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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玉人何处教吹箫-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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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圣兽现身的地方,四周早已筑了高台,围上尺许高的栅栏,地位高者自有座位,地位低的众人就只有在场外站著看了。

玉箫在栅栏外站定,心中不由奇怪,因何这盛会并无百姓参加,反多是一些粗鲁士兵,想大燕如有这样热闹,必定与民同乐,况听说这圣兽乃是王室信仰,岂不有利巩固民心,如今此情此景,倒是令人不解的很。

不过半刻工夫,那香罗公主趾高气扬的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一名宫女高声道:“圣兽现身。”随著她的话音刚落,从那场地近东边的洞中,走出了两匹通体火红的怪兽,形状如豺狼,只是其大无比,比真正的豺狼何止大上三倍,长啸一声,围观者莫不变色。

玉箫皱起眉头,他本就善良,因此也只喜欢弱小动物如兔子之类,见这圣兽生的威猛,双目凶光闪闪,不觉便厌恶的很。

只听先前的宫女大声道:“今日原不到我们圣兽现身的日子,只因前夜神为国主托梦,言近日内山臣有妖孽出现,让圣兽出洞,自能择妖而噬,因此并未备童男童女,如今我们只看圣兽如何大展神威,替我们拿下妖孽。”说毕,拿起一个哨子吹了一声,那两头怪兽便缓缓迈出步子。

玉箫心中不屑,暗道:“都是无稽之谈,这两匹兽虽生的怪异,终究不是人,怎麽就能降妖捉鬼了?”兼听说要备童男童女以供它们,心中更恨,向著左右丫头们悄声道:“还降妖呢,现成的妖孽就在这里,反当成神仙般的供著,听说过哪里以童男童女祭兽的?这山臣成日里只耻笑别的国家乃野蛮之地,我看他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丫头们也都点头:“真真公子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大燕是再没有这样的事的,用活人来祭兽,况又是孩子,太残忍了一些。”

玉箫点头:“怪道如此一件盛事,竟无一个百姓前来,想必每年都要贡献出儿女,早已对这怪兽恨之入骨,况如何忍心目睹小儿被这怪物生生吃了,我看再下去也未必有什麽看头,没的令人作呕,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吧,王爷或许也回来了呢。”

众丫头忙答应著,正要扶著他回去,忽闻一阵震天吼声,眼前只觉一道红影晃过,玉箫已不知所踪,正慌乱间,只听栅栏下一声惊叫,回身望去,不由吓的魂飞魄散,只见玉箫已不知何时被那怪兽拖至了场地内,摔在地上,待要起身,口内不由呻吟出声,显见是摔坏了哪里。

众丫头大骇之下,乱做一团,有大呼公子的,有哀求旁边山臣士兵援助的,也有人飞奔上台,请香罗公主阻止怪兽的,种种慌乱,不必细表。

这当中却有一个有见识的丫头名唤容颜的,见此光景,再揣度一二,心知那香罗公主恨玉箫入骨,必不肯救,况且就是她们的计策也说不定。如今萧烈虽在宫中签约,料不得见,但珠袖一介女流,却未必能入会场,就算也在内,少不得豁出性命闯一闯了。因此她趁大家忙乱之际,抽身而退,急向宫中奔去,这边士兵们只嘻嘻哈哈看著丫头们的慌张之态,并无人注意,到是香罗公主眼尖看见了,忙令琳琅带人前去阻止。

那容颜见几个丫头打扮的人气势汹汹而来,料知不能善了,况玉箫命悬一发,因此待人走到近前,也不容她们开口,啪啪啪啪几掌,将人拍昏了了事,原来萧烈那时曾令府中人人习武,珠袖亲自教导,但丫头们多是女流,自觉习武不雅,一段时间後也自放下了,独这容颜著实认真,因此虽称不上高手,也有两下子,那山臣宫女如何是她对手,因此上著了道儿,那容颜飞奔去报萧烈和珠袖不提。

