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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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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昨天的事对你已经是‘陈迹’?”“这同时间的长短远近没有关系。浅薄的俗物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摆脱某种感情的束缚。有自持力的人结束哀伤就像找到快乐一样容易。我不想被自己的感情牵着鼻子走。相反,我要利用、享受、支配自己的感情。”

  “道连,这太可怕了!显然有什么事情使你变成了另一个人。从外貌看,你还是那个天天到我画室里来为我做模特儿的好孩子。但当初你纯朴自然,现在却矫揉造作。你本来是整个世界上最清白的人。如今,我不知你被什么迷住了心窍。你说话好像全无心肝,没有半点同情。这都是受了亨利的影响。我看得出来。”道连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走到窗前,着看花园里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夺目的一派蓊郁气象。“贝泽尔,我得益于亨利的地方,”他终于说,“比得益于你的多得多。你仅仅启发了我的虚荣 “我已经因此受到惩罚,道连,或者总有一天要受到惩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贝泽尔,”他转过身来说。“我不明白 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我要我所画的那个道连?葛雷,”画家悲切地回答。“贝泽尔,”道连走过来,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说,“你来迟了。昨天我得悉西碧儿?韦恩自杀的消息———”“自杀?天哪!你确信她是自杀的?”霍尔渥德惊骇地抬头望着道连,失声叫了起来。

  “亲爱的贝泽尔!难道你真以为这是一般的意外事故?她当然是自杀的。”

  画家双手掩面。“多么可怕!”他说不出别的话来,浑身哆嗦 “不,”道连?葛雷说,“这一点也不可怕。这是当代一桩大的罗曼蒂克的悲剧。通常,演戏的人都过着极其庸俗的生活。他们不是好丈夫,就是忠实的妻子,总之都俗不可耐。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中产阶级的一套道德观。西碧儿却完全不是那样!她演了一出完美的悲剧。她始终是戏里的人物。在她登台的最后一夜———就是你看到的那一次———她之所以演得那么糟糕,原因是她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一旦希望幻灭,她就像朱丽叶那样死了。她又回到了艺术的境界。她的死完全是悲壮而无谓的牺牲,具有以身殉志的那种虚妄的美。不过,刚才我已说过,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尝到痛苦的滋味。如果你昨天在五点半或五点三刻左右上这儿来,你会发现我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昨天亨利来过此地,是他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但就连他也没法想象我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我痛苦得不得了。后来事情过去了。我不能把这种感受从头再咀嚼一遍。谁也不会这样做,除非是无病呻吟的多情种子。贝泽尔,你对我太不公平了。你是来安慰我的,这是你的一番好意。可是当你发现我已经平静下来,却反而勃然大怒。难道 有这样表同情的吗?你使我想起亨利对我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一位博爱主义者费了二十年的光阴昭雪一桩冤狱———或许是改变一条不公正的法律,究竟怎么回事我忘了。后来他终于成功了,可是他的失望感却从此无法克服。他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几乎在百无聊赖中郁郁以殁,而且变成了一个不可救药的厌世者。所以,亲爱的贝泽尔,如果你真想安慰我,应当教我怎样忘掉所发生的事情,或者教我怎样从美学的观点来看这件事。戈蒂叶不是一再讲到‘寓安慰于艺术之中’吗?我记得有一天在你的画室里偶然发现一本犊皮纸封面的小书,在里边看到了这句有意思的话。当然,我并不像那个年轻人———有—次我们一起到西郊去的时候你对我讲起过,那个年轻人老是说,黄颜色的缎子能排遣人生一切忧患烦恼。我喜欢摸得着、拿得到的好看的东西。古色古香的锦缎、青铜、漆器、牙雕、精美的陈设、豪华的气派———这一切可以提供许多乐趣。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它们能造就,至少能启示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像亨利所说的,做自己的生活的旁观者可以躲避人生的苦恼。我知道我这样对你说话使你吃惊。你还没有认识到,我懂得的比以前多得多了。你跟我初会的时候,我还是个娃娃。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我有了新的欲望、新的思想、新的见解。我已不是过去的我,但你必须同样喜欢我。我变了,但你得永远做我的朋友。当然,我很喜欢亨利。不过我知道你比他好。你不比他强,因为你过于害怕生活,但你比他好。当初我们在一起多快乐啊!不要把我撇下,贝泽尔,也不要跟我吵架。我已经成了现在的我。这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戈蒂叶(!#!!—!#/)),法国诗人、小说家、批评家,主张“为艺术而艺 !〃这番话奇怪地打动了画家的心。他无限钟爱道连,这个年轻人是他创作道路上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他没有勇气再责备他。归根到底,道连的忍心也许是一种暂时的情绪。他身上有那么多善良的成份,有那么多高尚的品质。

