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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黄易-大唐双龙传-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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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踏前一步,探手抓起宝璧。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透手心而入。 
  徐子陵故意改变嗓子,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狂气十足的道:“老夫既敢来取宝,自有把握离开,不知不嗔你是否相信。” 
  一声冷哼,在殿外响起,接着一把雄厚有劲的声音喝道:“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放下宝玉,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徐子陵暗运真气,小心翼翼的把璧内寒气吸进左手手心,过中指,经肘外的阳瑜脉至肩井穴,再由此而下往带脉,转往背脊督脉。 
  他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自己一旦运气行功,亦受到和氏璧的影响,如果改变不了这情况,他只能乖乖接受不嗔的“好意”,弃宝抱头鼠窜。 
  故能否凭长生诀的奇异内气来驯服此宝,实乃眼前最关键的头等大事。 
  寒气所到处,徐子陵只觉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全身毛管直坚,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的难过得要命。 
  唯有眉心处印堂内的祖窍穴仍有一点灵明,使他不致变成疯子。 
  他一边咬牙苦忍,强抗着走火入魔的威胁,一边暴笑道:“谁敢踏入殿门半步,我就运功碎此宝贝,教谁都得不到。” 
  另一把低沉的声音在门外道:“贫僧不贪,施主此言差矣,举凡神物宝物,冥冥中自有神佛作主,非是由凡人决定,若施主可毁此宝,亦只是天意如此!” 
  徐子陵的心神此时全集中在和氏璧上,而贯注全身经脉内的寒气,已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最要命是全身动弹不得,想把和氏璧放下亦力有不逮。 
  蓦地劲气狂起。 
  他清楚感到一枝巨大的禅杖正朝自己背心直捣而来,偏是毫无闪躲或应付的方法。 
  起始时他仍能控制寒气在体内经脉行走的速度,希望能以本身阳刚灼热的真气加以中和融汇,取为己用。 
  那知和氏璧神秘莫测的异力就在他吸取寒气时,突然以倍数递增,狂潮激浪骰涌入他体内,变成浩荡狂闯的寒流,将他本身的真气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当任何一道经脉抵受不住那压力而破裂时,就到了走火入魔不能挽回的阶段。 
  心叫我命休矣,重铁禅杖捣在他背心处。 
  徐子陵脑际轰然剧震,虎躯猛摇,却出奇没听到自己肉折骨碎的声音。 
  后面传来一声闷哼。 
  “噗!噗!噗!” 
  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去的足音,他知道那袭击者硬是被反震得跄踉跌退门外。 
  就在中杖的刹那,徐子陵浑身一松。 
  令他快要走火入魔的至寒之气像忽然找到渲泄点,又似缺堤的洪水般,全借禅杖渲泄出去。 
  而他自己则全身虚虚荡荡,难受得差点软倒地上。 
  徐子陵那敢怠慢,连忙发动内气。 
  奇妙的事发生了。 
  夺天地精华的灼热真气,与和氏璧仍在源源入侵的寒能,同时分由右足涌泉穴和左手心注进体内。 
  埃至心灵下,徐子陵今次学乖了,把本身真气调节至与和氏璧传入的寒气同步的速度,让两方在丹田下气海最重要的窍穴生死窍汇合。 
  “蓬!” 
  后面传来重物堕地的声音和连声惊呼。 
  徐子陵那还有闲情理会,更知道若不能立时制服和氏璧侵体的奇异寒流,今趟休想有命离开。 
  猛吸一口气,把因受和氏璧影响而烦躁不安的感觉完全排出脑海外,紧守着祖窍穴的一点清明,心神则全放在气海处。 
  这正是傅君绰传给他们“凝神入穴”的基本功法。 
  不过傅君绰教他时,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用在这种从所未闻的情况下。 
  一热一寒,来自两个不同源头的气劲,箭矢般进入气海内。 
  徐子陵知这是决定生死成败的一刻,心灵静如井中之月,以意驭劲,把己身真气化作螺旋异劲,像绕棍而上的长蛇般,缠往和氏璧贯入窍穴的寒气。 
  假若他不是曾有和寇仲偏于阴寒的真气相互结合的丰富经验,这一刻的反应定是设法把侵体的可怕寒气全力驱出体外,而不会设法据之为己有。 
  自与寇仲“阴阳同汇”后,他的真气阳中藏阴,免去了孤阳不长的危险,但真气仍是偏阳偏热,以阳为主,以阴为辅。 
  但和氏璧传来的寒气,却大别于寇仲生生不息,充满生机的真气。徐子陵无法具体地形容来自和氏璧的寒气,那是有别于任何人体发生的气劲,偏又是莫可抗御,庞大无匹。 
  那是一种积蓄在和氏璧那三寸见方的小空间内,又似若无尽无穷的可怕能量。两股气流终于在气海交接。 
  徐子陵再提一口真气,己身真气立时以旋转的方式缠上寒气。 
  “轰!” 
