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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无根攻略 by 殿前欢(完结+番外)-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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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延恶毒地将重物给他,就扭头转身,若无其事地看看碧空,扬声道句:“此风此景,适合春游啊。”说着话,他人已撩袍,潇潇洒洒地跑出了院落,混身轻松。
  李延气得眼前金星点点,逐渐聚集,最后化成银河一道,“阮宝玉!”
  衙门外。
  帛锦刚步上大理寺台阶,却见萧彻迎面走来,后面跟着家将苏银。
  “萧少保有事?”帛锦立定而问。
  萧彻泰然自若地取出块牌子,含笑道:“那夜,银子回来说,阮少卿掉了这个。”
  帛锦延颈一瞧,牌子清楚清楚,标明某花痴经典三句。
  果然是阮宝玉的,必定是那夜他忙乱逃命掉落,被苏银拾到的。帛锦抿嘴,伸手欲取牌子:
  “多谢送回。”
  他捏牌子一角,那厢萧彻却没松手。
  帛锦略微挑眉:“放手。”
  萧彻目光坚定,笑意从容:“我没说让你。”
  僵持之际,衙门口宝公子欢快地窜跨出高高的门槛,后面紧跟将扫帚高举过头的李延。
  一刹那,大家面面相觑,头顶浮云缓缓随风飘过,无声无息。
  “又闹什么?”帛锦横了眼,缩藏扫把到身后的李延后,转看阮宝玉。
  “侯爷,大好时光,我们一起踏青春游吧。”宝光璀璨地笑。
  说春游就春游,大家都是行动派。
  一个建议,四个人点头;萧彻首先迎合,愿意做东。
  于是一干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不是两人单独,是确确实实地一干人。
  城外山间,潭边风好,暖风里还透点凉气。
  四环绿柳,一空飞燕徘徊。
  李延见到苏银多少心虚,尽量回避。
  萧彻想让李延放心,故意打发苏银一旁去打理吃喝后,又漫不经心地叹气:“银子是位猛将,可惜他一激动,便认不清人面孔,典型只认衣服不认人。”
  “那……那他上战场怎么办?”李延惊异地张大嘴,问道。
  “哎呀,这个忒简单了,只要做个标记就成了。关键是……他如果一激动,回了家门,想和他家娘子亲热——”阮宝玉一番抢答后,又极认真地冥思出新的问题,“上错对象了,怎么办?”
  李延听闻,拍拍宝公子的肩头,赞同地连连点头:“是啊,那怎么办?”
  帛锦平静地看向碧潭,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萧彻哑然失笑:“这……我没想过。不过,银子至今尚未娶妻。”
  大理寺两活宝少卿默契地对视,阴毒一乐:肯定是这缺陷造成的。
  这时,李延还想问什么,却发现苏银不知何时,已经面带不善地站在自己身后了,他识相地摸摸颈字的浅疤,淡定地临风去也。
  苏银铁着脸道,酒菜备好。
  大家以地为席,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闲来无事,苏银开始讲起军营里的鬼故事。李延知道宝公子胆小,故意在旁呼呼出气,造就冷飕飕阴冷声势。
  宝公子脸色青白地双手蒙脸,指间留缝地看苏银讲故事。
  帛锦好笑,“大白天的,你怎么还会怕这个?”
  “侯爷,真鬼我是不怕,我就怕假的。”宝公子继续耸肩缩着。
  帛锦睨他,“即使怕,也是堵耳朵。不该遮眼睛吧。”
  “我……我想听。”阮宝玉颤颤地回答。
  帛锦闷头忍笑,稍稍挪移,靠近宝公子一点。
  暖风划过,燕子依旧闹飞,柳絮无声纷落,滞在阮宝玉的发上,许久后才慢慢地滑下,落沉在肩头。
  宝公子头一缩,往帛锦身上一靠,长长呼出一口气。
  故事终于结束。
  大伙都拍手,称好。
  李延多了句嘴,说苏将军可以改行说书,顿时引来苏银怒目。
  李延知错,又想到他的毛病,忙拽起阮宝玉,一起去解手,想趁机混淆视听。
  他们离开,苏银深深盯了帛锦衣袍一眼,霍地起身,走到帛锦面前一拱手:“侯爷,在下有个不请知请。”
  “哦?”
