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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白云客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非v高分2013.04.04完结,脱女主vs忠犬男)-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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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歌和非墨皆听得一震,回想起他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让随意走动,胡乱吃喝,原来是因这般缘故。
  以往初听桑鬼谈到蛊术时,她还觉得神奇万分,用虫操控死尸已经很是荒谬了,没想到世界之大,如今竟还有这样半死半活之人,听着着实令人匪夷。
  常歌喃喃道:“活死人……我从未在哪本书上有看过这样的记载,居然真的存在如此东西?”
  干长九不以为意地冷笑,“哼,你才活了多少年?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非墨沉吟了半晌,忽然问了一句,“那前辈也是活死人么?”
  这种猜想,因他一提,常歌才反应过来。
  倘若干长九也是这样的怪人,会不会饥不择食,骗了他们来喝血?本就对他此人的来历一无所知,不过是听桑鬼吩咐才随他一同前来,如今在他地盘之上,又听他说了那些话,难保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料干长九只顾行路,像是根本未听见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回答。
  他不开口,常歌和非墨自然不好意思再问,三人都未再吭一声,四周气氛顿然就僵硬下来。
  这条窄道不知不觉就走到尽头,引入眼帘的乃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四方小监牢,牢门用精铁所致,坚硬不可摧,门上两旁挂有一盏小油灯,灯光昏暗,尚不及他们手里的火把。里面关着数十个蓬头垢面之人,正低低说着什么话。
  “到了。”干长九冷冰冰掷下话来,转身对着非墨道,“这里关着的就是我们所需用到的活死人,你进去杀两个,然后用这个——”他递了两个麻袋来,“装着带走便是。”
  不等非墨伸手接过来,常歌就挺身挡在他前面,皱眉道:“你让他去杀人?”
  干长九不冷不淡道:“我适才已解释过了,这里都是死人,杀一个死人,算不得是杀人。”
  “你……”因得她不曾了解活死人,所以也无法判断他此话对与否,只得又道:“既是如此,你作甚么不去杀,偏偏要他帮你?”
  “我本是此地捕头,带你们进来已经是有违规定,如若我再亲手杀了关押此处的犯人,且不说我能不能护住我的官位,就是我的性命可能也会不保。”干长九懒得同她多话,“杀不杀是你们的事,我已经帮到这个地步,要论朋友情谊,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自己看着办罢!”
  他说罢,便将手里的布袋和牢门钥匙皆往地上一扔,随即背过身去,面对着石壁。
  非墨也没去看他,只缓缓深吸口气,俯身便把袋子拾起来。常歌看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愣。
  “你……你真要去?”
  “不妨事的。”非墨朝她温柔笑笑,“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好。”
  “可是这毕竟有些……”
  非墨拍拍她的肩,犹豫了一下,板着她的身子背对过去。
  “你别转过来看。”
  他抿了一下唇,“……我杀人的样子,太……”
  常歌皱着眉点了一下头,静默了少顷。再没听他说话,却只闻得几声脚步,继而便是拉开牢门的声音。
  不知何为,脑子里忽的便冒出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子,一个笑容干净的人,老实善良的傻子,打抱不平的侠客。怎么忽然……隐隐觉得变了许多呢。
  抱着臂弯的手搓了搓,不过多时就听得背后响起几声惨叫。常歌咬了一下下唇,故作淡然的闭上眼睛。
  她想:正是因为人心里装了欲望,所以就应当抛弃一些东西罢。
  ……
  干长九转过身来,看着他手里的两个布袋,面无表情地颔首。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进行第二步完成。大家好,我是过渡君~周末快乐~~~


54、成也萧何【七】

  五月初四,天阴如铅,乌云滚滚,隐隐见得些闪电。
  顾沉衣深拧着眉,站在常家府宅门口,抬头盯着那微有些歪斜的匾额,右手合拢的扇柄正往左手上一打,周遭就听得“啪”地一声轻响。
  附近冷清清无一人,连偷食的猫儿都不曾路过。风卷得杂物满地都是,灰尘极大,连那贴在门上的“封”字也染了几分飘摇之感。
  身后的两小厮面面相觑,几欲上前跟他说话,却又有些担心犹豫。踟躇了许久,方才出声道:
  “公子……咱们回罢?”