  他完全体会不到发生了甚么事,只觉所有经脉像膨胀起来,接着又立即收缩。一胀一缩,他的神经却像给无形的大铁锤重击了一下。 
  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脑海之内。 
  满天的星斗,广阔的虚空,奇异至不能形容的境界。 
  时空无限地延展着。 
  “哗!” 
  徐子陵喷出一口鲜血,在经脉不知胀缩了多少次后,回复清醒。 
  体内的寒气完全消失了,代之而起是古怪之极的感觉,全身经脉似乎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有说不出的舒服。 
  和氏璧的寒气似再不注进体内去。 
  徐子陵仍未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心中涌起莫以名状的狂喜。 
  倏地转身。 
  门外密密麻麻满布和尚。 
  入门处的地上遗下一根弯曲了的禅杖,看得徐子陵也一阵心寒。那代表了两股狂猛真力的交击。 
  三大护法金刚在门外石阶下,正扶着那个有慑人体型的高大和尚,后者全身仍在抖颤着,口角溢血,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 
  徐子陵知他只是受了震伤,暗叫了声“对不起”,抹去嘴角血渍,左手托着千古异宝和氏璧,走到石阶顶的平台处。 
  天上星罗棋布,夜风徐来。 
  和氏璧放射着无法形容的采芒,宝光流溢。 
  包括四大金刚在内,都往后移开。 
  徐于陵讶然瞧往搁在手心上的宝璧,暗忖为何自己现在完全不受和氏璧的异能影响呢? 
  忽然间他记起自己忘了佝偻起身体扮作老人家,不过这时想补救都来不及了。 
  护法金刚其中一位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施主能以背心硬挡不痴全力一杖,可见功力盖世,未知如何称呼。” 
  徐子陵从声音认出他是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嗔和尚,对他的赞赏暗叫惭愧,不过此时已别无选择,只好硬撑下去,改变嗓喉,以沙哑声音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道:“了空到了那里去,我正要找他算账。” 
  不痴挣开别人的扶持,踏前一步喝道:“何方鼠辈,现在你纵然交回宝物,亦休想离开。” 
  徐子陵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老家伙。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哈哈一笑把和氏璧递前,冷哼道:“有本事就来取吧!” 
  不痴立时眉头大皱,往后连退两步。 
  另一名高瘦的护法金刚合什道:“施主和敝寺禅主有何恩怨,竟要找他算账?” 
  徐子陵心中恍然,明白到他们是因为害怕和氏璧可怕的能量放射,所以设法拖延时闲,希望躲在密室潜修的了空能及时出来收拾自己,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大笑道:“那笔账迟点再算吧!现在我手痒得很,谁来陪我玩玩?” 
  右手抽出背后榴木剑,左手握着和氏璧,冲下石阶。 
  庞大的气劲,像一堵墙般往不嗔等四人压下去。 
  首当其冲的不嗔一挥挥杖,往他横扫过来,摆明不肯让他近身,怕的当然非是徐子陵,而是他左手内的和氏璧。 
  徐子陵见他虽简简单单的一下横扫,内中实含无数变化后着,配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实是不易招架。 
  最厉害是挥杖由缓而快,带起的气劲把他完全笼罩在内,务要令他不能脱身。 
  同时他亦感到和氏璧的“异力”在消减中里,若他一旦陷入这些和尚所怖的大阵里,最后的结局定是力战而亡。 
  除不痴因伤往外让开,矮胖的不惧和高瘦的不贪同时挥动禅杖捣至。 
  他心知肚明,若不趁被围上前逃命,就永远都走不了。 
  一声狂喝。 
  榴木剑画出,重重挥打在不嗔攻来的禅杖处。左手则托着和氏璧在空中挥了一圈。 
  三人的攻势倏地顿了一顿。 
  “蓬!” 
