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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施公案-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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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率领众位走进厢房。天霸一见,连忙站起身来。
  贤臣摆手说:“壮士别动,只管休养身体。”贤臣按着天霸炕沿坐下,众人俟次而坐,天霸仍旧坐在炕内边。贤臣望着朱光祖开言道:“朱壮士拿出药来调治罢,不必延迟着了。”朱光祖答应,忙伸手在怀内掏出药来,站起身来,走到天霸跟前,将膏药贴在上面。登时间见镖伤的周围,热气腾腾,流出脓血,腥臭难闻,顺着腿往下直流。小西用手巾替他揩擦。贤臣说:“此药果然神效!天霸合该五行有救,不过数日就好。”天霸说:“小人死不足惜,何用老爷这样挂心?但只恨不能拿住谢虎,与民结案,恩官才好进京见驾。”朱光祖说:“要听李红旗之言,谢虎实系狠毒。虽是镖打天霸,料他不肯歇心,公馆虽防守的严紧,犹恐在路途住宿之处,得空行刺,务得防备。大家商议,见了谢虎,将镖诓到手中,才好拿呢!”不知如何诓镖,且看下回分解。

第165回 金亭馆豪杰定计 归德驿谢虎被擒
  话说朱光祖说:“谢虎意狠心毒,虽说镖打黄天霸,还不肯远离此地,得空儿必将来驿馆行刺,日夜须要防备。大家商议,见了谢虎,怎么把镖诓在手内,才好拿呢!”施公、天霸、小西等一听诓镖之言,俱都无计。
  且说谢虎回庙与和尚说破有人命几案,给和尚几两银子,自己也就打点预备。心内说:“我如今不如先到雄县那里。等候赃官住宿之时,再去暗地行刺。”一枝桃想了会子,主意已定,单等明日往雄县去不表。
  且说施公在公馆中,到了晚间,内外灯笼火把,防守得风雨不透。计全说:“回老爷,昨夜一枝桃必来咧,看见防守的紧严,因此不敢显形。这个贼要听见今日下谕帖,他一定不来了,必是先往雄县归德驿等侯。”朱光祖说:“咱们也不可大意,须要着意留神,才是正理。”李公然、朱光祖、关小西来到施公面前告辞说:“我等回大人一声,我们要上雄县归德驿。”
  贤臣嘱咐说:“你三个须要仔细留神。”三人答应,检点各人随身物件:李公然收拾弹弓弹子,朱光祖掖斧带镖,关小西隐藏折铁钢锋。打点已毕,告辞天霸,出公馆直奔雄县归德驿。关小西、朱光祖在前,神弹子李五在后。但说朱光祖、关小西,二人不觉已到归德驿,刚然进村,猛听有人招呼说:“朱大哥么?许久不见。”朱光祖闻听,抬头观看,但见路旁店门口站着一人,正是一枝桃谢虎。此时李五已来到跟前。赛时迁心中暗喜,高声说:“谢贤弟么?一别就是几年的光景了。”朱光祖说与李五听见,说着话,二人拉手儿。一枝桃道:“小弟昨晚就在此处,仁兄来到算是客,请到里面坐,有话好讲。”朱光祖说:“我还有朋友等着,到里面再给你们哥儿俩见。”说着三人一齐进店。谢虎说:“小弟就在这间屋里住。”说着伸手掀帘,让二人进去,他随后进到屋内。朱光祖说:“谢贤弟,我这朋友姓秦,就是新上跳板儿的秦兄弟,和你哥儿俩见见。”
  小西闻听,忙伸手与一枝桃拉手儿,然后分宾主一齐坐下。谢虎招呼店小二,倒了一吊子茶来,拿了三个茶碗,放在桌上。
  一枝桃说:“伙计给烫上。都是一家人了,不知贵庚多大?”
