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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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会让凯蒂小姐得逞，开玩笑，我再继续下去非变痴呆不可。凯蒂小姐显然想有金钱打动我，在六个保镖群殴我却被反殴后，她大概觉得我大于等于六个彪形大汉，而且便于携带，设计美型，很适合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所以很想收购下来。我当然不会如她的意，最后在欧阳清的调解下，给凯蒂小姐临时雇几个可靠的保镖，我多服务半个月，直到临时保镖熟悉了业务。不过这半个月，我只做顾问，有相当的自由。但是每次宴会还是要陪同，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我想凯蒂其实还想借我和卫少认识然后多一些聊天机会。
其实她不知道我已经无法和卫少自然的相处了，虽然我依旧表现的很自然从容，可是有时候卫少扫过来打量的眼光，就让我有些慌乱，卫少不是傻子，他不悦而去，但是只要冷静下来，就会觉得我有问题，以他对我的了解，也会想到我不是那么无聊，学那些失恋小女生的煽情剧码，那么我让他说的那一句就有问题了，虽然他很确定从来没有可能给我用爱禁这种移魂遗忘术。我只希望他把这当成是女人欲擒故纵引起他注意的方法，不过这很难。他显然不认为我是那种为他着迷进而想法吸引他的女人，虽然我曾经向他表白过。
我觉得有现在的生活有一种让无无法喘息的痛苦，这让我越发悔恨自己一时冲动，非要揍那六个沙袋，让自己走都走不了。我每次若无其事的和卫少简单的聊天，天知道那种感觉多么的凌虐，这真不好受，真的，我觉得也许我下一刻就会崩溃。这时幸亏有小怜在旁，我尽量的和小怜聊天说笑，背对着他，凯蒂小姐也会参加进来，我们愉快的聊天，卫少在旁经常的一言不发，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总让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被打量的眼神。
每一天会来，都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晚上经常会梦到前世的那一幕，痛苦如海水一般覆盖过来，然后我在悲哀中哭醒，然后是一夜难眠。
我的脸色非常不好，凯蒂小姐关切的询问，我说有点小病，正好顺势要求留在别墅，顺便检查别墅的安全措施，晚上安排另一个保镖贴身陪着凯蒂小姐，自己待在别墅里，开始所谓的安全设施大检修。
正忙着，凯蒂小姐的声音传来：“叶，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卫和林都来看你，你开心吗？”我很不开心，开心的大概是你吧？林小怜快步走过来：“师兄，我也来帮你。”没等我拒绝，已经动手了，我只好给她一一说明这些线路和仪器的用法，以及电脑程序的输入，这些她都是学过的，上手很快，有了她的帮忙，效率提高了很多，可惜我一点也不想提高效率，我本来就是想拖延时间的。
卫少和凯蒂在一旁聊天，凯蒂小姐显然很兴奋，只可惜卫少依旧是淡淡的应付，我都觉得怀疑，这样和前世不同的卫少，怎么同样吸引女人呢？前世的卫少花间穿梭，游刃有余，哄女人很有一套，现在的卫少显然走着冷情的路子，怎么还有女人趋之如靡？这简直太难理解了。
不过这些不关我的事，而且让我越发同情卫少，就算全世界女人喜欢他，他望着林小怜的时候，也只有悲哀。
“这根线应该这么配。”一双手伸过来，拿走我手上的接线，熟练的接上，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没有抬头，就听他在头顶轻笑：“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值得发掘呢？天才叶锦衣？夜王子？夜杀？”夜杀是近年来枪手世界给我的绰号，因为我多是夜晚做任务，夜杀这个名字，已经取代了夜王子。毕竟，王子是不适合做杀手的。
我淡淡：“总要生活的啊，我学的东西，都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技艺，和你们所学的总是不同。”卫少微微笑：“其实我学的也是活下去的技艺，我们没什么不同。”我站起来，对小怜说：“完工了。”然后叫过其他保镖，详细说了一遍，让他们去布置去，我对着大家点点头：“我去洗手。”卫少紧走两步，对我说：“你来卫家吧，会有适合你的位置。”
