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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爱别离-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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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强制戒毒所给缉毒大队值班室打来紧急电话告知:卡帕在凌晨时分借上厕所的机会,将盖在身上的布单撕成长条,连接起来,将自己吊死在厕所里。看守民警提供:昨天上午十点多,卡帕像是突然受了刺激,神情恍惚,又哭又闹,跟看守民警索要毒品。看守民警以为他这是戒断期的正常反应,所以跟他谈了谈心,劝他要有毅力戒断毒瘾。同舍人员反映,一个上午他都呆呆地坐着。但到了下午四点多,安琪传唤他时,他仿佛又活回来了,不仅表情正常,而且头脑十分清醒。等安琪走后,他还对同舍人员说自己冒充董事长的弟弟,骗了警察,做了一件错事。到了晚上11点睡觉时,他在情绪上没什么异常,可早晨八点有人进卫生间时,才发现他出事了。
  亚力坤和安琪赶到医院太平间的冷藏柜里看了卡帕的尸体。尽管安琪受过特种培训,比如背着死人走夜路。比如给一份名单,在规定的时间内,到太平间挨个对看死者的身份。接受那种培训时,安琪没有后退的余地,但只要有可能,她还是尽量回避这一切。从主观愿望里,她想多看和多感受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看了卡帕因上吊而变形的脸,安琪难过地扭过脸去,她真是感慨万分,昨天还好好的一个大男孩,转眼间已经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生命如此脆弱,如一张薄木板,一折就断裂了。就算他已是一具不健康的生命,可也拥有活下去的权力啊。她觉得卡帕的死很蹊跷。自己跟卡帕接触的这些天,没发现他有轻生的念头啊,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突然改口?受了什么刺激?是什么样的人给了他刺激?刺激他的目的是什么?刺激卡帕的人如果确实存在,那么他是用什么途径达到刺激的目的?如果这个外力确实存在,卡帕应该是被间接地他杀了。这些问题一经提出,疑点重重。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解开谜团。
  中午,法医的尸检报告结果出来了:死因自杀;死亡时间约凌晨五点至六点。另外,卫生间的地上发现一些撕碎的纸片,专家将其拼凑后,发现是一张留言条,字迹已经模糊。法医经过特殊处理后,辨认出纸条上的内容:与你并用针头的女人是艾滋病晚期。如果你说出那件事,你会比那个女人死得还早。耳朵。
  安琪作为与卡帕最后一个零距离接触的人,参与了案情分析会。在会上,她提出自己的观点:“显然卡帕是看了那个小纸条的内容受了刺激才自杀的,我认为纸条上提到的那个并用针头的女艾滋病人应该指的是阿依仙木,可是对方担心卡帕将要说出的那件事是什么?这恐怕才是卡帕想要自杀的直接原因。还有,署名“耳朵”的人是谁?他是通过什么手段把纸条送到卡帕手中的,为什么要让卡帕产生毁灭的念头?我认为调查阿依仙木和追查“耳朵”,应该双管齐下。”
  JJ市公安局相关的领导都参加了案情分析会。阿迪力一直沉默不语,安琪的发言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这个女孩思路清晰。他对那张小纸条也发生了浓厚兴趣。前两天派到乌兰山北部的两名侦查员回来了,今早向他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证实:阿米娜的确是乌兰山北部一户牧工的女儿,她的父母八年前先后病死,两个弟弟的户口都已迁走,最小的弟弟玉素甫也于三年前离开牧场,目前下落不明。阿迪力想,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死者卡帕的照片发给牧场派出所做个辨认,真相也就不言而喻了。但他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过早打草惊蛇,会扰乱大局。阿迪力打定主意,在这个案子上缉毒大队和国保部门暂时不发生横向联系。所以,分析会结束时,他没多谈,只建议缉毒大队把卡帕的死讯告知金地公司的董事长阿米娜,看她有如何反应。他更关注与金地公司有任何关联的蛛丝马迹。
  因为抓获卡帕那天是8月8日,所以,会议确定成立“808”专案组,亚力坤、安琪、艾尼都是专案组成员。专案组采纳了安琪的意见,首要任务是找“耳朵”和调查阿依仙木。
  出会议室时,阿迪力叫住了安琪,他颇欣赏地问:“你就是从内地警院分来的那个女娃娃?听说你长着一对虎牙,笑笑给我看,是真是假?”安琪没想到阿副局长如此随和,便望着他那双大眼睛,调皮地说:“哟,您就是我们的上级领导啊?我看您这双大眼睛倒是举世无双呢。”阿迪力用圆滚滚的手摸摸凸显的肚子,问:“怎么样,我有没有资格当你的领导啊?”安琪装作受不起的样子说:“当然当然。领导,您有什么指示?”安琪看上去心无城府,阿迪力打趣道:“指示嘛,还真有一条,你记好。要想彻底变成我们这儿的警察,先得学会吃烤羊肉,等吃出味道来了,你就过关了。”安琪把两手反拧着背到身后,她开心极了,说:“领导啊,您不至于给我介绍一个当地小伙子吧?”阿迪力乐哈哈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有什么不可以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嘛。”这时亚力坤挤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师妹,找这样的,棒得很!”
