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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孟五娘 作者:阿昧(起点vip2012.12.31完结,种田,腹黑,家长里短)-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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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在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客人来后,直接便去戏台前的凉棚下坐了,前院男客,孟振兴和孟振业作陪,后院女客,肖氏和浦氏陪着。
  一时俞妈妈来请,孟楚清便拿块帕子在手里,扶了梅枝的手,慢慢走下抄手游廊,朝凉棚下头去。
  肖氏极擅办宴,凉棚底下,两排交椅,却非前后摆放,而是左右各一排,中间隔着过道。这般摆放,既不会使后排所坐的人视线不佳,又免得小辈们同长辈坐在一起不自在。
  今日浦氏是正主,坐在左排的正中间,打扮得极其隆重,那些平日里从来不见她戴的首饰,全都挂在了身上,仅头上巴掌大小的赤金梳子,就足足插了五六把。
  肖氏紧挨着她,坐在靠过道的这边,她仿佛是特意为了陪衬浦氏一般,虽然打扮得也极显富贵,但不论是衣裳的颜色,还是首饰的数量,都比浦氏逊色多了。
  唐氏和马氏,坐在浦氏的另一边,两人皆是一身青色衣裙,只分颜色浅淡;所戴首饰也不多,仅头上数枚锡簪,手上一对银镯子而已。孟楚清隔着老远,都能瞧见两位舅母望向浦氏不满的眼神,听说她们时常来孟家要东要西,但浦氏却极小气,一概不允;甚至连大房和孟振业送给浦家的东西,她都要克扣大半。
  虽说长久如此,外面会有闲话,但她是浦家亲闺女,自己不偏着娘家,旁人又能如何?因此孟振兴夫妇和孟振业也很无奈。
  右排的椅子上,也坐了一人,却是孟楚溪,她今日的装扮,一如既往地素雅,上面穿了一件蜜合色衫子,下面一条月白罗裙,头上更是只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花。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专心拨弄手腕上的檀木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对面,孟楚洁和孟楚涵并排走了过来,孟楚清便停了脚步,让她们先行。孟楚洁今日的装扮,一看就很费了些心思,上面一件柳黄湖罗衫,下面一条白绫绣裙,腰间除了家传的白玉佩,还系了个绣工精良的香囊。
  今儿她打扮得这般出众作甚,难道不怕被马氏选中?孟楚清本是奇怪,但仔细打量过后,才发现她通身只有借来的两三件首饰,想来是怕如此太过寒碜,才卯足了劲儿在衣裳上下功夫,好不教别人瞧出来。
  走在她旁边的孟楚涵,打扮得更加夺目,头上梳着同心髻,斜插三四支金钗;脖子上戴着璎珞圈;耳朵眼里塞着红宝石;手腕上一对镶宝缠丝金镯子;身上穿着大红飞鱼窄袖衫,下面配着白秋罗洒线裙,腰间系着压裙的玉禁步。
  只可惜,打扮得再拔尖,脸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想来这身行头,全是浦氏逼着她换上的。她还将半边身子,都靠在旁边的红杏身上,仍旧装作个崴了脚的模样,也不怕人质疑怎么过了这些天伤还没好。
  两人渐行渐近,孟楚清忙扶了梅枝的手,病歪歪地上前行礼问好。孟楚洁一把将她搀住,叫道:“五妹妹,两日不见,你怎么病成了这幅模样!”
  孟楚涵细眼看她,果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便穿了件水红色的罗衫,也难掩满面病容,不禁就将那怨她的心去了三分,握住她的手道:“五妹妹,既然病了,就告个假,好生养着罢了,何必前来。太太最是体恤人的,断不会怪你。”
  孟楚清笑了笑,道:“今儿是太太的好日子,又有客来,怎么也得出来坐坐,不然就算太太大度,别人看了也不成样子。”
  孟楚洁今日的衣着,仅次于孟楚涵,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想要拉个人作陪,听了这话,忙挽起她的胳膊,亲自来扶她,道:“五妹妹说得是,横竖今日是看戏,累不着。”
  孟楚清点头称是,任由她扶了走,孟楚涵也靠在红杏身上跟了来。姊妹三人穿过过道,行至长辈们面前,依次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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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中秋节了,还有十一,要放好长时间的假哦,可是阿昧不能休息,还得努力码字,55555
  




第二十六章 寿宴(二)

  马氏将孟楚清仔细打量,惊讶地道:“五娘子怎地病了?”