卫家吗？那曾经的卫少已经回不去了，我回去做什么呢？
从屋子里走出来后，小怜一直跟着我，我走的很慢，看着远处的风景，轻轻的说：“小怜，要是你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对他说出口，你会痛苦吗？”小怜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一开始会，可是慢慢的就可以快乐，因为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非要对方也喜欢自己，就成了交换了。”我笑了笑：“小怜真可爱，可是很傻。”女人都挺傻的。
小怜愉快的笑：“师兄，你现在才笑出来，这样我才觉得放心一些。”我弹了她脑袋一下：“唉，是生活不自由啊，所以没意思笑，你小小年纪，操心得倒多，走吧，去喝点什么。”小怜笑颜如花：“师兄你给我调一杯七月飞雪吧，我觉得味道很好。”我笑起来：“你觉得很冤啊，呵呵，以后不敲你了，都变傻了。”我也许是把叶小弟敲跑了，真伤心。
一起喝酒聊天，凯蒂小姐让人把钢琴搬出来，愉快的在草地上弹了起来，优美的音乐和美味的食物，以及可口的酒水，这很有一种野餐聚会的舒服，小怜也弹了一些，推我上去弹奏，我哪里还记得这些，基本上，对于和生存无关的技艺，我是没什么热情的，一个保镖，需要高雅的艺术吗？想了想，随手就弹奏了起来，小怜嘻嘻的笑起来，凯蒂微笑：“这个曲子是中国曲子吗？很有趣。”我微笑着哼起来：“太阳下山明早还会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小怜也跟着轻唱着。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不回来的还有我的爱情。
这一天我们很尽兴愉快的唱着跳着，我还带着小怜在草地上旋转跳舞，卫少坐在钢琴前熟练的弹奏着轻快的曲子，凯蒂靠在钢琴边为他翻着琴谱，仆人们在炉子上烤着鲜肉，香味飘来，阳光在树叶间洒下金色的碎点，一切非常美好。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天，该多么好，我永远记得小怜脸上明艳的笑容，就像春天的一枚带露玫瑰，娇艳而芬芳。
当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异样，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我被推开，我扯过小怜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她额头中枪，我拔出枪来疯狂的射击，手里抱着小怜的身体，痛苦惨烈的撕裂了我，那个狙击手被我一枪毙命，我疯狂的把所有的子弹都射在他身上，一直到没有了子弹。。。
我扔下了枪，无力的跪倒在地，抱住小怜绝望的喊她的名字，她美丽的脸上有一些血污，美丽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那里留着我的影子，我睁大眼睛绝望的惊痛，那是她眼里最后的影像，她就那样看着我，嘴角带着微微上翘的笑容。
我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微笑着，再也没有回答。
卫少慢慢的走过来，他的手臂受伤了，血流满了衣袖，手上也是血。他伸手要抱小怜，我用力的抱着她，哭喊：“你为什么不放开她。。。你为什么不放开她？你。。。走开。。。”我绝望的哭泣，卫少用力掰开我的手臂，用力扯开我的手，我疯狂的抢夺着，和他撕打在一起，哭喊着小怜的名字，要把她从卫少手里夺回来。卫少热热的血淋在小怜的身上，淋在我的手上，仿佛流也流不完，一直到血淋到了她的脸上，我的心一阵大恸，怔怔的看着她。
然后我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血，仿佛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师兄。。。”我的眼前黑了下去，听到凯蒂的叫声，我静静的想：我累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是王安，刘浏，难道一切只是一个梦？难道我没有重生？那么小怜呢？难道我回到前世了？一切只是一个梦？
很快我的想法就破灭了，王安对我说：“叶先生，我们是卫少的保镖，卫少把你带回来，你昏了一天一夜。。。”我的心大恸：“小怜呢？小怜她死了是不是？”刘浏默默的点头：“林小姐死了。卫少也受伤了。。。”
