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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冷香_by_卫风-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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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一笑:“牛奶里好东西多着呢,这不吃那不吃,怪不得你头发这么黄稀。再这么着,小心永远长不了个头儿,就跟个小萝卜一样——”想想又加一句:“长大连个婆家都长不着。” 
  龙雪夜脸腾就红了。不知道是被我气的还是因为我提起婆家什么的她害羞。我懒得跟她磨矶,直接对小太监说:“盛上,端给公主。” 
  她勃然大怒,一脚踢在桌腿上。 
  可惜桌子是上等红木制的,厚重的很。上面摆的东西又多,她这一踢什么效果也没有,锅里的汤都不带晃一晃的。反而她没使好劲儿,一下子皱起脸来,“啊啊——”的眼看就要哭。 
  我眼明口快,马上立起眉来断喝一声:“不许哭!不然这一锅汤我都让人给你灌下去!” 
  她吓了一跳,扁着嘴皱着脸,鼻头眼圈儿都红红的,泪花在眼睛里打着滚,就是没敢掉下来。 
  嗯,成效不错。 
  我下巴抬一抬:“愣什么,喂公主喝汤啊。”的 
  这会觉得我可真象白雪公主她后妈——正好龙成天他闺女名字里也有雪。。雪夜公主。 
  咳,真是……这都什么和什么。 
  小监捧着碗凑到跟前,小公主她委委屈屈看我一眼,张开嘴喝汤。 

  龙成天很晚也没有回来,我沐浴后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然后熄灯就寝。 
  他直至深夜方归,一身萧杀冷厉的气息。我被凉意惊醒,模糊看到他脸色极不好。 
  他的神气怪,比不上动作。 
  解衣上床,我自动向里挪挪让他位置。他却将手抄到颈后,拉起我来狂烈索吻。 
  我来不及反应是推开他还是做什么别的,手僵硬的撑在他胸口,唇上灼痛,嘴里尝到了甜腥的味道。 
  他怎么了?在哪儿受了什么刺激了不成? 
  一瞬间,头脑回复清明,我正要手上加力推开他,他却猛然松开了手,退开身。 
  和到来时一样突兀的结束,这么一个充满暴烈意味的亲吻。 
  我还怔著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翻身躺下,脸朝著床外,语气平浅:“睡吧。” 
  被他这样一扰,我辗转反侧,下半夜都没有睡实。 
  不对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不稳。这个人一向沉稳如山岳,怎么今天会有这样失态的言行? 
  明明是睡不著,但又不敢弄太大动静。 
  约有四更天,打个了盹,可一睁眼,身边空空,龙成天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闷闷的懒懒的。 
  是要出什么事么? 
  照例喊一声:“来人。” 
  外面刘童的声音说道:“主子,今天是月休,您再多睡会儿吧。” 
  我愣了下,想一想,果然今天是十五。 
  这还是我定的,每月逢五一休。 
  在这里讲不了什么星期或周末,只好五天五天的轮。 
  可是早起惯了,即使晚上没睡好,早上还是到点就醒的。 
  人体的生物钟习惯了已经这样的生活。 
  习惯,习惯。 
  多可怕的两个字。 
  幸福可以习惯,苦痛也可以习惯,荣华富贵与屈辱,一样都可以被习惯。 
  外面又起了风,雪片一片一片如鹅毛般大小。我坐在窗下,刘童来说了三次要我关窗,我都没有理会。 
  等第四次再来人的,却换了司服女官来。 
  她行完礼,二话不说上来就把窗户关上了。 
  我对她们这一手儿最没辙,只好抱以苦笑。 
  屋里温暖却窒闷,外面阴寒,但却有一丝生气。 
  她关了窗,没说什么话,又行礼退了下去。 
  真是…… 
  相处有段时间了,知道她其实待人不错,只是脸上清冷。 
  低下头再看簿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心浮气燥起来,半天没翻一页。 
  下这么大雪,想必雪夜小公主是不会再冒雪前来找我晦气了。 
  明宇屋里……够暖么? 
