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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老铁手-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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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声无息地过来,又无声无息地回去。在老华伯的另一侧,阿帕奇人发出不大不小的清嗓子的声音。这声音是对我发出的,他以此告诉我,他察觉了科尔马·普施的来访。他的感觉无可比拟地敏锐,这件事当然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我们两个都感到满意,并且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不会持续很久了,可以安稳地睡上觉。睡觉之前,我还是把对科尔马·普施的谈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讲的几乎是一口流行的英语,使用了西南偏西和西北偏西的术语,我还没有发现一个印第安人这样讲过。他不跟任何人交往,过着孤独、封闭式的生活,怎么了解这种流行语言?当然,可以归结到以前与少数白人的交往。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一定有过一段痛苦的经历,是被迫过现在这种离群索居生活的。
  早上醒来,歹徒们瓜分从我们身上获得的战利品。他们看重我们的任何一样东西,把这些东百作为他们的宝贵财富。老华伯得到的是我的物品。雷迪把温内图的银盒据为己有,根本不考虑后果。以后,只要有人看见他手里的这些东西,都会把他当做强盗和刽子手。他至少会暴露自己的小偷身份。他还决定,把温内图的“旋风”当做自己的马,并且给老华伯善意的劝告:
  “另一匹宝贵的马,肯定是老铁手骑过的,您应该得到,卡特先生。您从这儿也可以看到,我对您一点儿也不坏。”
  可是,老华伯摇摇头,回答说:
  “非常感谢,我不想要它!”
  他知道原因,了解我的“闪电”。
  “为什么不?”雷迪惊讶地问,“与我比,您是更好的马专家。您一定知道,没有比这两匹宝驹更好的马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宁愿要这一匹。”
  他指着马托·沙科的马。雷迪指定另一个人接受我的马。我们其他的马都有了得主,我们所有的马都比歹徒们的马好。哈默杜尔的老马是个例外,无人问津。
  我对于分马必然产生的局面感到高兴。我们的好马肯定不会容忍坐在鞍上的陌生人。
  我们的口粮也被他们拿去吃了。我们得到的当然是一顿填不饱肚子的早饭。他们饮了马以后,就骑马出发。我们被绑在老马上面,双手朝前,以便握住缰绳。现在,他们骑着作为战利品的马走在前面。
  奥萨格人的马没有给想骑它的人制造很多麻烦。阿帕纳奇卡的深红色马已经不怎么好对付了,骑者刚刚上去,它就乱跑,跑了很长时间,人和马才回到原地。雷迪骑的是温内图的“旋风”。这匹马让骑者平和地上去,好像是最虔诚的、刚入伍的新兵或者训练有素的老兵。等到这个歹徒想在鞍上舒服舒服坐着的时候,它在空中飞了一个大弧圈,离它不远的地方响起一阵叫喊声。我的“闪电”同样准确地把骑在它身上的那个家伙摔了下来。
  这两个被摔下来的人一边骂一边站起来,觉得奇怪,那两匹马原封未动,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他们于是又骑上去,又在同样长的时间内第二次被抛下来。第三次尝试仍然以失败告终。老华伯在一边旁观,偷偷地笑,第三次失败以后,他哈哈大笑,对首领说:
  “现在你才知道,雷迪先生,我不要那个黑魔鬼的原因了,这匹马麻烦得很,即使世界上最好的骑手也不能在它身上保持一分钟。”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想让你享受一下,与土地打一下交道,你满意了吧?”
  “见你的鬼!它们真的不让别人骑在上面?那怎么办?”
  “你如果不想在半路上发脾气,就暂时让它们原来的主人骑!事情过后,再试试,看可不可以驯服它们。”
  这个建议被采纳,我们得到了我们的马,阿帕纳奇卡也一样。然后,队伍才出发。当我们进入山谷的时候,雷迪走到我身边说:
  “我想,你并不愿意通过抵抗使你的处境恶化!你认识路?”
  “认识。”
  “今天去哪儿?”
