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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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怜布置的花园，她以前很喜欢这里，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卫少淡淡的说。我站在那里看着，想着那个女孩子在这里种树栽花的模样。这样默默无言了很久，卫少轻轻的说：“唐纳德是你杀的吗？”我点点头：“我和小华一起做的，你知道，我也没有其他的方式。”除了用暴力，我无法给小怜报仇，虽然我并不赞成以暴制暴，但是理念是理念，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我若不能为小怜报仇，一生不会安心。若是站在旁人的视角可以指责，但是我除此之外，无法可想，这就是现实。
我没有能力不沾血的惩罚恶人，让他走投无路的自我了结，说到底，我不如卫少。
卫少似乎吁了一口气：“我那时就想也许是你，唐纳德不是那么好杀的，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报了仇，我想小怜会很高兴你对她的好。”我摇摇头：“我只是做不到你这样，如果可以，我宁可是这样为她报仇。”卫少摇摇头：“我不是为她报仇，尽管她是我爱的人，我也不会这么做。这次也不过是生意利益争夺，或许还加上父亲的事情，归根结底，卫家和唐纳德家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非此即彼，卫家不出手，他们也会出手，和报仇无关。”
我想了想：“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卫少，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安娜莉斯的女人？”安娜莉斯是李越城的妹妹，前世的时候卫少对她很残忍，我希望避免这样的事情，李越城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这次没有插手唐纳德家族的事情，否则的话，这一次未必能轻易得手。李越城和唐纳德家不是没有矛盾，私生子的身份自然是多有艰辛，所以应该是避开唐纳德家族事务的。我不想他出手对付卫少。
卫少皱了一下眉：“安娜莉斯？不就是华源总裁的英文名字吗？”
我心里一惊：“卫少，那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唐纳德家的人？”难道卧底方式换了一种？那么我们这次的战役会不会出了问题？
卫少轻轻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若非如此，汤森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入套？他可以下棋安子，我也可以将计就计，要是这些都不能了解，谈什么围剿？”他淡淡的笑：“我从一年前就开始筹备这次围剿了，一年多啊。。。做了很多事情，若不用这些把自己填满，我难道能承受住的吗？我毕竟也是平常人。”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淡淡的笑，让我不忍再看。
他不会承认，但是这么隐忍不动声色的筹备着围剿唐纳德的战役，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复仇吧？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唐纳德是那个幕后的人，所以就开始了复仇准备，那时候他还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身份，无法用卫家的势力，那个时候，他大概用尽了方法分析查证唐纳德家的种种底细，不能动用卫家的势力，必然无比的艰辛。后来我和叶晓华枪杀了唐纳德，他必然也是知晓的吧？所以那天我们去墓园遇到了他，他必然也是百感交集吧？
或许我们打乱了他的复仇计划，依照我对他的了解，若不是这样，也许一直无法动用卫家势力的卫少，到最后也有可能像我一样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去复仇，就这点来说，我和他有些相似。
卫少也许就此放手，从此成为一个正常的商人，然后担负起卫家的责任，最后这一段爱情悲剧成为卫家时光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浪花，家史上连提也不会提。
他和我同样的并不执著于仇恨，当唐纳德死了，他的仇恨也就消散了，自己杀和别人杀并无区别，他只是仇恨，并不迁恨。信奉冤有头债有主。
