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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

黄易-大唐双龙传-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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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否则乱箭招呼,我再加送指风拳劲。”
    这一代贼首脸色数变,阴晴不定,好一会后,才垂下双手,惨然道:“我认栽了,只要
你肯放放离开,我愿把多年劫来的财物悉数送你。还立誓永不踏足江湖。”
    徐子陵摇头道:“这种不义之财,沾满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你就算无条件送我,我也
不要。”
    曹应龙怒道:“你这人为何恁地固执古板,这笔钱财可令千千万万的人安居乐业,重整
家园,你不要的话,大可用来作善举,徐兄请三思。”
    徐子陵长笑道:“说得好!那不如我把你生擒回去,看看你这贪生怕死之徒,能否捱得
住酷刑的滋味?于献出财物之外,还冀图隐藏什么更宝贵的东西?”
    曹应能沉声道:“贪生畏死,乃人之常情。但若我明知徒然受辱,必不会让你生擒活
捉。这样如何?除了财物之外,我还可另赠秘密情报,只要你听过后认为物何所值,便放我
离开。”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曹应龙你若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以恢复真元,肯定是白费心
机。”
    曹应龙急道:“万勿误会,第一个消息,是关于杨虚彦的身世来历,若你错过不理,石
青璇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徐子陵一震道:“你怎知我认识石青璇?”
    曹应能道:“所以你该知我不是胡诌,怎样?是否肯同意这笔交易。徐子陵双目亮起精
芒。曹应龙重覆道:“只要你听过后觉得物有所值,才放我走,所以根本不必怕我骗你。”
    徐子陵心中暗叹,一时间真不知是否应该听信他的话,让这万恶之徒,得再苟延残喘。
    寇仲和商秀洵先后越过仅余的一道浮桥,与宣永会合。
    今次虽获得全面胜利,敌寇能逃生者只有寥寥数千人。但己方亦伤亡颇重,牧场折损近
千战士,少帅军阵亡者亦达五百人,这还不计伤者在内。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商秀洵收回搜索的日光,向宣永问道:“徐子陵呢?”
    宣永恭敬答道:“徐爷率人去追杀曹应龙和房见鼎。”
    商秀洵急问道:“往那个方向去了?”
    宜永指往东南方。
    在晨光下,平原草野无穷无尽地延展。
    商秀洵拍马便去,娇呼道:“我们快去帮手。”
    寇仲先是愣然,接着紧追在她马后,心中涌起苦乐参半的滋味。
 
黄易作品《大唐双龙传》卷二十二终

  
  
  
  
  
       