  “好吧,道连,”霍尔渥德终于带着一丝苦笑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向你提起这件可怕的事情。但愿你不要受到牵连。验尸定于今天下午举行。他们没有传你到案吗?”道连摇摇头,听到“验尸”这两个字,他脸上显出一种厌烦的神情。这类事情照例鄙俗而且无聊。“他们不知道我的姓名,”他回答说。

  “可是那姑娘总该知道吧?”

  “她只知道我叫道连,不知道我姓什么,而且我确信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有一次她告诉我,剧团里的人都想打听我是何许人,她一概回答说我叫迷人王子。真亏她想得出来。贝泽尔,你得为我画一张西碧儿的小像。在我的记忆中只有几次亲吻和一些热情的只言片语。除此以外,我还想保留一些对她的纪念。”“那我就试试看,道连,只要你喜欢。不过你自己必须到画室里来再给我当模特儿。我少不了你。”“我不能再给你当模特儿,贝泽尔。这办不到!”他说着猛然退后两步。

  画家直勾勾地望着他。“我的老弟,你胡说些什么?!”他惊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你画的像?它在哪儿?你为什么用屏风把它遮起来?让我看看它。这是我生平最好的作品。把屏风拉开,道连。这一定是你的佣人干的混账事———居然把我的作品这样藏起来。怪不得我进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异样。”“这跟我的佣人没有关系,贝泽尔。你以为我能让佣人作主 布置我的房间?他顶多有时候为我搬动一下我的花。不,屏风是我放在那里的。因为射在画像上的光线太强。”“太强?不见得吧,老弟?那地方非常合适。让我看看去。”说完,霍尔渥德向房间的那个角落走过去。一声惊骇的急叫从道连?葛雷口中冲出来,他抢上前去,站在画家和屏风之间。“贝泽尔,”他吓得面如土色,“你看不得。我不要你看。”

  “我自己的作品不让看?!你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不能看?”霍尔渥德笑问。

  “你要是敢看一眼,贝泽尔,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跟你说话。我不是开玩笑。我不打算作任何解释,你什么也不要问。但是你得记住:你要是碰一碰这道屏风,你我之间就算完了。”霍尔渥德像挨了当头一棒。他望着道连?葛雷,呆若木鸡。画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道连由于狂怒而脸色发青。他攥紧两个拳头,一对瞳孔射出青光,全身抖个不停。“道连!”

  “住口!”

  “你这是怎么啦?既然你不要我看,我当然可以不看,”霍尔渥德相当冷淡地说,并转身向窗口走去。“不过,说真的,我自己的作品竟不让我看,这未免太不讲理。我还打算秋天把它送到巴黎去展出呢。在这以前,恐怕需要给它重新上一道清漆,所以我总有一天要看的。那末,为什么不在今天看呢?”“把它送去展出?你要把它展出?”道连?葛雷连声问道,同时一种诡异的恐怖感潜入他的心房。难道要把他的秘密向世人公开?让人们饱看他的隐私?这可不行!必须立即采取对策,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的,对此你大概不会有异议。乔治?珀蒂打算搜集我最好的作品,十月初在巴黎塞兹街举办一次专题画展。这幅肖像拿去顶多一个月就送回来。希望你能慨然允诺暂借一段时间。反正那时你不在伦敦。其实,你既然老是用屏风把它遮起来,可见对它兴趣不大。”

