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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琵琶三绝-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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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是明显的逐客了,韩宏也想走,却又有点不甘心。
  因为这等於是被人赶出去的,所以他装著听不懂,笑笑道:“没关系,我反正没事,可以等她。”
  柳婆儿的脸沉了下来:“大郎,照说客人上门就是财神,我们不敢得罪的,可是客人也要体谅一下姐儿们的处境。
  青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这一行里也捞不了几年了,现在多赚一点,将来就多一分著落。”
  “大娘对我说这些是什麽意思?”
  “韩大郎,平康里巷的情形,没人比你更清楚,我的话你不会不懂。一句话,希望你以後少来光顾。”
  这老婆子终於撕下了虚伪的客气,拉下脸来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了,韩宏满心只觉得羞愧难当,气往上冲,大声道:“为什麽?你门开著做生意,就不能禁止客人上门,我可是花了钱的,那一次我少给过。”
  柳婆儿冷笑一声道:“不错!每次都是一百大钱的条赏,你韩大郎没少过一文,可也没多付过一文!
  要是全像您韩大郎这种客人,我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这是公定的例分,为的是出官府公例的堂差结帐,谁也知道,那点数目可养不活姐儿们的,你韩大郎应该是很清楚的。”
  她说的倒也是真话。
  条资盘例开得低,一则是官府上若有应酬,或是豪门大家有较大的喜庆宴会,家中乐伎不够时,也会到这儿来徵召一些乐伎去凑兴侑酒,这份官例则是帐面上公开开销的。
  但一般而言,娼家不会来领取,这就算是承值的差役或府里的执事人员的好处了,姐儿们另有缠头打赏。
  鸨儿们也不指望这个,这只够塞牙缝儿的。
  韩宏被挖苦得窘,但自己一向寒酸也是不争气的事实。
  他只有把手伸进兜儿里,抓著那五片金叶子,原来他还想留一片的,这时已被激昏了头,全掏了出来。
  摔在桌上,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有钱,今天不喝茶,我也要摆酒,你把青儿叫来,我就摆在这儿。”
  柳婆儿看了那五片金叶子倒是微感诧异,这在她的眼中,自然算不得一个大数目。每个月,她总有几天的收入不止此数。
  只是她没想到韩宏这穷鬼身上,能掏出这麽多而已。
  金子使她脸上堆上了笑。
  但,这是讥嘲的笑,笑的可恶、可憎:“喝!看不出韩大郎身上居然还能掏出几块金子来,那可真是大新闻了,只可惜咱们福气薄,眼看著亮晃晃的金子,却无福承受。大郎,你还是收起来吧!”
  “大……娘!这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今儿咱们青青没空,李小侯爷已经把青青包了下来,来时就吩附过,不让再应酬别的客人,所以我们家院门都关上了。”
  娼家若是掩上了门,就表示寻芳已有客,而且一时不会有空,所有旧雨新知都请改天再光临……
  若是有客人只坐一下,就会走的,则会有个小丫头在门口招呼著,把熟的客人请到一边的客房中歇著。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韩宏来时,院门深掩,正是杜客的表示。
  他是因为与柳青儿的交情莫逆,所以才走了进来。此刻对柳婆儿,他倒是不知说什麽了,但就此被轰走了,实在太不甘心。
  他倔强地道:“人家是化钱的,我也是化钱的,他先来,我没话说,但我可以等,等他走了再摆,这总行了吧!”
  他赌上了气,今天不见柳青儿不走,那怕见了面,一句话不说,照个面儿就走都行,这口气不能不赌!
  但柳婆儿更绝,本来她大可收下金子,让韩宏在这儿苦等。
  一般估计,那边屋里最多到上灯时分就会走,拖下来这边还没等菜上几道,就到了宵禁时分,必须要结束了,正好白白地宰这穷鬼一下。
  可是那样子,却给韩宏的尊严得到了满足,而柳婆儿要打击的,正是韩宏的尊严。
  她把桌上的金片子整理好了,放在韩宏的面前,笑道:“韩大郎,你身上有几两肉,老身可清楚得狠,这几片金子赚来不容易,你还是省著点慢慢花吧!何苦还来这里挥霍的呢?”
