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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战争与回忆(上)-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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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六章(4)

    在新加坡上空绕圈的飞船里,埃里斯特•;塔茨伯利拉掉了自己的领带,敞开了紧贴大肚皮的白亚麻布外衣,用一顶草帽扇他汗湿的脸颊上的肥肉。“这儿比锡兰还糟啊,帕姆。我们正掉进一个该死的地狱呢。”    
    “安宁的小地狱,”帕米拉说,透过倾斜的窗户朝下看着。“庞大的壁垒、多得数不清的大炮、密密麻麻的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都在哪儿呢?”    
    “自然,什么也看不见的。可是下面那个小小的绿蝎子可螫得死人呢。嗨,‘威尔士亲王号’就在那儿!舰上的那些炮塔一眼就看得出来。”    
    从空中看窄长的堤道使它和大陆相连,新加坡像是从峻峭的马来亚山脉切断下来一个尖端,波浪起伏的公海上一片绿色的三角形土地。两个灰色的“瘤子”破坏了它那丛林的美景:东南面是一座现代化城市,这里那里点缀着红屋顶,北面靠近堤道的是一大片小棚屋、起重机、营房、街道、房屋以及宽阔的绿色场地:新加坡海军基地。基地显得特别安静,在码头和广阔的抛锚地上看不见一只船。岛的另一边,战舰和商船都聚集在城市的海滨。    
    “喂!”    
    在移民棚里,菲利普•;鲁尔推开人群,穿过本栏杆走来。他穿着短军裤和衬衫,他的脸和双臂都晒成了红褐色,肿起来的、缠着绷带的手里拿着一朵紫兰花。“正好赶上。你们两位被邀请参加菲利普斯上将在‘威尔士亲王号’上举行的招待会。”    
    “上将举行的招待会!”!塔茨伯利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握手。“那太好啦!”    
    鲁尔把兰花递给帕米拉。“欢迎你来到帝国的堡垒,亲爱的。这种东西长在这儿路边。来,我带你们很快地把入境手续办好!”    
    “你的手怎么啦,菲尔?”    
    鲁尔带着他们到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去,他高高兴兴地回过头来说:“噢,我随着阿盖尔和萨瑟兰两地的苏格兰高原部队外出,到丛林里演习,被一只蜈蚣咬了一口。厉害极了,有一英尺长呢。我简直不知道该用脚踩呢,还是用枪打!这就是热带地区的可爱之处。”一个满头大汗的红脸小个子穿着铜扣子外套在这儿给护照盖章。    
    “好哇,好哇!埃里斯特•;•;塔茨伯利先生!真是荣幸!新闻记者现在简直像潮水似的涌来,可您还是最最大名鼎鼎的。”    
    “嗨,谢谢。”    
    “我想,先生,我们以前也为日本人闹得人心惶惶过。总是闹上一阵,就给人忘掉了。不妨说,秃头鹰在白白地聚集起来。仗是打不起来的,先生。祝您在这儿过得愉快,先生。”    
    鲁尔把他们的行李集中在一起,堆在他的汽车里,把他们很快地送到市区。在市区,他把车慢慢地开过狭窄而闷热的街道。街上挤满了各种年龄与各种肤色的亚洲人:有的穿着本地服装,有的穿着西式服装,有的显得养尊处优,肥头胖耳,有的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甜滋滋、香喷喷和令人作呕的气味一阵阵地吹进车窗。街的两旁到处是用稀奇古怪的字母写的色彩鲜艳的商店招牌。    
    当汽车驶上大路时,景色变了:宽阔的林阴道、绿色棕榈树林立的公园、英文招牌、高大的建筑;一个个海滨景象,一阵阵清新的海风;面孔黝黑、手套雪白的警察在指挥着交通;一座英国海港城市被火辣辣的非英国热气烤着,人行道上挤满了有色人种的脸。鲁尔把他们的行李卸在庞大的摇摇欲坠的拉福尔斯旅馆里。然后,他们从盖有拱形屋顶的钢筋混凝土码头登上一艘海军汽艇,汽艇把他们送到一艘系在浮筒上、花里胡哨地伪装起来的战列舰上。帕米拉拉紧了自己薄薄的裙子,由鲁尔帮着爬上舷梯。在她后面,塔茨伯利痛苦地粗声喘着气。    
    “哎哟!”她踏上甲板时说。“英国人!我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呢。”    
    “每一个重要人物都在这儿了。”鲁尔说。    
    在棕色的遮篷下谈笑风生的来宾们站成圈儿在喝鸡尾酒,或是排成欢迎行列,一直延伸到阳光照着的前甲板上等待着。男人们穿着自亚麻布衣服或是颜色鲜艳的运动衫,妇女们穿着在微风中飘拂的印花衣服。除了端盘子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白种人。四门大炮涂得花花绿绿一块块像蛇皮一样伸出在遮篷外。    
    “塔茨伯利先生吗?”在舷梯口一个青年军官说。    
    “上将向您致意,先生,请跟我来。”    
    他们走到行列的最前面。上将的个子小得出乎意外,白制服上佩着包金的肩章。他伸出一只长满短毛的小手。“非常高兴。很喜欢听您的广播。”    
    他把他们介绍给排在他旁边的几个直挺挺的老人。他们裁剪得很漂亮的热带军服露出了长着灰色汗毛的圆滚滚的膝盖和胳膊肘;他们的军衔都很高,是新加坡最高级的军官。轰鸣的飞机打断了谈笑,一批接一批地从海面低飞而来,几乎是穿过“威尔士亲王号”的桅杆,然后飞到海滨上空。远处的大炮发出隆隆的响声。城市的另一边,一团团白色烟云升上蓝天。塔茨伯利朝上将喊道:“那些就是我们有名的海岸大炮吗?”    
