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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花想容作品选-短篇小说 作者:花想容-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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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珊珊感到心头一热。一直笼罩着她的寒意无影无踪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住童心的手,两人顺原路返回,从那个墙洞跳了进去。细心的孟珊珊没有忘记将那柄钥匙取下,紧紧攥在手心。

  6。

  第三间房子除了正中摆着一台放映机之外,没有其它摆设。这间房子也没有灯,光线是从墙洞照进来的,因此不是很足。她们仔细查找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孟珊珊蹲下来看了,放映机是关着的。她摸了摸,机器还有些热度,看来刚刚被人关掉。可是这个房间里没有人,是谁关掉了放映机?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一切都是有人摇控操作的。包括之前的窗帘开启,以及电视突然断电。

  孟珊珊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突然冲童心喊道:“小童,我们快跑出去!”

  小童来不及问孟珊珊原因,她看到孟珊珊敏捷地一跃,跳上墙洞,然后钻入了第二间房,于是也紧随其后。童心的脚刚落地,便听到那只墙洞“轰”地一声,紧紧关闭。孟珊珊冒着冷汗对童心说:“我进这座房子的时候,在外面大略看过,面积并不大,最多也就是三间房子的大小。所以,墙洞里的第三间房一定是绝路。如果我们刚刚跑得慢点,就一定被卡进去了。

  童心想到那间屋子没有照明设备,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想再被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了。

  现在要怎么做呢?孟珊珊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发现通往第一间房的暗门又紧紧关上了!还是慢了一步!她几步跑过去,门被锁得死死的,却又发现,这个门上,也有一个跟外面一模一样的锁孔。

  死马全当活马医,她把手里攥着的钥匙插入锁孔,一拧,锁竟然开了!童心低呼一声,将暗门一拉。眼前应该是第一间摆着电视的房间才对。

  没错,是第一个房间,但是,除了摆着一台电视,又多了一张老式的双人椅。

  双人椅上坐着一男一女,都穿着大红色的中式婚服。新郎脑袋歪向一边,脸色惨白,脖子上一片血红。新娘头上蒙着红盖头,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身材与孟珊珊相仿。新娘惟一露出来的是一双玉手,手指细长,根根如葱。

  新娘的一只手与新郎的一只手根根相扣,不是十指相扣,而是十一指。

  眼前的情景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孟珊珊和童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们从进入这座诡异的房子开始就遇到了许多恐怖的画面,但仅是画面而已,是电视镜头,照片还有投影。而现在她们看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场画。两个人就在离她们数米的地方,男的已经死去,女的不知死活!

  童心喘了口气说:“珊珊,我们快走,去报警。”

  孟珊珊点点头。可是她们想走出这座房子时,却发现,正门又紧紧地关闭了!

  正当她们六神五主时,一声女子的浅笑从脑后传来。

  这声笑娇媚,清脆,本十分悦耳,但此情此境响起,令两人魂飞魄散!她们惊恐地回过头,却见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新娘轻轻放开握着新郎的手,缓缓抬起,一把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下。

  7。

  孟珊珊和童心在那刻心里都有些迷糊。她们一时思考不清楚这个新娘究竟是活的还是死而复生。她们只是本能地向新娘的脸看去。却见新娘戴着缀满花朵与宝石的红冠,面容白晳,眉清目秀,是个绝色女子。而这个绝色女子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蒋夏!你是蒋夏!”孟珊珊忽然惊叫起来。

  童心也认出来了,眼前这个美新娘的确就是来接她们的伴郎蒋夏。可是,蒋夏是一名男子呀。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还有,刚才的投影中,她们明明看到蒋夏也被黑衣人砍死了,而现在居然还活着!她们又想到这个问题:是蒋夏原本没死,还是死而复生?