  “久闻侯爷大名,我想和你打一场。”苏银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帛锦转看萧彻,萧彻垂眼,识相地离席。
  “如何?”苏银踏前一步,又问。
  “好!”帛锦应下。
  千古深潭,平静如镜,风也带倦。
  碧水映出蓝天。
  萧彻去了鞋袜,赤足,坐在潭边青石之上,取出随身带来的竹萧,低低起音。
  那边拳脚相抵,燕子惊起,拍翅疾飞;这厢萧声荡起,悠悠扬扬,如微风穿指间徐徐拂过,又似雨后水珠凝在叶尖,欲滴不能。
  这音曲就像根细细的线,牵住春燕,诱着它们回返。
  “好听,真好听!”宝公子赞许,顺风里让人闻到醇酒的香甜,微微含热,这距离虽不近,但可勉强属于——唾手可得。
  箫声停下,萧彻指腹抚萧,“这支曲子名为:燕返。”
  宝公子扒扒头发:“好名字。”
  “少卿有心事?”
  “还好,只是刚才贪杯了点,头有点疼而已。”
  “那……早点回去吧。”萧彻随口一句。
  “萧兄,保重。”宝公子站定深深作揖,长袖衣边轻轻掠地。
  萧彻拢眉,眸里流露出丝丝许许的落寞,最后他还是柔和地一笑:“好说。”
  第二十五章
  日月更迭,转眼到了商定那日。
  风挺好,不大不小;日头却没半点朝气。
  皇帝飒飒爽爽地去拜祭,之前有交代:其他人随意,可朝里识相的大臣还是积极迈入三陪的行列——陪进、陪出、陪哭,君臣一同期期艾艾。
  帛锦眉头紧皱,人在管府门口趑趄不前,一抬头却又见萧彻独自一人远远而立,似乎仍在等人,十分地耐心。
  帛锦将眉头锁得更紧,上前问道:“萧少保已经归还失物,还找阮宝玉?他今日不来。”
  萧彻摇头,善气迎人:“这次寻的是侯爷。”
  “哦?”帛锦意外,举目直直望去。
  “侯爷,想趁机上疏,劝皇上不要下旨沉铁修河堤?”萧彻不看帛锦,只睇他手中紧捏的疏折。
  “你这都能知道?看来萧少保果然不简单。”帛锦眯起眼睛,冷冷一哼,“不过,少保这打探的本事,有些夸张了!”
  “谬赞!这是萧某存活如今的拙技而已。”萧彻敛袖含笑,学风里的墨兰,略带谦卑地低下头,“其实我很羡慕侯爷。羡慕侯爷单鹄寡凫,一个人惯了,就算是引火自焚,也不必担心旁人伤心难过。我没那么自在过,要顾及很多。”
  “今天此举,少保不顾及了?”
  萧彻依旧和颜悦色:“侯爷,听这哭声。你说,来这里奔丧的,又有几人真心?据我所知,管大人一直在大臣中,是个不讨喜的人物。”
  管铭不讨喜,是因为他积极推崇科举制度。
  自古以来,宦官,权臣,外戚一直是皇权最大威胁,而科举制度恰恰是,抑制此三势力得势的最佳良方。
  管铭是国家的擎天柱,却也成了朝中夺势大臣心里一根脆刺。
  可视他为眼中钉的大臣们又很无奈,因为管铭就是只——光溜溜的鸡蛋,而且是只他娘的没有缝的硬壳鸡蛋!
  大臣干跺脚急放屁,就是耍出不了把戏,扳倒管铭。
  如今这个娘娘腔的生病狂终于死了,他们欢呼都不及,如果不是帛泠要悼念,他们怎会哗啦啦地仰泪问天?
  “侯爷认为皇上对你的折子,会如何处置?”
  帛锦别头不说话,心里很明白,运气好是置之不顾,运气不好是引火上身。可这事,偏偏不是私人恩怨的问题。
  “管铭生前最后一折,皇上是不可能不批的。”萧彻并不吝啬地点明。
  “这不是管铭所书。”帛锦牙缝挤字,“有人杀了他,伪造这治水的折子。”
  萧彻微微皱眉,敛笑正色道:“侯爷,你们大理寺已经破了这案,凶犯是兵部牧马监的人。恕在下愚笨,我实在想不出,一群养马的要伪造这份折子的理由。”
  “……”
  “侯爷,你这一折一告,会推翻的是谁的定案?”萧彻迈近一步,“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如此会殃及阮、李两位少卿么?”
  帛锦——又是个无措的停滞。
  “侯爷非常肯定,沉铁铸河堤,是个错误的法子?”
  “不是。”以往谁都没试,当然不知道。
  “那侯爷,这样冒冒然出头,又为什么?”萧彻笑意如清水泠泠,清里带寒:“你不是个烂好人,就是在伪善。”
  帛锦低头,内心犹豫。
  “如果侯爷不担心连累阮少卿的话,那——随便你。”
  这句话说得和和气气,而帛锦就像被他抽了一巴掌,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帛泠做事永不靠谱!
