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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战争与回忆(上)-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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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意大利实在是太疲惫、太聪明、太妩媚了,因而扮演不来带枪的恶霸角色。扮演这样的角色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完全是劳民伤财。不幸的是,德国人却以十足的条顿人认真态度仿效了这场嗜血的字谜游戏,来一阵乱砍乱杀;娜塔丽一手抱着不会走路的娃娃,一手提着一只衣箱,费劲地走向火车站,一路上她疲乏的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她的另一只箱子由埃伦拿着,他还拿着自己一只箱子。    
    一列窄轨小火车喀嚓喀嚓开进站来,检票员只顾在一张张车票上打孔,顾不得看一看乘客的脸孔。车站里和火车上谁也没查验他们的证件。在整个马萨马里蒂马,他们只看见一个警察,靠在支着的自行车上打盹。路易斯又醒了,兴致盎然地看着车外山坡地上的农夫、吃草的羊群和牲口、山边上丑陋的矿井的洞口、大堆大堆的褐色矿渣垃圾、高大的传送带、粗木的支架和高塔。火车绕过一个山弯,在山岩下面,远远地看得见地中海波光粼粼。娜塔丽屏住了呼吸。若隐若现的地平线上她看得见星星点点的、起伏的海岛,那就是他们逃往里斯本去的通道。    
    萨切多特一家在福隆尼卡的夏季别墅是一幢木头盒子似的拉毛粉刷的房子,正好坐落在海滩上,房子外表漆成蓝色。隔一条路,对面就是公园,古树参天,浓阴蔽地,丛丛棕榈,叶子张得大大的,使这地方显得格外幽静自在。这房子门窗都用木板封起,里面一片漆黑,又闷又热,弥漫着阴湿腐烂的气味。卡斯泰尔诺沃和他妻子卸下了遮挡暴风雨的百叶窗,打开了窗子,让海风吹进来。娜塔丽把路易斯放在曾经是米丽阿姆睡过的婴儿床上安睡,萨切多特便把娜塔丽和埃伦带到当地小小的警察所去,睡眼惺松的警长见到从罗马来的准许文件,显得有点肃然起敬,他照规定盖上了印章,填上字眼,还站起来跟他们握手。他说他有一个兄弟在纽瓦克开花店,赚了不少钱。意大利并不是真的跟美国有什么争执。全是德国人。只是你对这些见鬼的德国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拉宾诺维茨没来信。娜塔丽纵情享受这海滩的乐趣,以此作为一服镇静剂去对付那使她备受煎熬的焦急心情。路易斯整天都和米丽阿姆在沙滩上游戏,也常在海水里浸泡,肤色逐渐变黑,满身的疹疱和他的急躁脾气也消退了。有一个安息日的夜晚,他们正要在点上蜡烛的餐桌就座,门铃响了,进来一个脏汉子,脸上是三天没刮过的青胡子茬。他名叫弗兰肯塔尔,他说是从阿夫兰•;拉宾诺维茨那儿来的。他举止粗鲁,言语俗气,神情倦怠。萨切多特请他一起用饭。他这才脱下破帽子,相貌也显得斯文起来,还带点儿腼腆。他指着餐桌上的蜡烛说:“安息日吗?自从我祖母死了以后,我就没见过蜡烛。”    
    他在福隆尼卡北面运输铁矿砂的港口皮昂比诺的码头上做工,他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他们说。他父亲早年也在码头上干活。他的祖父倒是个希伯来学者,他们的家道已是大非昔比。除了知道自己是个犹太人之外,他什么也不懂。他等两个孩子上床睡了以后,便谈正事。消息不妙。两艘土耳其货船原先一直从科西嘉非法运送难民到里斯本去,把英国的通航证弄丢了,通不过直布罗陀。那条路线完结了。    
    他们还是要照原定计划取道厄尔巴岛,上科西嘉去。拉宾诺维茨正在进行安排,设法把他们从科西嘉送往马赛,大多数救援机构都在那里活动。从马赛去巴勒斯坦或里斯本,有几条路线。这些都是拉宾诺维茨带来的口信。但是弗兰肯塔尔告诉他们,还有一条更直接的路线可以到达马赛。大约每星期都有船从皮昂比诺开出,装运厄尔巴岛或马萨马里蒂马的铁矿砂去马赛,再转运到鲁尔去。英国海军从来不找矿砂船的麻烦。他认得一个船长,他肯把他们直接带到马赛,每人付他五百美元就行。


第三部 拜伦与娜塔丽第三十四章(3)

    他们还坐在餐桌边,在越来越短的蜡烛光中喝着代替咖啡的菊苣茶。杰斯特罗冷冰冰地说:“我从纽约上船,到达巴黎,花了五百美元,还是头等舱。”    
    “教授先生,那是太平年月。你们走另一条路,天知道你们要在厄尔巴或科西嘉等上多久。在矿砂船上,你们睡在床上,直线航路,三天到达,孩子们也安全。”    
    他走了之后,杰斯特罗头一个开口,既是挖苦又是打趣。“要是我们乘上矿砂船,这位老兄便好从我们的钱中大捞一把。”    
    “你信得过他吗?”娜塔丽问卡斯泰尔诺沃。    
    “这个,我知道他是从拉宾诺维茨那儿来的。”    
    “你是怎么跟阿夫兰联系的?”    
