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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衾何以堪_作者:木浮生-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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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焉啊。怎么样?这个人品相貌都不错吧。” 
  桑无焉这才发现,她把那个姓吴的给忘在咖啡厅了。     
  已近深秋,新学期也到了一半,南方的城市也刮起飕飕凉风。她和李露露一同接了个儿童自闭症的个案。是儿童研究中心接收的一个叫小杰的孩子。 
  在两岁以前,小杰因为对声音不敏感,而且语言发育很迟钝,于是被父母误以为是失聪或者是弱智。后来当桑无焉见第一次见到小杰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偷偷商榷着是不是要扔了这他。 
  “他不是傻子。” 
  “不可能。”他那双不负责任的父母坚决否认。 
  “他不但不是个傻子而且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天赋。” 
  “桑老师,”做父母的好象有点明白,“不会说话不会笑连基本动作都迟钝的孩子,不是傻子是什么。而且我们都是外来的乡下人,没有什么钱付你的治疗费。” 
  桑无焉气结。 
  于是在和监护人签定协议的情况下,桑无焉将小杰带到了研究中心,并且担负了他治疗的所有费用。 
  意思是说,她几乎收养了这个小孩,只是没有法律上的保护。     
  程茵说:“这孩子的家长都不是傻子,你才是。”     
  刚刚开始,小杰的病情很糟糕。几乎不会发音,只能鹦鹉学舌地重复几个单字。治疗的太迟,差点让他的听觉神经萎缩。丧失同龄小孩的自理能力,粗暴地拒绝任何想与他亲近的人,遇到事情一出轨道就会发疯一样尖叫。 
  幸好,那里的治疗老师很有耐性。 
  一年后的今天,小杰开始学会安静地用积木堆红房子。虽然那房子的样式从未改变过。     
  李露露一面看小杰最近的医疗记录,一面问:“上午你去相亲的结果怎样?” 
  “别提了。” 
  “教养不够?” 
  “好象还不错。” 
  “不够帅?”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注意看。” 
  李露露吹了一下口哨。 
  “这可不是你桑无焉的风格。前几次,你不是嫌对方长得矮,就是眼睛小。这回怎么会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楚?” 
  “我看见他了。” 
  “谁?” 
  “苏念衾。”桑无焉说。 
  “我说呢,苏少爷一出,谁与争锋。” 
  李露露以前在本科毕业那天见过苏念衾,在她俩后来的两年研究生生活中,她又旁敲侧击地获得了很多桑无焉的爱情故事细节。 
  “不是有报道说上个月苏老爷子已经将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过户给了他,现下苏少爷可是货真价实的顶级钻石王老五了。你不如争取下,来个旧情复燃?” 
  “旧情都没有怎么会复燃?”桑无焉自嘲,“而且好象他视我如瘟疫,非常厌恶。” 
  是的,怎么会不厌恶呢?他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她先离开,就会恨她一生。可是明明是他自己有问题,怎么还怪到她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追文的同学基本上都看过前面几章,我暂时将最前面几章锁了。。。。。         
9——3   
  苏念衾紧锁眉宇,手里一直端着个烟灰缸。她居然骗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以为他是三岁小孩么。 
  心神一恍惚烟烧到头,烫着他的手指,身体一惊,立即掐灭。才停了半秒钟就又想抽,一摸盒子才发现已经没有了。 
  苏念衾打开酒店的窗户,和秋风一起扑面而入的还有从下面传来车流喧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风。然后将手里的烟盒揉成团朝窗外仍出去。心中突然微怒:苏念衾,你不要再妄想什么。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么?三年前,她就是甩了你,一点迟疑也没有,甚至说出一辈子别出现在她眼前的话。     
  “苏先生?” 
  秘书小秦叫他。 
  “不开灯吗?” 