  巷道府前风扫过。
  萧彻顺风,帛锦逆风。
  此刻,附近府前街方向上空,冒起了黑烟。
  “不好了,府前街着火了!”街口路人吼出一句话,让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萧彻脸顷变得惨白,没说一句,人已经冲了过去。
  夕空顷刻变得通红。
  今朝,苏银无事,在自己房瞎折腾。
  “无聊。”最后他百无聊赖趴在床头,乱打哈欠。忽地一道森光破纸窗,闪入。
  一头扎进床柱,颤动着发出“嗡嗡”声。
  飞镖一枚!
  闭门家里睡,祸从天上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谁?”苏银两眼瞬间亮了起来,敏锐地拔长剑,飞身出门。
  院落无人,悄然无声。苏银侧头环视,眼角扫见西房屋顶上,有抹飞影掠过,速度极快,青衣。
  见苏银发现,又送出一镖。
  苏银翻身,半空一个倒挂金钩,将镖踢回,直送那人的太阳穴。
  刺客侧头,见飞镖错身擦过后,发出一记冷笑,脚一点屋上的黑瓦,纵身飞逃。
  暗算不成就想脚底抹油,跑人?哪里那么容易!
  骄傲的苏银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追!
  那抹幽影,逃得不快。苏银追得不慢,却因为不谙熟地形,吃了点亏。
  一直是眼瞧这要追上时,被那人一拐弯,又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苏银额角着急冒汗,却听得墙下有人跟着跑,并很客气地打招呼:“这个……苏将军也去急着救火啊。”
  苏银低头,面孔模模糊糊的,声音勉强认出是李延。
  “不是。”苏银勉勉强强回答。
  李延甩汗,还好不同路:“那我去那边了。”人一抬头,那个野路子男人早不见了。
  风里,他咧嘴,亮着白白的牙,维持着仙人指路的姿态,独独的。
  顺风,指着。
  人呢!明明看见那人逃到这个院落的,怎么不见了?
  苏银眯眼,带着困惑,跳下屋顶,轻轻落地。
  瞬间尘埃落定。
  四周骤然发出一阵慌乱的骚动声,一大群人,向他压来。
  搅乱了苏银的思维。
  瞧打扮就是内侍卫,堂堂的刀剑齐刷刷地指向了他。
  苏银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大胆刺客,竟敢行刺圣上!”
  出人意料的情景,让他根本回不了神。
  “不是我。”苏银本能退后一步,慌忙辩解。
  侍卫凶神恶煞地瞪着苏银手上利刃,“捉贼见赃”,根本没有给苏银还剑入鞘的机会,刺客就这样敲定了。
  苏银面色沉重,茫然环视,却见苑门前有人站在石阶之上,负手而立,微微侧着头,一对略带戏虐的眼眸眯紧,睥睨着所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形式,就算你是一只鹰,也必须变成了束手就擒的小鸡。
  苏银当时就猜透了几分,他僵硬地站直身子,捏紧剑柄,咬咬牙,一闭眼松开了手。
  剑被弃,悍然落地,发出一记脆响,一声不服气的呜咽。
  “皇上,末将冤枉!”苏银跪下,郁闷非常!
  逆风,跪地。
  帛泠手抚着右臂轻微擦伤的伤口,暗自冷笑。
  伤口虽浅,手还是沾了血,他舔尝了下,血微腥。
  布局虽笨拙,还是有效,贵在出其不意。漏洞百出的过程只是过场,他要的是结果,如此而已。
  “禀陛下,刺客是箫家的苏银。”侍卫禀报。
  短暂的沉默,帛泠轻问:“萧彻呢?朕要他的解释。”
  “禀皇上,方才听说府前街走水。箫少保好似和锦衣侯一同赶过去了。”
  帛泠挑起一边的眉:“哦?走水的可是阮宝玉家?”
  “据说是。”
  真会算时间。
  帛泠人靠后,头枕门墙,看看带着黑烟的天空,“封锁消息。派人去请箫少保回府,此案交大理寺秘密处理。事情水落石出前,萧彻不许擅离!”
  没错,火烧得很巧,就是阮宝玉家着了火。
  火势很雄壮,根本救不了。
  阮宝玉与阮侬并排坐在对街地上,大家捏着刚刚烤熟的鸡翅,拔毛去皮,直接啃。
  先赶到的是萧彻,他一过来就死死地扣住阮宝玉双肩,大颗大颗汗珠从额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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