且说玉箫,他身陷险境,心中虽也害怕,却强自镇定心神,细看去,见那两头怪兽目露凶光而来,情知今日必无幸理,萧烈和珠袖不在身边,其余人就想搭救,也没那个本事和地位。想起承欢与自己的肝胆相照,珠袖与绛唇对自己的无微照顾,并不把自己当做不入流的娈童看待,及至想到萧烈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一片痴心,那泪便不觉滚下,更有一股求生欲望,只是因摔断了腿,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能动得分毫,眼见著那怪兽带著一股腥风扑了上来。只觉右臂一阵剧痛,看时,已被划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那怪兽就如猫戏老鼠般,在四周的尖叫声中,在玉箫身上划了十来道口子,有的深可见骨,直把玉箫生生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倒惹的那香罗好不耐烦,深恐迟则生变,拿起丫头手中的哨子一吹,那怪兽的眼神立时变了,弄舌舔爪,忽然大吼一声,向著玉箫纤细的脖子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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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长叹一声,闭目待死,那怪兽张著一张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玉箫的头颅纳入口中,值此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白色人影倏忽而至,挥出一缕掌风,将那怪兽逼退尺许,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萧烈。

“玉箫。”那萧烈一看玉箫血人一般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痛不欲生,及至小心将他抱起,见他尚能睁眼,微觉放心,连忙用帕子擦拭那血迹,却如何擦得干净。

“烈……”玉箫从未直呼过萧烈的名字,奈何此刻情难自禁,泪珠滚滚落下,在这生死关头,两人却只觉心中情意流转,更胜从前。

珠袖随後赶至,亦跃下栅栏,低声对萧烈道:“王爷,还是给公子疗伤要紧。”

萧烈将玉箫交到珠袖手中:“你倒是提醒了本王,快带公子前去疗伤。”说完缓缓站起,脸上涌起一片杀机。狠狠瞪著那两头正惊疑望著自己的怪兽。

珠袖惊呼一声,已知萧烈心中打算,忙低声道:“王爷请三思,国事为重,这两头怪兽乃山臣圣兽……”话未完,萧烈已冷笑一声:“本王到是看重国事,诚心跋涉来此,奈何欺我太甚。你如今自去你的,万事有我担当。”

珠袖心知事已至此,再难挽回的,飞身跃上地面,叫过先前名唤容颜的丫头,吩咐道:“你在这里留心,无论有何结果,皆速来报我。”说完抱著玉箫一径去了。

这里萧烈已定下除这怪兽替玉箫报仇之心,忽闻那香罗公主冷笑一声,高声道:“王爷,此乃我国圣兽,原本为除那妖孽而现身,如今,王爷救下那妖孽也就罢了,竟还想对我国圣兽不利吗?奉劝王爷一句,凡事不可欺人太甚,大燕与我国一向交好,可别因一个男宠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萧烈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如今再听香罗侮辱玉箫,哪里还禁得住,沈声道:“公主请自重身份,一个女孩儿家,满口里说的什麽话。你既说它是圣兽,想必刀枪不入,我如今倒要试试,若打死了,只怕它们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也未可知。”说完,也不待香罗再说话,纵身上前,一时间,两道红影,一道白影缠斗在一起。

不过小半刻工夫,那两头怪兽皆挨了萧烈一掌,登时脑浆迸裂,倒地而亡。看台上众人无不变色,连惊叫声亦忘了。

这里容颜见此情景,早飞奔去报告珠袖,彼时玉箫身上的伤已悉数包扎妥当,只是疼痛难禁,喝了一贴安神药汤,方勉强睡下,睡梦里犹呻吟不断。

珠袖沈吟半晌,看著容颜,郑重道:“我看你倒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人,现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你去做,你可要尽心尽力而为,此事悠关我们的性命,万万不可儿戏。“

容颜也正色道:”王爷打死了山臣的圣兽,想那圣兽乃山臣整个王室所信奉的,那国主如何肯与我们甘休,姑娘要吩咐的,想必就是与这事有关了,容颜凭怎麽糊涂,也不能拿此事儿戏的。”

珠袖听如此说,点头赞叹,便向怀中摸出一枚金灿灿的小箭,递给容颜道:“你传我命令,让一千御林军暗暗整好行装,做好准备,表面上不可露出半点异样,此事如今还难下定论,因此上不可让山臣发觉,到那时,可就真的难以挽回了。”容颜接箭而去,不提。

萧烈随後进来,看视玉箫伤势,珠袖便说军医已说了:“腿骨已接上,其他伤势也无大碍,让王爷宽心。”又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萧烈。

萧烈点头:“这个做的很好,本王也是这麽想著的,如今看来,那洪宁父女定下如此毒计,可见也不是好人,打量著咱们看不出来呢。况签约间,已隐可看出其狼子野心,不得不妨。若能生还回去,必奏明皇上,我们只是防他与摩罗国联手,真联手了,也未必就怕了他们。”珠袖也点头道:“可不是这麽说的呢,只是如今我们人力不足,倒要好好筹划一番,免得全军覆没,不能生还大燕才好。”