    “打电报,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要不然就是像他这么个送信人。你问这干什么?”    
    “我在想不如干脆回锡耶纳去。”    
    萨切多特用手臂搂住他的神色惊恐的妻子,对他的女婿说:“娜塔丽说得不错。你说过的,我们上里斯本去,决不经过法国。”    
    “是的,爸爸,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卡斯泰尔诺沃说,故意装出异常克制的样子,“所以,我们还得稍为商量一下。”    
    娜塔丽朝着杰斯特罗说:“我上里斯本去跟拜伦会面的时候,维希的警察把我拖出火车查验我的证件。幸好我的证件是齐全的。他们问我是不是犹太人,我的脊椎骨都冰冷了。”她又朝卡斯泰尔诺沃说。“我们这些非法旅行的犹太人,如今在法国能向谁求援呢?要是他们把我们关起来的话,怎么办呢?我就可能会跟路易斯分开!”    
    “阿夫兰会设法给我们搞到过境签证,”卡斯泰尔诺沃说。“证件总能搞得到的。”    
    “假证件,你是说。”萨切多特说。    
    “可以通行的证件。”    
    杰斯特罗说:“我们不要再三心二意了。我们都已经走在路上了。我承认,我从来就不喜欢从一个岛上跳到另一个岛上的计划。既然我们要到马赛去,依我看我们何必不就搭矿砂船呢。出一笔大钱,一次舒舒服服的旅行,这就是我的主意。”    
    卡斯泰尔诺沃沉不住气,急忙挥动两手。“可是你瞧,这些矿砂船的情况我早就全都知道了。他们停靠在马赛最最警卫森严的地段,周围是高高的栅栏,有法国军队巡逻,还有停战委员会派来的德国监督。船长可不为你操心。他只要你的钱。要是他碰上了什么危险——哼!——他自己的脑袋最要紧。取道海岛的路线,一路上照料我们的都是拉宾诺维茨的熟人。”    
    “我在考虑我妻子和我一起回去,”萨切多特十分庄严地对杰斯特罗说。“当然,我们还必须好好商量一下。可是我们的儿子还在那儿,这你是知道的。”老妇人用手帕捂住鼻子抽噎。    
    杰斯特罗立即说:“自然罗,那是你们的家。我们呢,只有继续向前走才比较安全。”    
    老两口上楼去了。杰斯特罗和卡斯泰尔诺沃又为矿砂船辩论了一些时候。卡斯泰尔诺沃声称他决不把一家人的性命交托给一个靠金钱收买来的意大利人。半路上价钱又会跳上一跳;那家伙可能收了你的钱又不把你送到地点;他可能会把一伙人全体出卖掉。从事抵抗运动的人总比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家伙靠得住些。    
    最后,杰斯特罗说:“好吧,我们的组织原则是民主呢还是权威?如果是权威,那你决定算了。”    
    卡斯泰尔诺沃干笑一声,摇摇手,表示不同意由个人作出决定。    
    “那么,我现在投票赞成矿砂船。”    
    安娜•;卡斯泰尔诺沃说:“加上我一票。”    
    “你是一头笨骡,”她丈夫说,但是他的声调却是充满爱怜的怪腔。他又转向娜塔丽。“你怎么样?”    
