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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莫斯科1941 作者:[苏] 伊万·斯塔德纽克-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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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他知道在他惟妙惟肖的想象中出现的结局难以避免,由干悲观绝望,他感到太阳穴象火一样燃烧,而胸中又象有体皮冰块冲击,心情十分沉重。

  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不知道,这些天来,红军的高级领导采取了哪些措施,把哪些后备队投入了战斗,又用哪些新部队去屏护法西斯德军可能进袭的维亚兹马和莫斯科方向。可是,当他从维亚兹马乘军医院的飞机飞行的时候,从不太高的高度,向不远处宛如灰色的长带一股的明斯克——莫斯科公路紧张地眺望,希望能看到有开赴前线的部队行列,在莫扎伊斯克、库宾卡和莫斯科附近,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纵深梯次配置的各防御地区。部队是在开赴前线,但为了躲避敌机的空袭,队伍实行昼间伪装,显得稀稀落落。

  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不理解这种催人清醒的情感是怎么来的:斯摩棱斯克、罗斯拉夫尔、维亚兹马和卡卢加这片方形地区,我军防御力量薄弱,很可能被敌机械化兵团迂回包围。他想象着锐利的蓝色箭头由罗斯拉夫尔地区直指尤赫诺夫、卡卢加、梅登,由社霍夫希纳地区直指维亚兹马、格扎茨克……

  很难理解,理智是遵循什么样的规律带动想象的车轮奔驰的。显然,有这种规律。人往往下意识地感到重任在肩,要竭尽全力去承担。丘马科夫将军是否突然想起了一八一二年那场战争,于朦胧和昏暗中见到了早已过去的在维亚兹马的那场恶战?……一八一二年十月底,俄军前卫部队在米洛拉多维奇将军指挥下,奉库图佐夫之命,与沿旧斯摩棱斯克大道向斯摩棱斯克败退的法军后卫部队交战……当时,法军战斗队形在费多罗夫斯科耶和戈罗维特卡两村之间地区遭到夹击。库图佐夫命令:“沿大道追击敌人,并尽可能逼近它,采取平行追击,力争在

  行军速度上超过敌人……”,俄军照此行事。法军在猛烈的翼侧火力下向维亚兹马且战且退。他们虽然在数量上占有很大优势,但仍被逐出该城。法军死伤被俘八干多人,又开始向多罗戈布日清退……

  但是,当时是另一个时代,一支军队只消有一挺重机和一辆坦克,就可能决定战争的结局,使之有利于这支军队。不过,丘马科夫将军怎么会想到上一个世纪呢?……显然,回溯历史是着眼于今天。是的,是这样。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第一次想到,如果德军将主要突击力量指向明斯克——莫斯科公路,并在翼侧部署辅助机动集团,再以炮兵和航空兵的密集火力,以保证其军队实施广泛的包围、,那么,红军部队就可能被分割肢解,谁知道,那时是否还有兵力来掩护莫斯科……

  不过,还有一线希望使他不安的心情稍微有所缓和,有这种想法的恐怕不止丘马科夫将军一个人。绝非仅他一人慧眼独具,看到莫斯科上空高悬利剑,应当及时拿起坚实的盾牌力挫其锋芒,尔后再打掉法西斯德军统帅部手中的这把利剑……

  旁边的床头柜上,扬声器隆隆作响,接着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丘马科夫小心地侧转身来,仔细倾听新闻广播,同时,感到纱布覆盖下的伤口,直到颔部锁骨,一阵阵疼痛。

  新闻广播开头说,收到英国政府关于苏联政府要求开辟第二战场以抗击希特勒德国的复函。英国政府现在借口说盟国军队尚未准备就绪,拒绝了苏联政府的建议。①

  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思索着盟国心怀叵测的政策,再往下就没有听到又广播些什么内容。这些盟国的主要目的很可能是不可告人的,即希望借苏联之手挤垮德国,同时削弱苏联,使其永远不得脐身于强国之列。只能是这样……但是,英美统治者在苏联处于险境中却袖手旁观,又将怎样向本国人民交代呢?

  接着,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突如其来,但他感到有重要意义。

  ①指一九四一年七月十八日丘吉尔给斯大林的复信,信中英国拒绝在法国北部和挪威北部开辟第二战场。——作者

  “如果红军能将侵略者阻止在国境线上,不让他们深入苏联境内一步,英美两国又将怎样行事呢?……”

  在这个问题面前,丘马科夫将军感到无能为力。索绕脑际的思绪不再翻腾,而是冷静下来。他下意识地想到,到那时,这些盟国总会采取措施消灭这个企图统治世界的强国——德国的。但,这种情况会在何时,又以怎样的方式发生呢?它们以后会对苏联采取什么态度呢?

