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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敌后武工队-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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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死前,刘茂林把他的两个儿子——刘魁胜、刘魁利叫到跟前:“爹这病是叫东王庄干
游击队那个姓韦的小子气的。你俩要是刘家的种,一定记住这口怨气,给爹报这个仇。有朝
一日到了东王庄,要杀姓韦的鸡犬不留,要把干游击队的都宰了;连个孩子伢,也要给我劈
个两半……”他后槽牙咬着,双脚一蹬,脖子一挺咽了气。
    刘魁胜家弟兄俩,发送了他爹,携带些细软,带领家口逃进保定城;日子不多,都在日
本华北驻屯军桑木师团的津美部队当了便衣特务。
    韦青云组织的那班游击队,呆了不多日子,也调进山里,在完县编成八路军的三十三团。
    驻保定的鬼子,自从有了刘魁胜、刘魁利这两个坏蛋,就像瞎子有了眼,天天出来扫
荡,三六九的来保定东南乡,不是抢了清凉城,就是烧了东顾庄,折腾得天昏地暗。
    发大水的第二年①秋天,韦青云带领三十三团的两个连过铁道,住在冉河头;天明,就
和刘魁胜、刘魁利领来扫荡的鬼子打起来。刘魁利就在那次战斗中,又让韦青云的队伍给揍
死了。
    ①指1940年。
    这下,刘魁胜跟东王庄姓韦的更是仇上加仇,恨上添恨。他总是编法地想朝东王庄闯。
    去年晚秋一个阴沉的黑夜,东北风不停地吹打秫秸篱笆;秫秸篱笆像个心怀幽怨的妇
女,呜呜地啜泣、悲啼。
    刘魁胜像只狗似的,瞪着狡黠的双眼,在对面看不见人的夜里,提一支驳壳枪,领着三
四百名鬼子,还有一群特务队,东张西望地从保定朝东王庄闯来。离东王庄一里多地,分成
两路:一路顺唐河西堤根朝南蹅,一路由刘魁胜带路,沿着东、西王庄中间的大水坑坑沿,
也朝南偷偷地蹅了去。两路都是一边走,一边选择地形,一边布置队伍。东王庄像个不知名
的物件,慢慢被装进这条人为的布袋里。
    傍明子,东北风哀嚎得更紧促,天色更加昏暗、阴沉。东王庄的南上空,刷地一颗贼亮
的绿火球,像只箭似地升上去,划个火钩子形,急剧下降,消逝了;跟着,又是一颗。东西
两路的敌人,用信号弹取上联络,会合了。这个人为的“口袋”,就这样绑扎死。
    树上,巢窝里栖睡的乌鸦,被突来的声音搅醒,噗啦飞离开,咦呀咦呀,在东王庄的上
空,盘旋着飞叫了几声,便朝向远方飞了去。
    阴沉郁闷的气氛,笼罩住东王庄;东王庄的人们,还沉浸在香甜的梦境里。
    随着啪一声短促的枪响,四面八方都嘎嘎嘎咕咕咕,嘎嘎嘎咕咕咕像疾风骤雨似地响起
了机关枪。
    枪声惊醒沉睡的人们。宁静的村庄立即出现大人吵、孩子哭、驴叫、狗咬……一片噪
杂、喧闹声。啪啪啪,村外连续几声震耳的枪声,是敌人往回撵向外逃的人:“跑!跑!跑
都打死你们!”
    几个提手枪的便衣特务,都歪戴帽子,架着茶晶眼镜,有的还叼着烟卷,跟在刘魁胜的
后面。刘魁胜戴着一顶灰色礼帽,呱哒着紫茄包子似的脸,像只闯出笼的红眼野兽,一边摇
晃肩膀走着,一边嚎叫:“今天来到东王庄,也该咱姓刘的出出气啦!韦青云这个王八蛋,
能仗着八路军毁我姓刘的一家,我刘魁胜要靠皇军灭了姓韦的全族!我今天要让姓韦的也唱
一出《肉丘坟》。”
    刘魁胜这样撕裂嗓子一喊叫,人们都知道今天的事儿不妙。有的往草屋里钻,有的朝粮
食囤里藏。柜底下、红薯窖、套间里、柴草垛……只要能掩藏的地方,都编法地向里边躲
藏。村里的抗日干部,听到枪响,就急忙朝外溜,一阵排子枪顶回来,赶紧又隐藏在平时挖
好的预防万一的蛤蚂蹲①里。没有藏严实的人们,都被刺刀、枪托子轰赶出来,押送到村东
的唐河滩上。
    ①一种很浅的地洞。之光县水皮浅,大部分村庄不能挖深的地道。
    锥子似的东北风,裹卷着牛毛般的细雨,从清澈见底的水面上吹刮过来,吹刮着河滩上
