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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战争与回忆(上)-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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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你愿意考虑上罗马去,同中立国家的新闻记者谈谈吗?光同中立国家的。戈培尔的宣传人员也好,盖达的雇佣文人也好,一个都不要。”    
    “有什么用处呢?”    
    “你对战争的看法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些看法别出心裁,大气磅礴,英明睿知。这些话能造成极大的影响。老实对你说”——这个外交官的声音低下去了——“德国那些善良的人士听了会深受鼓舞。”    
    杰斯特罗捋捋胡子,笑得脸上都深深打起皱来。“未必吧。我只是个起码作家。”    
    “哪儿的话。你有新闻价值。除了你之外,只有贝伦森和桑塔雅纳在意大利独裁政权下生活得这么久。这点我劝你好好想想。”    
    “这怎么成?我一回国,就要被人拿来示众啦。”一辆汽车辘辘地开进车行道,就是外交官来时坐的那辆银行公用的大轿车。“唉,你这就要走吗?”杰斯特罗说。“真可惜,我倒想让你参观一下我的书房呢。”    
    贝克从窗口探出身子,跟司机简短地说了句话。杰斯特罗就带他上楼到书房去,他们手里拿着酒杯,在书房里绕了一圈。贝克说:“哎哟,天哪,你私人收藏的基督教书籍那样齐全,哪儿也比不上吧?”    
    “唉,哪里谈得上呀!马马虎虎,可怜得很。可是——”杰斯特罗的眼光顺着书架一一看去,他的脸色看来深为悲哀,“不瞒你说,维尔纳,我一向没有家庭生活。没有子女。如果我的爱有所钟,那就是这些藏书了。当然,桑塔雅纳说得对,公共图书馆最好。然而呆在这间房里,对我来说,多少有点亲切的——听上去未免有点自作多情的味道——活着的感觉。这些书本跟我说话。书本的作者全是我的朋友和同事,尽管有些作者早在一千五百年以前就化为灰烬了。我离开这个别墅原不足惜,伤心的是扔下这些书,心里明白兴许是这些书本的末日到了。”    
    “杰斯特罗博士,等你走了,我能不能替你把书装起箱来,捎到瑞士或瑞典去?战争总要结束的。那时你可以重新拿到手了。”    
    这双忧伤的老眼露出喜悦的光辉。“我的好伙伴,你办得到吗?能行吗?”    
    “我回到罗马去打听仔细了,再打电话告诉你。”    
    “哎呀,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实在我已经欠了你不少情啦。”    
    “请别客气!你提拔我取得了博士学位。造就了我的一生前程。眼下我向你告辞了,多谢你今晚盛宴款待。杰斯特罗博士,我还要再来劝说你,把你那番先知先觉的见解发表出来,让受苦受难的世人共享吧。我是好言相劝。”    
    “我不是先知,也不是先知的儿子,维尔纳,”杰斯特罗调皮地说,“祝你一路顺风。”


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十八章(1)

