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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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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一事实的。他已预感到有某种可怕的潜藏着的危险吗,还是自信他的罪行不会受到惩
罚?空气中这种怀疑的气氛一定会对他提出警告:他已成了一个可疑的人。

    可是,是不是所有人都怀疑他呢?卡文迪什太太怎么样?我朝她注视着,她坐在餐桌的
头上,庄重,镇静,莫测高深。她上身穿着件光滑的灰色外衣,腕部的白色褶边披落在纤细
的双手上,看上去十分美丽动人。然而,只要她愿意,她的脸可以变得象斯芬克斯①一样神
秘莫测。她沉默寡言,很少开口,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我觉得她那品貌的强大力量在支配着
我们每一个人。

    还有年轻的辛西娅呢?她怀疑么?我感到她看上去疲倦不堪,象是病了。她的样子显得
非常消沉,忧伤。我问她是不是觉得病了,她坦率地回答说:

    “是的。我的头痛极了。”

    “要不要再喝杯咖啡,小姐?”波洛关心地说。“它能使你恢复精神。用来治头痛,它
是独一无二的。”他急忙跳起身来,拿了她的杯子。

    “不要糖,”波洛刚拿起方糖钳子,辛西娅就看着他说道。

    “不要糖?战争时期戒糖,呃?”

    “不,我喝咖啡从来不放糖。”

    “该死!”在把斟满的杯子端回来时,波洛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说。

    这话只有我听见,我好奇地朝他瞥了一眼,看到他的脸,由于抑制着的激动在抽搐,他
的两眼也象猫眼似地发着绿光。想必他已听到或看到什么使他深为激动的东西了——可是那
是什么呢?我一向认为自己是不算笨的,但是这次我得承认,没有一点不平常的迹象引起过
我的注意。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出现了多卡斯。

    “韦尔斯先生看您来了,先生,”她对约翰说。

    我想起了这个名字,这就是头一天晚上英格里桑太太给他写过信的那位律师。

    约翰立即站起身来。

    “把他带到我的书房里丢。”然后他转向我们。“我母亲的律师,”他解释说。接着又
放低了声音:“他也是验尸官——你们知道。你们也许想和我一起去一趟吧?”

    我们默认了,于是就跟着他出了房间。约翰在前面大步走着,我趁此机会低声问波洛:

    “要审讯么?”

    波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似乎正在想什么,这一来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是怎么啦?你没有留意我说的。”

    “确实如此,我的朋友。我很担心。”

    “为什么?”

    “因为辛西娅小姐喝咖啡不放糖。”

    “什么?你不能严肃一点吗?”

    “我这是最严肃的。嗳!那儿有件事情我不明白。我的直觉是对的。”

    “什么直觉?”

    “这直觉使我坚持要检查那些咖啡杯,嘘!现在不谈了!”

    我们跟着约翰走进他的书房,他关上了我们身后的门。

    韦尔斯先生是位风趣的中年人,两眼敏锐,一张典型的律师嘴巴。约翰为我们俩作了介
绍,并说明了我们一起前来的原因。

    “你得知道,韦尔斯,”他补充说,“这是严格保密的。我们还是希望将会证明不需要
进行任何调查。”

    “是啊!是啊!”韦尔斯先生安慰说。“我想我们本该使你免受审讯的痛楚和宣扬。可
是没有医生的死亡证明,这样做当然是不得已的。”

    “是呀,我也这样想。”

    “鲍斯坦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是毒物学方面的权威。”

    “不错,”约翰说,态度显得有点不自然。随后他又相当含糊地补充说:“我们会不会
都得出庭作证——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家?”

    “你们,当然——还有——嗯——英格里桑——嗯——先生。”

    略微停顿了一下,律师继续安慰悦,“任何一件旁的证据都能轻而易举地证实,这仅仅
是形式问题。”

    “我懂了。”

    约翰的脸上掠过一丝宽慰的表情。这使我感到迷惑不解,因为我没看出他所以如此的理
由。

    “要是你没有相反的意见,”韦尔斯先生继续说,“那我想就在星期五吧。那样就会有
充裕的时间给我们研究医生的报告了。我想,是今天晚上验尸吧?”

