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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学兵二连-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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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真聪明。
  八月的汉江最繁忙。
  大小船舶往来如织,各种音响在江谷回荡。最悦耳的,当属无风时,船老三站在船头呼风的叫声。
  那叫声既似风的呼号,又似鸟的啼鸣,尖厉而又婉转,细绵而又缠绕。
  一艘木船,区区三人,却等级森严。船老大相当于船长,管掌舵。即使其在解大便时,也舵不离手。在疾驶的木船上,船老大一边蹶着屁股向江里出恭,一边神情俨然地把着舵,不算奇景。
  船老二算是内当家,生火做饭,清理内务,掌管货物,外出采购……
  船老三其实是水手。“老三”之称是纤夫们对其敬畏的恭维。因为他是纤夫们的顶头上司。行船时,纤夫们全由水手指挥。
  纤夫们不算船上的成员,只是船上临时雇来的苦力。因而他们的身份最低下,待遇最可怜。上至安康,下至湖北老河口,五百多里水路,全靠他们双脚走。艰辛的途中,纤夫们最怕的是生病。万一病了,不仅无处就医,还不许上船,至多是不背纤索,可你还得跟着纤索走。否则你就成了孤魂野鬼,连饭都无处吃。在江边,学兵们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场景——生了病的纤夫,痛苦地捂着肚子或捧着头,跌跌撞撞地跟着拉纤的队伍行进,寸步不敢落下,还得忍受水手恶毒的喝斥和谩骂。
  纤夫们最高兴的是遇上顺风。这时他们就可乘船,帮着船老三扯起船帆,此时船如离箭,疾驰如飞。全船上下,皆大欢喜。
  所以,呼风的叫声是对上苍最真诚的祈唤。
  当然,汉江的繁忙也会展现出她的另一面——汹涌的波涛,翻滚的浊浪,连根的在大树,漂浮的死尸……总之,一改往日的美丽宁静,成了名副其实的洪水猛兽。到了此时,航班停运,船不敢行,木排靠岸,竹排停流……都对这猛兽唯恐避之而不及。四班的韩建生却例外。
  自来“三线”,韩建生所在的四班,一直被派去开空压机。韩建生的工作是三班倒,和其它几位学兵轮班照看营里的几台大型空压机。这活只是噪音大点,责任心要强,随时注意保养维修。累倒是一点也不累,又不日晒雨淋,按说是个好活。
  但韩建生一直不满意这工作。他总希望能在艰苦火热的斗争中锻炼自己,更希望能在紧要关头冲上去,以自己的英勇表现,立功受奖,早日入团。只可惜,如今困在这单调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根本就没有立功受奖的机会。去年冬天,汉江里翻船时,他下了夜班正在睡觉。等他赶到江边时,救捞行动已结束,他懊恨自己运气太差。尤其见胡国庆在全连大会上受表扬时,他的心情难受得如小虫在啃噬。上个月,郝平和胡国庆在江里捞上了大鱼,那时他正在上班,等下班回来听说了此事,更是连连叹息,叹息老天不公,总不给他展现自己才智勇气的露脸机会。开饭时,他见郝平和胡国庆每人吃着三大块清蒸鱼,而他碗里只有一块时,心里更升起股愤愤不平的不服气。
  此后,在上下班的途中,他很留意江水的变化。
  连续多日的闷热,江水变得如滤过般清澈,泛着一种湖水般的宝石绿——这是将要下雨的征兆——而且江水越清,降雨越大。
  果然,暴雨来了。滂沱大雨下了三天,江水开始暴涨。汹涌浊浪使一切航运停航,江面上只剩已失去生命的漂浮物,顺着洪流,滚滚而下。这天上午,他见到了漂满江面的大圆木——不用说,一个大木排被冲散了。
  立功机会来了。他却有些犹豫,心也紧张得“怦怦”乱跳。因为此时岸边无人,只有他自己;而且他也知道捞圆木的危险。稍不小心,万一被一根圆木迎头撞上,他肯定葬身鱼腹。
  被冲散的木排不知有多大,连绵几里的江面上都是逐浪翻滚的大圆木。那么多的圆木在他眼前漂走,他既心焦,又犹豫,矛盾的心如针刺般难受。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先下去捞根试试。
  此时的汉江,果然今非昔比。刚一下水,汹涌的浊浪就迎面拍来,他差点被江浪拍至江底。湍急的江水迅疾将他裹挟进洪涛,使他身不由已,只能随波逐流。他奋力搏划,浊浪却一浪又一浪地盖过他的头顶。他好容易抱住了一根圆木,发现自己此时就象一叶粘附在木头上的小草,在这样湍急的洪流中,根本不可能把这根圆木推向岸边。他紧抱着圆木不敢松手,还要随时提防擦身而过的大圆木,怕给碰上。此时他才感到了空前的危险,刹那间也透彻理解了“骑虎难下”的深刻含义——可悔之晚矣。真是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好在他被胡国庆发现了。