  朱光祖说:“贤弟你别客套,面上还瞧不出来?他比你小,本家是山西人。你两个同名不同姓,以后不用外道,就是亲兄弟一般。”谢虎说:“如此,我讨大了,再敬贤弟一盅。”小西说:“谨领。”朱光祖说:“弟台,你不是外人,实不瞒你说,劣兄这几年,没得意的事。今年又搭上秦兄弟,从没做过一件好买卖。我们俩今日到此打听着钦差奉旨山东放粮回来。一路上州城府县,谁不馈送他礼物,料想金银不少。听见说今日在此住宿,故同秦贤弟前来,要望他借些盘费。不知贤弟你现居何处!在这里有什么公干?买卖可好?”一枝桃见问说:“朱大哥,你我非比别人。我学武艺的时候,在家咱们可就相好。难道小弟贱性,大哥不知道么?我是懒意搭伴,今冬单身逛到郑州镇,就流落住了。”朱光祖说:“到此有什么公干?”一枝桃就将截杀施不全、黄天霸,以往从前的事,告诉了一遍。朱光祖说:“他自从在扬州投顺施不全,害了天雕、天虬两个好汉,硬将盟嫂逼死。如此毒心,叫做小罗成。愚兄听见这信,把他恨入骨髓。那日我要行刺施不全,黑夜之间,到了顺天府。可巧施不全夜审官司。愚兄心中暗喜,等他完事退堂,就要刺杀赃官。哪知黄天霸这个短命死鬼,伏在暗处,一镖把我左手击中,他还道名道姓,自夸其能。愚兄忍疼越墙而过,得便逃脱。
  今日遇见贤弟,大家齐心努力,合该成功。”谢虎闻听朱光祖之言,哈哈大笑,道:“兄长之言,可是真么?既有镖,借与小弟一观。”光祖说:“贤弟要看,休得见笑。”说着伸手掏将出来递与贼人谢虎。谢虎接来一看,掂了一掂,约有六两重,长不过六七寸有零。看罢,连连喝了几声彩,随说:“好东西,比我的毒镖分量不轻。”随手又递镖过去。朱光祖接过来又收入囊内,说:“贤弟把毒镖拿出来,愚兄也要赏识赏识。”贼人谢虎把镖取出,递与光祖。光祖接在手内,看了看,九只原是一样,眼望谢虎说道:“请问毒镖药在何处?告诉愚兄听听。”
  谢虎用手一指说:“毒气全在此眼中。”光祖留神一看,口中不住夸好,往怀中一揣,眼望小西使了个眼色。关太心已明白,隔着桌子伸手来抓谢虎。一枝桃见朱光祖把他的毒镖揣在怀内,心中不悦,才待要问,见小西伸手来抓,就知中计咧。说:“不好!”将身一纵,跳下炕来,掀帘跳在院内,从肋下伸手将刀拔出。随后,关小西腰间取刀,也就赶将出来。朱光祖见他二人出屋,他也蹿在院内,不管他们二人谁胜谁败,就势蹿在对面房上,镇吓贼人谢虎。谢虎开口骂道:“光祖小辈,人面兽心,使计诓镖,忘却他年朋友之情了。”
  且说朱光祖与一枝桃在店门口高声说话,李公然俱已听见。
  见他三个人进店去,神弹子李五也就走进店内,到柜房将包袱放下,口说:“哪一位是掌柜的?”店东闻听,连忙站起,口说:“不敢,在下就是。尊驾有什么事情?”李五说:“头里进去那三个人,店东不认识么?”掌柜的说:“那一位是昨晚晌住下的,那二位是新让进来的,三人在屋内吃酒呢!”李五说:“我先告诉你说,先住下的那一个是大案贼;那两个新来的与我都是奉钦差大人命令前来拿他。可告诉你,暗暗的将店门关上,若要走漏风声,贼人走脱,我们就拿你去见大人。”店主闻听,心下着忙,出屋暗暗的知会伙计们,将店门关上。神弹子李五,将弹子弓拿出来,听那房中动静。听了会子,听见房中有人对骂,有刀声响,就知道动了手。他连忙拿弓弹走出院外,抬头观看,但见关小西与贼人谢虎交手,他就堵住门口。
  小西抬头看见神弹子站在门口,店门紧紧关闭,他仗手中折铁倭刀,明知谢虎不是对手,把刀照着一枝桃的脑袋砍来。谢虎一见说:“不好!”手内的刀难以招架,忙将脑袋一闪,只听哧的一声,将左边耳朵削下,顺着脖子往下流血,疼的难受。“嗳哟”一声,左手拿刀,右手握着耳朵,一溜歪斜,就是几步。
  神弹子一见,将右手弹子纫在扣内,两旁骨子一收,将弓拉满,对准贼人面门打去。只听吧一声,打在他左眼之上。谢虎“嗳哟”一声,咕咚倒在尘埃,当啷一声,钢刀坠地。小西连忙上前按住。朱光祖也就跳下房来,向店东家要了两根绳子,把贼人绑了个四马攒蹄,抬进屋中,放在地下。霎时天色已晚,光祖叫小二快点灯笼。三人饮酒叙话,看守贼人。到了第二天早起,店东叫人把车赶来,搭贼上车出了店。小西给了店东二两银,三人一齐跳上车去,加鞭紧走。到正午来到公馆,把贼搭下,三人进内,回禀按院。
  施公立刻传衙役升堂。当即施公升座,带谢虎上堂,跪在地下。蒋旺、周荣也来赶案。忠良吩咐松了绑,用夹棍加上,好问口供。衙役遵命,上了绑。一枝桃料难推托,前后所为,尽情招认。施公一面具奏圣上,一面把谢虎枭首示众,且看下回分解。

第166回 旅馆婆替夫告状 蓝田玉提审出监
  话说施公在任邱县拿了一枝桃,奏明圣上,把一枝桃开刀正法,与民报仇雪恨。此案完结进京,不必细表。且说三声炮响,按院起身。任邱县的知县,城守营千总,俱在门外跪送。
  忠良在轿内吩咐说:“你等俱各回去。办理自己应行之事,俱要仔细。”贤臣在途中,晓行夜宿,这日到涿州地面,见有个妇人大声喊叫:“冤枉!求青天大老爷救命。”众吏役伺候人等,才要拦挡,忽听大人在轿内吩咐:“你等把喊冤告状人带起来,等本院入公馆时再问。”跟大人的人答应,高声说道:“大人吩咐把喊冤的人带起来,少时到公馆审问。”衙役答应,把那妇人即带起来。贤臣到了公馆,下轿归座,众文武进衙,参见已毕。又见那妇人跪在下面。忠良坐上留神观看,打量那个喊冤的妇人:年纪约有三旬开外,面带愁容,头上罩着乌绫首帕,身穿蓝色布褂,细看却是良家妇女。贤臣看罢,往下问道:“那个妇人有什么冤枉?为何拦路告状?”