  “去拉什河对岸的一眼泉边。”
  他认为我当向导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根据阿帕奇人的说法,是我发现富矿位置的。我觉得很好。为了了解歹徒们的地理知识,我向他打听:
  “你大概了解斯奎勒尔河那边的情况?”
  “不。”
  “你的人?”
  他回答得很笨:“也不。”
  “那么,温内图可以给你指路。”
  “他对藏金的地点知道得不很准确。”
  “你认为,我真的会给你看那个地点吗?你是个奇怪的人。”
  “怎讲?”
  “如果我帮助你找到金子,我从中得多少?什么也得不到。我一无所有,而你答应了,要让我死。你能不能得到富矿,对我都一样,我反正是没命。我们要让你们能够对我们进行袭击、掠夺和杀害,同时使你们成为百万富翁。你想想,我会感到愉快?”
  “嗯!”他嘟囔着,没有马上说话。
  “看样子,你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当然没有。但是,你会顾及你的同伴,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富矿,他们大家都得死!”
  “那关我什么事?我反正是死。谁顾及我?我死了,其他的人活着,我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废话!你对他们并不是这么残忍的。”
  “残忍?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你嘴里说残忍不好,心里却总想杀害别人,如果金子没有到手的话。”
  他低头想了想说:
  “好了,干脆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真的想向我们隐瞒矿藏地点?这必然导致你的同伴的死亡,此外,你也将受到伤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把你交给老华伯的事,还没有确定。”
  “哦!”我惊奇地拖长这个字。
  “是的”,他点了点头,“他正好走在前面,并没有听见我和你的谈话。你如果给我指出了富矿,如果金子确实像温内图所说的那样多,我不仅能够释放你的同伴,而且会释放你。”
  “真的?你愿意向我保证?”
  “非常肯定的保证,可惜我不能说。”
  “那么,你的全部讲话就毫无用处。我想知道我的命运。”
  “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这取决于矿的品位。只要我们在这方面感到满意,你也会对我感到满意。”
  “老华伯将对此怎么说?”
  “跟他无关,由我决定。他要是给我添麻烦,我干脆撵他去见魔鬼!”
  “这可不行。他应该是富矿的股东!”
  “胡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只是骗骗他而已?我不会傻到要对他恪守诺言的程度。”
  他实际已经傻到相当的程度,他对老华伯这样背信弃义,怎么会恪守对我所作的诺言呢?他根本没有想过金子到手会释放我的事情。更为甚者,没有证人能够证明他对我们实施了暴力,我的同伴的生命也没有保证。他只是想眼下让我愿意为他效力,金子得手以后就食言,并且继续犯罪。我最气愤的还是,这个无耻的家伙还敢对我用亲密的口吻说话。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过了一会儿,他打听,“你想怎么办?”
  “要看你讲话算不算数。”
  “矿还是给我看?”
  “给。”
  “好!你是最聪明不过的。此外,即使我食言,你死后,我们有没有金子,是不是埋在地下,对你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这是这次谈话的一个奇怪得令人满意的结束。是的,我当然可能,而且一定会是无所谓的。幸亏我在这方面还有一个很满意的地方,即在斯奎勒尔河畔根本没有金矿。受骗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他还没有离开我,我就得到一个机会,听到一次差不多同样引人入胜的谈话。我后面是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中间夹着一个歹徒。歹徒们对行进的先后次序和对我们的看管并不是非常严格的。我们被捆绑起来,根据歹徒们的看法,我们是不可能逃跑的。因此,我们可以比较随便地骑马。
  这两位受尊敬的人在与他们的陪同聊天,实际上是哈默杜尔和歹徒谈话,霍尔贝斯在被问及的时候,给予干巴巴的回答。当雷迪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不可能注意到我后面所谈的内容。而现在,我听到哈默杜尔说:
  “你们真的认为我们非常可靠?”
  “是的。”歹徒说。
  “胡说!我们不过是与你们散散步罢了。”
  “你们被捆绑着。”
  “我们觉得愉快。”
  “谢谢这种愉快。被抢劫也是愉快的。”
  “被抢劫是可悲的。”胖子笑道。
  在我们西行之前,他和皮特把钱缝起来了,所以他笑。
  “你觉得这么好笑,说明你的情绪好,”歹徒气愤地说,“我要是处在你的地位,会严肃得多!”