的每一个人。在这里,胡须飘洒的老人们,都像佛爷似地板着皱纹堆垒的面孔,藐视端枪环
立的敌人;头发灰白的老太太们,虽然都揪揪着善良的心,但是,还用慈眉善目的神态安慰
苦痛的人们,时而揩揩啼哭的女孩儿的泪水,时而抱起撇嘴欲哭的男孩;肌肉坚实的小伙子
们,个个怒目横眉,人人咬牙攥拳;有孩子的妇女,紧搂儿女吮乳;没有孩子的妇女,都握
紧衣袋里掩藏的剪刀,准备反抗鬼子们野兽般的胡糟;以往对枪、炮、穿军服的人最感兴趣
的孩子们,今天也畏惧地站在大人身后,纹丝不动地张望着鬼子手中明晃晃的刺刀,偷瞧着
那架在四周一挺挺贼亮的机关枪。
    人们,头顶阴沉落雨的天空,脚踩祖辈耕耘的河淤地,背靠唐河,面临河堤,被满脸杀
气的鬼子兵簸箕形地包围在当中。灾难来临了,灾难并没有把中国人吓倒,个个都怒目挺
胸,肩靠肩地静静屹立着。
    端枪的鬼子兵,前后分站两排。前排面朝里,后排面朝外,间隔十步,都像吃人的野
兽,瞪着灰黑的冲血的眼珠,望着周围,望着这群手无寸铁的人们。
    “哎呀!妈呀!妈呀!疼死啦!呀……”堤那边传来尖厉、稚气的孩子哭叫声。一个中
年妇女,像有人戳动她的心尖,急得想一步冲开人群。只迈了几步,堤顶上,一群敌人簇拥
而来。刘魁胜像只恶狼,咬着牙,揪提着一个布丝不挂的五六岁的孩子的耳朵,孩子踮起脚
后跟,“哎呀哎呀”地双手挣扎着,大声惨叫着。刘魁胜狠劲地朝堤下扬手一摔:“你也算
是一个数!”孩子连滚带爬地钻进人群,一头扎在那个面容苍白的中年妇女怀里:“妈——”
    刘魁胜恭顺地朝着一个手拄军刀、身披黄色斗篷、鼻下留一撮胡子的鬼子军官——保定
日本宪兵队长松田少佐,弯下腰乞求说:“请少佐给我做主!”待松田一挥手,他跃起身
来,瞪起布满血丝的两只贼眼,冷笑着朝人们迈了两步:“我刘魁胜跟你们东王庄姓韦的,
有杀父之仇,和你们干游击队的家属,有亡弟之恨。今天……”他发狠地伸张开干蜡般的左
手,然后错着牙齿一攥:“你们都在我手心里攥着呢!”“打倒汉奸刘魁胜!”人群里,不
知道是谁高昂地叫一声。随着,爆发出“打倒汉奸刘魁胜!”“刘魁胜是汉奸!”“打倒日
本鬼!”“抗战到底!”“胜利是我们的!”“中华民族万岁!”的怒吼。大人、孩子、老
人、妇女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愤怒,像座骤然爆发的火山,连火带岩浆地喷射出来。风,刮得
紧上紧;雨,下得急又急,风雨交加的声音,让冲破凌霄的怒吼给湮没了!湮没了!
    嘎嘎嗄,咕咕咕,嘎嘎嘎,咕咕咕,机关枪扇子面的横扫过来,打倒了愤怒的人们;人
们在枪弹横飞的时候,还继续地呐喊,继续地高呼:“八路军会给报仇!”“胜利是我们
的!”……
    人们都屏住呼吸,鼓着眼睛静听着。河套大伯说到这里停止了。
    “怎么?都死啦?”贾正还想从赵大伯的嘴里,找出一线希望。
    “是呀!都死啦!男女一百六十七口,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人哪。”河套大伯摇摇头,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后,抗日政府领着咱村的人去敛尸首,我也去啦。人哪,横躺竖卧
地摆了一大片,又是刚下过雨,雨水和血水,掺合到一起朝唐河里流。人人的身上都打得像
个筛子底,挨个三枪两枪的太少了。有个不满周岁的白胖大小子,还噙着他娘的奶头就死
了,看样,娘俩像是挨了一个枪子。听说,那个胖小子,就是韦长庚的孙子——盼儿。唉!
那个惨劲,石头人见了也得掉眼泪。”
    “哎!韦长庚怎么逃出来啦?”提到他孙子,魏强想起了韦长庚。
    “哪里!他要在里边,还能闯过这一关?他是沾了看闺女的光啦。他们大姑太太病啦,
头天傍黑子才知道。他老伴忙打点了些东西,让他黑灯瞎火地送到韦各庄,那天晚上他宿在
闺女家,才脱过这个祸。赶他回来一看,房子烧得剩下个空壳壳,人死了个净,他心里一
急,就得了个疯疯癫癫的病,早先,不吃东西,光干嚎;以后,吃东西啦,还是傻傻茶茶
的。有时上来劲,还嚷叫。刚才就是劲儿又上来了。”
    “他生活怎么办?”