后来汤森上位，继续唐纳德家族事业，居然再次出手，卫家家主受伤，生意上的对头和私仇旧恨，卫家理念虽然一向退让，但是踏到底线，反击理所当然，尤其是一旦出手，决不留手的风格，卫家自然是无须再忍，于是一场准备已久的战役就这么拉开了序幕，就像我做狙击手时候，务必在之前做到完美没有任何纰漏，然后一击必杀。卫家也是如此，在一年多的筹备后，将唐纳德家族连根拔掉，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这不能说是为了小怜，甚至没有人记得那个死去的保镖，但是我私下里认为，这是卫少的一场祭奠，用这种方式来祭奠那个离去的少女，祭奠他曾经的爱情。
这是一场不为人知的祭奠，当所有人欢呼胜利的时候，他才会在这个寂寥的园子里静立。
冷风吹拂，这个花园更见萧条，仿佛那个温柔的女孩子慢慢的转身，安静的离开。我有些眼泪模糊，那些美好的时光从心头滑过，就仿佛那个美丽少女的指尖，轻轻的划过琴弦，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响在心头，一声一声，一点一点，梦绕魂断。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卫少，回去吧！”
卫少轻轻点头：“好，回吧！”然后他淡淡一笑，依旧是清风冷月般的风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没有伤感也没有悲哀，转身间，一切都随风而去。
他向前迈出一步，然后直挺挺的向前倾倒，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去，心里忽然一片空白，无法出声也无法挪动，瞬息间仿佛又看到那条飘动的船，他坐在那里，空洞而绝望的目光。我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一黑，仿佛无数的碎光在眼前晃动，黑夜无边无际。
安静的世界里，我听到心在黯淡的哭泣，那些前世今生的过往，像冰水又像火焰，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我眼睁睁的看着，有一种无力的悲哀。
睁开眼的时候，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冬天的风冷冷的刮过。其实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我甚至本能的扶着一颗松树，让自己没有跌倒下去，那棵松树青翠秀挺，我有一阵恍惚，仿佛是那个美丽的少女，温柔的搀扶着我。我低声：“小怜。。。”泪水慢慢的落下来，一点一滴的溅落在青绿的松针上。
为什么只要念这个名字，我还是会流泪？是因为永远不能为她改变的命运吗？
我走过去，用力扶起卫少，他的身体很凉，手却发烫，是整夜在这里站立吧？我叹了口气，心里茫然而悲哀。
卫少发起了高烧，医生来了后一阵忙碌，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送医院，否则岂不是动摇人心？尤其是围剿战收尾的时候。好在医生诊断是劳累过度，又受风寒，引起的高烧昏迷，吊针吃药后应可以稳定，实在不行的话再送医院。卫少原本就是练武的人，身体也很好，很快就昏睡过去，高烧也退了，大家稍微放心一些。
晚上的时候，叶晓华到了，我嘱咐了顾新河几句，然后就上了叶晓华的车。难得的是，叶晓华居然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和我坐在后座上，他看上去也疲倦得很，头靠在我的肩头：“老婆，我休息一会。。。”我看到他疲倦的样子，再想想卫少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紧紧的抱住他，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我会怎样呢？我永远也不愿意他露出和卫少一样绝望的眼神，那会让我觉得连灵魂都会被撕裂的痛苦。
我的头抵着他的额头：“小华，你会不会再离开我？”叶晓华唇角扯出一个微笑，依旧闭着眼：“不会。要是你想离开，我就锯断你的腿，然后背着你走路。”所有的浪漫在叶晓华那里都会有些血淋淋的，我觉得腿有些发麻：“我是在问你。”叶晓华：“那你锯我的腿，我很乐意你天天背着我，要是你天天背着我，我不要腿也没关系。”我满脸黑线，决定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叶晓华低声笑了起来，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了疲惫之色，眼睛亮闪闪：“你真不浪漫，据说一只狼被陷阱夹住后，会咬断自己的爪子逃生，它的伴侣在狩猎的时候也会背着它，一起不离不弃的生活。后来很多人看到了，以为这是另一种动物，叫做狈，后来就有了狼狈为奸这个成语。我们两个就是狼和狈，多好！”这是他妈的什么浪漫？
他妈的叶晓华居然把我们的关系称之为狼狈为奸！是哪个变态才觉得这个成语很浪漫啊？
你才狼狈为奸，你们全村都狼狈为奸！
