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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施公案-第204节

小说: 施公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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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是仲冬天气,俗话说得好:“十一月中,梳头吃饭工。”
  极言日短之意。就是这两个新人拜堂已毕,送入洞房,交杯合卺,复又出来参拜亲友,大家看过新娘,却又是上灯时分。只见前后各处所有的灯烛,只点得一色的通明,如同白昼。殷龙因喜欢热闹,又雇了两班清音,分为前后,演唱曲词。此时诸
  事已毕,两班清音便一齐打了锣鼓开唱戏文。只听得鼓乐喧天,声音嘹亮,前后都大唱起来。不一刻厅上又摆出酒席,晚间的首席座便是计、李二位。厅中一顺排了两席。计全年龄稍长,就在上首一桌首席上坐下;李昆年龄稍轻,就在下首一席首座坐下。殷龙在计全这席相陪,其余诸亲友各依年龄坐定。
  殷龙又叫人将人杰请出来,派他在第三席坐下。人杰再三相让不敢先坐,诸亲友亦再三相让,人杰只得坐下。酒过三巡,清音拿了戏目上来,请诸位尊客点戏,乃送至计全面前请点。计全也不看戏目,只点了一出《满床笏》。其次李昆点了一出《佳期》。再其次即挨到人杰,人杰不敢。先各亲友,招呼班头送往他客先点。各亲友有点《教子》的,有点《梳妆跪池》的,有点《大宴》的、《小宴》的,还有点《赏荷》的,各人点毕。挨到殷龙点了一出《甘露寺相婿》接唱《洞房》。大家一看殷龙这出戏,齐声笑道:“你看这老儿自命得太厉害了!谁不知你相得好女婿,你还怕人说你眼力不好,偏要点这出戏炫耀于人。你这老儿也未免太狂了。”说罢,大家笑个不止。
  于是清音就唱起来。诸亲友传杯弄盏,互相痛饮。酒至半酣,大家皆吃得高兴。如何大闹洞房,且看下回分解。

第434回 贺人杰初入婿乡 施贤臣经过神庙
  话说殷龙家内厅上摆列着酒筵,大家酒至半酣,另使厨房内再备一席,送往新房痛饮。殷龙不便推却,当即命人前去,反是计全、李昆拦道:“今日天气已不早了,主人也连日辛苦了,咱们不必往新房内再去饮罢。停一会时两新人送进了房,好使主人安歇。明日再使人杰陪诸位痛饮数杯如何?”大家见说,碍着情面,也就不再深说,只得又大笑了一会,向殷龙道:“今日便宜你了。”殷龙道:“深蒙诸位见爱,明日再当令小婿、小女赔罪何如?”大家又笑了一阵,于是又饮了一回酒,这才筵散。却好清音上的戏文亦唱完了。计全与李昆说道:“咱们送房罢。”李昆道:“好。”便命乐人作乐,将人杰送入洞房。大家又一齐到新房内,略略闹笑了片刻,便即出来。
  有喜娘代两个新人宽了衣带,随同丫环、仆妇出了房门,将房门倒掩起来。人杰在房内,便与殷赛花叙了些阔别思慕之言,然后同入罗帐,共谐鱼水之乐。真个是鸳鸯交颈,其乐如何。
  人人皆然,这也不必细说。
  明日天甫明亮,即有丫环、仆妇、喜娘之类进房打扫各事。两新人也就起来。殷赛花见了这些仆妇、丫环,若有羞态;贺人杰亦未免有些赧颜。当下有仆妇送进面水。二人梳洗已毕,用了些早点,遂即冠带起来,出房往内室给岳父母请了安,并与亲戚参见。殷龙夫妻见一对佳儿佳婿,好不心满意足。当下又赠了多两见面礼,二新人当又拜谢。接着又参拜诸亲长辈。贺人杰此时就往外厅陪客。内有各女眷们,与赛花说玩话的,有与赛花昵昵私语的,有与赛花半说半笑半挖苦的;最是他两个表姊妹,出口尖利。李月英先说道:“妹妹昨夜可曾与妹夫打仗么?”殷赛花听了这句话,顿时脸上飞红,欲说不好,不说又不好。接着,李秋英说道:“姐姐你不要说这些旧话了!赛妹妹从今后我料他将那人要做心肝般看待,还有什么打仗不打仗呢?即打起来,也是恩打,断不是如那年那样仇打了。”王兰珠也在旁边说道:“你们二位都不是这般说,我却有一句至公至平的话:没有当日那般雠仇,何有今日这般恩爱。