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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京极夏彦铁鼠之槛 下-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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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骸这种东西,只是个物体。
    物体既没有尊严也没有威严,那种东西说起来只是种头衔,并非尸体这种物体本身所具备的,那是附加上去的。可能因为泰全老师遇害时他没有看到尸体,所以才会感到那么空虚吧,鸟口这么认为。
  短短十分钟前……
  刑警们听见惨叫,各自机敏地跑了出去。
  鸟口接到山下的指示,首先将久远寺老人送到今川所在的建筑物,接着全力奔跑,赶上刑警们。距离相当远,若非在这寂静的山中,这声惨叫是绝对听不见的。
    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似乎是山下。他“哇啊”大叫一声,随后抵达的刑警们全都哑然失声。跟在鸟口后面过来的敦子发出一声短促微弱的尖叫,这是鸟口第一次听到敦子的尖叫声。
    托雄嚷嚷着:“不、不是贫僧,不、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做!觉、觉丹猊下、觉……”
    “这……这是怎么回事!贯首,请你说明!”
    鸟口听见这道厉声,转头一看,山下正瞪着贯首。
    菅原刑警蹲下身去,观察倒在地上的那个东西,然后回望站立的上司,摇了几次头。意思是倒在那里的那个东西不是受伤的佑贤,而是佑贤的遗体。鸟口心想这一看就知道了,还真是慎重其事。
    警部补——山下叫也似的说道:“贯、贯首!这是对警察……不,对法治国家的挑战吗?这种事在这里——在这座明慧寺是被允许的吗?我、我已经受够了……”
    完全看不出贯首的表情。
    就连那双有如沉眠般半闭的眼皮底下的瞳眸是在看尸体。或是看着发言的山下,鸟口都看不出来。
    贯首——觉丹从容不迫地回答:“贫僧完全不知情!山下先生。您方才的发言,贫僧就这样奉还给您!尽管有这么多警官在场,究竟还要牺牲多少本寺的云水才甘愿?这是警察的怠慢!若我国标榜为法治国家,却放任这样的犯罪横行,侮蔑国家的是警察才对吧!”
    贯首的话在这种状况下依然威严十足。
    ——这家伙也是怪物。
    鸟口有此感觉。他只看过觉丹诵经时的背影,从背后看已然威风凛凛,但从正面一看,简直就像穿上了袈裟一般威严。山下警部补果敢无比地以视线与怪物相斗,却忽地将视线落向佑贤,无力地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啊,深有同感。我们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能做。面对凶恶的连续杀人,我……不,我们警察实在是太无力了,但是我不会放过凶手。这个人,中岛先生在短短三十分钟之前还在与我交谈,现在却……”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吐气似的说道:“我不会原谅这种事。”
    听到他的话,菅原刑警站起来,粗鲁地说:“山下兄……不.搜查主任,你的心情我了解,但是……”
  接着他瞥了一眼贯首,站到上司前面说:“听好了,这——中岛先生才刚死。所以要逮捕凶手的话,就只有现在了,等不到早上了。这不是今川干的,也不是久远寺或桑田干的!我错了。你,主任,山下搜查主任,下达指示吧7我遵从你的命令。”
    听到部下愿意服从指挥,主任有些痉挛地点头:“呃,好。贯首,还有那里的两个,还有那边的托雄,请你们先到知客寮去。呃,你,龟井正监视着和尚,你先去那里确定和尚的人数。次田,请你把仁秀带来,他在这栋建筑物后面的旱田再过去的地方。那个女孩还有哲童,哲童刚才出去了是吧?”
    那个巨汉吗?
    哲童,巨汉僧人。
    哲童把长长的棒子砸到地面,然后用一副“这样就行了吗”的纳闷模样偏了偏头,留下如同经文般意义不明的呢喃后,从三门出去了。
    行动毫无逻辑,鸟口完全不明白其中有何用意。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哲童身上时,阿铃不见了。听到远方的惨叫,众人奔出去时,那个骇人的少女已经消失无踪了。
    “哲童去哪里了?”
    被警官拖也似的站起来的托雄对警部补的话起了反应,出声叫道:“是……是哲童干的!哲童那家伙,对,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他、他就站在那边!”