  话是好话,说话的神气也充满了关切。
  但韩宏却感到更光火了,因为柳婆儿不是一个会对他关切的人,这份虚伪的关切下,一定藏著阴险与奸诈。
  所以他不领这份情,大声道:“钱是我的,我爱这麽花。”
  柳婆儿的脸沉下来了:“韩大郎,你有这份花钱的豪兴,我们却没有收这种钱的忍心。
  你韩大郎的钱是怎麽来的?大家都很清楚!
  那是咱们同业的姐儿倚门卖笑,噙著眼泪苦省下来的,她们孝敬你,是她们的一片盛情呀!
  你花在我们这儿,却叫人担受不起。再说你一个读书的相公爷们,留恋娼家,误了前程,咱们可担不起这个恶名。”
  话呢!全是实话,但是太直接了,直接得令人受不了。
  尤其是对韩宏,他究竟还是斯文中人,脸皮也没有厚到任由人笑骂的程度,一时羞恶之心迸发。
  他指著柳婆儿,口中只结巴地说出:“你……你……”
  想到自己多少也是乡试及第,一领青衫的斯文队里人,这一个士的身份,原本是何等清高。
  却在这里,受到一个老鸨儿的侮辱与轻视,这是何等的不值得。
  但是也不能怪人家,这原是自取其辱,长安居已是大不易,更何况这种销金窟?自己原是个穷光蛋,又凭什麽到此地来摆阔呢?
  再者,自己为倡女捉刀写诗换钱,本也不是光荣的钱。
  虽然说不偷不抢,两厢情愿,各得其所,但自己十载寒窗,五更灯火,苦学得来的一点学问,竟是作这个用途吗?
  韩君平的一辈子,难道就这麽混下去吗?
  以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总是使自己不往深处想,总是以权宜之计来安慰自己。
  今天,却被柳婆儿这一顿冷嘲热讽给骂醒了。
  连一个老鸨儿都瞧不起他,还有谁会重视他呢?
  一阵羞愧,一阵内疚,一分绝望,八分无奈,一分失意。韩宏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更不知是什麽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在翻搅著,眼前金星乱冒。
  胸口一阵热,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人打了他一棒似的,手扶著桌子,软软地向地下滑去。
  柳婆儿一阵数落,见韩宏的脸色又青又白,心中倒是十分得意。
  她虽然知道柳青儿对韩宏十分倾心,若是得罪了韩宏,一定会使那棵摇钱树十分伤心,或许还会发几天脾气。
  但若能就此打发掉那个穷鬼,那还是值得的!
  等到韩宏吐了血,柳婆儿才著了慌,她是怕韩宏就此不起,死在这座楼上,那可麻烦了这人命官司打起来,真能把柳婆儿这条老命及苦心积蓄多年的棺材本儿全都给赔了进去啦!
  所以柳婆儿忙又上前抓住了韩宏的衣服,急叫道:“韩相公,韩大相公,你是怎麽了?”
  口气焦灼而关切,倒不是假装的,韩宏一时急怒攻心,羞愤难当,心血上冲,才昏了过去。
  那口血倒是吐了出来的,若是瘀积心中,渐成患根,那麻烦可大了。
  人也因为这口血的喷出而清醒了,只是一时还感到无力而已。
  柳婆儿这一拉一叫,使他萌起了无限的厌恶之心,勉强地站了起来,冷冷推开了她道:
  “我很好,大娘可以放心,我不会死在你这儿。”
  柳婆儿究竟是乐户人家,受得了气也听得下话。她这时只希望韩宏能够自己好好地走出去。
  随他说什麽都不在乎,当然她也明白,韩宏能为自己一骂而呕血,至少羞恶之心犹烈,以後必当不会再来了,那又何必跟他呕这片时之气呢?
  所以她陪笑道:“韩大相公,你是中过会元的读书相公,可别跟我们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老婆子刚才的话,只是一阵放屁,你也别放在心上……”
  韩宏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摸索著下楼而去。
  柳婆儿忙又跟在後面殷勤地问道:“韩大相公,你的身子挺得住吗?还是先歇一阵再走吧!要不,叫毛夥送你回去。”
  “不必,我好得很,自己走得了,不敢劳驾了。”
  “那……你的金子还没拿呢!”