  孟楚清勉力一笑,哑着嗓子道:“劳二舅母关心,不过是头疼罢了。”
  她越轻描淡写,马氏越不相信,转头问浦氏:“病了几天了?可曾请郎中?”
  “怎么没请!”浦氏才为这个挨了孟振业的骂,很是窝火,“脉也诊了,药也吃了,五六天还不见好!”
  五六天了还不见好,又是个头疼的症候,这只怕不是一般的小病罢?马氏看向孟楚清的眼光,就开始复杂起来。
  孟楚清只作不知,行完礼,便随两个姊姊去了右边,同孟楚溪相互见礼,然后按着年序落座。
  马氏犹自抑郁,忿忿不地与浦氏道:“我就说你们家的这几个小娘子,太过娇气,一个崴了脚,数十天还要人扶;一个一病五六天,还不见好!”
  浦氏反正是不想把孟楚清嫁给马氏,病就病去罢,无甚妨碍;但孟楚涵,她今儿可是花了大力气装扮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竟跛着脚出来,这怎能叫人不恨?浦氏的目光,刀子一般朝右边看来,直射孟楚涵,仿佛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似的。
  孟楚涵今日只求不被马氏看上,其他的全然顾不上,因而虽然有些怕,但还是不改初衷,誓要将崴脚演到底。
  坐在旁边的孟楚洁,却是后悔得要死,她为了掩饰首饰不全,而穿了出挑的衣裳也就罢了,那是没办法,但怎么就没想起来也装个崴脚呢,这下倒好,孟楚清病着,孟楚涵脚跛着,马氏还不得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哎呀,真是蠢透了!
  孟楚清冷眼旁观,暗自庆幸,幸亏她当初保住了家什,手中有钱,使得浦氏不甘心将她嫁给马氏;又亏得今日的病装得像,骗过了马氏。只盼其从此想着她的病,不再惦记着她才好。
  一时小丫鬟上过茶水点心,戏头捧个红漆盘子,送上戏折子来。肖氏便道浦氏今日是寿星,请她先点。浦氏自来孟家,也很听了几出戏,便不客气地接过来,道:“别又是南戏才好,我们北边人,听不惯。”
  肖氏笑道:“他们这个戏班子,最是与众不同的,既演杂剧,又唱南戏。”
  浦氏奇道:“这怎么个演法?”
  肖氏笑道:“且看便知。”因见浦氏只将戏折子拿在手里,却并不翻开,才忽然想起她并不识字,忙道:“今日你做寿,不如就先点个‘王母蟠桃会’。”
  浦氏连连摇头:“又是南戏!”
  肖氏便看戏头一看,戏头忙道:“前面有艳段,只是中间的正杂换作了南戏而已。”
  浦氏这才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道:“倒也新鲜,且演来瞧瞧。”
  戏头领命,躬身退下,一时台上锣鼓大响,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装孤依次出场,先演了一段日常熟事,插科打诨,滑稽可笑。
  艳段过后,却是又有戏子扮了群仙和王母出来,演了个群仙庆寿蟠桃会。浦氏本不耐烦听这个,但忽然听见那扮王母的戏子唱:“索居仙洞僻,与无心去来白云为侣。清兴逸幽闲自得仙机。闻知,今日是孟家二太太生辰,来庆贺略伸微意。”她就立时高兴起来,拉了肖氏的手,说要赏。
  首场戏就讨了浦氏的欢心,肖氏比她更加欢喜,忙忙叫人拿了铜钱来,朝台上撒去。
  浦氏听见那铜钱叮咚作响,笑容愈盛。旁边坐着的唐氏和马氏,脸色却黑似锅底,俱在心里嘀咕,有钱宁愿赏戏子,却不肯接济娘家几分,真真是可恶。
  她们哪知浦氏所想,在浦氏看来,这钱是肖氏的,赏了,是她的脸面,不赏,她甚么也捞不着,所以,不赏白不赏。而接济娘家,她有甚么好处?有浦家对孟家的恩情在,就足够她在夫家立稳脚跟了,根本犯不着去补贴他们。以她嫁过一遭的经验看,凡是钱财,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放心,甚么爹娘,甚么哥嫂,统统都不如自己可靠。
  开场戏演完,有说笑声自前院愈传愈近,众人抬头去看,原来是前头的男人们等不得,已然开席,遂端了酒来祝寿。浦大当先而至,隔着老远,便向众人打招呼,高声地道:“大太太,二太太,我们又来打秋风了!”
  众人皆惊,孟楚清满头黑线,孟楚洁伏在椅子上,吃吃地笑。一时其他人明白过来,也都撑不住笑了。浦大不明所以,犹自发问:“你们笑甚?”