    “正是。是世界上口径最大的。据我的拖靶船报告,打得非常准。气势汹汹地从海上逼近新加坡是不聪明的!”    
    “我很想参观那些大炮。”    
    “可以安排。”    
    吵闹的空中表演使他们不得不喊叫着说话。塔茨伯利向天上指指。“这些飞机呢?”    
    站在上将旁边的是一个身穿皇家空军制服的灰白头发的高个子,眼角尽是皱纹,朦胧的眼中闪出骄傲的光芒。“佛迪比斯特式鱼雷轰炸机和布来汉姆式轰炸机领队。战斗机是美国的水牛式。比不上我们的喷火式,可是也很好,比日本人现有的好。”    
    “您怎么知道的,长官?”    
    “哎呀,日本飞机在中国被击落过,你知道。”灰白的眉毛狡黠地拱了起来。“我们有介绍他们的书。确切地说,是第二流的。”    
    鲁尔和帕米拉站在栏杆那边一群笑容满面的英国人当中,看着飞机。他从一个中国侍者递过来的盘子中挑了两杯酒。“上帝,帕姆,你父亲跟高级军官打交道确实有办法呢。那个在跟他讲话的是布鲁克•;波帕姆空军上将,整个战区的指挥官,远东总司令。他们像老同学一样在谈话呢。”    
    “嗨,人人都想得到报刊广播的好评。”    
    “不错。而且他们知道他掌握受人欢迎的风格,是吗?通篇语气尖刻、清醒,到最后干脆变成拉迪亚德•;吉卜林 的口吻,每一回都这样。为了上帝和帝国,嗯?帕姆?”    
    “那有什么不对吗?”    
    “呃,这可是好极啦。完全是背叛未来。可他既然相信这一套,当然不会在乎。”    
    飞机在远处越来越小。帕米拉喝了一小口酒,顺着巨大的甲板从船头看到船尾。“要知道,菲尔,丘吉尔乘这艘船到纽芬兰去的时候,亨利上校曾上船访问过。现在我们在马来亚海边这艘船的甲板上漫步,而他则正在夏威夷指挥着和这一样的庞然大物。真像梦境一样。”    
    “你还常想到你的美国上校吗?”    
    “这就是我上这儿来的原因。珍珠港是我的目的地。韬基知道这一点。”    
    鲁尔扮了个鬼脸,抹了抹自己的胡子。“喂,我住在马来亚广播局长杰夫•;麦克马洪家    
    里。我们今晚都去拉福尔斯吃饭吧,好吗?杰夫要见见你父亲,并请他广播。韬基会喜欢埃尔莎的。她是新加坡顶顶漂亮的女人。”    
    “那么她的丈夫把你留在家里可就是个大傻瓜了。”    
    “嗨,亲爱的,我决不会辜负主人的好客。”帕米拉拱起眉毛,轻蔑地撇了撇嘴,算是回答。“那么,你们会来吃饭吧?”    