雠仇其名也,恩爱其实也。有今日之恩爱,即断不行再记当日之雠仇。若说打仗一层,我恐从今以后,若有任何人得罪了妹夫,我们的赛妹妹一定帮着妹夫,去与人家打仗的了。我看你们二位,是要防备些,出言不可大意;若触了赛妹妹的怒,说不定他去告诉妹夫,合同妹夫前来,与我等为难。你可知妹夫的本领高强,武艺出众,咱们已闻风先惧了!”李月英道:“你怕,咱是不怕。为什么妹夫初到来,就有些屈情之处,即使赛妹妹唆使他出来,料他也不肯听信。”李秋英道:“倒也未必尽然,假若赛妹妹使出雌老虎的脸来,我那妹夫吓就要吓杀了,还敢说半字不肯吗?”殷赛花听了他们的言语,真是急杀。欲要发作,争奈是个新娘,虽然入赘在家,究竟有些不便;若不发作,实在气不过。忍之至再,只得站起来,向她母亲房内去了。哪知李家两个、王家一个,不肯就罢,还要将她取笑一阵,也就跟了出房。正要取笑,却好殷龙进来。他们三人向来有些惧怯殷龙,当下也就住口不说。
  此时又是中午,外面仆妇又进来,请她们出去吃酒,由是才把那说笑打断。当下赛妹妹才一同出来午饭。外面厅上已摆好了酒席,大家又复入席,欢喜畅饮起来。今日贺人杰却陪了众人吃了许多酒,好一会才筵散。是日就有远路的亲戚,告辞回去。三日已过,所有各处的亲戚皆去,陆续告辞。计全、李昆也就搬到殷龙家住。贺人杰温柔乡里尽得风流,亦颇安心适意,只等度岁以后,打算起身进京;还指望施公奉旨回任,可以免再跋涉,且可在婿乡多留恋几日。哪知事不如愿,不足半月,不但贺人杰、计全、李昆要去效劳供职,便是殷赛花也要帮助乃夫,做一件极大的事;殷家父子,也不免劳力一番,且待慢慢表来,如今将这边搁下。
  再说施公从六里铺动身,夜宿晓行,饥餐渴饮,循途而进。走了十里,沿途并无事件。这日走至直隶大名府界,忽然出了一件大事,几乎丧了施公的性命。你道为何?只因大名府大名县界西南,有一关王庙。这庙亦系敕建的丛林,从前所有住持僧皆是道德高尚,惯守清规。三年前,忽然从外方来了个行脚僧,到这庙来挂单。这庙内住持名唤静性,看那行脚僧恐也甚好,就将他留在寺中供职。那行脚僧名唤无量,却生得仪表非俗,以外面看起来,是个有德行的样子。哪知他奸淫邪盗,无所不为,却会得一身绝巧武艺,惯使一条禅杖,有一百余斤。他外出云游,只拿这禅杖担着物件,外人却不在意。静性将他留在寺中,其先他还循规蹈矩,渐渐的就有些不端,却还不敢在住持面前放肆。不料静性一病奄奄,当因寺内无可靠之人,使之住持;又看着无量外场又好、气概又好,即将寺内所有的一切事件,尽交付他掌管,他即做了住持。静性死后,他也代他穿孝,各事料理,外人看起来,都说他是个有道的僧人;即是本地的人见了他也还器重他。更有一件好处,不但武艺过人,还兼能文墨。平时无事,也常与文人来往,诗酒往还,颇合人意,故传说开了,即是本地的大缙绅,也诗酒来往。他就此一来,交接上本地缙绅,他便有了护身符。先暗暗的将庙内常住的僧人,陆续借端逐退,复又招集了他从前一班朋友,俱是大盗出身。无量见党羽已成,便日渐放肆。先在附近,见哪村中美貌妇女,他无论如何,都要百般引诱,奸宿起来;又去各处暗访,觅到美貌的,他便使人于夜半抢劫回来,在寺内逞其所欲;其至往数十、百里之外去觅,有哪个不愿从的、贞节的,因此送命,亦不知凡几。就是失节妇女之家,虽控告到地方官,亦无从缉访。一二年来,从未破过案。案虽未破,可是他的胆愈壮愈大,愈过愈放肆了;渐渐又使他的羽党往各处抢掠财物,以充庙内的应用。这关王庙的田产虽不甚多,谨小慎微,每年除去开支,还可以稍余。他却挥霍太甚,万万不足。
  这日施公到了大名府界,离城还有十余里,走关王庙后经过,忽见关王庙大殿屋上,卷起一阵狂风,到了轿前;接着庙门口又是狂风陡起,吹得溜溜圆不散。施公见此大风,知道有异,暗说:“这青天白日,云净风微,他处毫无风丝,为何这庙内如此狂风?其中必有缘故。”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35回 遇怪风驻节大名城 访淫僧私探关王庙