  虽然前些日子给他送了精炭铜炉,暖被裘衣。 
  还是有些挂心。 
  外头极静,习惯了平时的扰攘,竟然觉得耳朵里静的极不舒服。 
  好象能听到幽冥空语。 
  其实,是心中不定。 
  明明是风声,我却如此不安。 
  拉起一边椅上的裘衣,我迈步向外走。 
  外面厅里也没有人候著。我一向不喜多少人围著一个转,他们应该都在耳房和侧厅,虽然是月休,也要整整簿记帐页之类。大雪纷飞,更无一人出户。 
  我踏上软底毡靴,独自一人出了宣德宫的角门。 
  天地间全是一片迷蒙飞雪,上不见天,远不见山。脚踏在雪上,一步一个清晰的足印,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心里舒畅平和。 
  好久没有平心静气的这样一个人呆著。 
  身边总是有人环绕,一张一张谦卑恭敬的面孔,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不真诚,不热情,只是礼节。 
  我仰面朝天,大雪落在脸上,冰凉一片。 
  我不想在这天地间迷失方向。 
  我要的,一直都未改变过。 
  尊严,自由。 
  如果不奢侈的话,还想要快乐。 
  现在的地位,说尊严,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自由,做什么事情,连皇帝也不过问。 
  可是这一切就象这大雪,现在的确纷纷扬扬,足以遮天蔽日。但是太阳出来之后,一切尽化为乌有。 
  我不想在这虚幻的雪中迷失方向。 
  不想,不愿,不想。 
  三年,皇帝为什么会说那三年,我想过无数次。 
  有可能,三年后,我会沉迷于现在的一切,不想离开。 
  也许,我已经身死,自然也不会离开。 
  还有,皇帝或许会掌握我的什么弱点,让我离不开,甚至无法将离开二字说出口。 
  我低头看看脚下,又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一行清晰的脚印,蜿蜒而行。 
  龙成天,你有顶尖的权势,有无双的手段。 
  我却还是可以看清,自己是谁。 
  大雪仍是纷纷的落下,将我的足迹渐渐又填上新雪。 
  我看看方向,再往东走。 
  月休是全宫上下,除侍卫和清扫值守外都休的。大雪天,侍卫们也低著头在檐下,有些委顿。 
  我走了半晌,看看四周。 
  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史阁来。 
  院子里空空的,该班的侍卫不知去向,想是这里冷僻,又逢休息,再者雪也的确下的紧,躲懒去了。两个太监窝著头,看我进来,只当是寻常人物,说了句:“今天是休息,大人要找书,明日再来吧。” 
  我掀开兜帽,那两名小太监也不并不认识我。 
  我在袖子里拿了一小串钱来:“请二位公公打酒喝,去去寒。是有本书急著用,我找著了就出去。” 
  那小太监接了钱,自然与我方便。 
  只来过一次的地方,莫名的怀念它。 
  架上的一本本的书散发著好闻的油墨香,正因为雪天的阴冷,那味道显得更加明晰。 
  我没什么想找的书,只是顺手抽一本出来看。 
  这里更加安静,能听到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 
  摸到了一本落弟的才子所做的游记杂述,恰翻到一页是讲到海滨,我大感兴味,久处北地,困居深宫,我早忘了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 
  把斗篷裹一裹,坐在屋角的小椅上,翻著看起来。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大雪竟然全变成了火焰,一片雪变为一朵跳动的黑红色,纷纷扬扬漫天洒落,烫的脸上生疼,热汗涔涔而下。 
  胸口闷的厉害,手上剧痛,我一下子张开了眼。 
  红,满眼都是耀眼的火。 
  不是梦! 
  文史阁起火了! 
  我大惊想要站起来,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将我按着伏下:“别起来,烟能呛死你!” 
  我一惊比发现起火更甚!明宇! 
  身体酸麻绵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肩膀被人攥住了向墙边拖。 
  火势极高,一排排的架子俱起火,书册易燃,而木架也已经被烧的变了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我急切的问,明宇一手扶我掖下,一手绕过胸口,动作极快将我拖至墙边。 
  眼前忽然一花,最近的那书架带着熊熊火苗从中断折,颓然塌了下来。 
  明宇的手平平推了出去,劲风过处,那大半截沉重的着火的书架竟然改变了方向往后倒去。缓了这么一缓的功夫,明宇拖着我的那手用力回带,我的惊呼被大火掩盖,脚下突然一空,两个人一起向下方跌去! 
