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伴君心 by叶凯-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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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横亘在白若澄身前的乌木横笛，韩子楼看著挺身护住水綄莲的徒儿，再看向呆愣的毒魔和火蝠，一字一字说著：「你和阮丹娘的女儿。」
「不，不可能！这个男人怎麽可能是我爹？我爹是水月庄庄主，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杀死我爹娘的仇人。」水綄莲欲冲向毒魔，但是被白若澄给拦住了：「我要杀了他为爹娘报仇……」
「綄莲姑娘，你知道你舅舅为何一直不愿让你知道当年灭了水月庄的人是谁吗？因为他怕你会为了报仇而犯下弑亲的大罪。」幽幻轩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对水綄莲来说非常残忍，但是为了避免大错，他还是必须说出，不然会造成永久的遗憾。
「二十二年前，原本与水玥庄主有婚约的阮姑娘提前下嫁的原因，毒魔你想起来了吗？」
「二十二年前……」脸色乍然铁青，毒魔不敢相信地凝视水綄莲的脸庞，唇瓣颤动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的！二十二年前，你玷污了青梅竹马玩伴的阮姑娘，後来阮姑娘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在身心受创的情况下阮姑娘选择自尽一途；幸好，水玥庄主发现得早、及时挽救回阮姑娘和腹中胎儿的性命，才免去一尸两命的悲剧。」
「为了保全阮姑娘的名节，两人才会将婚事提前举行！为了避开你的纠缠，水玥庄主更是移居到偏僻的泰陵镇，目的是保护他心爱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女儿。」
幽幻轩看著脸色发白的水綄莲：「是的，那个孩子是毒魔与阮姑娘的女儿，也就是你，綄莲姑娘。」
「怎…怎麽会？姊姊，是……」
双手捂住嘴，不敢相信的人不只有当事者两人，还有一旁的水翦翦，白若谦抱紧水翦翦颤抖不已的纤细身体，给他支撑的力量。
「移居泰陵镇後，毒魔与我对上、让明暗两派争斗更剧烈，也使得水月庄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水玥庄主将这个毫无血缘的女儿视如己出，隔几年庄主夫人又为他生了一子，整个水越庄沉浸在幸福喜悦的气氛下，直到十四年前，毒魔再次找上门毁了水月庄平静幸福的日子。
水玥庄主听闻毒魔打探水月庄消息，怕女儿的秘密泄漏会受到伤害，便与妻子商量过後将女儿秘密送到娘家，托给阮姑娘的弟弟照顾！水月庄被灭的前几天，水玥庄主曾秘密送了一封书信给大舅子，里面写著女儿的身世并请托他好好照顾女儿，切勿让女儿复仇、铸下弑亲的滔天大错。想来，水玥庄主早在当时就已经有所警觉了吧！」
取出泛黄的书信交给水綄莲，这是当年水玥庄主的亲笔信函。
「不、不是！我…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的爹爹是水玥，只有水玥才是我爹！只有水玥才是……」
记忆中那个教她走路、习字到念书，每当自己生病总是与娘亲守在病榻照顾自己，那样疼爱自己的温柔爹亲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眼前杀死自己挚爱双亲的凶手才是，这叫水綄莲情何以堪？
「不…不可能！我怎麽会是这个魔头的女儿？对…一定是弄错，一定是弄错！」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信纸翩然落地，水綄莲抓住自己的头发疯狂呐喊。
白若澄怕她误伤自己，只能紧抱著她、不让她挣脱：「綄莲、綄莲……冷静下来，这不是你的错啊！」
「姊姊，不管如何你永远都是水家的女儿，是我的姊姊！永远都是。」水翦翦帮忙白若澄安抚水綄莲的情绪：「爹爹说过綄莲永远是水家最美的女儿，永远是最疼弟弟的傻姊姊啊！」
泪水从水翦翦幽暗的眸子滑落，带著哽咽哭泣的嗓音打动濒临崩溃的水綄莲，不能自己地回抱住一直搂著她的白若澄，她放声哭泣。
「她…是我的女儿，唯一的骨肉……」喃喃自语，毒魔突然嗤嗤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到最後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笑声还是哭声。