  却说施公见关王庙狂风陡起,知道有异,当命众人即往大名府城暂住。吩咐已毕,施公忙与众人缓缓进城。及至离城不远,又命分头进去,不要惊动府县,只在城内寻一大客店住下,就说是进京的客商,不可说出实话。众皆答应,当即分开为两起,陆续进城,果然府县毫不知道。进得城来,就在热闹市口寻了一所客寓。这客寓名唤吉升栈。施公同黄天霸等人均开了房间,分别住下。外面只说途中相识,搭伴进京,客寓主人倒也深信。晚间,有店小二进来伺候。
  施公与店小二攀谈起来,因说道:“店伙计,你姓甚名谁呀?”那小二道:“小人姓陆,排行第三,都唤小人陆老三。你老尊姓甚?”施公道:“咱姓任。”那小二又问道:“你老贵处是哪儿呀?”施公道:“咱自北京城里。”那小二应:“是。”
  施公又问道:“陆老三,咱问你。这城外十余里,那西南上一座大庙,是什么庙呀?”陆老三答道:“那庙叫关王庙,是这里大名府第一座丛林。”施公又问道:“这庙内是道士住持呢?还是和尚住持?一众有多少人?”陆老三回道:“你老问这庙内和尚么?”施公道:“咱只因有个亲戚,因与家内淘气出家,现在有人传他在这大名府关王庙内居住。咱走此经过,想去庙内访一访咱这亲戚,不知可在那里没有?但不知这庙内住持,唤做什么名号?老三呀,你可知道呀?”小二道:“庙内住持叫无量。你老不知道,这无量和尚甚有势力,咱们本地的乡绅都与他往来。因为腹中甚好,还能吟诗,本地绅士往往到他庙中闲坐。可有一件,他却绝不进城到绅士家。今年六月里,他几乎吃一场官司。并非本城的人告他,却是外乡的移文移到本县,说他窝藏妇女,好盗邪淫,移至本县,一体访拿。后多亏本地乡绅代他公保,方才没事。”施公听这话,心忽一动,暗道:“这和尚并非安分之徒,一定是借本地绅士做护符,窝藏妇女;我何不再盘诘他一番,追究些破绽出来,本部堂好自做事。”因问道:“陆老三,你曾见过这无量么?”小二道:“咱怎么不曾见过?每年逢三月,那庙内都要做一次水陆道场。小人到了那时也要去玩半日。那住持僧他也亲自登坛,参拜仙佛,宣演经忏;可是他目不邪视,只管说法。事毕之后下坛,便往方丈去与本地这一班绅士们闲谈,或演些经忏,或谈论些诗文,从来不曾听说有一句闲言。所以今年六月里那场官司,若非本地绅士保护及地方官知道他平时的作为,那可真要冤气他了。”施公听罢,又觉好生疑惑,暗道:“据此说来,又是如此规矩,难道无量真是好人,并非是奸淫之徒。却为什么他庙内起那怪风呢?倒叫本部堂好生疑惑。也罢,明日等我去私访一番,再做区处。”当下用了酒饭。小二出去。
  施公暗暗将黄天霸、关小西喊进来,即将看见关王庙起怪风并店小二所说的话,告知一遍。天霸道:“大人不必过疑,既据店小二所说如此,而且本地绅士又与他往来,光景无甚邪恶。”施公道:“虽是如此,然本部堂有些不信。不然,何以那阵狂风来得奇怪?即使这和尚果真清正,难免别有缘故。本部堂要前去私访一番,若实在无甚奇异,本部堂也不致多事去问;若是有些奇异,多代民间除一害,申雪一件冤枉,也不愧食君家俸禄。”黄天霸见施公是决意要去,知道拦不下来,只得说:“既是大人要去,标下随大人前去便了。”施公道:“这倒可不必,还是本部堂独自前往,料无什么意外之事。”天霸、小西只得随口答应,心中却是暗想:“他老人家又要去冒险了,若无奇异也就罢了,若有了意外之事,不但咱们要费事,而且把咱吓得要死,这是何苦呢?偏生咱们也不曾见过什么怪风,偏他老人家又见着怪风,这不是合当有事么!”二人只管在此暗想。施公见他二人若有疑虑之状,早知他们心事,因道:“二位贤弟不要过虑,就是本部堂前去私访,也只是随机应变,断不有累二位贤弟的。”天霸一闻此言,真急得三尸冒火、七窍生烟,当下说:“大人!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标下是惧怕不成么?标下所以疑虑的,又恐你老人家,万一有了意外之事,你老人家又要吃苦。标下所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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