  气劲交击。 
  徐子陵暗叫侥幸,借力往上拔起。 
  翻了个筋斗后,已来到铜殿顶的上空,才知整个铜殿周围全被手持禅杖的和尚包围,而十多个伏在殿顶的和尚则齐声口宣佛号,等待自己落在殿顶的一刻。 
  大吃一惊下,徐子陵猛提一口真气。 
  奇妙的事发生了。 
  以前他非是未试过在空中换气,但作用只是把体内将消的旧力延续,绝比不上腾空之初所蓄的新力。 
  但这刻却完全不同。 
  体内的真气有如山洪暴发,更胜先前,似乎经脉本身便已含蕴着无穷的气劲,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人会腾空飞翔那样子。 
  “呼”! 
  徐子陵再一个筋斗,越过铜殿顶,同时也避开不惧和不贪两人凌空衔尾追来的攻击。 
  不惧、不贪落往铜殿顶时,他已离殿顶达十丈的距离。 
  十多名和尚同时吐气扬声,脱手掷出手中禅杖。 
  净念禅院的僧人确是无不武功高明,这十多枝禅杖掷得极有分寸,并不只以他为目标,而是笼罩了他所有可能避开的进退之路,像一片无所不包的杖网般往他投去。 
  劲气破空之声充盈在铜殿顶的空间上。 
  徐子陵却是夷然不惧,倏地下沉。 
  此时两枝禅杖电射而至。 
  徐子陵双足点出,分别点中杖头。 
  “啪啪”连声时,他改变去势,像一片黑云触电似的平飞开去,越过了另一座大殿的上方,在把包围着铜殿的众僧眼睁睁下横过上空,往后院的方向投去。 
  
  第 三 章 改穴换脉 
  寇仲和跋锋寒翘首上望,在明月嵌于其中的星空照耀下,徐子陵熟识的影子由小变大,忙蓄势以待准备接应。 
  衣袂飘拂声中,徐子陵来到他们头上三丈许处,忽地一个翻身,奇迹般减缓速度,再轻巧如落叶般飘前丈许,落到地上。然后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坐地上。 
  寇仲和跋锋寒同时目瞪口呆。 
  这山崖虽不算高,但至少有三十丈的高度,两人自问跳下来虽不会跌死,但多少会受点震伤,那能像徐子陵现今的样子。 
  他们掠过去时,徐子陵已先一步窜进对崖树林去,两人那还不知机,慌忙追随。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后,三人才在一座山脚的密林处停下来。 
  徐子陵摊开左手,微笑道:“看!蔺相如就是因此宝而名传千古。” 
  两人目不转睛地瞪着徐子陵手上的宝贝。 
  寇仲探手取过,“呵!”的一声道:“我的天!为何这么烫手的。” 
  徐子陵一呆道:“没有理由,明明是冷得像冰块般。” 
  寇仲递给跋锋寒道:“你来作公证人,究竟是寒还是热?” 
  跋锋寒小心冀翼的接过,先细观印文,道:“一般的汉字我还认得,但这八个鬼画符般的文字,你们说是甚么意思?” 
  寇仲探身来看,摇头道:“这是鸟形篆文,要王通来读才行。老跋啊!我现在是要你感觉一下这鬼东西是寒是热,而非研究上面刻的是甚么字?” 
  跋锋寒微笑道:“我现在心中一片详和,轻松写意,可知传说中和氏璧能安镇心神之说,非是杜撰。” 
  徐子陵伸手轻拂玺印上镌刻的文字,以指尖顺着其中两个最简单字形的笔画写道:“这两个字纵使认不出也估得到,该是于天两个字。真奇怪,刚才这鬼东西仍能令人心烦欲死,现在却只予人心平气闲的感觉。” 
  寇仲亦伸手来摸,道:“前头两个字应是‘受命’,而最后则是‘永昌’。哈!‘受命’于天,甚么‘永昌’,就只两个字认不出来,我们合起来该等于八份六的王通。” 
  跋锋寒一直全神的盯着手板上平放的宝玺,目射奇光道:“现在你们感到它是寒还是热呢?” 
  寇仲道:“当然是热啦!” 
  徐子陵愕然道:“究竟出了甚么问题,那有热的玉石?” 
  两人转而瞧着跋锋寒,等待他的答案。 
  跋锋寒整块脸亮了起来,道:“我从未见过这种质地的玉石,寒中带热,热中含寒,里面更似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若能据之为己有,细心参研,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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