    托雄指示的位置,正是警部补所在的地方。
    虽然陷入错乱,但是他的口吻粗鲁得完全不像一个僧侣。被托雄伸手指住的山下责问:“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是什么意思?”
    “我……我……贫僧在这里等人,结果突然被狠狠地……”
    “殴打了?所以昏倒了?你说你清醒过来时,中岛先生就已经死了吧。可是你在这种地方,是在等什么人?’’
    “当然是在等这……”
    托雄那张涨红的脸倏地恢复严肃,视线下垂。
    视线的前方倒着原本是佑贤的物体。
    “你在等这位中岛先生吗?你是在这里等待中岛先生从贯首的草堂出来吗?”
    “你想杀他吗?”
    “菅原,别净讲那些引发混乱的话。总之,详情到那里再问吧。啊,这个人我们就带走了,麻烦你们维持现场,不许让任何人进入。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吹警笛吧,绝对听得见的。千万不要擅自判断,单独行动啊。”
    警官们端正姿势敬礼。
    鸟口心想,只要好好干,似乎就能获得人望。然后他开口道:“山下先生,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来帮忙吧。我记得已故的祖母好像说过,协助警察是民众的义务。”
    “这样啊。那么,鸟口,益田在仙石楼,可以麻烦你去说明情况,要他立刻请求支持,并叫鉴识人员赶来吗?尽可能迅速。还有麻烦久远寺先生进行临时验尸——不过死因和死亡时刻都已经很明了了——还有,把那位小姐带回去吧,这里很危险。你还好吗?还是要休息一下?”
    好一阵子都待在鸟口身后捂着嘴巴注视尸体的敦子开口道:“不要紧,我习惯了。”
  敦子拼命在逞强,她的眼睛湿了。
  “好,那么……”最糟糕的卷土重来。
    门突然打开,在那里看见熟悉的脸庞时,老实说今川松了一口气。
    鸟口与中禅寺敦子扶着久远寺老人,几乎要倒下地走进来,接着未曾谋面的高个子僧侣走了进来。
    山下从人口探进一张脸来说:“喂,你,把今川的绳子解开,还有照顾一下老先生,然后在这里待命。你过来。”
    他这么说完后就不见了。两名刑警中较胖的一个跟了上去。鸟口说了句“那麻烦你们了”,也跟了出去。他为何会与警察共同行动?更重要的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在打瞌睡的今川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事态一定是有所进展了。中禅寺敦子扶着久远寺老人坐下,看到今川便出声:“今川先生!你不要紧吧?”
    今川有些难为情地说:“只是被绑得有点痛,我没事。”
    听到他们的对话,刑警狐疑地、而且慵懒地开始解开绳子。久远寺老人一屁股坐到榻榻米上,用力张开手掌五指,制止想要搀扶自己的中禅寺敦子说:“中禅寺小姐,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吧。”
    他的肩膀上下起伏,气喘吁吁。
    中禅寺敦子略微踌躇之后,说道:“那么刑警先生,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然后她跑出了建筑物。
    被留下来的刑警被那句话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僧人站在人口处,窥伺外面的情况。
    他没有取下网代笠,话说回来,也没有想去现场的样子。
    刑警理所当然地问道:“你是通缉中的和尚吗?怎么会被带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人并没有被通缉,而是自愿出面的关系人,他叫松宫仁如。”久远寺老人缩起缩到不能再缩的下巴,撅出下唇说道。
    老人原本就让人觉得有些愤世嫉俗,现在更对警察仇视不已了。即使如此,僧人依然不动如山,刑警似乎更加困惑了。
    “对了,你不就是凶嫌吗?呃……久……久能寺……”
    “混账东西,你没听见山下刚才说什么吗?还有我的姓是久远寺,可以随便乱叫的只有一个人。”
    老人明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却散发出一股妖异的气焰。
    “啊,折腾死我了。快来照顾我啊,连茶都没有吗?噢,今川,你也真是飞来横祸哪。”
  感觉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今川。
  “老先生才是,嫌疑洗清了吗?菅野先生被杀,菅原刑警大发雷霆,说老先生就是真凶。在那之前我是真凶,现在则是共犯。”
    刑警把茶壶里的茶倒进茶杯里,说道:“结果你们不是凶手啊。不过我本来就觉得不是了,要是有那么多真凶,那还得了。这种情况,最不可疑的人通常就是凶手,也就是出人意表的结果,一般都是这样的。”