  而蒋夏已经活生生站起来了,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无半点血迹。孟珊珊和童心倒退两步,靠在墙壁上。

  蒋夏忽然开口说话,完全是女子的声音:“我是蒋夏。今天是我和厉立大喜的日子,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什么?是你和厉立的婚礼?这婚礼明明是……”

  童心还没有说完,孟珊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沉默。童心不解孟珊珊之意,只好再看蒋夏,看她还要搞什么名堂。

  而这个时候,更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死了的新郎,头原本是歪向一边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正过来了。他的脸色还是惨白,但他的眼睛本来是紧闭着的,现在却已经睁开了,正望着孟珊珊和童心。

  孟珊珊一指新郎:“你……”话却说不下去,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气,犹如一个心脏病人发病。

  她喘了几口气,才把话说完整:“你……不是厉立。”

  新郎这时竟也缓缓站起来了,他开口说道:“珊珊,童心,你们好。”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孟珊珊就听出来了:他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厉立的声音!这就证实了她原先的判断。

  蒋夏看了看新郎,终于说:“好了,齐呜,我们的戏可以谢幕了。”

  齐呜松了一口气,把头上沉甸甸的帽子摘下来,又将身上的红绸衣裳脱去,擦了把汗说:“热死我了,非要弄这套行头。”

  蒋夏想笑却一下哭了。她边哭边说:“珊珊,我对不起你。”

  孟珊珊被这两个人突然的转变弄得一头雾水。童心看不下去了,喊道:“蒋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厉立在哪里?”

  蒋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袖子擦去眼泪,慢慢将实情说出来。

  8。

  蒋夏确实是个女子,一个很美的女子。但她不叫蒋夏,而叫秦玥。秦玥曾经的恋人是厉立。而正像大多数恋人那样,他们的爱并不平等,秦玥爱厉立更多一些。她很想早些做厉立的新娘,但厉立却从来没有提到要娶她。

  终于有一天,厉立跟秦玥提到了分手。他说他并不爱秦玥,相反爱上了一个网上认识的并未谋面的女孩,叫孟珊珊。他们再有一周就要举行婚礼了。

  厉立的话对秦玥来说仿佛晴天霹雳。但她见厉立心意已决,只能面对现实。她将自己关在家里想了两天两夜。两天两夜之后,她终于想通了:勉强的爱不会幸福,她要离开厉立,找一个真正相爱的人。可是,她对厉立的感情不是一时就能放下的。她仍然牵挂着厉立,担心他娶到一个对他虚情假意的人。毕竟网上的恋情太虚幻,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于是秦玥想到了这个主意。她找了两个朋友,一个叫齐呜,一个叫陈耳,来帮助她完成这个计划。她知道按照厉立与孟珊珊的计划,今天将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是厉立的好朋友蒋夏作为伴郎开车去云城接新娘和伴娘,而昨晚蒋夏帮助厉立布置新房就住在厉立家。

  于是昨晚秦玥以送礼物的名义去了厉立家,趁两人不备,下了迷药。药力很强,可以令他们昏迷十几个小时。

  今天一早,秦玥就女扮男装,以伴郎蒋夏的身份将孟珊珊和童心接到了这个她早已布置好的老房子。

  录相,照片和投影都是她事先制作好的。那段酷似厉立的配音,是齐呜和陈耳利用电脑技术合成的。齐呜扮做厉立,而陈耳就是那个黑衣杀手。

  话说到此,真相基本大白。孟珊珊却是更加迷惑。她问:“秦玥,你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阻止我与厉立的婚礼,并故意惊吓我和童心吗?”

  秦玥惨然一笑:“你会错意了。我这样做是对你的考验。而你竟然出乎意料地经受住了考验。”

  “考验?这考验从何说起?”童心插话。

  秦玥说:“考验有三。第一,珊珊到底是真心想嫁给厉立还是只想做个游戏。如果她真心想嫁给厉立,就不会轻易被这里的恐怖场景吓倒,而且这里机关重重,她必须有足够的智慧解开。这些她过关了。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地方。你们进入第三个房间之前,已经得知厉立和蒋夏可能遭遇不测,生死不明。这个时候,我在门外给你们开了退路。所以,珊珊当时有两个选择,一是确保自己的安全,逃出这里,二是进入第三个门,与厉立生死与共。而孟珊珊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足见她对厉立的真心。”

  说到这里,秦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孟珊珊,眼里既有钦佩又有妒意。

  孟珊珊问:“那么第三个考验呢?”