    “大儿子韦青云在咱们队伍上,前年,调到热河开辟新地区去了。眼下,剩他一个人,
就让他跟他的一个堂叔伯侄儿在一起过。一切生活费用都由抗日政府供给。”
    “他侄家里还有人?”
    “唉!跟他一样,是东王庄的村干部,就是沾了钻蛤蚂蹲的光,闹个死里逃生。”
    “记住这笔血债!”刘文彬愤愤地接着河套大伯的话碴开了腔。
    啪!啪!街里忽然传来两下焦脆的枪声。跟着,又啪啪啪连响几下。
    魏强拤灭了烟,命令人们:“马上收拾好,准备战斗。”咕咚!咕咚!街上传来一阵急
剧的脚步声。贾正拽出刺刀,喀嚓安在枪上;常景春脱掉歪把子的枪衣,将枪背带朝脖子上
一套,机枪夹在自己的腋下;队员们各自握紧了武器。
    “你们准备着,我看看去!”河套大伯手掌挡着嘴,低声地说了句话,像阵风似的走了
出去。
    
 
 
 
第05章 

    魏强两眼送走河套大伯的背影,心里像猜谜似的翻来复去的判断眼前的情况:“是敌人
瞎串游呢,还是发觉了我们?既然发觉了,怎么不照直地奔这儿来,四面包围、上房压顶、
堵门呢?要是瞎串游,怎么又叮咣地乱放枪?怎么街上的人咕咚咕咚地乱跑?”弄不清敌情
的指挥员,就像夜盲眼半宿走在荒原上那样别扭、不好受。
    刘文彬也觉得情况来得太突然。他紧蹙双眉地瞥了魏强一眼。
    “走,院里听听去!”魏强朝刘文彬打了个招呼。
    两人跳下炕,脚前脚后地朝二门走去。
    魏强一条腿刚迈出门槛,啪!又是一枪;子弹,吱溜一声在他们头上掠过。
    他俩想出去,不能;不出去,心里又急得直窜火,只好背靠墙站在院里,等待着报告。
可是报告却迟迟不来。魏强扬脸望望天,日头高高地悬在东南上,快晌午了。他回头看下刘
文彬,刘文彬左手抄在右手的袖筒里;右手伸在左胳膊底下,攥紧夹在胳肢窝里的那支枪,
不眨眼地望着关闭的两扇黑大门。
    这时,街上寂静得叫人心里发烦。魏强紧锁眉头,烦得直搓手心。
    大门吱吜一响,他俩像两只猫,嗖嗖钻进柴草屋。噔噔噔,音响不大、非常急促的脚步
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魏强轻轻掀开谷草帘子一看,原来是河套大娘,她端着个盛棉花布絮的
小筐箩走了进来。他俩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大娘。”魏强压低嗓子问。
    “你们没有听见枪响?畜牲们又来啦!”大娘的神情非常紧张。
    “来多少?”
    “不知道。”
    “是鬼子还是警备队?”
    “摸不清。”
    “他们哪儿下来的?”
    “谁知道啊!”
    魏强问得急,大娘答得紧。魏强连着来了个三问,大娘回了个三不知,急得他直劲地抓
脑瓜皮。他不时望着大门,还盼望有个人挤进来。沉默一会儿,魏强又问:“大娘,他们从
哪边进的村?”
    “听说,进的北口。”
    魏强听过,心又提揪上来。根据以往的规律,凡是进西王庄村北口的敌人,多半是从保
定来的,结合刚才焦脆的枪声,极大的可能是鬼子。刘文彬也觉得情况有些严重,忙问:
“大伯呢?”
    “他到街上听风声去啦。”
    “大娘,你老人家还是在门口给看着点吧。”
    “咳,我这就去。”大娘从屋里忙又拿了把棉花絮,“我告诉你们,门口上有群鸡,要
是畜牲们来了,我就大声地吆喝鸡,你们忙安排。”她说完又快步地走出去。
    两扇黑大门刚对好,魏强向刘文彬说了句:“我到房上看看。”就快步走进夹道,爬上
戳立着的梯子。脑袋快齐着房檐,他先摘掉毡帽头,用驳壳枪口顶着,朝上连举了几举,四
外没有什么反响,才上了房,大猫腰地钻进房顶上的小屋里。在多半人高、四面灌风的小屋
子里,布满了蜘蛛网和垂挂的尘丝。他利用墙壁上的通风孔,朝着东、南、西三个方向望
去:辽阔的原野,一眼望不到边。一块块返青的麦田,好像绿色的栽绒毯子,大小不等地铺
展在地上;一行行发绿的杨柳,低垂着滑腻的枝条,忽左忽右地摆动着,一切都展示出春
意。和煦、温暖的春天迟迟地来到了人间。心急如火的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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