  “不要了!全赏给你,算是弥补以前少给的。”
  柳婆儿倒不是看中那几两金子,但知道此刻不能去撩拨韩宏,只望他快点出门,越快越好。
  谁知忙中偏偏事情多,韩宏下了楼,才转出了洞门。
  他就跟一个人撞了一下,那是怪韩宏不好,他没有走铺好石块的小径,扶著墙踏泥疾行为图个简快,却看不见外面有人来,若是走在路上,双方就能互相看见了。
  这一撞根重,韩宏滚跌出去,又是一小口血喷出,这倒不是撞伤的,而是适才没有吐尽的残血。
  因这一撞,也激了出来,所以韩宏倒是立即恢复了便捷的行动。
  那时的读书人倒不是死读书,除了诗文经义之外,还须旁通杂学,凡是金融粮税、渔盐铜铁、土木河工水利,多少要学一点才可以致仕而用,再者,骑射击剑也得要通,投壶蹴鞠可以不精,但不可不能。
  在乡里学不到,就游学到长安来学!
  有了这些,才可展开社交,参与各种活动,不管沾上那一方的边,才有晋身的机会,否则光靠诗文是难以得人赏识的。
  韩宏来到长安後,倒也热心地练过一阵子,功名虽潦倒未第,这一身拳脚功夫却没有搁下。
  因为韩宏常在市上活动,跟当街的一些游侠儿有点交情,那些交情有时也是靠打出来的。
  这一撞对他而言,倒是有益而无害,所以他心中充满了歉咎和感激。连忙言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十三、四岁年纪,个子长得已像个大人,脸上仍是稚气末脱,看穿著打扮,总是豪门大家的亲随,只是他的神气更高贵些……
  他首先看到的是韩宏吐了血,心中著急,以为把韩宏撞伤了,急急地道:“嗨!我说你这个人是怎麽了?好好的路不走,怎麽摸著墙冲出来吓人呢?虽然是我的胆子大,这下子也给你吓去半条命!”
  看他的样子,略略受惊是有的,但未必如他所说的吓去半条命,他夸大其词,只是为了恶人先告状。
  韩宏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心中更觉不安。
  韩宏连忙道:“实在对不起,我因为心急著赶路,没看到有人来,那一撞不轻吧?有没有伤著那里?”
  那小子精壮结实,半点伤都看不出来。
  被韩宏如此一问,倒是反觉不安了,因为韩宏的一小口血就吐在下摆上,白色的衣襟上一块殷红,十分明显。
  因此,对韩宏的慰问反而感到很内咎,连忙上前扶著他,歉然地道:“不,先生,是我不好,我太不小心,应该可以躲开的!!
  我练过功夫,因为侯爷要我来找人,我怕错过了。
  怔著猛冲,才把你给撞伤了,我扶你去给咱们侯爷瞧瞧去,他的医道很精,身边也经常带著治伤的药。”
  “不必麻烦,我没什麽!”
  “不,先生,刚才你吐了口血,那是受了内伤,可不能耽误。去给侯爷瞧瞧,先生,你别不好意思,也别怕咱们侯爷,他为人很好,没一点架子。”
  “你们侯爷可就是在前面宴客的那位?”
  “是啊!咱们侯爷是三原开国公老王爷的後人,早就晋封侯爵,老王爷薨了後,朝廷有意把侯爷加晋为国公,继承老王爷的爵位,这次应召进京,就是为了此事。”
  李靖是开国元老,功勋彪炳,举世同钦。
  对他的後人,韩宏实在不能说什麽,可是今天他却不想去见这位长安闻名的佳公子。他苦笑一声道:“小哥儿,我想不必了,因为先前吐的血,可不是被你撞伤的,倒是把残馀的瘀血震得吐清後,我觉得好多了,你忙你的去吧—.”
  这时柳婆儿从楼上下来道:“小哥儿,韩大相公不愿意去见侯爷,你就由他去吧!韩大相公,你走好,今儿实在是抱歉,欢迎你改天再来玩。”
  她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韩宏不禁大为反感,冷笑道:“柳大娘,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贵宾,而且,我以後也不会再来了。”
  推开了那小厮的搀扶,韩宏又向前急冲而行。
  那小厮却跳前了几步,挡住了韩宏的路,作了一揖,含笑问道:“韩大相公,您的大号是不是叫君平?”
  韩宏微怔,最近已经很少有人称呼他的表字了,那些姐儿们称他韩先生或是相公,有人则叫他大郎。
  表字是官方的名讳,是功名的表徵,是刻石勒碑的名字,而且是读书人所特有的一种尊严,一种光荣的表记!
  一个人,当他的表字被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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