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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亡命客-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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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懒得管他们的闲事。”
  “老弟大闹洛阳的第二天,他们在龙门公开比武,双方死伤十余人,相安无事的黑白道
正式玩命了。更残酷的决斗,正在酝酿中,老弟,他们认为始作俑者是你,日后行走江湖,
必须步步留心,如果我是你,最好暂时隐姓埋名避避风头,据兄弟所知,江湖朋友中,有许
多人十分推崇老弟你的所作所为,兄弟也是其中之—,相见恨迟,请恕兄弟交浅言深直言无
隐。”
  “谢谢你,巴兄,眼下小弟不打算隐姓埋名。”文昌答。其实他也知道前途多难,假使
黑白两道的人全都和他为难,后果是可怕了,他心中油然兴起隐居的意念,要好好用功地潜
修,寻出体内的尸毒,但眼下他不能,他必须送施家父女安返成都再说其他。
  五丁神摇头苦笑道:“江湖人如果处处树敌,对头满江湖,总不是好兆头,必须经常处
身在风声鹤唳中挣扎,极苦了,老弟。”
  “唉!那也是无法之事。”
  “暂避风头也是好的,他们不长时间便会把你淡忘。老弟,看你的行走,定然是要由栈
道入川,沿途英雄好汉为数不少,我把黑白两盟主之间互相往来的人,和我的知交朋友一一
告诉你,万一有事。你可以寻他们相助一臂之力。这些人中,大都是血性朋友,为道义可以
抛头颅洒热血。哦!右面走,咱们上山,我的山寨快到了。”
  第二天,文昌在五丁神殷殷相送下,踏上了南下旅程。一夜相谈,他知道了那夜郎山群
袭的群雄名单,也对非我人妖的用意起了怀疑,也知道无尽谷与九宫堡之间,确是没有同流
合污的举动。
  他的思路成熟了,已划道平心静气权衡是非,任性而为与武断决事都不是好习惯,一言
之词与冲动都是以蒙敝理智感情用事。
  他拒绝了五丁神赠送他的盘缠,依然包中无分文上道。
  暗中跟着的方嵩父女,失去了他的足迹,赶到前面两里外,先赶到汉中府。
  汉中府,原来叫做兴元府,这里是入川的咽喉,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北面,是秦栈(北
残道),也叫陈仓道,北起大散关,过秦岭,经风州,到堡城,南栈道也叫金牛道,走自汉
中南抵剑阁。
  虽则早些年曾辟了一条南下巴岭,经孤云山,两角山,半仓山,而达四川的巴州,但狼
虎成群,比栈道更凶残,极少有人敢走。所以由秦入川的商旅,必须经过汉中府走入南栈道
四川,因此,府城万商云集,在这里合伙同行,市面十分繁荣。府城在汉江的北岸,市集在
城南,有不少木船装载着上产药材等物下放兴安州,水陆客商云集。城南城根直抵虎头桥附
近,全是官府所兴建的仓库,“塌房”货物堆积如山,大东主与税吏来去不绝。
  这一段直抵湖广地境的水路,正是汉江秃的财源所在地,财神爷全是衣食父母,可是,
真正可以收取油水的地方,应该从兴安州算起,因为兴安州以上一段江流水势凶猛,小舟所
冒的风险极大,没有人理会外加的勒索。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大自然的凶险,人难以克服,汉江秃一群水上毛贼也知道不可做
得极绝,自断财路,所以兴安州以上一段江水,他们就派人监视而不收买水钱,仅在紫阳、
石泉、洋县、汉中四处,设了暗桩监视着财源。
  上个月,汉中府出了大风波,有一批从审区运经四川入口的珠宝,由一群亡命之徒押运
途径此地。
  据说,这群人是朝中大吏所发的圣渝,奉命至边外二千里搜购的宝物,其中有皇帝老爷
所用的红黄玉,这群人曾经深入吐蕃,带了许多猫眼,祖母禄,绿撒李儿石、红刺石,北河
洗石、金钢钻,朱蓝石紫英石、甘黄玉鸦青石等等。
  此时,皇帝老爷对宝物大感兴趣,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拼命抽税,买珍宝供奉菩萨和神