第 82 章
房间依旧整洁清爽，显然是每天都有打扫。我快手快脚的做好宵夜，叶晓华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我做饭，笑得很欠扁的样子。我忍不住走过去，他就那么笑眼温柔的看着我，我拉下他的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叫你。”
他眼睛闪了一下，整个人都似乎带着光亮，顺从的被我扒下衣服，换上睡袍按到床上。黑暗里我听到他轻笑的声音：“老婆，你别忘记叫我。”我应了一声，感觉到温热的唇贴到唇上的气息，然后他乖乖的躺好，我给他盖好后走出去，似乎能感觉到他含笑的眼睛。听到他舒服的伸展一下身体睡去，我轻快的走向厨房。
做好了宵夜，走进卧室的时候，叶晓华依旧熟睡着，开了床头微弱的小灯，我小心的躺在旁边，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放松下来，门外是冰冷的寒冬，可是心里依旧是暖和的，想起初见的那个冬天，我们两个依偎着取暖，他九岁，我十岁。黑夜里有不知名的温柔弥漫着，我看着他的脸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精致漂亮的脆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英挺睿智的大气，虽然有些冷酷无情，但是我知道那一面永远不会对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叫醒，叶晓华搂着我笑：“倒让我来叫你醒，饿不饿？”我跳起来：“啊，几点了？”居然是半夜了，我现在如此嗜睡。
两个人大概都很饿了，把饭菜重温了一下，叶晓华和我都狼吞虎咽的吃着，稍微缓解了一下饿的感觉，这才开始边吃边聊起来。叶晓华：“这些天我出差了，今天才回来，去接你的时候，刚下飞机。”他开始坦白，边吞咽着，一副我就是随便出去散步的样子。
我点头：“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怪怪的。”这个时候就想起了一直似乎有些模糊的想法，原来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怪不得叶晓华没有粘着我入住别墅，也没有每天电话里的醋味，匆匆你给的电话，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关机，只是因为我一直忙到喘不过气来，没时间思考，否则，早就发现了他早已不在本城了，原来我一进别墅，他就翘家了。
我盯着他：“一个月？”是多重要麻烦的事情？连他也躲不过去？
叶晓华笑得谄媚：“恩，你前脚走，我后脚就上了飞机，呵呵，老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不想你担心忧虑，每天我都有电话，你知道我是平安的。”我怒了：“叶晓华，你太过分了，你一走一个多月，我居然要被你从头隐瞒到现在！”我拍案而起，居然给我玩特工。
叶晓华赶紧抓住我的手，讨好：“老婆，有没有伤到手啊？来，吃饭吃饭，我很饿呢，好久没有吃上合口的饭菜了呢，你看，我都瘦了很多呢！”我忍了忍：“好，吃饭，吃完再说。”叶晓华磨蹭啊磨蹭的吃着，我盯着他慢腾腾的样子，哼，我很有耐心，长夜漫漫，不急。
叶晓华吃完最后一口，遗憾的看着碗，然后：“啊，我去洗碗。”我盯着他，他干笑了一声，放下收拾的碗筷，凑上来：“老婆，别皱着眉，会影响美容的。其实这事情也没什么，要是你去忙而我留在家里等一个多月，你也知道我会很不高兴的，可是我也不能跟着你去，一来不方便，二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是不是？你也不想我闷在家里心理障碍吧？”这个，好像确实是事实啊，叶晓华就算跟着我去，大家就算客客气气，可是到底不是一路的，他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也会觉得别扭的，这和私人空间不同，他也不会习惯的。
我迟疑了一下，叶晓华趁机说：“所以我就想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机做点啥，所以我就和卫家家主定了个协议，这个月你们解决唐纳德家族，我就收拾了威廉姆斯家，皆大欢喜。既助了卫家一臂之力，又对自己有好处，当然，卫家也出了点资金。”我发呆：“威廉姆斯家？那是汤森唐纳德的母亲家族？”一个有些名气的美国黑帮家族，被叶晓华铲除了？
叶晓华还真有奸商的潜质，乱中取势，乘势而为，在这次厮杀中，吞并了一个势力不小的黑帮，借助卫家的资金，运用自身的实力，不动声色的获得了最大的利益，实在是这次战役中最大的获益者，表面上看卫家取得了胜利，但是胜利来之不易，叶晓华几乎是坐收渔利，还让卫家欠了一个大人情，简直是奸商的极品。
我看着很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