「门主，危险！」
惊觉毒魔的举动是自我毁灭，火蝠急忙伸手连点毒魔胸前几处大穴，经脉受封虽然阻止气血逆流的危险却也让毒魔呕出大口的鲜血，鲜红的血溅在藏青色的衣袍上，透出诡异的色彩：「门主，镇定！不然毒功反噬您会……」
「报应，这就是报应吗？我爱上丹娘和水玥的报应吗？」昂首问著苍天，毒魔狂乱的模样令人退避三舍。
爱上丹娘的美和纯真，恋上水玥的恬静和温柔，复杂的情绪让他夺去丹娘的清白，妄想破坏她与水玥的亲事！原以为这样就能使得自己可以同时拥有两人，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场悲剧、一场永不停止的梦魇。
水玥和丹娘宁愿一同殉情、死在他眼前也不愿陪在他身边；眼前差点死在自己手上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丹娘，这就是你的复仇吗？好狠、你真的好狠……
强提真气冲破火蝠点的穴道，这接连而来的事情让他真的好累，累得不想再继续活下去，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到自己十几年来过得竟是如此孤独可悲的生活，终日活在水玥追随丹娘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深渊中。
水玥，这是你的恨吗？
沉积在毒魔体内的五毒随著混乱的脉流开始运走全身、反噬毒魔的身躯，剧烈的毒性腐蚀他体内的筋脉，这就是毒门一派最害怕的反噬，是痛苦、是难以承受的折磨。
「哈哈……水玥，丹娘，我终於要去找你们了！我终於可以去找你们了……」青紫血管暴露，毒魔原本俊逸的脸因遍部的青紫血筋而显得恐怖异常！
倏地，墨黑的血液缓缓从毒魔瞪大的眼中缓缓流出，接著是双耳、鼻、口。
「门主你……」
「这样…也算是让你报仇了吧……孩子！我的……女……」
最後一个字哽在喉头没有说出，是不能还是不愿，在场之人心知肚明：不能让綄莲犯下弑亲大错，更为了向水月庄主夫妇赔罪，所以，毒魔选择自尽。
「谦哥哥，怎麽了？有血腥味……」
「水儿，毒魔被体内的毒反噬，死了！」
「毒魔…死了？！」曾经呼风唤雨、叱吒风云的一代枭雄，竟然是这样的下场，水翦翦不知该说是天理循环的报应，还是双亲冥冥中的诅咒。双手紧揪住白若谦的衣襟，他无言。
「门主，你终於不再执著了！」将毒魔无气息的身体搂在怀中，火蝠以自己的衣袖擦拭著沾满墨黑血迹的脸，脸上是全然平静：「我帮你把血擦乾净。」
「不要，毒魔的血带有剧毒，你触碰到会中毒的！」
「没有生存的目标，会不会中毒已经没有关系！」
架起毒魔留著馀温的遗体，火蝠凝望著被爱人拥在怀中的水翦翦，深沉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你真的很像水玥，只是你比你双亲幸福多了。即使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感情，你却依旧爱得如此光明正大、能让所有人认同，我很羡慕你。」
「只要彼此的感情坚定，你跟毒魔也一样可以。」就像他跟子楼一样。
幽幻轩的话让火蝠平静的表情崩毁，露出一抹绝望至极的笑容，他移动著不灵活的步伐，朝断崖口走去：「彼此感情坚定？门主的心早已被水玥和阮丹娘两人瓜分占据，何来的彼此之说呢？」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水玥跟阮丹娘的遗体就藏在望归崖路口那间破庙里面，你们将他们安葬吧！。」
「火蝠，那边是断崖。」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一句警世名言啊！可惜，你我终究看不透这句莫强求啊……」
最後一个字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之中，鸦雀无声的静默让水翦翦心中一动：「谦哥哥，火蝠、火蝠他？」
「他坠、不，他跳崖了，带著毒魔的尸体跳崖了。」
白若谦抱著水翦翦，白若澄搂住水綄莲，幽幻轩倚靠韩子楼的胸膛，六人就这样看著空盪盪的断崖！清风吹过，风声里彷佛还掺杂火蝠最後的叹息回盪其中：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银蝎，门主跟火蝠都没有回来！」经过一日一夜的等待，绯蜂缓慢地吐出这个事实！邪蛛豁然起身，大步地朝门外走去，片刻高大的身形就消失在其他三人眼界之中。