    “是的。”

    “这样安排对你合适么?”

    “完全合适。”

    “亲爱的卡文迪什,我不需要告诉你了,听到这一最不幸的事件,我有多么悲痛。”

    “在搞清这件事方面,你能给我们大力帮助吗,先生?”波洛插嘴说,我们进房间以
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我?”

    “是的。我们听说英格里桑太太昨天晚上给你写过信。今天早上你一定收到这封信
了。”

    “是收到了,可是信上并没有什么消息,它只是封短信,要我今天早上来看她,因为她
要和我商量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给你暗示这可能是件什么事情吗?”

    “很遗憾,没有。”

    “真是遗憾。”约翰说。

    “太遗憾了。”波洛认真地表示同意。

    大家都沉默了。波洛出神地想了一会。最后又转头朝向律师。

    “韦尔斯先生,有件事情我想请教请教你——这是说,要是这不违反你的职业规则的
话。英格里桑太太去世了,谁将继承她的财产?”

    律师犹豫了一下,接着回答说:

    “这一情况马上就要公诸于世的,假如卡文迪什先生不反对的话——”

    “一点也不,”约翰插话。

    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我不应该回答你的问题。根据她的最后的注明为去年八月的遗
嘱,除了一些不重要的遗物遗赠给佣人等等之外,她决定把她的全部财产都给予前房儿子约
翰·卡文迪什先生。”

    “那不是——卡文迪什先生,请原谅我提的问题——对另一个儿子劳伦斯·卡文迪什先
生太不公平了吗?”

    “不,我不这么想。按照他们父亲的遗嘱,继母去世后,在约翰继承遗产的同时,劳伦
斯也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英格里桑太太把自己的钱都留给了她的长子,她知道他定能保住斯
泰尔斯庄园。依我看来,这是个公平合理的分配。”

    波洛沉思着点点头。

    “我明白了。可是根据你们英国的法律,在英格里桑太太重又结婚后,这一遗嘱就作废
了,我这说法不知对不对?”

    韦尔斯先生点点头。

    “由于我即将提出起诉,波洛先生,那规定现在完全无效了。”

    “啊!”波洛说。他想了想,然后问道:“英格里桑太太本人知道这事吗?”

    “我不清楚。她可能知道。

    “她刚知道,”约翰出乎意外地说,“就在昨天,我们议论到结婚后遗嘱就作废的
事。”

    “啊!还有一个问题,韦尔斯先生,你说‘她的最后的遗嘱’。这么说来,英格里桑太
太在这之前写过好几份遗嘱吗?”

    “她平均一年至少写一份新遗嘱,”韦尔斯先生沉着地说。“有关遗嘱中的财产分配,
她老是喜欢改变主意,一会儿要赈济一个人,一会儿又要给另一个家里人一些好处。”

    “假如,”波洛提示说,“没让你知道,她已写了一份对某个人有利的新遗嘱,而这个
人从任何意义上说,都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例如,我们说霍华德小姐吧,你会感到吃惊
吗?”

    “一点也不会。”

    “啊!”波洛似乎已经提完了自己的问题。

    当约翰和律师正在讨论如何查看英格里桑太太的文件问题时,我挨近波洛身边。

    “你认为英格里桑太太写了一份遗嘱,把她的全部财产都给了霍华德小姐了吗?”我有
点好奇地低声问道。

    波洛笑了起来。

    “不。”

    “那你为什么要问呢?”

    “嘘!”

    约翰·卡文迪什已转身朝向波洛。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波洛先生?我们打算去查着一下我母亲的文件。英格里桑先生非
常乐意把它全部交给韦斯先生和我本人。”

    “那样就使事情单纯得多。”律师咕哝着说。“当然,从法律上来说,他是有——”他
没有把这句句子讲完。”

    “我们得先查看一下闺房里的写字台,”约翰解释说,“然后再上楼去她卧室。她把大
部份重要文件都保存在一只紫红色的公文箱里,我们得仔细查一查。”

    “好的,”律师说,“很可能还有一份比在我这儿的这份更新的遗嘱。”

    “有一份更新的遗嘱。”说话的是波洛。

    “什么?”约翰和律师吃惊地盯着他。

    “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的朋友沉着地继续说,“有过一份。”

    “有过一份,你这是什么意思?它现在在哪儿?”