    “我倒没什么,可是我不能代韬基作主。”    
    后来,那个心情极高兴的胖老记者欣然同意和新加坡顶顶漂亮的女人一起吃晚饭。“当然啦,老弟。好极啦,哎呀,空军上将是个好心人。我将去参观这里最机密的军事设施。没有不可以看的地方。我将写我顶中意的事。”


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六章(5)

    埃尔莎•;麦克马洪穿着乳白色紧身绸衣,这是帕米拉在这个殖民地所看到的惟一时髦服装。她那浓密光滑的黑发像是在巴黎梳的。四个孩子在杂乱无章的屋子里咭咭呱呱笑着打转,仆人们一边责骂,一边追他们;那女人有苗条的身材、浮雕样的脸、姑娘一般洁净光滑的皮肤,因为打网球,她的皮肤晒得像琥珀一样红润。她带帕米拉看了她的房子、她的藏书、整整一墙的留声机唱片,又在日落之前看了她的网球场和花园:一大片乱七八糟的草地、高高的棕榈树、开花的灌木和乔木——栀子、木槿、茉莉、兰花楹——空气中香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她那口流利的英语有斯堪的纳维亚的声调,因为她父亲曾经是挪威海船上的船长。她的丈夫不住地拿眼看她,好像他们才结婚一个月似的。    
    他们喝酒消磨时间,等塔茨伯利访问总督回来,不久他打电话来了。总督刚请他在坦格林俱乐部吃饭。他现在就在那个俱乐部。帕米拉和她的朋友们能不能原谅他,并且接受总督的邀请,来和他们一起喝一杯?    
    帕姆还没挂上电话,鲁尔恼火地说:“帕米拉,他可是太没礼貌啦。我们的晚饭全都定好了呀。告诉他和自命不凡的蠢驴总督,叫他俩都见鬼去吧。”    
    “胡说八道,他不能回绝总督呀,”杰夫•;麦克马洪和蔼可亲地说。“坦格林俱乐部正好顺路,我们走吧。”    
    从麦克马洪家出来只开了一小段路。马来亚广播局长在俱乐部门口把车停住,转过身来对帕米拉说:“你们到啦。埃尔莎和我继续往前去,到拉福尔斯旅馆的酒吧间。不妨多呆会儿,再来吃饭,音乐一直到午夜呢。”    
    “瞎扯。停放好车进来。总督邀请我们全体。”    
    “帕姆,我和埃尔莎结婚后就不再去坦格林了。”    
    “你说什么呀?”    
    坐在前面座位上的埃尔莎•;麦克马洪回过头来。乌黑的眼睛神情严肃,可爱的嘴讥讽地绷紧着。“我母亲是缅甸人,亲爱的。拉福尔斯见吧。”    
    坦格林地方倒很大,但是散漫、闷热。国王和王后的全身宫装画像高挂在门厅;伦敦出版的杂志和报纸到处乱放着;在缓缓转动着的电扇下,不断有穿白制服的有色人种男仆们端着饮料匆匆走着。俱乐部充满了刺耳的纵酒的闹声,因为已经相当晚了。塔茨伯利在酒吧间坐在帕米拉在“威尔士亲王号”船上看到过的同样那些人中间。这些男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们的夜礼服跟她们白天的装束同样过时。总督是个温和的、迟钝得叫人难以相信的人。帕米拉和鲁尔喝了一杯酒便走了。    
    他们出来,走到带着浓郁花香的月光下的夜色中,她说:“嗯,麦克马洪夫妇不去,也没什么损失嘛!”帕米拉彻头彻尾是英国人;尽管她从来不讲,她倒是相信种族优越性这种妙论的。她知道这一类俱乐部都有这种规矩,然而尽管这样,把埃尔莎•;麦克马洪排斥在外还是使她恼怒不堪。    
    “来吧,你肯定还没发现帝国主义种种冷酷的事实呢。”鲁尔招呼一辆等着的出租汽车。“你怎么想象二万个白人——他们当中大多数还是意志薄弱的蠢货——设法统治四百五十万马来亚人的?不是靠跟他们一起喝酒啊!”    
    “她跟我一样是非英国出生的英国人嘛。”    
    “人是不能允许例外的,亲爱的。势利的英帝国堤坝阻挡着狂怒的有色人种的海洋。有一个针眼,那些堤坝就崩溃了。这是原则。埃尔莎是东方人。”他模仿贵族气派用鼻音说:“真遗憾哪,这一套玩意儿——得了,你上车吧,让我们去跟我们的东方女朋友相会!”    
    在拉福尔斯棕榈树排列成行的露天院子里,一个由五个白种老头组成的乐队在演奏没精打采的过时的爵士乐曲。这里很热、很潮湿。麦克马洪夫妇坐在桌旁,看着三对头发灰白的夫妇汗流浃背地在地板上跳舞。他们对帕米拉和鲁尔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怨恨的神情。他们一边吃,一边带着兴趣宽容地谈着总督的事。    
    他们说,他是一个不怀恶意的人,一个教区牧师的儿子。炎热的天气、官僚政治和他工作的错综复杂和混乱,在七个年头里已使他变成一个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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