少有大夫为了病人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除非是圣人,而他不信这世上真有这般无私无我的圣人。
  他确信自己在她心中,绝对占有和其他病患不同的地位。
  也许他该庆幸,有个人如此看重他。。。。。。
  「哈啾!」细微的喷嚏声拉回他的思绪。
  他微微笑了。这温柔的姑娘,连打起喷嚏来也是这样细声细气的。
  「过来这里。」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什么事?」她问。
  他没答话,举起手,拿衣袖替她拭干沾染整张容颜的湿润水痕。接着握住她的发,一吋一吋地拧干。
  她呆呆地由着他动作,好半晌,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她像忽然寻回了神志,扯回发束,脸颊染上枫红。
  「我、我自己可以来。」她吶吶地说,退开他身边,就着火堆拭拧湿透的长发。
  火光映上她羞红的脸,晕开一抹难以形容的妩媚。
  他怔怔望她。右颊遭火烙伤的印记,确实丑化了一张原本清秀的容颜,可不知怎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隔着这样温馨的火苗,他忽然觉得她看起来──好美。
  美得教他的心跳莫名其妙加速了。
  ???
  第二天早上,紫蝶见花信病情稳定多了,便搬了块大石头让他靠背,扶他坐起,又烹煮鱼汤喂他喝下,然后方拿出昨夜辛苦采来的药草,一面捣药,一面与他闲聊。
  不经意地,他问起她父母的事。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她身子不好,多年来缠绵病榻,在我八岁那年死的。」紫蝶黯然道,「后来我爹便带着我四处行医,前年我们到了西方大陆,他让我跟着一个老大夫学针灸,自己则到附近的村落义诊,结果因为一场传染病,也去世了。」
  父母双亡,那么现在的她岂不是孤身一人?一个女孩儿家,独自在异乡漂泊,不会害怕寂寞吗?
  花信一阵不忍。「你有亲戚吗?」
  她摇头。「我们家人丁单薄,没什么亲戚。」
  「那你回千樱国打算投靠谁呢?」
  「。。。。。。我有个未婚夫。」
  「未婚夫?」他吃惊,「你订亲了?」
  「嗯。他是我爹一个好朋友的儿子。」
  原来已经订了亲家了。莫名的滋味攀上花信心头,他瞪着紫蝶。
  「所以你这次回千樱,就是打算去投靠他啰?」
  「我本来。。。。。。是这么想。」她低眸,墨睫微颤。
  「什么意思?」他蹙眉,「你现在不这么想了吗?」
  「我没把握他是否想要我这个未婚妻。」
  「什么意思?」
  「自从双方父母替我们订下亲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我想,他也许早就喜欢上了别的姑娘。」她幽幽道,一面自眼睫下偷觑他,眼底带着点试探意味。
  只可惜他没察觉,叹息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有个自小订亲的未婚妻,我们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面。」
  她闻言一震,不觉停下了捣药的动作,手指悄然扣紧。
  「你。。。。。。喜欢那个未婚妻吗?」她哑声问。
  「我早已忘了她的长相,根本谈不上喜不喜欢。」他淡应。
  「那你打算娶她吗?」
  他沉默。
  她呼吸一紧,感觉连心跳都要停了。「你是不是。。。。。。不想娶她?」
  「不要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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