  几乎是牢骚,而且论点幼稚。
  “但是这种事一再发生的话,最不可疑的人不就会变成最可疑的人了吗?俗话说,越可疑的家伙越不可疑。”
    “哦,那种情况,最可疑的家伙还是凶手吧。才没那么事事顺心呢。欵,既然你们不是凶手,请用茶吧。”
  刑警请两人用茶,感觉非常滑稽。
  接茶的时候一看手腕,绳子的痕迹就像泥泞上的车轮印般变红了。茶也是好几个小时前从仙石楼送来的,都已经冷了。
    久远寺老人催促僧人坐下,一直站着的僧人这才取下了网代笠。
    五官很清秀,但是与復木津和慈行都不同。今川不了解是哪里不一样。
    僧侣将锡杖靠在墙边,解下旅装,朝刑警与今川行礼后,走上座席,跪坐下来,一板一眼的动作就像经过练习一般。这个人似乎就是饭洼小姐在寻找的人——松宫仁。换句话说,他就是阿铃的舅舅了。
    久远寺老人用喝酒般的动作喝茶,难以下咽似的皱起了脸。然后他瞥着松宫机械般的动作问道:“话说回来,松宫,你看到了吧?……”
    松宫表情不变,转向老人。
    “你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没有遇到吧?刚才的那个就是阿铃。”
    松宫简短回答:“嗯。”
    今川饶富兴味地观察。
    ——他见到阿铃了吗?
    他有什么感觉呢?
    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吧,也不可能是寂寞,说怀念也不太对。有如亡故的妹妹再世一般……不,僧侣不会这么想吧。今川无法想像。
    老人继续问:“怎么样?那身盛装和服是铃子小姐的衣服吗?已经脏污不堪,而且光线又暗,可能看不清楚。但是,像是花纹之类的,你有印象吗?还是太久了,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他是活证人。
    他的记忆是证明久远寺老人推理的最佳证据。
    松宫那张端正的脸变得僵硬,沉默了一阵子,接着自言自语似的断续回答:“那是已逝的铃子的衣服,的确是她……十三年前穿的衣物。”
  声音很阴沉。
  “你……记得吗?”
  “记得,很清楚,花纹,颜色,一切都……”
  松宫的音量越来越大,不久变得沙哑。
  接着,他有如决堤似的开始说了起来。“家父对铃子溺爱有加。好面子的家父尽管经济窘迫,每一年却一定会为铃子定做新衣,而不肯修改旧衣将就。我们家明明很穷了,家父却说修改旧衣是穷人家才做的事。所以铃子的盛装是家父的面子——虚荣的象征。铃子打从心底高兴,但贫僧……”
    僧人说到这里,噤口不语。
    看样子,那并非什么愉快的回忆。
    久远寺老人改变话题。“这样啊,哎……虽然应该发生过许多事,不过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在重要的是那姑娘。对了,阿铃的脸怎么样?她长得像铃子小姐吗?因为也有可能被强盗给夺下华服,拿给其他的女孩穿啊。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你看起来怎么样?有铃子小姐的影子吗?”
    松宫再次陷入沉思,他是在将十三年前的久远记忆与方才的记忆相对照吧。
    接着僧人再次断断续续地回答:“很像……不,是一模一样,完全就是铃子。她就像您说的……是铃子的女儿……”
  “长得那么像吗?”
  “是的,长相、外表、那身长袖和服,一切都一模一样,与那天一模一样。那是……那是铃子的女儿!”
    松宫一瞬间亢奋起来,立刻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勉力维持平静。
    今川感到有些不对劲,那是……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
    久远寺老人高兴地说:“这样啊,那么那个姑娘就是你的外甥女了!今川,你听到了吗?就和我想的一样!”
  “与那天一模一样?”
  “什么?今川,怎么了?”
  “那天指的是哪一天?”
  “那当然是指火灾——发生火灾那一天啊,这还用说吗?是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那一天吧?”
    “但是老先生,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
    “怎么?哪里不对吗?”
    “饭洼小姐曾经说过,饭洼小姐说仁先生——就是这位吗?这位师父是火灾隔天早晨才回到家里的。我记得饭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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