  “你需要的话就开吧。”苏念衾收敛住心神,才回过头来。 
  “开着灯的话,让人觉得温和一点。”小秦替他泡了一杯热茶,然后让酒店服务生将所有易碎物品和多余摆设全部收走,接着她在书房的桌子上将带来的语音扫描仪还有盲文打字机,一起按照他的使用习惯摆好。 
  “与TORO公司合作的事情很顺利,拟订的协议我也放在您书桌上了,但是明天早上您需要去一趟。” 
  “恩。”苏念衾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这是他惯用的开小差时的动作,心不在焉地听秘书说话。 
  “还有我们在这里的分公司希望您能去探望一下员工。” 
  “恩。”  
  “余小姐来过电话,希望您空下来以后给她回个电话。” 
  “恩。” 他根本没听。 
  小秦明白她白费了很多唇舌,但是老板就是老板。 
  “苏先生?”小秦微笑。 
  “恩?说完了?”苏念衾回魂。 
  “暂时就这些。苏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把明天我们要签的协议给我放在桌上,早上要在TORO与他们的股东见面。我巡视分公司的事情,你安排下时间。”苏念衾说。 
  看来他刚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小秦想。 
  但是脸上仍然好表情,“好的。我明白。”刚上任的时候余小璐就对她说过,做苏先生的秘书会盲文会做事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好脾气和有耐性。 
  “总台电话多少?” 
  “101。您需要什么东西吗?” 
  “要瓶酒。” 
  “余小姐吩咐过,医生说您的眼睛……” 
  苏念衾有点不耐烦地抬手。 
  小秦立刻禁声,她是秘书不是他的太太所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离开的时候,苏念衾突然问:“我的收音机带了么?” 
  小秦说:“当时您说不用,就没带。不过,您要听电台的话我手机里有这个功能。” 
  “不用了。”苏念衾又立刻拒绝。 
  今天的老板非常奇怪,小秦想,虽然以往就不太正常。     
  苏念衾将小秦留下的资料读到半夜。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从商,所以对很多专业用语很不了解,小秦为他恶补了很多,却仍显吃力。所以下的工夫比其他人多了许多。 
  幸好以前一个人为他想过办法。 
  “看书费力的话,让人读出来不就好了,然后遇到你需要记忆的地方就记下来。”他仍然记得桑无焉笑着说的每一句话。她是他遇到的最爱哭,也最爱笑笑的女孩。 
  虽然看不见,但是笑由心生,他听的到。 
  他的心有点难受,所以叫餐厅送酒上来。 
  “苏先生,需要配菜吗?”对方善意地问。 
  “不必。”他冷然拒绝。     
  他酒龄不长,对味道并不在行,所以也不挑剔。在他眼中喝下去能忘记桑无焉的便是好酒。 
  可惜,至今尚未找到。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桑无焉站在树下。 
  那是什么树呢? 
  他在梦中皱了皱眉。 
  满植A城的一种树,他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它的味道。余微澜说是冬青。而过了很多年桑无焉告诉他,这不是冬青是女贞。当时,她将泛着香味的像米粒大小的花朵摘下来放在他的掌中,还有那片普通的叶子,引着他的指尖去触摸。 
  那是她第二次用手握住他。 
  第一回是跟他在烫伤处抹芦荟汁的时候。她个子小,双手并不是标准的纤细修长,但是摸起来却格外柔软舒适,暖暖的。 
  他摸过她的脸无数次,以至于可以在心中准确地描绘出每一个部分的轮廓。 
  但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组合成她的样子,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噘着嘴对他撒娇的样子。 
  所以,她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站在他梦中的女贞树下,撑着伞,背对着他,却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她对他说,一辈子都不要见面。他本来以为无论自己心如何痛楚,他的自尊也足让他将这句话坚持到来生。 
  可是,他却忍不住违背了这个誓言,突然想来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     
  早上小秦来叫苏念衾。敲了门没有人应,她只能用房卡打开。 