  自从王副连长调走后,水上救险队也就成了虚设,无人组织,无人训练,也无人过问,几乎被人遗忘。唯有担任这非编制队长的胡国庆兀自还在“匹夫有责”,有意无意地,总爱朝江里望望。谁知这一望,就望见了韩建生。
  此时的汉江,他也不敢下去。心里明白,下去不仅没用,连自己也是白送。眼看韩建生要被冲走,他急得哇哇大叫。这一叫,惊动了全连,纷纷跑出来看。一看,韩建生正抱根木头在水中挣扎,也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连长一看,急喊:“郝平,快去找根长麻绳。”又向胡国庆喊:“你快顺着江边往下追!”然后也跟着胡国庆往下游追着跑。
  直追到下游的一个江水拐弯处,郝平扛着一大捆粗麻绳赶到了。连长忙在绳头拴了一截短木棒,往江里甩。连甩了三次。好在江水遇湾流势减缓,水流又向外漫,韩建生终于接住了绳头。众人齐用力,连他带圆木全拽上了岸。
  “你怎么掉进江里去的?”连长首先关切地问。
  “我哪能掉进去呢,”当着众人,韩建生怕丢面子,他自豪地回答说:“我是看国家财产受损失,特意下江去捞木头。”
  连长一听,他还洋洋得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了一声:“我看你是给自己捞棺材!”然后用手环指着周围的学兵,“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谁敢擅自下江,看我怎么收拾。”又再次指着韩建生的鼻子,“你,你,一定要严肃处理!”
  说完,转身愤然离去。
  韩建生呆住了。没想到会这样当众露脸,惶惶然不知所措。
  “来,咱把这根木头抬回去。韩建生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上来的国家财产,咱总不能扔下不管吧。”
  胡国庆在张罗着抬木头,话音里明显含有讥讽。可韩建生此时哪有心与胡国庆计较,只在心里暗自琢磨,不知连里会怎么处分。
  韩建生以为连长是气坏了。其实连长是吓坏了。万一淹死了韩建生,那还不得背个失职的处分?所以,一贯不主张给学兵记处分的连长,这次却一定坚持要处分韩建生。
  可怜为立功而下水,却落个处分而告终。多少天,韩建生都羞愧得抬不起头。
  夏秋是雨的季节。
  雨,不仅造成江水暴涨,航运停航;更严重的是山体滑坡,公路塌方。
  江两岸的山坡,早成了光山秃岭。天晴时,那光秃秃的山坡上,可看到一条条由上到下弯弯曲曲不规则的黄道道,似山的斑秃,又似山的伤疤,总之,十分难看。其实那就是雨作的孽。一下暴雨,山上的泥土就顺着那些道道流下,使斑秃越来越显,疤痕越来越深,以至于被冲成了永久的黄色,与青山绿水形成很大反差。
  而公路遇雨,情况就更严重了。
  公路几乎全修在60度的陡坡上。向下直立开挖了出个平面,就是公路。从横截面看,公路就是在60度陡坡的山体上,开挖出一个90度的直角。
  塌方的大小,既与雨有关,也与直角上方有多少可松动的土石有关。假若这段公路的山上土层稀薄,那么雨再大,也没多少东西可塌下。假若这段公路上方土层较厚,又无繁茂的植被抓住泥土,那么遇雨就易形成大塌方。
  观察公路塌方,往往并不惊险。塌方时,先有些碎土石块零星下落,接着就看到有一大块土石与山体缓慢分离,慢慢就分离出一个裂痕。裂痕越来越大,裂隙越来越深,终于,大块土石与山体彻底分离了,顺着陡坎颓然圮下。圮下的土石或占据了半个路面,或堆满了整个路面,甚或溢出了路面继续下落——由此区分塌方的大小。
  这样的公路,其实遇雨就塌方,只不过大或小而已。所以,营里专门抽调了一个民工排,不管天晴下雨,全天候养护二营防区的公路。不巧的是,这次偏偏遇上了大塌方,而这次塌方偏偏又挡住了师长的去路。
  师长肯定有什么急事,不然他不会冒雨赶路。一路上也肯定遇上过塌方,不过小塌方或中塌方都好办,先清出一块可容吉普车过去就行。没想到这次遇上了大塌方,而且塌方还在继续。不把上边的松动处清理干净,下面不敢动。
  负责修路的民工全是当地人,惯使一种被称为“扇锄”的工具,类似新疆维族群众使用“砍土曼”,个头却比“砍土曼”小,锄头象个扇面向下打开的折扇,“扇”字用得很传神。用法也似“砍土曼”,可挖、可刨、可锄。
  扇锄虽很称手,奈其用者却不卖力。或许是当地人营养不良,没有力气(当地男子大都确实黄瘦),或许他们干活从来就是这个节奏。反正是急得师长团团转。可从他们的神情看,似乎师长的着急与他们无关。
  急得师长实在忍无可忍了,上去夺下一位民工的扇锄,用锄背在一块石头上使劲敲击,“你们能不能给我快点!”