萧烈沈吟一会儿,命人传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影子杀手。此时玉箫也已转醒,他跟随萧烈这麽长时间,竟没看过这影子杀手,但见他英俊冷酷,一身黑衣,只对萧烈恭敬,自己和珠袖,他竟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那一份沈著的气度,竟似有大将风范。暗暗赞叹,及至想到这是萧烈训练出来的人,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有一点甜蜜,此时心中方有一丝觉悟,莫非几次患难之中,自己竟对这魔头生了情意不成。

萧烈拿出一枚水晶圆球,对那杀手吩咐道:“四号,你持盟主令,速通知黑白两道各帮各派,令他们派出高手,於一月之内到山臣边防叶城集合,不可令人警觉,等待本盟主号令。”那四号杀手领命而去。

这边玉箫犹自疑惑:“你又是什麽盟主了?我怎麽从来不知的?”

萧烈见他醒转,喜之不尽,闻言一笑道:“当初跟了师傅习武,原为强身健体,不想那老头撒手西游後,我才知他乃黑白两道总盟主,为怕武林再起纷争,我方接了他的位子。好在武艺虽微末,倒也无人不服生事。”

玉箫知他这乃是自谦之词,若无绝顶武功威望,如何统驭那生性不服管束的武林中人,就连官府,他们也是不怕的,心中佩服,却又忍不住脱口讽道:“难怪人人都爱王爷,却原来还是这等大人物,若一朝飞上枝头,可真是权势富贵,都到了及至了。”

萧烈正为他检视周身伤口有无渗血,听见这话,只觉虽是讽刺,其中亦大有情意,不由痴了。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人人都这样想,奈何我心中只有一个人,又偏偏这个人视权利富贵如粪土,再不肯因此对我有半点情意,只怕心中还不知怎麽样恨我这个毁他清白的色鬼王爷呢。”

玉箫心知他说的是自己,不由飞红了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再不理他。'q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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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袖这里和萧烈商议著,又给玉箫服下了一贴药,眼看红日西沈,萧烈另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杀手三号回来道:“那山臣宫中并无任何动静。”珠袖先笑了一下:“看来那洪宁是打定主意要吃这哑巴亏了,否则因何都这时侯了,仍不调遣?”

萧烈摇头:“我看未必,眼前生死关头,可是半点大意不得的。”

珠袖仍不以为然,笑道:“真这麽著,这洪宁也太沈得住气。”

萧烈道:“正是如此说呢,如今约虽没签下,但据我这几日看来,那洪宁步步谨慎,明明野心勃勃,却又百般掩饰,实属一个狡诈贪婪的人,何况若撕破脸,他必求将我一击便中要害,焉能不小心布置。”

珠袖方凝重起来:“原来如此,到底王爷是有见识的,奴婢终究还是眼光短浅。”萧烈淡淡道:“这也怪不得你,你只因未深接触那洪宁父女其人。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珠袖点头称是。

萧烈负手踱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看,只觉劲风扑面,那天阴沈沈黑的可怕,不由叹了口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终究这一战,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珠袖心中忧愁,暗道:王爷倒打算的好,全身而退,谈何容易,依我看,到最後能有一百人生还大燕也就很了不得了呢。看了眼床上的玉箫,更是担心:这柔弱身子,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万里逃亡呢。

萧烈转身,见她面有忧色,微笑道:“不怕,玉箫到时交给我,你们自管你们就是。”

珠袖道:“虽如此说,也该给公子弄辆车马才好,这身上都是伤,可怎麽走得了呢?”

萧烈摇头:“一辆车虽没什麽,但实在累赘,况马车狂奔之下,那颠簸也受不了,倒不如我或抱或背,还能好受一些,照顾的也周到。”说完又想起一事,吩咐珠袖道:“你去把众丫头召集起来,选那会武艺,身体强壮的随我们离开,其余的尽皆留下,事到如今,顾不得这许多了。”珠袖面上便泛起不忍之色,仍答应了。

谁料玉箫听萧烈的话,再观珠袖的面色,自己又是个聪明的人,便知这些留下的丫头必不能有善果,想那洪宁父女何等狡诈残忍,若一击不中,正好把怒气发泄在这些可怜丫头的身上。因此高声道:“王爷,你好歹乃是一国王爷,这些丫头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焉何忍心抛下她们,若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你连女眷都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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