  顾沉衣收了目光回来,闲闲瞥了他一眼,眸子里倒看不清是什么神色,那一个不敢再开口,旁边的就只得站出来接着劝道:
  “公子,老爷说了,不让再和常家人有联系。您往这里来了好几次了,恐让他晓得了,咱们俩可都得挨骂啊……”
  顾沉衣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地看他:“怎么?你是怕老爷多一些还是怕我多一些?”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公子。”那边那个这才有胆附和,“这主要是咱们家以前还向常家提过亲,本来就很惹人怀疑了。要是再看见您往这里来,那些个多嘴的难保不会去偷偷添油加醋,万一让人说是我们勾结常家通敌卖国这怎生是好?”
  “是啊公子,如今情况非常,您就别再和老爷抬杠了……”
  “行了——”顾沉衣不耐烦地挥了挥扇子,往他两个人头上分别敲了一记,“一口一个公子,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公子呢,到底是谁主子,嗯?!”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两个小厮赶紧跪下来认错,“自然公子才是主子,小的一辈子都是奴才,公子息怒啊公子。”
  “诶……”顾沉衣听得他们这话,又不禁头疼地摁了摁眉心。
  到底这事情来得突然,哪晓得常知书会被人参一本,且证据确凿,不过一日就被抄家处斩了。
  他将折扇往腰间一插,一手提着地上那两小厮的衣领往前慢慢走,心里却是不由担忧。
  常歌那日跑了,能勉强躲过此劫确是好事。可是如今亦不知她身处何处,又知不知道家中所出的这事情。如若她并不知晓,或是知晓后仍想跑回来看一看……要不信被朝廷追捕的人瞧见了,那可就……不妙了啊。
  *
  白云台在灵山山峰之巅,像是祭台一样的东西,成方形,四个高大石柱竖在四角,柱上刻有许些古怪纹饰,凑近看时,那石台之上亦雕了不少符文,凌乱里带着有序的线条,异样的气氛诡秘的压抑。常歌未敢细看,移了视线,转向别处。
  桑鬼早早便就到了,仍旧是一身黑色的精锻长袍,只是今日连里面的道袍也没有穿。空城就站在他不远处,背对着他,一个人望着对面的山峰。
  这里很空荡,荒无人烟,杂草丛生,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若还说要有的,大概就是头顶的浮云,洁白无尘,绵软又清浅,静静躺在苍穹之上。
  是不是正因如此,所以才有名为“白云台”?
  “来了?”
  桑鬼对着非墨颔了颔首,表情淡淡的。
  非墨没有答话,只把肩上的两个布袋扔给他,未置一词。不知道是不是赶路太累了,他显得比她还要疲倦。
  空城走上前,拉开袋子的一角,看了看,莞尔道:“挺好的。”他起身,数着旁边的几样的东西,喃喃自语。
  “千人血,百狼胆,沉渊太极,活死人,白骨。”
  偌大的两个酒缸里传来阵阵腥臭味,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常歌微有些厌恶地捂着鼻子,小心往后面退了一步。
  空城自将她动作看在眼里,不觉笑道:“你们也幸苦了,先去后面的小屋子里休息休息罢。这里由我和桑师弟来布置,若无意外等明日辰时一到,就能开始了。”
  “……四师父。”常歌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空城回过头来,“怎么?”
  她咬了咬下唇,看了非墨一眼,然后又垂头,“你这法子,当真……行得通么?”
  默然半晌,他抿唇一笑,伸手往她头上摸了摸,“不用担心,明日你就只管睡觉。等醒来,四师父就能送你一个活生生的公公。”
  “……”不明白为何,这原本应是调侃的话,在她听来却半点感觉也无,胸口闷闷的,空气里竟是压抑的气息。
  非墨伸手牵着她,柔声道:“我送你去歇息。”
  常歌无力地点点头,由他领着往那间简陋的木屋里走去。
  屋子的确很狭小,但幸而床还有两张,倒也不必尴尬睡觉的事情。常歌和非墨都累的一身疲惫,几乎是头一挨枕就睡着了。
  夜里,屋外的风很大,吹得门扉咯咯作响。
  眼皮外照进一点灯光,朦朦胧胧的,非墨皱着眉缓缓睁眼,透过半掩着的小门,尚能看见前厅里亮着的光芒。
  看这般时候,已经子时过了,会是什么人?
