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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节

明史 作者:张廷玉-第5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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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蓍,字元趾,会稽人。为诸生,跌宕不羁。已,受业宗周之门,同门生咸非笑之。
杭州不守,宗周绝粒未死,毓蓍上书曰:“愿先生早自裁,毋为王炎午所吊。”俄一友
来视,毓蓍曰:“子若何?”曰:“有陶渊明故事在。”毓蓍曰:“不然。吾辈声色中
人,虑久则难持也。”一日,遍召故交欢饮,伶人奏乐。酒罢,携灯出门,投柳桥下,
先宗周一月死。乡人私谥正义先生。
    宗周始受业于许孚远。已,入东林书院,与高攀龙辈讲习。冯从吾首善书院之会,
宗周亦与焉。越中自王守仁后,一传为王畿,再传为周汝登、陶望龄,三传为陶姡Я洌
皆杂于禅。姡Я浣惭О茁砩剑蚬担ナ厝室嬖丁W谥苡侵と耸樵海
讲肄。且死,语门人曰:“学之要,诚而已,主敬其功也。敬则诚,诚则天。良知之说,
鲜有不流于禅者。”宗周在官之日少,其事君,不以面从为敬。入朝,虽处暗室,不敢
南向。或讯大狱,会大议,对明旨,必却坐拱立移时。或谢病,徒步家居,布袍粗饭,
乐道安贫。闻召就道,尝不能具冠裳。学者称念台先生。子汋,字伯绳。
    黄道周,字幼平,漳浦人。天启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为经筵展书官。故
事,必膝行前,道周独否,魏忠贤目摄之。未几,内艰归。
    崇祯二年起故官,进右中允。三疏救故相钱龙锡,降调,龙锡得减死。五年正月方
候补,遘疾求去。濒行,上疏曰:
    臣自幼学《易》,以天道为准。上下载籍二千四百年,考其治乱,百不失一。陛下
御极之元年,正当《师》之上九,其爻云:“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陛下
思贤才不遽得,惩小人不易绝,盖陛下有大君之实,而小人怀干命之心。臣入都以来,
所见诸大臣皆无远猷,动寻苛细,治朝宁者以督责为要谈,治边疆者以姑息为上策。序
仁义道德,则以为迂昧而不经;奉刀笔簿书,则以为通达而知务。一切磨勘,则葛藤终
年;一意不调,而株连四起。陛下欲整顿纪纲,斥攘外患,诸臣用之以滋章法令,摧折
缙绅;陛下欲剔弊防奸,惩一警百,诸臣用之以借题修隙,敛怨市权。且外廷诸臣敢诳
陛下者,必不在拘挛守文之士,而在权力谬巧之人;内廷诸臣敢诳陛下者,必不在锥刀
泉布之微,而在阿柄神丛之大。惟陛下超然省览,旁稽载籍,自古迄今,决无数米量薪,
可成远大之猷,吹毛数睫,可奏三五之治者。彼小人见事,智每短于事前,言每多于事
后。不救凌围,而谓凌城必不可筑;不理岛民,而谓岛众必不可用;兵逃于久顿,而谓
乱生于无兵;饷糜于漏邑,而谓功销于无饷。乱视荧听,浸淫相欺,驯至极坏,不可复
挽,臣窃危之。自二年以来,以察去弊,而弊愈多;以威创顽,而威滋殚。是亦反申、
商以归周、孔,捐苛细以崇惇大之时矣。
    帝不怿,摘“葛藤”、“株连”数语,令具陈。道周上言曰:
    迩年诸臣所目营心计,无一实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过推求报复而已。自前岁
春月以后,盛谈边疆,实非为陛下边疆,乃为逆珰而翻边疆也;去岁春月以后,盛言科
场,实非为陛下科场,乃为仇隙而翻科场也。此非所谓“葛藤”、“株连”乎?自古外
患未弭,则大臣一心以忧外患;小人未退,则大臣一心以忧小人。今独以遗君父,而大