  唐氏虽说也不大明白,但却会瞧众人脸色,猜想这打秋风,应该不是甚么好话,当即就黑了脸,起身去揪浦大的耳朵,骂他丢人现眼。
  浦岩眼光朝右排一扫,迅速落到笑得最欢的孟楚洁身上,问道:“怎么几位表姐表妹都是穿金戴银,惟有四妹妹钗环最少?”说着,转头笑向孟振业:“莫非是姑父偏心?”
  这混小子,报复来得竟这样快!孟楚清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朝旁边看去,只见孟楚洁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深埋着头,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正在心里痛骂浦岩。
  孟楚清暗叹一口气,所谓前因后果,若非孟楚洁先前戏弄了浦大,害得他今日当众出丑,又何至于招来此祸。此时这么多人在,孟振业又要忙着招呼客人,若非经浦岩提醒,未必就能发现她的异状的。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楚洁身上,孟振业自然也不例外。他朝孟楚洁身上打量片刻,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全身上下,居然只有三件首饰,而且还全是孟楚清的。怎么回事?她的首饰哪里去了?
  孟振业马上又把目光投向了浦氏,以示询问。
  甚么破事儿都找她!浦氏不满地撇了撇嘴,道:“首饰她自己当掉换了田,可怨不着我。”
  甚么?!孟楚洁拿公中的首饰去当,然后换作了自己的私田?这事情的性质,可就严重了,当家的肖氏知道不知道?孟振业极力克制住当场去问肖氏的冲动,勉强露出笑脸,先替孟楚洁掩饰:“首饰是死物,田中却有出产,换了田好。”
  浦家人不明就里,自是也认为田产比首饰好,纷纷点头称是。孟楚洁暂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马氏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显得热切了,这登时又让她懊恼起来。
  孟楚清看向浦岩,见他脸色有惊讶神色,想来他也没料到孟楚洁的首饰是拿去换了田罢。
  肖氏本是想寻个机会,自己戳穿此事的,没想到竟被浦岩误打误撞给点出来了,倒省了不少事。她还指望着孟振业出面,将这亏空填上,于是便站起来笑着拿浦氏说话,带离了话题。
  众人便抛开这段小插曲,涌至浦氏面前,挨个敬酒。浦氏好酒量,今日又高兴,来者不拒,敬酒的,被敬的,都喝了个畅快。
  敬完酒,男人们重回前院,女人们也各自回座。马氏见浦大牛今日很守规矩,没有胡闹,很是满意,自觉离娶孟家二房的有钱闺女又近了一步。
  适才饮了好几盅酒,浦氏腹内烧得慌,遂与肖氏商量:“再听一出戏,咱们也开席罢?”
  肖氏自无异议,唤了戏头来,重新递上戏折子。
  这次便让唐氏,唐氏却笑道:“我们哪里会点甚么戏,还是大太太代劳罢。”再让马氏,也是一样说辞,肖氏便谦虚几句,翻开戏折子,点了一出朱文太平钱。
  同先前一样,还是五角儿出来插科打诨,引得众人都笑了一回,才正式开唱。孟楚清挺爱戏文故事,但在没有唱词对照的情况下,怎么也听不懂那唱腔,如坠云雾之中,好不无聊。
  这时台上唱道:“绣箧儿,绣牡丹,是奴亲针线,平日珍藏十分爱怜。逢君后更无物表奴奴心坚,中间有二百个太平钱,一齐都赠贤。”
  孟楚洁便叹道:“这一粒金真真是好胆识,亏我自诩胆大,却浑然不如她。”
  能让孟楚洁感叹一声的戏文,还真是少有,能让她真心佩服的人,更是稀罕,孟楚清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姐,这出戏,究竟讲的是甚么?”
  孟楚洁笑话她道:“你是我们姊妹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却偏偏听不懂戏文!”
  听不懂就听不懂,孟楚清没那么强烈的自尊心,只是一个劲儿地央她讲。孟楚洁敌不过,便站起来,同孟楚涵换了个位置,坐到孟楚清旁边,将这出故事,与她讲了一遍。
  原来这“朱文太平钱”,说的便是个名叫朱文的人,西京人氏,年方二十,父母双亡,孤身无依,一日到东京投亲不遇,夜宿王行首店中。
  而王行首有一养女,名一粒金,因家贫,从小卖与王行首,年已十九。王行首夫妇逼一粒金卖唱,一粒金不从,王行首夫妇便常加以打骂。一粒金心里盘算找一个合适的人嫁给他,好跳出这个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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