仙。使者陆上西至漠外万里,海上航至狮子国,一去十余年,回来必定带了无数异宝奇珍。
而一些封疆大臣,一方面为皇帝采办,宝石灵芝全要,一方面乘机授刮,中饱私囊,闹得乌
烟瘴气。
  为了这一批宝物,这一群亡命之徒从玉门关出塞,绕道打箭炉而回,奔波数万里,去时
人数几百人,回来不足五十人,十分之九的人埋骨异城,或者做了野人和野兽的牺牲品。
  黑白道群雄和江湖好汉,全都闻风赶至。岂知棋低一着,大家垂头丧气各奔前程,原来
使者们到了成都府,便由布政使大人用八百里快传飞报京师,同时知道长江的水寇了得,万
一有人在船下弄鬼,船沉下了江底,不知会有多少人的头要被砍,就改走陆路。使者到了汉
中,锦衣卫的高手云集。少林和武当全是受朝廷供奉的僧官道官,一纸文书就来了一大群,
雄霸北地的全真教弟子,也成群而至。一行数百高手,保卫着宝物浩浩荡荡走北栈道出宝鸡
直奔京师而去。赶来想分一杯羹的好汉们,眼睁睁目送使者远去,垂头丧气各奔前程。
  事情就过去了月余,汉中府又恢复了平宁。文昌就在这风平浪静中踏入了府城。
  首先,他打问施家父女是否来到,其次,他必须寻盘缠。金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想
在地下拾起也必须起个大早,没有金银,他无法活动用人打探消息。
  不错,施家父女还没来,此栈道上太难走,一天走不到三四十里,他比施家父女赶得
快。
  入黑不长时间,他拿着琵琶走出了太平老店,信步朝大南门的兴隆酒店走去,他相信,
在这山区里的汉中府,没有人会认识他蔡文昌,更不会有江湖朋友知道他是新近名震江湖的
亡命客。
  夜市初张,整顿整洁的南大街游人比蚁,西侧的店铺灯火辉煌,十分热闹。
  突地,他感到头脑一阵晕,心口受到无情的重压,几乎肩朝外翻,喉头作呕。
  他歪扭地站稳,闭上眼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知道尸毒又进入了一段经脉了。这种突然
袭来的痛苦,须持续一会方可退去,这不是头次,他已不再惊慌。
  他站在正街心,人潮在他身侧往来不绝,他却闭上眼默默地运气调息以下袭来的痛苦,
对身外一切一无所知的情景。
  不知几时,他身旁已没有了行人。
  四名雄赳赳的大汉手持马鞭,叫喝声由此来了,四大汉之后,是一个身翠绿劲装的骑马
少女,马前有一个马童,摇幌着马鞭缓缓来了,马后,也有四个大汉护卫。
  马上绿衣少女年约十七八,梳三丫髻没系包头,穿上劲装周身的曲线衬得曲线灵龙,水
灵灵的大眼,远山眉略嫌粗了些,尤鼻红咀,娇笑时风情力种。
  看头上的三丫髻,是待嫁的姑娘,看身段和服角的风情,天知晓她的饱满肚胸是不是一
片末放的处女地?
  “让道!纪府的千金来到。”开路的大汉怪叫,好象是怕有人不知来的是纪府的大姑娘
是的。
  文昌正在强压袭来的无边痛苦,额上冷汗直流,脸泛青,面肉不停地动,怎知大汉是冲
他来叫的?
  “坏了!这位客官有苦头吃了。”走避的一个路人低叫。
  马上的纪千金小姐勒停了马,马童一把抓住了马绳。看光景,这丫头的骑术好得有限。
  “爬远!狗东西!”一条大汉来到文昌面前喊叫。
  文昌吁出一口长气,身子一幌,他还没睁眼睛,再深深吸入一口气,并末移动足步,他
知道有人找麻烦,但已到了紧要关头,痛苦的浪潮就要退了,不能移动,那会让痛苦更上
升。
  “打他!”马上的少女冲文昌的背影喊叫,好一个猖狂的小娘们。
  “叭叭!”文昌的肩上受了重重的两马鞭,接着是两声让人难忍的臭骂:“狗东西!你
的骨头生得怪。”
  “叭叭!”又是两鞭。
  文昌咬紧牙关,冲出两步。
  “照实打他!”小娘们又在叫了。
  “叭叭叭!”三声暴响,文昌就感到头上和肩胸如同火烙,七马鞭打得他眼冒金星,愤
恨掩盖了尸毒渗入经脉的苦痛,他狼狈地转身,眼里的金星渐散,朝清脆的女人声音来处:
“为……为何打……打我?”
  街灯明亮,照见他大汗如雨的娇容。终于眼前金星和乌云散去了,他看清了马上的姑
娘,也看清了四周的四名大汉,和驻足观看的不少过路人。
  “为何阻路?你这该死的猪狗!”一名大汉大叫。
  文昌举目环顾,用衣油擦掉额上的大汗,痛苦的浪潮末退尽,他没法动手雪耻,切齿
道:“街路可……可通三匹马车,我……我怎又阻了你……你们的……的路?”