  是啊,人的思想可以唤起内心的痛苦,并且象熔化的银水一样可以在任意斜面上流淌。此刻,丘马科夫将军就体验到了这种思绪的浮动和胸中的隐痛。他竭力想抓住萌发于他的想象中的思绪的实质,这思绪暂时还没有形迹,还不能用准确的语言和概念来表达……他反复思索,给自己提出新问题,突然找到了答案,以致使他内心焦灼的第一个问题变得无所谓了。下面是他提出的并非不重要的问题:

  “如果红军顶住了希特勒侵略者的压力,转入反攻,出现于西欧和西南欧,英美两国又将怎么办?”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默默自问,感到脊背上一阵寒颤。他的思绪纷乱如麻,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一样,恶浪滔天,激越翻腾。此刻,莫斯科面临的可伯的威胁,在他看来已经不那么突出,不那么迫在眉睫了。他过去所有的不安,仿佛都留在了梦境中,而现在他已挣脱了梦魔,看到了赤裸裸的、严酷的现实。道理再简单不过了:红军一旦击退法西斯德国的侵略,打出苏联国境,进入欧洲,以英、法、美三国为首的许多资产阶级国家就会立即组成军事同盟,共同反对苏联……也许,他,丘马科夫将军就是以这种设想,来尽力为红军如此大踏步后撤到苏联内地开脱守土之责吗?想要为我们的重大损失和严重失误开脱责吗?不,在他看来,这是极不公正的,是对那些在边境战斗中抛头颅,在阻击贪婪的侵略者前进的道路上洒热血的千万名军人们的粗暴的亵读。他思考军事上的问题,只不过是做出各种设想,从各个方面观察事态罢了。他明白,当前在胜负未见分晓的形势下,暂时还不能对盟国寄予多大希望,他们正在坐山观虎斗,他们感兴趣的是,苏联人民还要流多少血……

  费多尔·克谢诺丰托维奇按了一下潮湿得发黑的圆胶木上的按钮,值日护士穿着白得耀眼的大褂走进病房。他问她:

  “您能给我拿点纸吗?……要写个材料……或者买个练习本也行……”

  “我写给谁呢?”护士走出病房后,丘马科夫将军自问,“应当帮帮马雷舍夫上校……但他需要帮助吗?……写别的问题吗?……人家会送个‘病房的战略家’的绰号……要不,写给尼尔·伊格纳托维奇·罗曼诺夫……这有什么用,他早死了……这个情况,我当时竟不知道。否则的话,我就可以象在慈父面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和盘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推测……重要的是要把这一切想法清楚、明白,言而有据地写在纸上。” 

第十八章
 
  七月中旬最后三天,在战火纷飞的斯摩梭斯克高地上,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驱走了暑气,冲去了空气中的烟尘和焦臭气息,两军对垒的官兵们也感到呼吸轻松了些。铸沦大雨确实给德军带来了种种不便。航空兵难以出动,道路泥泞不堪,斯摩棱斯克南区周围和该城远接近地上满载部队、弹药和油料的汽车队行动艰难。

  七月下旬的一天,炽热的太阳冉冉升起,大地上水汽蒸腾,空气显得闷热、静止不动,早晨的清爽气息很快消失。在这窒闷的淡蓝色轻震中,战争的气氛似乎缓和了。深居斯摩棱斯克避弹室和地窖中的德国将军们却感到轻松自如,他们每天都从早到晚不停地派部队越过第聂伯河,目的是夺取这座古老城市的北区,然后再前出至明斯克至莫斯科的公路。直到七月中旬,德军的作战是严格按照日程表行事的:早八点开始,至晚八点上,侦察员的夜间偷袭自属例外。现在,侵略者开始积极行动了。

  是啊,德国侵略者简直急不可耐,他们一向深知,用兵致胜之道,不能靠双脚慢吞吞地走,而应插翅快飞。这一点在卢金将军的地图上看得清清楚楚。图上,每天不止一次地画上一个又一个线条,标示出敌我双方部队的位置、作战和调动情况,仿佛画家用笔在画布上作全景画,眉目逐渐清晰,可以看出具体的含义,老练的眼晴一下就能在广大的空间抓住事态变化的实质,于是沉思默想,在忐忑不安中怀着一线希望。