  亚力坤似乎也想开了,不愿意再被艾滋病的事压着喘不过气来。反正结果还得一年后才能确定,何不快快乐乐先活好这一年?亚力坤天性里的快乐总能影响大伙的情绪。这时刘队扯着大嗓门说:“我看亚力坤的想法很伟大,但需要努力才能成功。”大家哄笑着,调侃了几句亚力坤,然后分头散去。
  安琪和亚力坤去了戒毒所。卡帕所在的那个房间总共住着12个人,俩人一一访问到,包括卡帕死前的两天里,都有什么人什么时间里探视过,什么谈话内容,问得很是详细,尤其是刻意问到有谁认识“耳朵”?结果,所有人都否认认识“耳朵”。就在安琪要出门时,她听到背后有人小声议论:“小蚂蚁,你不是说那天‘耳朵’来探过你吗?”安琪猛一回头,目光犀利地盯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那青年立刻变了脸,他气呼呼地说:“你别胡说八道,我还说那天‘耳朵’来看过你呢?”安琪走回到“小蚂蚁”跟前,认真地问:“你认识‘耳朵’吗?”他摇头表示不认识。
  亚力坤过来拽安琪的袖子,暗示她到外面去说。
  一出门,亚力坤就批评安琪:“我说师妹,我已经批评过你了。你也太没经验了吧?你对每个人都问你认识‘耳朵’吗?傻瓜都能听出来,‘耳朵’跟卡帕的死有直接关系,这样的话,就算他们中有人认识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那怎么办呢?安琪既歉疚又着急。亚力坤说:“过两天再来,这破一个案子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还是先从阿依仙木那儿入手吧。”
  阿依仙木患艾滋病晚期的消息是怎么走露风声的呢?安琪分析有三种渠道:一是阿依仙木对外人说了;二是卫生防疫部门的保密工作出了问题;三是亚力坤自己说出去的。亚力坤首先拍着胸否认:“这种能让人发疯的爆炸性新闻,我怎么敢对父母说呢。”卫生防疫站也表示化验结果不会向外界公开,对此国家是有规定的。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阿依仙木身上。
  亚力坤和安琪再次传唤了阿依仙木。她的神情更加萎靡不振,脸色发乌。她说自己在监视居住期间,不敢出门一步,所以几乎没见过外人。亚力坤想起那两个翻墙逃走的青年,就问:“你儿子有消息吗?”阿依仙木疲惫地说回来过一次,只停留一会儿又走了。亚力坤问为什么走了?阿依仙木绝望地说:“我身体好的时候,他都不愿跟我在一起,现在我都快死的人了,更不愿意陪着我了。”亚力坤忙打断她的话,说:“你胡说什么,谁说你快死了?”阿依仙木哀哀地说:“我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走到这一步,我才后悔了。当初丈夫在外面找了女人,我一赌气就吸了毒。这几年把家产全吸光了,把孩子们也害了,我真后悔啊。”
  阿依仙木的哭泣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声都击落在亚力坤的心上,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可怕的结果,从阿依仙木的哭泣中,他仿佛听出了自己的命运,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安琪见状,有些可怜阿依仙木,更可怜亚力坤,不知道该怎么待他好。
  安琪转移话题,问:“阿依仙木,你儿子平时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阿依仙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害了儿子,儿子没学好。”
  传唤也只好如此了。安琪让阿依仙木回家,有她儿子的消息时,赶紧报告一声。尽管阿依仙木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安琪还是认定阿依仙木的儿子这条线索得咬紧。她隐约觉得那个逃跑的儿子在外面一定有事,是他把阿依仙木的病情向外散布的,而那个得到消息的人可能就是叫“耳朵”的人。既然阿依仙木的儿子吸毒,那么,“耳朵”也应该是与毒品沾边的人,可是他在哪儿呢?