  这一喊,民工们反倒全楞住了。也不干活了,柱着扇锄不说话,只呆呆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让你们快点干!”
  民工们又垂下眼睑,接着干。可节奏依然。
  气得师长手插在腰间,来回踱步。突然,他站住了,指着一名部下,“去,把这儿的营长给我叫来。”
  潘营长和杨教志员一听师长被堵在了这里,赶快跑步前来。
  “我在这儿被堵已经快俩小时了。照这样的速度,我看再有俩小时也走不了。你们营有学兵连吗?”
  一听师长如是问,营长和教导员忙回答:“有。”
  “有。”
  “好,那你马上把学兵连给我派来。”
  “是。”“是。”
  营长和教导员异口同声。接着问师长,是否先去营部休息?师长不耐烦了:“叫你去,就快去,别管我!”
  营长赶快跑回去叫人,留下教导员陪师长。
  营长带着学兵二连的二排和三排跑步赶来了,不再请示,直接指挥学兵连施工。很快,至多四十分钟,塌方处就开通了可过吉普车的通道。
  师长很高兴,上前拍拍身边几位学兵的胸脯,笑着问:“你们连,一月掘进多少米?”
  学兵们面面相觑——还从未打隧道呢,怎么问起了“掘进多少米?”
  胡国庆一看要尴尬,忙随口胡诌了句:“报告师长,我连每
  月掘进一百米。”
  “一百米?”师长摇摇头,“一百米不是学兵连的速度。学兵连每月至少掘进一百二十米。学兵连打隧道,在所有部队都是第一,看来你们连还要加油哇!”
  师长的吉普车渐渐远去了。学兵个个很兴奋,营长、连长、教导员和指导员,却都默默然。
  戒严令下得很突然。
  夜间增加岗哨,白天不许请假,部队全处于备战状态,人人心里都绷紧了弦。
  可是,一连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部队仍照常施工,各民兵营,学兵连也工作如常。神秘而突如其来的戒严令,引起了种种猜测。
  连长、指导员和军代表张少志频频被召去开会。开会回来,一个个神兮兮地守口如瓶,更使猜测多样又神秘。
  不几天,有人似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可也不敢明说,只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天,冯援朝见胡国庆很兴奋,大约是在哪儿听到了什么。他知道胡国庆有话憋不住,就竖起了耳朵,想听他说。没想到胡国庆咧着大嘴,却故意只悄悄向毛玉柱说。一边悄悄说,一边却忍不住眼睛往这边瞟。他一眼就看穿了胡国庆的心思——既想卖弄,又不直说,只盼别人向他请教——冯援朝一赌气,偏偏不理胡国庆,径直出门,到一班找吴国政去了。
  吴国政透露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林彪——他们天天赤胆忠心地敬祝其“永远健康,永远健康”林副主席,载入党章的中共领袖既定接班人——死了。而且不是善终,据说是乘什么什麽“戟”飞机,栽死在了外蒙古的什么“尔汗”。
  正式的文件,很快向全体公开传达了。
  在正式传达中央红头文件前,先宣布了团党委的一项处分决定,决定给学兵四连指导员以党内警告处分。
  学兵四连的卢指导员,和二连的梁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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