  苏念衾和衣睡在床上,屋子里充斥的烟味与酒味几乎让人窒息。他的睡姿势像婴儿一般地卷缩着,手中握着随身携带的MP3,耳塞还留在耳朵里就这样过了一夜。 
  小秦见惯不惊,并不大惊小怪。她看了看表,才七点,还可以让他多睡半个小时。于是开窗户,又拿走床上的空瓶子,那个时候她听见苏念衾嘴里喃喃唤着一个叫“无焉”两个字。不知道是无烟或是无燕,听了很多次都没有搞清楚。 
  小秦抬了抬眉,在客厅里一边看行程安排一边等他。 
  七点半,苏念衾自觉地准时醒来,像是在体内上了闹钟一样。他在浴室洗了澡,下身裹着浴巾自己回衣帽间取衣服。每一件衣服都做了一个点字的标签,是关于衣服的颜色款式等。     
  二十分钟后,苏念衾又变成了白天的苏念衾:胡子刮的很干净,衣服很整洁,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面部表情很平静。     
  “念衾——”在TORO刚开完会,便有人叫他。 
  “是彭小姐。”其实小秦不用提醒苏念衾也知道是她。 
  彭丹琪,TORO东家的侄女。 
  世上能用这种语气来高声叫苏念衾的人,恐怕也只得这个女子。 
  苏念衾略微不悦地蹙了蹙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将他叫得这么亲密。 
  “彭小姐还有何吩咐?”苏念衾问,语气中带着疏离和矜持。 
  他素来冷漠,所以彭丹琪也不介意。 
  “叫我丹琪就好,不然太见外了。”彭丹琪笑。 
  她身上CD香水的味道太浓烈,老板必然不喜欢,小秦想。余小璐提醒过她,苏先生对味道和声音敏感,所以不可用香水,不可大声喧哗。 
  “念衾,听说你第一来B城,我带你四处走走。” 
  “多谢彭小姐热情,我眼睛不方便,不爱走动。” 
  彭丹琪将商场上的手段运用到爱情中,不步步紧逼却坚持不懈。 
  “那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尽一尽地主之宜。念衾,这不该拒绝吧?” 
  苏念衾无路可退。     
  傍晚从酒店去Catiero餐厅的路上,苏念衾突然在车里搜口袋。 
  “苏先生,找东西?” 
  “我带在身上的MP3。” 
  白色的iPod,苏念衾随身的至宝。 
  “是不是落在酒店了?”小秦问。 
  “那回去找。”苏念衾毫不迟疑地下令。 
  “苏先生,您和彭小姐约的时间快到了。” 
  “不去了。”苏念衾吐出三个字。     
  彭丹琪精心准备的约会因这小小的事件取消,害得小秦压低了声音编足了理由向她解释。所幸,她在受过教育,家教良好,不是个不通道理的女子。 
  而苏念衾却完全不讲道理。 
  酒店房间被他掀了个底朝天。打扫房间的服务生被一一严厉地询问,搞的大家很尴尬。 
  经理心惊胆战地问:“苏先生丢的东西可是非常贵重?” 
  “一个MP3。”小秦保持微笑。 
  苏念衾的待人方式已经和她两三年前刚刚接触到时好了许多,只是到了B市以后偶尔开始反常。     
  小秦记得第一次见面,苏念衾站在屋子的另一端问:“你为什么会点字?” 
  “我父亲是个盲人。” 
  “先天的还是……”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后天的,他是个工人,我两岁左右他在车间里出了事故导致失明。”小秦回答他。 
  “他还算幸运,至少他见过你母亲和你的样子。” 
  小秦摇头:“不,苏先生。一位成年人从完全健康的状态突然失去光明,比一位从小就看不见的人,所承受的打击更大。” 
  她忍不住反驳了他,虽然她进来之前工作人员反复强调让她不要忤逆苏先生,可是她还是冲动地做了。因为那次事故对她父亲的一生永远都不算幸运。 
  苏念衾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问道:“你父亲,他后来幸福么?” 
  “后来广里将故事责任推卸到他操作失误上,他从医院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将就开始酗酒,醉了就对我母亲拳脚相向,清醒后又跪在地上求她不要离开他,一次又一次地悔改一次又一次地再犯。” 
  “后来呢?”苏念衾又问。 
  他平缓的神色间,透着一丝不易车觉察痛楚。 
  “我不到十岁的时候,母亲还是跟他离婚,带着我改嫁了。”小秦淡淡说。 
  她从办公室退出来,本来以为机会已经告吹,没想到一个星期过后却接到电话。对方说:“秦小姐,苏先生决定聘用你,请你周一来上班。” 
  小秦进了公司,发现苏念衾是她迄今为止遇见过的最勤奋的老板,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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