黄易《大唐双龙传》23
第一章
    徐子陵一言不发地盯曹应龙,好半晌後,才道:“曹应龙你一向以心狠手辣,悍不畏死
震慑湖北,忽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分明有诈,我是不会上当的。”
    曹应龙露出一丝枭雄气短的苦涩表情,道:“难怪徐兄有此想法,甚至稍前有人告诉我
曹应龙会为求生与人谈条件。我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唉!徐兄可否暂摒手下说两句话?”
    徐子陵犹豫片刻,终下令手下散往远处,但仍采包围之势,严防曹应龙逃遁。自己则跃
下战马,来到曹应龙身前。
    在他灵锐的感觉下,对方并没有提气运功,以恢复剧损的真元。
    这曾横行一时的贼酋像忽然间衰老了十多岁般,露出心力交瘁的疲态,苦笑道:“适才
我瞧徐兄以长棍洞穿见鼎的背心时,生出徐兄是个永远无法击倒的敌人的沮丧情绪,刹那间
千万念头在心中掠过,就像忽然从一个梦魇里扎醒过来,感到自己满手血腥,罪孽深重,然
後是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徐子陵冷哂道:“若真是生不如死,就不会为求生向徐某人提条件哩!”
    曹应龙点头道:“难怪会惹来徐兄这般嘲讽,实情是我在那种情况中,心中忽然升起一
股被压制了二十多年的冲动和渴想,想去完成一个愿望,始会出言请徐兄放我一马。徐兄若
怕被骗,我可先自动散去九成功力。只馀少许保命防身,那徐兄将无後顾之忧,更可及时援
救石青璇。徐兄若仍认为不可行,请立即出手取我性命,本人绝不还手。”
    曹应龙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语气透出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味道,配合他说话的内
容,使人完全没法怀疑他的诚意。
    徐子陵心中却矛盾得要命。
    论其所作所为,曹应龙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其罪。且徐子陵早立下决心,誓把这大
贼酋铲除。可是为了石青璇。他该否作这交易呢?曹应龙平静地道:“假若徐兄听後认为不
值得的话,又或发觉本人所言有不尽不实处,随时可下手取本人性命,本人既不反抗,更不
会怨怼。”
    徐子陵讶道:“曹当家真的不怕我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仍下手取你之命吗?”
    曹应龙苦笑道:“那便当我临死前看错人,故死而无怨。”
    徐子陵心湖中浮起石青璇疑幻似真,像永不能窥其全豹的玉容,涌起难言的滋味,点头
道:“好吧!徐某洗耳恭聆。”
    曹应龙沉吟片刻,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道:“若我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出,必难
入徐兄信,幸好现在离天明尚有个把时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徐兄曾否听过魔门的两派六
道?”
    徐子陵明白他话里的含意,因为若曹应龙真的自毁九成武功,则必须趁天亮前远远逃离
险境,然後隐姓埋名,以避开所有和他有仇怨的敌人追搜。至少飞马牧场的人便不肯放过
他,而徐子陵亦难以阻止。
    徐子陵道:“我只听过邪道八大高手,却从未听过甚麽两派六道,阴癸派该是两派之
一,对吧?”
    曹应龙点头道:“阴癸派被奉为魔门之首,皆因其拥有魔门的宝书《天魔秘》,与《慈
航剑典》分别为邪正两道至高无上的经典。前者发展出两派六道,後者则是慈静航斋和净念
禅院。”
    徐子陵愕然道:“曹当家是否魔门中人?”
    曹应龙苦笑道:“若非魔门中人,又怎会和杨虚彦扯上关系?”
    见到徐子陵脸上闪过异色,忙道:“我虽身在魔门,但心中却对师门恨之入骨,皆因我
成年後,在一偶然机会下,发现昔年师尊收我为徒时,竟下毒手尽杀我的父母兄弟姊妹,名
之为『斩俗缘』,使我心中充满愤恨,偏又无力反抗,只能把仇怨发在别的地方,到今天才
憬醒过来,过去就像一场噩梦。”
    徐子陵首次对他生出少许同情心,问道:“令师是谁?”
    曹应龙双目喷出仇恨的火,沉声道:“他就是连慈航静斋也畏忌几分的『邪王』石之
轩!”
    徐子陵失声道:“石之轩,那岂非是石青璇的生父?”
    曹应龙仰望天色,为赶时间转入正题道:“过去百年间,天下大乱,魔门亦应运而生出
了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最为突出者就是『阴后』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邪王』石之
轩,论名气当以祝玉妍最盛,可是论实力,其他两人绝不在她之下。”
    徐子陵吁出一口寒气道:“向雨田临死前回复良知,石之轩既与碧秀心结合,理该亦改
邪归正。”
    曹应龙露出既恐惧又鄙屑的神色,“呸”一声道:“石之轩乃天生邪恶的人,隋朝之所
以灭亡,天下由一统变回纷乱,他须负最大责任。”
    徐子陵愕然道:“竟有此事,石之轩凭甚麽本事去颠覆大隋?”
    曹应龙咬牙切齿道:“石之轩另一个身份就是杨广最宠信的大臣裴矩,负责中外贸易,
杨广之所以远征高丽,正是出於他的怂恿。”