  秦玥说:“第三个考验就是,你是否能认出这个厉立是假冒的。我知道,你们并没有见过面,做到这一点很难,需要直觉,细心和其他许多东西。而你做到了。所以,当你指着齐呜说他不是厉立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了任务。”

  孟珊珊终于明白了秦玥的用意。秦玥做这一切,虽然太过偏激,但也可谓用心良苦。看起来,秦玥爱厉立之深,胜于自己。而秦玥以如此宽容之心对待厉立,本身又极为美貌,厉立不爱她真是有眼无珠。可是,她知道,厉立与自己的感情虽然只是一段网络情缘,但其实已经极为深厚。否则,自己今天也不会经受住秦玥的重重考验。而反过来,秦玥能如此对待厉立,亦说明厉立是一个值得深爱的人。他不爱秦玥并不是他的错,爱就是这样只讲缘分,不讲道理。

  于是孟珊珊真诚地对秦玥说:“谢谢你。我替厉立谢谢你。”

  秦玥一笑,眼中的阴骛已经不见。她说:“耽误了你们的好事,我要说对不起才是。这个时候,只怕厉立和蒋夏已经醒来,正急成一团呢。我送你们去真正的洞房吧。”

  他们走出房子的时候,却见天又转晴。恍苦隔世的孟珊珊想,真正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呢?



垂手

  1。

  杜腾每周末都要乘坐从同明到兴达的卧铺汽车。路况很好,全程高速公路,十个小时就可到达。

  上车时是晚上九点钟。杜腾照例选的是下铺。他每回都要对售票员说他有恐高症,不能睡上铺,所以售票员对他早已熟识,包括司机。

  票买得晚了一些,所以杜腾睡的是最后一排。离发动机很近,即使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他仍觉得闷热。况且发动机很吵,加上车尾颠簸得厉害,所以杜腾一觉醒来,就再难入睡。

  车里没有开灯,高速公路上也一片黑暗。车头的光线照不到后面,所以杜腾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车里的情景,只听得阵阵鼾声。

  杜腾正要将眼睛闭上,突如其来的亮光却刺痛了眼睛。而借着这道稍纵即逝的光亮,杜腾看到眼前的右上方,一只手在空中半垂着。

  杜腾瞬间惊得灵魂出窍,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便轰隆而来。杜腾的全身一阵颤栗,抖若筛糠。

  全车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有孩子的哭声,以及骂娘声。但片刻之后又归于宁静,黑暗也在继续。人们似乎又重回到梦乡,只有杜腾汗毛倒竖,全身僵硬。

  他在回想刚才垂在半空的那只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在瞬间的光亮中,皮肤雪一般白,五指修长若葱,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但是时间太短了,杜腾没有看清楚那枚戒指是什么样的。

  但他已经够惊骇。因为他上车晚,所以他记得自己将行李放在下铺上的时候,他的上铺已经坐了一名乘客。那是一个男人,五大三粗,叼着半截烟卷儿,还是在司机的大声喝斥下才闷闷不乐地将烟头熄灭,将车窗开了道缝,扔出烟头。所以杜腾印象深刻。

  而刚才,怎么从上铺垂下一只女人的手呢?那绝对不会是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手!

  难道是……杜腾念头一出,当即不敢再往下想。可是越不敢想越想,他睁大眼睛,等待下一次闪电,可是窗外很宁静,仿佛汽车行驶得足够快,已经驶离那片雷区。

  为了证明刚才那幕是自己的幻觉,杜腾伸出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这一下不得了了,自己汗津津的手背正打在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是真实存在的,虽然冷若冰棱!

  杜腾“哇呀呀”地叫了出来。叫声再次吵醒了旅客,大家以为出了什么事,乱作一团。司机减慢车速的同时,将车灯打开,车内瞬间亮若白昼。

  杜腾的叫声止住了。因为他看到明亮的车厢内,半空中什么也没有。那只手是不存在的。

  却突然出现一只脑袋。那是一个男人凶巴巴的脸,骂道:“大半夜的,咋呼啥?你想吓死老子?”

  正是上铺的那个男人。杜腾的嘴角动了半天,想说“我想吓谁?我差点儿被谁吓死!”却是没说,解释自己刚才做噩梦了,对不起大家。

  一场虚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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