  妇人闻听,跪爬半步,不住叩头,口尊:“大人,提起我这冤枉事来,古怪蹊跷。小妇人家住琢州北关外。丈夫姓蓝名田玉,今年五十二岁;小妇人冯氏,今年三十六岁。膝下一子,才交五岁。有几间闲房,开设客店。只因前者月内初三日,天色傍晚,住下了两三辆布车客人。后又来了一男一女:男子三十上下,妇女约有二十开外,口称夫妻。因为天晚投宿,奴丈夫就把他们让进店中;让他们明早赶路。妇女说:‘给我们两壶酒,赶赶寒气,解解困乏;有现成的酒菜,拿几样儿来。’问他们是打哪里来的?他说:‘是投亲不遇,回转京都。’小妇人的丈夫到了前边,先冲了一壶茶,拿了两个茶碗,送到那边去,又张罗别的客人。不多时,就是定更的时候,前边关了店门。等着众客人安歇,到后边瞧了瞧,那屋内已经闭门睡着了咧!丈夫回到后边自己房中,告诉小妇人说:‘方才前边住下了两个客,是一男一女,虽口称是夫妻,并无行李物件,只有一个小小被套。一个要茶,一个要酒,看意思两个不对。眼见妇人穿戴打扮很俊俏,倒象涿州本地人氏;那男子却象是个京油子,眉目之间,瞧着不老成。我瞧着八成是拐带。’小妇人闻听这话,即便开言:‘不过住一夜,明早就走。俗言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夫妻说着话,也就睡咧。那天不过五鼓时候,布客起早要走,把丈夫喊将起来,开了店门。客人车辆出店,奴的夫又把店门关上。听了听晨钟未发,天还尚早,丈夫又打了个盹。天到大亮,丈夫起来,又把店门开开,才想起住的那一男一女来咧。到后边去看,但见双门倒扣,只打量他俩随着众客出店。丈夫上前开门,他推门进去,吓了一跳!”施公说:“怎么样了?”冯氏说:“丈夫到屋内一看,被窝褥满炕鲜血淋漓,腥气不可闻,死尸直挺挺的躺在炕上;细看是一男子,双眼剜去,尖刀剜出心来,凶器在地。那个女子不见踪影,不知躲在何处?”冯氏说到此,施公大惊,不由站将起来说:“冯氏不可慌忙,对本院细细禀来。”
  冯氏闻听,不住叩头,口尊:“青天,奴的丈夫不敢隐瞒,忙把地方找来,一同到店看了看,从头至尾告诉他一番。地方闻听;领引进城报官。州尊立刻升堂。奴的丈夫据实直言,回了一遍。州尊出城,亲身勘验,又把丈夫细审一番。丈夫口供,还是照先前回了一遍。州尊此时面带怒色,说道:‘蓝田玉,你满嘴胡言,其中必有缘故。要不动刑,你也不肯实招。’州尊大老爷将丈夫蓝田玉打了三十大板,命他实招——只说另有别故。丈夫不招,带进城去。这些日子,并无信息。昨日听见有人言讲,说蓝田玉定了抵偿之罪。小妇人听见这一个信儿,把真魂吓掉,心中害怕,几番要进衙门鸣冤,本州大老爷不容。今日幸蒙钦差大人至此,小妇人舍命救夫,特来告状。”
  说罢连连叩头。
  施公听罢冯氏一番话,沉吟半晌道:“冯氏,你暂且回家,等本与你办清此案。”冯氏闻听,连忙叩头谢恩,站起身又出离公馆,回家不表。施公扭项,眼望知州说道:“贵州你且回衙办事,把衙役留在公馆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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