  他心中奇怪,随便披了件衫子就下床,推门走出去。
  桌上的油灯被缝隙里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常歌一个人坐在前面,头微微有些耷拉,白日里绑在脑后的那一把青丝如今都散了下来,覆在背上。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间,昏黄的颜色映在她脸颊,头一回,非墨觉得她其实很柔弱,甚至比寻常女子更加不堪一击。
  以往,她一向是不服输的,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哭得伤心欲绝也是那日知晓自己身世之时,但即是如此打击却也没见她消沉多久。
  仿佛她的心情总是很好,只有看着她笑,他才会感觉心中愉悦……
  他原以为她就该如此,哪怕没心没肺也好,哪怕打他骂他也行……只要不受伤,不难过。毕竟……他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常歌把排在手边的几枚铜钱慢慢翻开,炉上的轻烟缭缭升腾,随着火焰的方向流动得缓慢。
  她嘴唇略有些颤抖,指腹在铜钱凸出的纹路上来回抚摸。
  这一卦,是大凶。
  肩上忽然沉了一沉,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浑身轻颤。转头看去,才发现身上搭了一件薄毯。
  非墨眉眼含笑,自在她旁边坐下,拉了她的手在自己怀里暖着,温然道:
  “作甚么还不睡?”
  “没、没有什么。”常歌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铜钱收起来,勾了勾嘴角,反而问他,“你没睡好吗?怎么起来了?”
  “没有。瞧见外面灯亮着,我就出来看看。”他老实回答。
  “……吵到你睡觉了?”常歌忙站起身来,拍了拍灰,“我还是回屋里睡的好。”
  才走出几步,手忽然间就被他拽着,非墨稍稍用了一点力,就将她拥入怀中,闭着眼小心叹了口气。
  “是不是近来心情很不好?……我看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常歌脑子里凌乱至极,几下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摇着头道:“没什么,兴许是有点担心,我如果现在叫你放弃,你肯定不愿意的罢?”
  非墨微微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常歌也没给他太多时间考虑,只轻轻道:“你要救你爹,是人之常情。唉……我睡觉去了……”
  她说完低着头掀开帘子走近里屋。
  忽来的风,把灯光吹熄,薄薄的一缕烟瞬间消散开来,眼前便尽是黑暗,非墨在原地默然许久,终究靠在那墙上,合上眼,长长叹息……
  *
  遥远的北方,汴梁宿姓府宅的小院中,明亮的烛光自窗户映照而出,隐约能瞧得不少人影攒动,府里的下人忙忙碌碌端水端药,在如此本该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吵杂。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孩童,额上满是汗珠,嘴唇苍白龟裂,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似是难受非常的大口喘气。
  红药替他施了针,又取出一粒丹药来喂他服下,看着这孩子脸上的痛楚勉强消除了些,站在旁边的宿姓夫妇不由喜极而泣。
  “师姐,这孩子的病……”石青上前一步,深皱着眉问她。
  红药摇了摇头,眸中惋惜,“是中了毒。幸而毒素尚未伤及他五脏六腑,性命还可保住。”
  宿家夫人哭得泪眼滂沱,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凄厉:“道长,求你救救小儿罢。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倘若他去了,索性让我也陪葬……”
  “夫人,你且莫慌。”红药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令郎并无性命之忧,不过他所中之毒十分厉害,我目前也无法调制出解药,为今之计只能先将毒逼至他腿上,但是……恐怕自此,令郎的双腿可能就……”
  那边的宿老爷蓦地一震:“……道长的意思是?”
  朔百香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师伯的意思就是您儿子往后恐怕就要坐轮椅过下半辈子了。”
  “百香。”苏卿无奈地用手暗暗掐她胳膊,低声道,“好生些说话。”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不分轻重。
  “我又没说错。”她不以为意地挣开他的手,颦眉不悦。
  “……”思量半晌,宿老爷咬牙狠下心,别过脸哽声说道:“道长只要能救我儿子……便是如此,也认了。”
  “宿老爷不用太过担忧,其实若能找到解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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