  “打他!”马上的姑娘横狂地叫。
  “叭!”一鞭打到,文昌的脸上出现了鞭痕。
  左侧人群一乱,冲出一男一女,女的是一身白,白得耀眼,飞抢出来,男的一身紫衣,
深喝已发:“住手!休逼人太甚。”
  大汉第二鞭正往下落,白影已到了,是白衣姑娘,伸纤手勾住大汉的手臂,脱手飞扔。
  “啊……”大汉狂叫,平空飞出三米外,“八达”扑倒在人群之前。一个路人也曾打落
水狗,突然一脚猛踢。然后往人丛里一钻,占了便宜溜之大吉,把大汉踢得鬼叫连天。
  “打得好!”有几个路人怪叫。
  人影突止,所有的人全吓坏了,一个小姑娘出手锏便把人扔出丈外,岂不可怕?
  “啊!你们好大的胆子。”马上姑娘怪叫。
  紫衣人好一表人才,脸色如古铜,剑眼虎目,三须黑髯挂胸,未怒先威,但这时却微微
一笑说:“姑娘,假如你想家破人亡,太容易了。”说完,拍拍腰间长剑。
  白衣姑娘也拍拍长剑,冷笑说:“小贼人,你认为本姑娘不敢杀你?你再叫试试?”
  另一个大汉突然在姑娘身后扑上,要扣姑娘的脖子。
  白衣姑娘可能身后长了眼,大旋身一手格分伸手的大毛手,左掌出如电闪,“叭叭叭
叭”就是四记正反阴阳掌,四记耳光把大汉击切在地,大牙满地跳,衣衣呀呀挣扎难起。
  白衣姑娘一声大叫,扑近健马。
  “丫头,不可。”紫衣人叫。
  马上姑娘银牙一咬,掉转马头扭头叫:“你们好好等着就是……”
  文昌抹掉眼角的汗,咬牙切齿地接口说:“大爷等着。我说,你会受到恶报,你会家破
人亡,你会死活都难,你会后悔你今夜的孟浪刻毒的横行。”
  白衣姑娘突然转头,惊然叫:“呀!是你,是你,你……你怎么了?”
  文昌也看清了她,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夏姑娘。”说完,扭头便走。
  白衣姑娘正是白衣龙女夏苑君,紫衣人是她的爹爹四海神龙夏承光。
  白衣龙女看了蔡文昌的面色,与及当街受辱的光景,便知他必定遭到难以忍受的变故,
象他这种高傲的人,怎会在众目之下当街受辱?她感到一阵可爱的感觉泛上心头,这次相
逢,也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和激动。
  文昌的痛苦浪潮已过,脸容渐渐正常,谢了白衣龙女,扭头便走。
  白衣龙女摇身抢出,粉面红潮上升,怏怏地说:“蔡壮士,你有困难,你必须……”
  “在下从不知困难为何物,也许这八马鞭在我来说,忍受下来太困难了,但我会好好地
回报他们。”文昌抢着说,大踏步朝前面人丛里闯。
  四海神龙摇身拦住,笑道:“蔡壮士,你我并不陌生。”
  “不错,龙驹寨我们有一面之缘。”
  “在下夏承光。”
  “呀!是四海神龙夏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蔡壮士,不必说这些场面话虚伪客套。你有困难,脸色泛青,冷汗未收,是……”
  “晚辈不劳挂怀,生平不惯受人怜悯,对不起,晚辈要去讨生活,少陪。”文昌抢着
说,拱手行礼,傲然举步,往人群中一钻,飞步走了。
  父女俩怔在当地,脸上无光。
  “好一个刚强高傲的年青人”四海神龙喃喃地说。
  “爹,盯住他,他需要帮助。”白衣龙女焦急地叫。
  “他不接受我们的帮助的,那次你也是在大街上折辱他。”四海神龙摇头苦笑。
  兴隆酒店,是汉中府最负盛名的酒店,是单纯的宴会小饮高尚的场所,来往的宫客几乎
全是殷实的商人和过客,没有风月点缀,听不到笑啼燕唱。
  酒店是两层,楼上楼下布置得古雅朴实,四壁挂有名家的字画,大庭的正壁高挂一幅大
中堂,果然是大宋名书法家蔡包的行书诸葛武侯出师表。
  楼上,设备同样古朴,但有四座屏风隔了一角雅座,那是便于客人携女眷小饮的所在。
  文昌装了一肚子的愤怨,登上了酒客众多的二楼,找到一名店伙,堆下笑脸,“劳驾这
位大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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