  这方向不是楼梯…… 
  楼梯也并没有这么高,足足好几秒钟才重重摔到实地上。将落地时明宇忽然伸手在我背后一托,身体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抵消了大半下附之势才落地,重重一声,虽然极是疼痛,试了一下却还能微微动弹,没受什么伤。 
  眼前一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头顶是起火的的声音,沉闷而恐怖。明宇和我跌分了开来,我听到他喉间一声低吟,心里急慌,伸手在黑暗中胡乱的摸索:“明宇,明宇,你在哪里?没事么?” 
  过了片刻才听到他的回应:“向左前方去,快!”他声音不稳,象是极力隐忍痛楚! 
  我终于摸到他一片衣角,身体软的撑不起来,摸索着去确定他是否安好。他推我一把,声音急燥起来:“快!” 
  上面的浓烟应该已经密集到了一定程度,加上乒乒乓乓的倒塌之声,脚底剧震动摇,楼板想是已经垮了下来,浓烟无处可去,尽向下灌。我猝不及防,重重呛了一口,胸口痛的厉害。一手拉了明宇,摸索着向左前方走。腿软的象是抽去了骨头,身子一歪,手摸到了石壁,急忙撑住。明宇步履拖沓缓慢,我一手架在他胁下,努力向前方去。 
  “你怎么会进来?这又是……” 
  明宇低低喘了几口气:“现在顾不上说,这条暗道年月已久,木梁都朽的差不多。要是上面的屋顶也塌下来,这里便也保不住。出去后,我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我扶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 
  是,一切留待以后再说。 
  文史阁很阔大,起初曾为这样规模的藏书而欣喜,现在却是心焦如焚。不知道是吸了浓烟还是别的原因,体力根本就提不上。明宇的腿一定是跌伤了! 
  即使他会武功,带着我这么个累赘从高处跌下,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他声音不对,隐隐听到嘶声,不知道肋骨有没有受伤!腿一定是伤了,不然不会这样影响行动! 
  明宇! 
  你根本不必顾着我的!我只想要你好! 
  浓烟已经灌进这条暗道。我们伏下身子,走的愈发艰难。底下的路并不平整,石壁也越来越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我把明宇扶得靠前一些,他深吸口气,道:“你走前面。我有功夫比你容易自保。” 
  “受伤的人走前头!”我不由分说把他向前推,手扶在他后背上,两个人在黑暗和浓烟里摸索着向前。 
  头顶又是剧震,簌簌的落下不少石屑泥尘,一头一脸的被灰覆盖,眼睛痛的很,我顾不上揉眼,手牢牢扶在他肋下。 
  明宇低喝:“快走!” 
  我手一动,滑了一个位置,明显感觉他打个哆嗦。 
  可以摸出肋骨断了。 
  心里突的一跳,迅速沉入恐慌。 
  不知道断骨处如何!万一断骨刺伤脏腑…… 
  胸口又闷,又是痛,眼睛睁不开,耳朵里嗡嗡直响! 
  热气一阵一阵,暗道里越来越闷。 
  忽然脚下抖了几抖,头顶轰然巨响,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当头砸下! 
  明宇反手拖住久,用力向前带:“塌了!快!” 
  我推着他向前,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星:“要走一起,要死也一起!” 
  他嗟了一声,速度比刚才快了些。 
  纷至迭来的异响巨声,淹没了我们粗重的喘息。空气变得稀薄,全是烟尘,吸一口就喉头和肺间一起痛起来,头越来越重,步子越来越沉。 
  身后传来清晰的崩塌声,在一片混沌里听的格外清晰! 
  真的塌了!身后我们经过的甬道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砖石纷纷碎裂,石板轰然崩碎。 
  不,不行! 
  不要现在! 
  从来不信神佛,现在心里茫然的乞求,不要现在,不要现在!再多一点时间! 
  至少让明宇出去! 
  我无所谓,可是让他出去! 
  明宇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可是一片黑暗的狭窄之处,再快也已经有限。 
  “再前面一点左拐过去有口枯井……” 
  他的声音低弱不堪,气弱游丝,我手臂探前抱紧了他。 
  再向前看时,竟然蒙蒙胧胧有微弱的光! 
  我精神大振,本来已经疲倦欲死,突然生出力气,将他半拖半抱向那光源处走。 
  左手边拐过些果然更亮了些,有微冷的空气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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