  亚力坤和安琪从全市查出约二百多绰号叫“耳朵”的人。又从这二百多人中筛出五十多个重点人。接下来的工作将是大量而繁琐的。艾尼留在队里一一核实这些叫“耳朵”的人的背景、身份、职业等。安琪和亚力坤则到金地公司,当面告知卡帕的死讯。
  三
  亚力坤和安琪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金地公司。亚力坤过去多次从金地公司门前路过,知道这个公司很有名气,也耳闻公司董事长是个漂亮女人,只是经手的涉毒案件与该公司无关。安琪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对公司所在的大楼充满了好奇。她审视着气派的金地公司,仅楼层就12层。从远处看,金地公司的楼已经不新了,但在距离它50米远处,一座20层的大楼正在封顶。亚力坤知情地说:“听说,那栋新楼将来是金地公司的主楼。”
  亚力坤原想直接找到董事长办公室,但安琪非要拉着他爬楼梯,她想亲眼看看每一层楼的用途。不用多看,一楼显然是超市。超市里还设有一个药店和服装市场,来来往往的顾客很多,生意很兴隆。
  两人信步到二楼,这里是一个别具风味的、禁止烟酒的名为“安吉尔”的快餐店。安琪进了大厅不禁兴奋起来,直惊叹外表如此平淡的快餐店,内装修却是金碧辉煌,这个快餐店面积约300平米,一进门就是个敞亮的大厅,两名当地艺人正用两根弦的“都它尔”弹唱呢。大厅四周设置着给客人吃饭的座位,虽然吃饭时间未到,但厨房里准备的玫瑰茶、酸奶、拌面、皇帝粥、羊肉串、手抓羊肉饭、薄皮包子等应有尽有。安琪咂咂嘴说:“天呀,你瞧,这么多帅男靓女都跑到这儿端盘子来了。”她盯着那几个大眼睛眉毛黑黑的小伙子欣赏了半天。亚力坤见状,酸酸地说:“哎呀,都说女人色起来比男人还厉害,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安琪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说:“就冲这几个小帅哥,中午也非得在这儿吃一顿。”亚力坤拍着胸脯说:“你就当我是一只烤山羊,使劲啃吧。”安琪撅着嘴说:“得了吧,别唬人了,吃顿快餐才花多少钱?大不了我请你。”亚力坤为表示诚意,抢着到收银台预订了座位。
  两人又往三楼走去。正对着楼梯口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乌兰山旅行社”的铜牌,墙上贴满了各种广告和地图。他俩串了两间办公室,有几个从内地来的游客正兴致勃勃地办理团队旅游手续,安琪也装做游客,问这问那的问了好一通,才知道这个楼层是金地公司出租给“乌兰山旅行社”的。四楼整层也出租给一个汽车运输公司。安琪问过了,这个公司与乌兰山旅行社其实是一体,配套的一条龙服务。
  亚力坤在四楼楼层口点燃一支烟,一连打了三次火机,才把烟点着。亚力坤做了个怪相,说:“怎么越往上走越凉气嗖嗖的,全是阴风,所以才点不着烟。”安琪也说:“这楼里好像并不景气啊,阴沉沉的。”
  两人开始上五楼和六楼。按铜牌的字标显示,这两层应该是金地公司的办公区。然而,这两个楼层黑洞洞、静悄悄的。安琪越发奇怪了:“我以为金地公司多红火多热闹呢,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亚力坤用鼻子嗅了嗅,四下又望望,说:“师妹,你的怀疑有道理,这么有名气的大公司,怎么楼道里连灯都不开呢。”安琪在楼里感觉了一会儿,突然问:“哎,你说,那个叫阿米娜的董事长也在这里办公吗?”亚力坤撮起嘴唇闻了闻,双眼微闭做出迷蒙状说:“我怎么闻不到香水味?”安琪打了他一下,说:“别逗了,真的,我怎么不相信这里有人办公呢?”亚力坤调皮地说:“要不咱们挨个敲门找她去。”安琪反对他这么做:“别,咱们还是先爬完后面六层楼,看看上面的楼层都是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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