臣自处于催科比较之末。行事而事失,则曰事不可为;用人而人失,则曰人不足用。此
臣所谓舛也。三十年来,酿成门户之祸,今又取缙绅稍有器识者,举网投阱,即缓急安
得一士之用乎!凡绝饵而去者,必非䲡鱼;恋栈而来者,必非骏马。以利禄豢士,则所
豢者必嗜利之臣;以箠楚驱人,则就驱者必驽骀之骨。今诸臣之才具心术,陛下其知之
矣。知其为小人而又以小人矫之,则小人之焰益张;知其为君子而更以小人参之,则君
子之功不立。天下总此人才,不在廊庙则在林薮。臣所知识者有马如蛟、毛羽健、任赞
化,所闻习者有惠世扬、李邦华,在仕籍者有徐良彦、曾樱、硃大典、陆梦龙、邹嘉生,
皆卓荦骏伟,使当一面,必有可观。
    语皆刺大学士周延儒、温体仁,帝益不怿,斥为民。
    九年用荐召,复故官。明年闰月,久旱修省,道周上言:“近者中外斋宿,为百姓
请命,而五日内系两尚书,未闻有人申一疏者。安望其戡乱除凶,赞平明之治乎?陛下
焦劳于上,小民展转于下,而诸臣括囊其间,稍有人心,宜不至此。”又上疏曰:“陛
下宽仁弘宥,有身任重寄至七八载罔效、拥权自若者。积渐以来,国无是非,朝无枉直,
中外臣工率苟且图事,诚可痛愤。然其视听一系于上。上急催科则下急贿赂;上乐锲核,
则下乐巉险;上喜告讦,则下喜诬陷。当此南北交讧,奈何与市井细民,申勃谿之谈,
修睚眦之隙乎。”时体仁方招奸人构东林、复社之狱,故道周及之。
    旋进右谕德,掌司经局,疏辞。因言己有三罪、四耻、七不如。三罪、四耻,以自
责。七不如者,谓“品行高峻,卓绝伦表,不如刘宗周;至性奇情,无愧纯孝,不如倪
元璐;湛深大虑,远见深计,不如魏呈润;犯言敢谏,清裁绝俗,不如詹尔选、吴执御;
志尚高雅,博学多通,不如华亭布衣陈继儒、龙溪举人张燮;至圜土累系之臣,朴心纯
行,不如李汝璨、傅朝佑;文章意气,坎坷磊落,不如钱谦益、郑鄤。”鄤方被杖母大
诟,帝得疏骇异,责以颠倒是非。道周疏辩,语复营护鄤。帝怒,严旨切责。
    道周以文章风节高天下,严冷方刚,不谐流俗。公卿多畏而忌之,乃藉不如鄤语为
口实。其冬,择东宫讲官。体仁已罢,张至发当国,摈道周不与。其同官项煜、杨廷麟
不平,上疏推让道周。至发言:“鄤杖母,明旨煌煌,道周自谓不如,安可为元良辅
导。”道周遂移疾乞休,不许。
    十一年二月,帝御经筵。刑部尚书郑三俊方下吏,讲官黄景昉救之,帝未许。而帝
适追论旧讲官姚希孟尝请漕储全折以为非。道周听未审,谓帝将宽三俊念希孟也,因言:
“故辅臣文震孟一生蹇直,未蒙帷盖恩。天下士,生如三俊,殁如震孟、希孟,求其影
似,未可多得。”帝以所对失实,责令回奏。再奏再诘,至三奏乃已。凡道周所建白,
未尝得一俞旨,道周顾言不已。
    六月,廷推阁臣。道周已充日讲官,迁少詹事,得与名。帝不用,用杨嗣昌等五人。
道周乃草三疏,一劾嗣昌,一劾陈新甲,一劾辽抚方一藻,同日上之。其劾嗣昌,谓:
    天下无无父之子,亦无不臣之子。卫开方不省其亲,管仲至比之豭狗;李定不丧继
母,宋世共指为人枭。今遂有不持两服,坐司马堂如杨嗣昌者。宣大督臣卢象升以父殡
在途,搥心饮血,请就近推补,乃忽有并推在籍守制之旨。夫守制者可推,则闻丧者可
不去;闻丧者可不去,则为子者可不父,为臣者可不子。即使人才甚乏,奈何使不忠不
孝者连苞引蘖,种其不祥以秽天下乎?嗣昌在事二年,张网溢地之谈,款市乐天之说,
才智亦可睹矣,更起一不祥之人,与之表里。陛下孝治天下,缙绅家庭小小勃谿,犹以
法治之,而冒丧斁伦,独谓无禁,臣窃以为不可也。
    其论新甲,言:
    其守制不终,走邪径,托捷足。天下即甚无才,未宜假借及此。古有忠臣孝子无济
于艰难者,决未有不忠不孝而可进乎功名道德之门者也。臣二十躬耕,手足胼胝,以养
二人。四十余削籍,徒步荷担二千里,不解CS屦。今虽逾五十,非有妻子之奉,婢仆
之累。天下即无人,臣愿解清华,出管锁钥,何必使被棘负涂者,祓不祥以玷王化哉!