  道连?葛雷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不堪设想的危险。“一个月以前你对我说过,你决不展出这幅肖像,”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标榜首尾一贯,事实上跟别人一样反复无常。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们的情绪变化更加不合情理。你曾经极其郑重地向我保证,无论什么都不能诱使你把它送往任何展览会,你难道忘了?你对亨利也讲过同样的话。”他突然顿住,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他想起亨利勋爵有一次半认真、半玩笑地对他说过:“你如果愿意得到一刻钟奇妙的享受,不妨叫贝泽尔谈谈他为什么不肯展出你的肖像。他跟我谈过其中的原因,这对我说来是一大发现。”对,说不定贝泽尔也有自己的秘密。得试探一下。“贝泽尔,”他走到画家紧跟前,两眼直盯着他的脸说。“你我都有自己的秘密。让我先了解你的秘密,然后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拒绝展出我的肖像,到底是什么原因?”画家情不自禁地周身为之颤栗。“道连,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减少对我的好感,而且一定会取笑我。这两者我都受不了。如果你要我再也不对你的肖像看一眼,我同意。反正我随时有你本人可以看。如果你要把我生平最好的作品藏起来不让世人看到,我也乐意。你的友谊对我来说比任何名望声誉更宝贵。”“不,贝泽尔,你必须告诉我,”道连?葛雷坚持要他讲。“我认为我有权利了解。”他的恐惧已被好奇所取代。他拿定主意要 把贝泽尔?霍尔渥德的谜底揭开。“我们坐下谈,道连,”画家面有难色。“坐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否发觉画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是否有什么地方起初也许没有引起你的注意,可是后来忽然被你发觉了?”“贝泽尔!”道连惊呼一声,一双发抖的手牢牢抓住椅子的扶手,眼睛睁得老大,瞪着霍尔渥德。

  “我看得出你发觉了。你不要开口,先听我说。道连,从我遇见你的一刹那起,你这个人就对我产生最不寻常的影响。我的灵魂、头脑、才能都受你的支配。你成了我心目中无形理想的有形化身,这种理想象瑰丽的梦境无时不萦绕在我们画家的脑际。我崇拜你。我妒忌跟你说话的每一个人。我要你整个都属于我。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感到幸福。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你仍然存在于我的创作之中……当然,这一点我从未向你说过,因为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你一定无法理解,我自己也未必清楚。我只觉得面对面看到了完美的形象,只觉得世界在我眼里变得非常奇妙,也许太奇妙了,因为像这样狂热的崇拜包含着危险:保持这股劲头固然危险,但失去这股势头也许更危险……几个星期过去了,我愈来愈被你的魅力所吸引。这时到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我曾经把你画成披甲戴盔、英姿勃勃的帕里斯!,画成身穿猎人装束、手持雪亮梭标的阿多尼斯〃。你或者头戴沉甸甸的莲花冠环,坐在哈得良皇帝# 的画舫的船头上,凝睇着尼罗河绿色的浊浪。你或者在希腊丛林里俯临一汪平静的池水,从微波不兴的 # 哈得良,公元!!/至!(#年在位的罗马皇帝。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爱神阿芙罗狄蒂所爱的美少年。帕里斯,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王子。!〃%银镜中看到了你自己奇迹般的容颜。这些形象都是直觉的、理想的、缥缈的,如同艺术应该表现的那样。一天,我几次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天,我决定按照你实际的模样给你画一幅奇妙的肖像:不是穿博物院里的古装,而是穿你自己的服装,放在你自己的时代背景前。究竟是由于采用了写实的手法,还是由于你本人的魅力毫无遮蔽地直接呈现在我面前,我说不上。反正在画这幅像的时候,我觉得每一片油彩、每一层颜色都在泄露我的秘密。我担心给别人识破我在搞偶像崇拜。我觉得自己在这幅肖像中诉说得太多了,倾注了太多我自己的东西。所以当初我决定不把它拿出去展览。你曾为这件事而不大高兴,但那时你不了解其中的缘故。我问亨利谈了这件事,他把我取笑一通。但我并不介意。肖像画好以后,我对像独坐,感到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过了几天,它离开了我的画室。我刚一摆脱它的难以抗拒的魅力,就立即意识到:除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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