  图上原有的标记和新填的标记溶合在一起,它无言地说明,德军以装甲第三集群和第九集团军的右翼各师从西面向斯摩棱斯克进攻,以装甲第二集群的几个师从西南方向进攻,企图包围在维捷布斯克至什克洛夫地区坚守的苏军,拿下斯摩棱斯克和维亚兹马,打通进攻莫斯科的道路。而情况很明显,用不着遮掩:敌人尽管付出了很大代价,也取得了重大战果……不过,斯摩棱斯克依然是卡在敌人喉咙中的一块骨头。

  ……第聂伯河流过斯摩棱斯克,将该城一分为二,南区大,北区小。今天,河面上水波不兴,河中泛着红色的涟暗,或许不是朝霞的辉映吧。卢金将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水面上浮泛着的是鲜血。其实不然,血已溶化在水中了……尽管这一带河面并不算宽阔,然而要流多少血才能染红这滚滚的河水啊……切尔内绍夫师所属的一个团,曾企图乘夜暗夺取河对岸的登陆场,但没有成功。戈罗德年斯基将军的师,有几个团也接连失利。不仅如此,德军还向我军据守的河岸进行炮击、布雷和轰炸,多次强渡第聂伯河,企图攻占北区。第聂伯河左岸,车站、市场、墓地和机场的一部分,已三次易手。

  德军向第聂伯河左岸每深入一步,斯摩棱斯克的保卫者们就更加情绪激昂,誓要决一死战。他们的反冲击如此惨烈,以致第聂伯河水被鲜血染红。不过,这不仅仅是绝望的拚搏,而是自觉的顽强战斗,因为保卫者们知道:在他们背后就是通向莫斯科的大道。是啊,戈罗德年斯基将军和切尔内绍夫上校的两个师所属的各团以及斯摩棱斯克志愿工人混编支队在对敌战斗中,都表现出了空前的自我牺牲精神。后来,原属第十九集团军,由诺沃日洛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一五八师也参加了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战斗……当时,只有菲拉托夫少将指挥的步兵第四十六师的主力,尚未到达第聂伯河边。该师的三个混编支队正在全力击退企图从后方,从杰米多夫向卢金的第十六集团军进攻的敌人。

  卢金将军带着副官穿梭般地来往于各师师长的指挥观察所和茹可沃国营农场附近的森林之间,集团军司令部和通信中心就设在林中。虽说不能同方面军司令部保持不间断的通信联系,但还算可以勉强维持。

  打字机在哒哒作响,“博多”电报机打出一段硬纸条,这是刚刚打印好的总司令铁木辛哥和军事委员布尔加宁给集团军司令员卢金和集团军军事委员洛巴切夫的电报。这份电报对第十六集团军不怕牺牲,英勇作战,阻敌于斯摩棱斯克表示满意。电报重申,务必夺回该城南区,并通知:“……西方向军事委员会已为你们呈请崇高的政府嘉奖,切望这将鼓舞你们夺回斯摩棱斯克。”

  卢金将军刚从前沿回来,心情十分沮丧,集团军所部企图在第聂伯河南岸巩固阵地,但未成功,显然是由于兵力单薄,火炮、弹药,特别是反坦克炮弹不足。此时,他收到了电报。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怒气未消,向参谋长沙林口述了一份措词激烈的电报,发给方面军司令部:

  “呈请政府嘉奖无助于拿下斯摩棱斯克。我们需要的是弹药,需要给各师补充有生力量……”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没有立即答复这份怒气冲冲的电报。所有能向第十六和第二十集团军提供保障和运输的道路都被敌人切断了,军事委员会爱莫能助。不过,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和不赞成他烦躁的师级政委洛巴切夫都相信,这种电报是不会不予置理的,铁木辛哥元帅所不喜欢的就是出言不逊和在军事、尤其是在作战问题上颐指气使、轻率浮躁的人。他们怀着一种等着瞧,希望不会落空的心情等待复电,因为他们心里明白,现已陷入重围,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孤军奋战,情况是再糟糕不过了。

  ……次日黎明,德军占领了城市北区的墓地,这使他们能够越过第聂伯河,向已占领的地区投入新的兵力。卢金将军得知这一清况后,向师长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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