    莱斯里•;斯鲁特情绪低落,百无聊赖,只得饱餐一顿聊以解闷,这顿瑞士菜吃得过于油腻,瑞士酒也喝得过了量,他吃饱喝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公使馆来。他竖起衣领,埋着头,顶着风雨,差点一头撞上刚走出使馆大楼的奥吉·范•;怀南格。“留神,老兄。”    
    “嗨。”    
    “昨天我们会面时我说的一番话,请你不要见怪。”    
    “不见怪。”    
    “好。要是你进一步搞下去的话——会闹出大笑话来——说不定更糟。”    
    斯鲁特在办公室里扔掉了湿衣湿帽,一把抓起电话机,就给塞尔玛•;阿谢尔挂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哪一位呀?”    
    “噢——阿谢尔博士,我是莱斯里•;斯鲁特呀。”    
    “哦。”歇了片刻。“你想跟我女儿说话?我女儿不在家。”    
    “不要紧。谢谢你。”    
    “我女儿六点钟回来。要她给你回电话吗?”    
    “她有空就打吧。”    
    他着手工作,辛辛苦苦地钻在文件堆里,速度只有平时的一半。钟敲六下,电话铃响了。“喂?我是塞尔玛•;阿谢尔啊。”    
    “你有工夫谈谈吗,塞尔玛?”    
    “当然有。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    
    声调生硬冰凉,一听就心中有数了。“呃,我很想打个电话给上回在你府上见到过的英国姑娘。”    
    “你是说南希•;布里顿吗?她家住在泰伦大街十九号加芬公寓。你要南希的电话号码吗?”    
    “劳驾啦。真不好意思麻烦你。”    
    “不麻烦。等一下——啊,有了。南希的电话是六八二一五。”    
    “真太谢谢了。”    
    “那么再见吧,斯鲁特先生。”    
    电话铃又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沮丧地往公文包里塞文件。听她声音气喘吁吁,兴高采烈的。“呃,莱斯里吗?我在拐角汽车房打公用电话呢。”    
    “塞尔玛,我在你府上见到过的那个神父——”    
    “马丁神父吗?他怎么样?”    
    “我得找他谈谈。千万不能给你父亲知道,我又不能打电话到他教区神父的住宅里去。”    
    “呃,明白了,就这么回事吗?”稚气未脱的声调活泼起来了。“回头我还得再给你打个电话。”    
    “我就要回寓所去了。电话号码是——”    
    “别,你等着别走。”    
    过了半小时,她又打电话来了。“菲尔德大街和林阴大道的拐角上。你认识那地方吗?”    
    “当然认识。”    
    “在那儿等着。我开车来接你。”    
    他刚赶到那条热闹的林阴大道口,那辆灰色的菲亚特跑车就飞驰而来,车门呼的打开了。“南希·布里顿,装得可真像,”塞尔玛心烦意乱地一笑,喊着说。“跳上车吧。”    
    “哦,我总得找句话说说啊。”他砰的关上车门。闻到了一股座椅的皮革味儿和她身上那股香味儿,他不由得回想起他们上回晚上一起出来玩的狼狈心情。“刚才你父亲就站在你身边吗?”    
    “可不是,”她吃上排挡,出溜一下车子就开动了。“我跟马丁神父不大熟悉,不过我刚才开车子去找了他。他给了我几道奇怪的指示。我只能把你送到半道上。他说你千万不能再把我牵扯进去。我以前从没经历过这等事。真像电影。”斯鲁特听了笑起来。她又找补一句说:“别笑,说真的。有危险吗?”    
    “没有。”    
    “这件事跟他说的犹太人的消息有关系吗?”    
    “别问啦。”    
    “我父亲知道咱们那晚在一起了。”    
    “怎么知道的?”    
    “他问我的呗。我不能对他说谎。我没听他的话,又同你见面啦。”    
    “他究竟反对我哪一条?”    
    “哦,莱斯里,别说废话了。”    
    “我说的是正经话。他的态度真叫我莫名其妙。”    
    “难道你不觉得我逗吗?”她把汽车飞快地开进一条黑沉沉的小巷,突然问了他一句。    
    “逗极了。”    
    “我觉得你才逗呢。我已经订婚啦。我们是信教的人家。我父亲的态度哪点叫你莫名其妙?”听了这一连串干脆利落、明明白白的话,斯鲁特仿佛听到的是娜塔丽·杰斯特罗的声音,像在过去的日子里那样,把他追问得哑口无言。    
    塞尔玛在一座耸立着一排排住宅的小山腰前刹住车子,近旁有盏路灯,有两个穿得鼓鼓囊囊的孩子在灯光下玩“造房子”。“我就在这儿跟你分手了。你一直走到山顶,向左拐弯,沿着公园一直走,走到一座石砌的教区神父的住宅,石墙上有一扇木头的花园门。趁眼前没人敲门就是。”    
    “塞尔玛,咱们难道不再见面啦?”    
    “不啦。”    
    那对圆溜溜的、充满柔情的眼睛在一块红披巾下闪闪发光。娜塔丽也经常这样裹着披巾御寒。看上去也是这个模样——如梦初醒,意气消沉,由于拼命克制自己而显得神情紧张。他不由心头怦怦直跳,又一次感到在她身上找到娜塔丽的影子而追悔莫及。她握住他的手,用冰凉的指头紧紧握了一下。“千万珍重。再见了。”


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十八章(2)