「绯蜂，青蜈，门主跟火蝠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们要继续留在万毒门，还是跟邪蛛一样离开呢？」
银蝎看向手中印有毒字的玄木令牌，这是火蝠离去前给他的，万毒门门主的令牌，这也代表他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银蝎，你呢？」
「我要留在万毒门，我曾经答应过火蝠的！即使门主不在，我还是要扛起万毒门来，反正六年都这麽过来了，再过一个六年也无妨，也许……六年後，门主又会带著火蝠跟邪蛛一起回来也不一定。」虽然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就留下来等吧！」绯蜂提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附和。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离开了万毒门他又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呢？更何况，离开万毒门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岳牧随那个老酒鬼、也不能名正言顺地与他对上……
「对了，罂粟怎麽办？」青蜈突然想起问道。
罂粟自小就被门主训练成冷血无情的女杀手，跟他们这几个被网罗入万毒门的人不同！老实说，他挺同情她的。
「杜家堡不会太过为难她，顶多将她交给官府，我们再去官府将人救出来就可以。人救出来後，看她是要继续留在万毒门还是要退隐山林，就看她的决定吧！」
说著，银蝎将视线投向封情楼封闭的大门，他知道这楼永远不会再开启了。倏地，火蝠离开前的最後一番话回盪耳畔……
『银蝎，明日望归崖就由我一个人陪门主去吧！如果一天後我跟门主还没有回来，那就代表门主和我都已经从长久来的束缚中解脱。此後万毒门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随他们的意愿要走或留，至於封情楼嘛……就拜托你让它永远的尘封吧！』
『好！我答应你，会让这楼永远的尘封。』
第二十六章
──·五年後·──
十几年前被火焚毁的水月庄遗址，昔日的荒凉残垣已不复见，重新出现在此地的是一处雅致的庄园，这个庄园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忆情园。
「羽，你这个大笨蛋！」
雅致屋舍的前院里，一名约莫六七岁大的俊娃儿正对著另外一名年纪不相上下的白衣娃娃大吼，而旁边站立的娇俏紫衣少女无奈摇摇头，迳自走向屋内准备找人调解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炎，出了什麽事情啦？做什麽叫这麽大声，要是吵醒义父你就等著被师父修理吧！」原本倚靠著梅树数落花花瓣兼休息的蓝衣娃娃閒适地丢过来这句话，让原本嗓门大得吓人的红衣娃儿稍稍将音量降低。
「沁，都是羽这个大笨蛋，竟然把我调好的药打破了！」沈炎欲哭无泪，这可是今天义父要验收的作业呢！看著地上的瓶子碎片，他气得想拿剑砍了眼前一脸无所谓的风羽。
「是你自己撞到我的！」别看风羽年纪小，除了在义父师父面前会有属於孩童的举止和表情外，其馀时间他都沉稳冷静的叫人汗颜。
「你不会闪开喔！怎麽办，今天义父就要验收了，我要再不及格会被罚不准参加庙会的……沁，快帮帮我啦！」
「你为什麽不找尘呢？论起医术配药，尘才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厉害的啊！」
水沁张著一双美丽的眼眸，停下承接梅花花瓣的手，不解地问。无辜的困惑神情、明亮的灿灿美眸，美得足以让人犯罪。
就他们四个人来说，方尘专於医武、风羽长於剑法，沈炎擅长拳掌，自己则是喜欢五行阵法，四个人各有所长！义父坚持要他们学医，是希望他们能多一分保护自己的能力。
「尘他还在补眠，昨天他熬夜配新药！」嘟起嘴巴，俊俏漂亮的红衣娃娃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眼睛直瞪著地上的残骸彷佛这样就能让药重新复原。
「啊，我不管啦！反正我被处罚的话，羽你要陪我！」
「我不陪笨蛋！」缓慢擦拭著手中的银色软剑，白衣娃娃一点也没有自己手中拿著的并非他这个年纪该碰之物的自觉。长长的发丝在脑後扎成一个简单俐落的发束，语气平稳地抛出这句话。
「你……臭风羽！」沈炎一如往常地被气得跳脚，预备扑上去跟风羽打一架时，轻柔带著一丝低哑的好听音色传来，顿时让前院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