那狙击手开了两枪，一枪是对他，一枪是对我，可能是他看到小怜挨着我，把我当成了卫少，我那时精神恍惚没有反应，小怜推开了我，被击中了。
我的眼泪渗进了枕头，我挣扎着拔掉针头：“带我去看。”
当我看到躺在那里的小怜时，我真切的知道，小怜死了，小怜死了。
第 57 章
小怜的骨灰被安葬在卫家在美国的墓地里，我亲眼看到她美丽的面容在火焰里化成了灰烬，那一刻心仿佛忽然碎裂了一条很大的裂缝，连呼吸都带着破裂的冷，阳光明媚的洛杉矶让我如此孤单和寒冷，不知道永远沉睡了的小怜会不会感觉到我的想念。
牧师的声音在墓地里回旋，一直到周围寂静下来，我依旧站在那里出神的看，人是有灵魂的吧？我看看四周的天空，不知道小怜会不会回来看看我，而我再也看不到她了，看不到那温柔的微笑和明亮的眼睛，这让我真切的感觉到了痛苦，啜泣着坐倒在地，无力的抱住头，仿佛依旧能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师兄。。。”
“我教了你那么多逃命的方法，你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用？”我看着墓碑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泪流满面：“我教了你那么多逃命的方法。。。”她像一支春天里最美的花，骤然凋谢，我却只能眼看着她凋谢，看着她眼里最后的影像，我绝望的眼神和她唇角的微笑，瞬间凝滞。
有人坐在身边，我抬起头来看到憔悴的卫少，他手臂还打着石膏，那个绝望的坐在那里拿着枪，谁要靠近都不许的卫少最终被我打昏在地，他的手还牢牢的握着小怜的手，我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用力的掰开。
他的手艰难的点了一支烟，慢慢的吸了一口，似乎这时才看到我，偏过头来：“要一支吗？”递过烟盒，我抽出一支点上，似乎有些暖意了，原来吸烟会让人感觉温暖。
沉默着一直无话，我以为这沉默一直要延续到天荒地老。卫少轻轻的说：“我恨你，你也很清楚我曾经很想杀了你，是吧？”我的手抖了一下：“恩。”他的杀意曾经让我很痛。
卫少轻轻的笑：“可是我现在不恨了，小怜死了，我的恨也死了，我不恨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一些？”他的笑容清华美好，却飘渺得如同飘移的水汽，我茫然的看着他，哦了一声，我的大脑还在茫然中，听到他说的每个字，无意识的想不起来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我安静的吸着烟，让那种火辣的温暖包围着我，冷冷的看着他，又似乎没注意他。
他有些凄凉的笑：“叶锦衣，你真的很可恨，你就这么随意的出现了，小怜就把心送给了你，就算知道你是个女的，她还是为你死，你真的该死。”他黑色的眼睛盯着我，我漠然的恩了一声，看着越来越消逝的落日余晖，夏日的傍晚竟有一种寒冷如霜的感觉。
我听不到卫少说什么，他在我身边，说了很多，最后颓然的抱住头：“叶锦衣，我知道你也恨我，你恨我不放开小怜，否则她也不会死，你比我恨你要恨我得多，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应该放了她。。。那样她就不会死了，那样她就不会死了。。。”他的眼泪亮晶晶的落下来。
我怔怔的看着最后的光芒在大地尽头消逝，黑暗渐渐笼罩过来，我清楚的看到小怜闪亮的眼睛和清脆的声音，仿佛音乐依旧在盘旋，我低低的唱起来：“太阳下上明早还会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不回来的还有小怜。
我一遍一遍的唱，静寂的墓地里，黑夜无边无际，我低低的歌声仿佛在夜色里传递了出去，丝丝缕缕的向着无边的夜色传递，不知道小怜能不能听到，她会不会依旧舞动着轻灵的舞步，在夜色里翩翩起舞？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低低的唱着，仿佛是一曲祭奠，祭奠我的青春和爱情，还有那美丽的女孩，一去不回来。
黑夜里压抑的哭泣声传来，他的痛苦在黑暗中不再掩饰，痛苦的，惨淡的，无望的，凋谢的爱情，让他无可抵抗。我伸出手臂默默的拥抱着他，他僵硬了一下，没有挣扎，无声的流泪，无声的哽咽。我一直保持着这个拥抱，直到他哭着昏沉过去，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