    “矿砂船。”    
    卡斯泰尔诺沃噘起嘴,轻轻敲一下桌子,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决定了。”


第三部 拜伦与娜塔丽第三十四章(4)

    一个灰黯阴凉的下午,娜塔丽步行了八英里之后回家,远远看见有辆汽车停在屋旁。在福隆尼卡,私人汽车是罕见的。她加快步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像是在祈祷:“但愿平安无事。”她走近些,认出是辆梅塞德斯牌汽车。房子里边,杰斯特罗和维尔纳•;贝克坐在餐桌边喝茶,还有一碟蛋糕。那张没铺桌布的餐桌上摊着几份杰斯特罗广播讲话的黄色打字稿。    
    维尔纳·贝克站起来,满脸笑容,向她鞠躬。“非常高兴。好久没见了!”她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客套话回答他。他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党卫军制服,告罪似的轻轻笑了一声。“唉,对了。请别介意我这身吓人的化装舞会打扮。我是在西部各港口作一次旅行,亨利太太,为了莫名其妙的燃料油短缺,我们国家要给意大利负担百分之百的供应。我们确实知道都是漏到黑市上去了。意大利人看见了这身制服比较肯说实话。我这个党卫军的头衔纯粹是荣誉性质,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好得很,这海边的空气对你确实有神效。孩子呢?他好吗?我真想看看他。”    
    娜塔丽竭尽全力用正常的声调说话,“我去把他抱来好吗?你可以在这儿呆多久?”    
    “可惜,不能久留。我要去皮昂比诺办事。福隆尼卡离大路不远,我这才想起顺路进来一下,向你们致意。”    
    “那我就去抱他来。”    
    二楼上的卡斯泰尔诺沃两夫妻脸无血色,神情惊恐,坐在他们的卧室里,房门大开。医生向她招手,轻声问她:“就是这个人吗?”    
    “是的。”    
    “我听见他说了皮昂比诺。”    
    “他是在旅行视察。”    
    另一个房间里,米丽阿姆正用一只布头做的玩具狗熊逗着路易斯玩。娜塔丽把孩子从小床上抱起来,小姑娘也抬头看她,神情像是一个心事重重的成年妇人。“你抱他上哪儿去?”    
    “楼下,马上回来。”    
    “可是楼下有个德国人。”    
    娜塔丽伸出一个指头,按在嘴唇上,便把张大嘴巴打哈欠的路易斯抱了出来。她在楼梯上听见贝克提高嗓门,就站住了。“杰斯特罗博士,所有这四篇广播稿子,就照它们现在这个样子也都很好了。不是吗,篇篇都是珠玑文章啊。你没法动它一个字。为什么不马上录音呢?至少是头两篇?”    
    杰斯特罗的声音,沉着宁静:“维尔纳,从前有一个出版商人,劝说诗人A·E·豪斯曼 把他要扔掉的一些文章印出来。豪斯曼用这么两句话把他顶回去了:‘我不是说这些文章不好。我是说作为我的文章它们还不够好。’”    
    “说得真妙,可是对于我们说来,时间是个主要因素。如果你在战争结束之前不能把这些讲话润色得合乎你的胃口,那岂不全都成无的放矢了吗?”    
    杰斯特罗的笑声像是表示会心的喜悦。“说得很到家,维尔纳。”    
    “我可绝对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保护着你免受痛苦的骚扰。你跟我说你需要的就是在海边住上一两个星期。万一这件事情不再让我管,杰斯特罗博士,那你可真要后悔莫及了。”    
    一阵沉默。    
    娜塔丽急忙下楼走进餐室。贝克站起来,对着孩子满脸堆笑。“好家伙,他可长大了许多!”他把眼镜塞进胸前的口袋里,便伸出两臂。“给我抱一下,好吗?你们真不知道我多么想念我的克劳斯,我最小的儿子!”    
    把儿子放进这个穿制服家伙的手中,使娜塔丽感到一阵恶心,不过贝克博士接过孩子的动作倒也老练轻柔。路易斯乐滋滋地朝他笑。贝克博士的眼睛湿润了,讲话也故意装得小声小气。“好啊,喂!喂,小快乐!我们是朋友,是吗?我们两个不搞政治,嗯?——好啊!要我的眼镜,是不是?”他把眼镜架从路易斯紧紧攥住的小手里拿过来。“我们都希望你永远不需要眼镜。瞧,你妈妈不放心哩,回到她那儿去吧。告诉她我可从来没把孩子朝地上摔。”    
    娜塔丽紧紧抱住孩子,放宽了心,坐了下来。贝克重新就座,戴上眼镜,脸上又是一副严厉的神色。“就这样吧。五天以后我就可以结束旅行回来,我建议请你们两位跟我一起去罗马。杰斯特罗博士,你必须准备好广播稿去录音。我已经安排好旅馆,对于这件事情我可得非常坚决。”    
    杰斯特罗耸起双肩,摊开两臂,开玩笑似的装出一副没奈何的可怜相说:“五天!也好,我可以力争做出点事来。可是后面两篇稿子我是无能为力的,维尔纳。它们都只是些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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