    徐子陵心中剧震。
    当日邢漠飞在曼清院当向他们提及此人,说他着有《西域图记》叁卷,记述西域四十四
国的风貌,其序文末尾有『浑、厥可灭』之语,导致杨广大兴兵马,远征域外。伏骞今趟东
来,正是要找他算账。此人又擅用间计。在西域搅风搅雨,累得突厥分裂,互相攻伐,死伤
盈野。杨广亦因叁征高丽,导致叛民四起,终致覆亡。
    曹应龙狠狠道:“杨广的不仁无道,虽说与本性有关,但若非石之轩推波助澜,绝不会
把杨坚雄厚的家当败得这麽快。”
    徐子陵头皮发麻道:“这样做於他有何好处?”
    曹应龙叹道:“问题是无论文帝、炀帝,均大力提倡佛教。在全国广建佛寺,抄写佛
经,宣扬佛学。等若以国家的力量来传教,这与魔门的信念有若南辕北辙,石之轩怎会容他
们胡来。说到底慈航静斋与魔门之争,便是一场统道谁属之争。”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不解道:“若只是针对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那为何魔门各派不
集中全力,一举把他们歼灭,却要把万民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惹得外族入侵,岂非更得不
偿失?”
    曹应龙哂道:“魔门讲求绝情绝性,练具至高功法更会绝子绝孙。他们也像佛说般视生
命为短暂的过渡,虚幻而不具终极意义。只不过他们破迷的方法,却非是救世济人,而是视
道德礼法为儿戏,故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不受任何拘束。”
    徐子陵叹道:“曹兄以前所作所为,正深合魔门之旨。”
    曹应龙颓然道:“因为我长於魔门的薰陶下,一切只觉理所当然。自汉武帝罢黜百家,
独尊儒学,便开始了道统之争,天下始有正邪之别。到妖教东来,汉译胡书,令事情更趋复
杂。对你们来说,争天下乃政治之争,对我们则是道统之争。彼兴盛宏扬时,我则沉沦不
起。纵使我现在觉今是而昨非,对属於外来的佛教仍是深痛恶绝。哼!佛教不外演其妖书,
谬张妖法,欺诈庸愚之教。甚麽既往罪孽,将来果报,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
冀百日之粮,遂使迷愚者妄求功德。如真是万法皆空,何用贪迷至此。”
    徐子陵尚是首次听人辟佛,这些论调显是常给魔门中人挂在口边,故曹应龙滔滔放言,
有若长河流水。
    曹应龙接道:“至於欲灭慈航静斋,更是谈何容易。阴癸派一向与静斋的斗争,始终落
在下风,兼且静斋已超越了一般宗教,成为佛道两家的无上圣地。谁若公然对之作出攻击,
会惹来道家像宁道奇之辈,又或佛门四宗那些一向不问世事的高僧的干预。”
    徐子陵听得茅塞大开,动容道:“佛门四宗是那四宗。”
    他虽很想直接询问石青璇的事,但却不由自主被曹应龙的大爆魔门内情所吸引。至此才
明白为何曹应龙那麽有信心他会认为其情报物有所值,足以换命。
    不知不觉间,离天明只有半个时辰,徐子陵的心神已全贯注到这既超然於江湖政治,又
与之有密切相关的斗争去。
    曹应龙再望天色,迅快答道:“四宗就是天台宗、叁论宗、华严宗和禅宗,主持者均为
武功已出凡入圣且道行湛深的高僧,从不卷入武林和俗世的纷争中,当然亦没有人敢惹他
们,唯一的例外就是石之轩,他曾先後拜於叁论宗的嘉祥大师吉藏和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门
下,偷学其技艺,在魔门中他亦是身兼两家之长,若非静斋出了个碧秀心,恐怕即使宁道奇
亲自出手,怕亦未能制服得他。”
    徐子陵见曹应龙如此合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开始相信他洗心革面的诚意,也有点
为他的安危担心,虽满肚疑问,却不敢岔远,忙道:“杨虚彦和石之轩是甚麽关系,为何他
会去害石之轩的女儿?”
    曹应龙答道:“严格来说,杨虚彦并不算魔门中人,他与魔门的关系,是因石之轩而
来。”
    顿了顿,像猛下决心般道:“杨虚彦就是杨坚之孙,杨勇之子,杨广的亲侄。”
    徐子陵动容道:“原来如此!”
    一直以来,他们都弄不清楚杨虚彦扑朔迷离的神秘身份,既似听命於杨广,又似助外人
来对付杨广。但假若他是杨勇之子,那害死兄长太子杨勇以自立的杨广,便是他的杀父仇
人。
    曹应龙续道:“石之轩私下救起杨虚彦,以另一孩童之充数,本是不安好心,意图败坏
隋政後为杨虚彦复辟。岂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反意外发觉杨虚彦无论心性资质,均可继承
他的绝学,故收之为徒,传以武功,此事除我之外,天下无人知之,所以我才厚颜以此来向
徐兄作交换条件。”
    接闭上眼睛,脸容转白,体内骨节间隐隐传来“劈啪”轻响。
    徐子陵还是首次见到散功的魔门秘法,心中恻然,但又知不应阻止。
    曹应龙徐徐道:“当石之轩知道天下乱局已逸出他的控制时,也由於某些我和杨虚彦都
不明白的原因,忽然销声匿迹。我本不愿与朱粲和萧铣联手,但杨虚彦却亲来见我,说动我
布局对付你们。又透露石青璇曾与你联手对付尤鸟倦等人,假设我们不赶快收拾你们,说不
定石青璇会把石之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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