    其论一藻,则力诋和议之非。帝疑道周以不用怨望,而“缙绅”、“勃谿”语,欲
为郑鄤脱罪,下吏部行谴。嗣昌因上言:“鄤杖母,禽兽不如。今道周又不如鄤,且其
意徒欲庇凶徒,饰前言之谬,立心可知。”因自乞罢免,帝优旨慰之。
    七月五日,召内阁及诸大臣于平台,并及道周。帝与诸臣语所司事,久之,问道周
曰:“凡无所为而为者,谓之天理;有所为而为者,谓之人欲。尔三疏适当廷推不用时,
果无所为乎?”道周对曰:“臣三疏皆为国家纲常,自信无所为。”帝曰:“先时何不
言?”对曰:“先时犹可不言,至简用后不言,更无当言之日。”帝曰:“清固美德,
但不可傲物遂非。且惟伯夷为圣之清,若小廉曲谨,是廉,非清也。”时道周所对不合
指,帝屡驳,道周复进曰:“惟孝弟之人始能经纶天下,发育万物。不孝不弟者,根本
既无,安有枝叶。”嗣昌出奏曰:“臣不生空桑,岂不知父母?顾念君为臣纲,父为子
纲,君臣固在父子前。况古为列国之君臣,可去此适彼;今则一统之君臣,无所逃于天
地之间。且仁不遗亲,义不后君,难以偏重。臣四疏力辞,意词臣中有如刘定之、罗伦
者,抗疏为臣代请,得遂臣志。及抵都门,闻道周人品学术为人宗师,乃不如郑鄤。”
帝曰:“然,朕正拟问之。”乃问道周曰:“古人心无所为,今则各有所主,故孟子欲
正人心,息邪说。古之邪说,别为一教,今则直附于圣贤经传中,系世道人心更大。且
尔言不如郑鄤,何也?”对曰:“匡章见弃通国,孟子不失礼貌,臣言文章不如鄤。”
帝曰:“章子不得于父,岂鄤杖母者比。尔言不如,岂非朋比?”道周曰:“众恶必
察。”帝曰:“陈新甲何以走邪径,托捷足?且尔言软美容悦,叩首折枝者谁耶?”道
周不能对,但曰:“人心邪则行径皆邪。”帝曰:“丧固凶礼,岂遭凶者即凶人,尽不
祥之人?”道周曰:“古三年丧,君命不过其门。自谓凶与不祥,故军礼凿凶门而出。
夺情在疆外则可,朝中则不可。”帝曰:“人既可用,何分内外?”道周曰:“我朝自
罗伦论夺情,前后五十余人,多在边疆。故嗣昌在边疆则可,在中枢则不可;在中枢犹
可,在政府则不可。止嗣昌一人犹可,又呼朋引类,竟成一夺情世界,益不可。”帝又
诘问久之。帝曰:“少正卯当时亦称闻人,心逆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辨,顺非而泽,
记丑而博,不免圣人之诛。今人多类此。”道周曰:“少正卯心术不正,臣心正无一毫
私。”帝怒。有间,命出候旨。道周曰:“臣今日不尽言,臣负陛下;陛下今日杀臣,
陛下负臣。”帝曰:“尔一生学问,止成佞耳!”叱之退。道周叩首起,复跪奏:“臣
敢将忠佞二字剖析言之。夫人在君父前,独立敢言为佞,岂在君父前谗谄面谀为忠耶?
忠佞不别,邪正淆矣,何以致治?”帝曰:“固也,非朕漫加尔以佞。但所问在此,所
答在彼,非佞而何?”再叱之退。顾嗣昌曰:“甚矣,人心偷薄也。道周恣肆如此,其
能无正乎?”乃召文武诸臣,咸聆戒谕而退。
    是时,帝忧兵事,谓可属大事者惟嗣昌,破格用之。道周守经,失帝意,及奏对,
又不逊。帝怒甚,欲加以重罪,惮其名高,未敢决。会刘同升、赵士春亦劾嗣昌,将予
重谴,而部拟道周谴顾轻。嗣昌惧道周轻,则论己者将无已时也,亟购人劾道周者。有
刑部主事张若麒谋改兵部,遂阿嗣昌意上疏曰:“臣闻人主之尊,尊无二上;人臣无将,
将而必诛。今黄道周及其徒党造作语言,亏损圣德。举古今未有之好语尽出道周,无不
可归过于君父。不颁示前日召对始末,背公死党之徒,鼓煽以惑四方,私记以疑后世,
掩圣天子正人心息邪说至意,大不便。”帝即传谕廷臣,毋为道周劫持相朋党,凡数百
言。贬道周六秩,为江西按察司照磨,而若麒果得兵部。
    久之,江西巡抚解学龙荐所部官,推奖道周备至。故事,但下所司,帝亦不覆阅。
而大学士魏照乘恶道周甚,则拟旨责学龙滥荐。帝遂发怒,立削二人籍,逮下刑部狱,
责以党邪乱政,并杖八十,究党与。词连编修黄文焕、吏部主事陈天定、工部司务董养
河、中书舍人文震亨,并系狱。户部主事叶廷秀、监生涂仲吉救之,亦系狱。尚书李觉
斯谳轻,严旨切责,再拟谪戍烟瘴,帝犹以为失出,除觉斯名,移狱镇抚司掠治,乃还
刑部狱。逾年,尚书刘泽深等言:“二人罪至永戍止矣,过此惟论死。论死非封疆则贪
酷,未有以建言者。道周无封疆贪酷之罪,而有建言蒙戮之名,于道周得矣,非我圣主
覆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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