    “谁?”他敲敲厚沉沉的木头圆门,一个来应门的女人问了声。    
    “我是斯鲁特先生。”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难看的矮子在头里走,领着他朝一扇在暗处亮着桔黄色灯光的凸窗走去,他看到神父坐在一张点着蜡烛的桌子边。斯鲁特走进屋,马丁神父就站起身,指着身边摆好的饭菜请他上座。“欢迎!陪我一起吃吧。”他揭开一个大汤碗的盖子。“这是红烩牛肚。”    
    “真可惜,”斯鲁特低头朝那碗热气腾腾、辛辣刺鼻的酱色东西瞧了一眼。他生平吃过一回牛肚,觉得像嚼橡皮,就此把它列为章鱼一类忌吃的讨厌食物。“我吃过了。”    
    “那好吧,”他们就座时,马丁神父从一个陶土酒壶里斟出红酒来,一边说,“尝尝这个。”    
    “谢谢你——啊呀!这酒真好极啦。”    
    “哦?”神父看上去高兴了。“这是我兄弟在维尔茨堡附近老家的葡萄园里自己酿的。”    
    马丁神父不再说话了,只顾有条不紊、不动声色地把一整只面包都吃光。他把面包掰成一块块,就着牛肚,在盘子里蘸着酱汁吃。他每掰开一块面包,那个手势和红光满面的样子,都流露出对面包色香味的满意。他不断给自己和斯鲁特的杯子里斟酒。一张圆脸,嘴唇厚厚的,神色安详得简直有点傻相了。那个矮胖的管家婆是个长着一嘴浓密汗毛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拖到地板的黑长裙,端来了一块黄色的干酪和一只面包。    
    “你尝一口干酪吧,”神父说。“包你爱吃。”    
    “谢谢,谅必配我胃口。”这会儿斯鲁特狼吞虎咽了。干酪、新鲜面包、葡萄酒全都美味可口。    
    马丁神父满意地出了口气,把大半块干酪吃得精光以后,抹了抹嘴。“咱们这就去吸点新鲜空气吧。”    
    户外正起风,刮得园子里几棵高高的老树光秃秃的枝桠嘎啦啦响。“你有何贵干?”这声音变得一本正经,焦急不安。“在屋子里我不便说话,哪怕是自己的屋子也罢。”    
    “就是关于我在电影院里拿到的文件。你看过没有?”    
    “没有。”    
    “我得鉴定一下它是不是真的。”    
    “据说这文件绝对可靠,不需要证明。”    
    大家不吭声,只有两人踩着砾石路的嚓嚓声。    
    “雅各布•;阿谢尔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    
    “是他安排我们在他家见面的吗?”    
    “他没有安排过。”    
    “我跟你说说我这一头的经过好吗?”    
    “好吧”    
    斯鲁特就把他会见公使和范·怀南格的事讲了一遍,他还把会议纪要内容说了一下。神父听得怪腔怪调地喘着气,嘴里咕噜咕噜的。风呼呼地刮着,刮得树木簌啦啦响,他们在园子里踱来踱去。    
    “可怕啊。可怕!不过说到可靠性嘛,斯鲁特先生,人家偏偏不肯相信,这种态度好比一堵石墙,你如今不是正拿头去撞吗?”他慢条斯理、又严峻又沉痛地吐着一字一句,一边抓着斯鲁特的胳膊肘,伸出一只粗短的指头对着他的脸搠搠。“偏偏不肯相信!这种态度对我来说可不是新鲜事。人家临终时我碰到过。人家忏悔时我听到过。我听到受骗的丈夫说过,听到有儿子在战场上失踪的父母这样说过,听到上当破产的人这样说过。偏偏不肯相信,这原是人之常情。凡是思想上无法理解一件可怕的事实,或者不肯正视它,那就掉过头去,仿佛只要坚决不相信,就能凭魔法把这事实变得没有似的。你目前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马丁神父,我们的公使是个精明能干、意志坚强的人。如果我能提供铁的事实,他就不会回避。”    
    “什么铁的事实啊?斯鲁特先生,你们的公使要什么样的证明才肯承认呢?偏偏不肯相信,争论又何济于事?让我去说服德国公使馆某个人同他当面会见吗?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伯尔尼到处都是德国秘密警察布下的罗网。这下可能要了那人的命。而你得到些什么好处呢?你们的公使疑心他看到了伪造的文件。是吗?那他不会干脆怀疑跟他说话的也是个骗子吗?”    
    “德国公使馆来的人我倒认得出来。你最好还是跟你们那个人说,到目前为止一切冒险都是白费。跟他说美国人说这文件‘内容可疑,来路不明’。”


第一部 “娜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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