  “严肃?我们究竟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把头耷拉着?我们今天觉得和任何时候一样舒服。”
  歹徒骂了一句,叫喊着:“你不过是痛苦的幽默罢了,你没有想到,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你!”
  “还不就是我们知道的那种命运。难道还有什么著名的命运?”
  “你会熄灭。”
  “喔!这没什么,这根本没有什么。我们如果熄灭了,又会舒舒服服地重新点燃。”
  “疯了,简直疯了!”
  “疯了?听着,如果我们三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是疯子,这个疯子就是你。我虽然是胖子,却可以穿过你们最小的网眼。这个大个子霍尔贝斯势不可挡,他的鼻子可以伸得比你们的栏杆还高。至于温内图和老铁手,我根本不愿先谈。我特地按你的请求,最隆重地向你宣布:在你们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的时候,我们就从你们身边飞过去。那么,你们就只能站在这儿阻挡我的老马了。我们可以不飞过去,而是采用更好的,好得多的办法:我们掉转矛头,把你们俘虏起来。那样,这些老马就又适合你们了。我们哪怕只在你们身边呆上一天,那将是一种耻辱,我脸皮这么薄,怎么会受得了这种耻辱?我们走好不好,霍尔贝斯,老浣熊?”
  “嗯!”大个子都囔着。“如果你要我们这样做,那么,你是对的,亲爱的迪克。我们会走的。”
  “从我们身边逃走?”歹徒笑道,“我告诉你,我们把你们绑得非常牢,正如我偶尔也叫做霍尔贝斯一样!”
  “你也叫霍尔贝斯?多美的名字!你也叫皮特?”
  “不,我的名字是何西阿,你觉得有意思?”
  “何西阿?唉!我们当然感兴趣!”
  “你叫喊‘唉’,我的名字使你觉得痛?”
  迪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向霍尔贝斯:
  “你听见了没有,霍尔贝斯,老浣熊,这个人有一个美好的、虔诚的、圣经上的名字?”
  “如果你认为我听见了,那就是对的。”被问者回答。
  “这是什么秘密的语言?”歹徒问。“这些与我,与我的名字有什么联系?”
  “有的,告诉我,你家里还有没有类似的圣经上的名字?”
  “还有一个:约洱!”
  “喔,又是一个先知!你的父亲看来是个虔诚的、坚信圣经的人!”,
  “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从不被牧师们欺骗,我很像他。”
  “那么,你的母亲大概是个信教的妇女?”
  “可惜是。”
  “为什么可惜?”
  “因为她通过祈祷使父亲的生活过得很苦。父亲意识到,自己只有多喝白兰地酒,才能使生活变甜蜜。一个聪明的男人遇到一个老是告状的女人,这是难以忍受的。他只好让她坐在家里,自己去进餐馆。”
  “他使自己变甜蜜,是不是大甜了?”
  “是的,他感到厌倦。在一个美好的日子里,他看到自己手里多了一条绳子。这根绳子不是做别的用,完全是用来挂在钉子上,打成活结,把自己的头插进去。”
  我听见这个家伙在我的后面用玩世不恭的方式,谈论他的父亲自杀身亡的情况,我被捆绑的手颤抖了一下。哈默杜尔按住自己的火爆性子,没有表现出在此时此地毫无益处的道义上的愤慨情绪,没有说出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所说过的、连最颓废的印第安人也羞于启齿的话。他继续探讨这次谈话的秘而不宣的目的,并且笑着说:
  “好吧!为了再次了解你的母亲,我很想知道,除了虔诚以外,你记忆中还有没有留下她的其他个性。”
  “其他个性?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受教育方面,虔诚的人,在生活上通常是严格的。”
  “原来如此!”歹徒笑了,他对哈默杜尔的思路毫无所知,“可惜你说得对。假如所有能够看得见的褐色和蓝色伤痕,都还留在我的背上,我会痛苦得在马上坐不住。”
  “那么说,她的教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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