    “烧了!”

    “烧了?”

    “是的。瞧!”他取出我们在英格里桑太太房里的壁炉里找到的烧焦的纸片,把它递给
律师,并且简要地解释了是在何时、何地找到它的。

    “可是也许这是份老的遗嘱呢?”

    “我不这样认为。事实上,我几乎已经确定,这份遗嘱写的时间不会早于昨天下午。”

    “什么?”“不可能!”两人一起冲口而出。

    波洛转向约翰。

    “要是你允许我把你的花匠叫来,我可以向你证实这一点。”

    “哦,当然——可是我不明白——”

    波洛举起了一只手。

    “先照我要求你的办吧。以后你可以爱问多少问题就问多少。”

    “好吧。”约翰按了按铃。

    多卡斯及时地应声而到。

    “多卡斯,你去告诉曼宁,叫他来一趟,到我这儿来谈一谈。”

    “是,先生。”

    多卡斯退了出去。

    我们在一种紧张的沉默中等待着。只有波洛一个人显得十分悠闲自在,他掸掉了书橱上
一只忘了擦的角落上的灰尘。

    钉有平头钉的靴子踏在外面沙砾上的沉重脚步声。表明曼宁的到来。约翰询问似地看了
看波洛,后者点了点头。

    “进来,曼宁,”约翰说,“我要和你谈谈。”

    曼宁慢慢地走了过来,犹豫地跨进落地长窗,尽可能近地贴窗站着。他两手捏着自己的
帽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来回转着。他的背弯得厉害,虽然他的年岁也许不如看上去那么老。
可是他的两眼炯炯有神,敏锐机灵,和他那张说话讷讷、相当谨慎的钝嘴极不相称。

    “曼宁,”约翰说,“这位先生有些事要问问你,我要求你好好回答。”

    “是,先生,”曼宁咕哝了一声。

    波洛轻快地走向前去。曼宁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朝他扫视了一下。

    “昨天下午,你们在这屋子的南面栽种一畦秋海棠,是吗,曼宁?”

    “是的,先生,我和威廉两个人。”

    “英格里桑太太走到窗口,叫你们了,是吗?”

    “是的,先生,她叫了。”

    “用你自己的话确切地告诉我,在这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先生,没多大事。她只是要威廉骑车到村子里去了一趟,买回一份遗嘱的格式
纸,或者是象这样一类的——我不知道确切是什么——她给他写了个条子。”

    “是么?”

    “是的,他去了,先生。”

    “后来怎么样?”

    “我们就继续种秋海棠了,先生。”

    “英格里桑太太没有再叫你们吗?”

    “叫了,先生,她又叫了我和威廉两个人。”

    “后来呢?”

    “她要我们俩直接进来,在一张长长的纸的底下签了名,——在她的签名后面。”

    “你们有没有看到在她的签名前面写的是什么?”

    “没有,先生,那部分上面放着一小张吸墨水纸。”

    “你们的名字是签在她告诉你们的地方的?”

    “是的,先生,我先签,然后是威廉。”

    “后来她拿这张东西怎么样了?”

    “啊,这个,先生,她先把它装进一只长信封,后来把它放进摆在这张写字台上的一只
紫红色箱子里了。”

    “她第一次叫你们时是什么时候?”

    “我想是四点来钟,先生。”

    “不会更早?会不会在三点半左右?”

    “不会的,我可不敢这样说,先生。更有可能是四点过一点——不会在四点之前。”

    “谢谢你,曼宁,那就行了,”波洛愉快地说。

    花匠朝自己的主人看了一眼,约翰点了点头,于是曼宁举起一个手指到前额,咕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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