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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清清子衿(清穿)-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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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和完颜氏她们一起用完晚膳,管家过来有事禀告胤祯,我便和祥璞先行回房了。我一路慢悠悠的晃了很久才晃回自己的院子,古代没有汽车尾气什么的,晚上空气凉凉的,繁星也美。祥璞进屋点上灯,倒了茶,就去打水给我沐浴。我走进卧室想在床上靠一会等祥璞打水回来,却发现床上被子没有叠。自打在四四的东书院住的时候,我就跟祥璞说好,叠被铺床的事情我自己动手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而今天午睡起来我明明是叠好被子才拉着祥璞出去的。
  我走过去,猛地掀开了被子,只见一条褐纹黑点的蛇赫然卧在床上,却见那蛇懒洋洋的,这才闻到掀起被子后浓重的雄黄气味。我还是惊的向后猛退了几步,撞倒了屏风,两腿一软跌坐在屏风上。有人要害我……不对,这人是想吓吓我,否则不会用雄黄醉晕蛇。既然不想让我死,那么冲着的还是我腹中这个孩子。我真是对这些女人的智慧深表同情!不管胤祯对我怎么爱护,难道不知道对于皇室来说,我的孩子其实比我这条命来得更重要吗? 
  听到声音,祥璞他们从外面赶进来,胤祯此时也回来了。进来看见我摔在地上,而床上一条蛇,胤祯顿时面色铁青。侍卫将蛇打死,正要拿出去,我说:“慢着。”
  “你们见着有谁来过这里?”我让祥璞将我扶起。
  “回主子,奴才上茅房回来时,看见柳主子的大丫头翠伶探头探脑的走出去。”
  胤祯一听,面色越加难看,眼神都可以杀人了,正要冲出去,被我拉住了衣角。
  我淡淡却又狠狠的说:“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行。”
  我心底里冷笑了一遍又一遍。这以前在小说漫画里面看到过的事情竟生生在眼前,那我就按照小说漫画里的方法去处理。我逼着自己拎起那条大蛇,从小到大我连毛毛虫都没有抓过,拎着蛇的手不由的发抖。我站定,稳了稳心气,出门向柳氏住的院子走去。
  胤祯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也紧紧的跟着我。
  还没等我走进院子,柳氏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先冲到胤祯面前,显然有人看见我过来,先通知了她。我冷笑一声,想恶人先告状吗?还没等她发难,我用力将蛇扔到她的脸上,她吓得向后一踉跄,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又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向胤祯:“爷,妹妹她这是……”
  我淡淡的却吐字铿锵有力:“我生与死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要忘了,那张床爷也是要睡的!爷的安危难道也不重要吗?”
  我用最后的力气走回自己的屋子,就瘫倒在了胤祯怀里。胤祯让人把床换了,原先那张连同被褥被焚尽。
  这一夜,我睡得浑浑噩噩,似梦非醒,觉得浑身很痛又不知是真痛还是梦。我见到了美颜,美颜见了我,一惊。我上前想与她说话,她却哭着拦住我,说:“主子,这儿不是您来的地方,您快回去!”
  一夜府上混乱,灯影、人影交错,忙忙碌碌。
  我醒过来发现床又换了一张,被褥全新。房中一股中药味。胤祯紧紧握着我的手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的憔悴,祥璞哭成了个泪人。
  “主子醒了!嗯嗯……主子您已经昏睡了四天四夜了。”祥璞哽咽着扯出一抹笑,“奴婢这就给您热药去。”
  昏睡了四天四夜?!我伸手摸了摸胤祯的胡茬茬,尽力给他一个甜甜的笑:“你这样,我不就变成你的‘阿戈留斯的脚后跟’了啊?”
  胤祯自然不明白这‘阿戈留斯的脚后跟’是什么意思,我就给他解释:“这是我小时候听到的一个从西域传过来的神话,是说一个仙女生了一个儿子,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不会被人杀死就拎着儿子的脚后跟把儿子泡在了圣水里。后来她儿子成为了百战百胜的大英雄,因为谁都杀不死他。但是他的脚后跟没有泡过圣水,最后被人一箭射在脚后跟上,死了。”这是希腊神话,我说是从西域传来的也不为过。
  我勾了勾手指,胤祯凑过来,我用力抬头亲了他一下:“‘阿戈留斯的脚后跟’就是说,我成了你的大弱点。瞧你,我这还好好的呢,你就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怎么行?!你该办差就办差去,我这儿有祥璞就好了。晚上回来我唱歌给你听,乖!”
  胤祯眼圈一红,在我威逼利诱下还是不肯离开半步,“墨儿,你有母仪天下之风度。”
  我一惊,他果然是……我拉过他的手掌,将我的手贴在他掌心,不言不语只抬头深深的看着他。
  胤祯也看了我很久才耐人寻味的浅浅一笑,闲闲的说:“以前不想。”
  我知道就像四四,八阿哥一样,一旦踏上这条路,便不会因为什么而停下脚步,更不可能折途而返。成王败寇啊,成王败寇!我只能缓缓的说:“不要结党,不要热衷太子之位,至少不要让皇上明显察觉。皇上……不喜欢自己的儿子那样。”
  据说那一夜,胤祯感觉到身子下面湿乎乎粘哒哒的,叫人来点灯的时候,已经迟了。血浸透了被褥往床下滴,一直流出了卧室外面。太医赶到的时候,胎儿已经出来了,又紧急传了几个太医联诊,才把我一条小命拉回来。
  这几日,胤祯亲自熬药又不想离我太远,就把药炉搬了一个过来放在外厅。
  而柳氏则是严审之下供认不讳:先让吴氏送我麝香香囊,后来见我被禁足后胤祯仍是荣宠有加,又惟恐吴氏失手才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祥璞也挖出了吴氏给的香囊交给胤祯,把我让她埋香囊却不让告诉胤祯的事情也明说了。最后的结果是:柳氏以谋害皇室血脉治罪,革名皇室玉牒,三尺白绫赐死。吴氏杖责。
  听祥璞说,胤祯那晚像红了眼的狼,疯了一般。“起初,姐姐都喂不进药,是爷一口一口将药哺给姐姐的。”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胤祯就隔着被子抱着我睡了一个月。
  此后,尽管胤祯宠爱有加,我再也没有怀孕,祥璞常常背着我偷偷的哭。但是对于我来说,却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墨儿,皇阿玛封我为抚远大将军,要出征西北了。”我给胤祯更衣,他告诉给我这个消息。哦,终于要出征了。为驱准保藏,康熙五十七年二月,令侍卫色楞统率数千清军出征西藏,结果在喀喇乌苏河遭大策凌敦多布重兵阻击,粮道被截,苦战一个多月后终于失败。康熙帝不顾大臣的反对,坚持“安藏大兵,决宜前进”,二次出兵。 
  “皇上信赖你,是好事啊。”我笑着给他解开扣子,换上睡装。
  “我们成婚才不到两年,你不担心我啊?”
  “你当你是什么人,烦劳我担心?”我低头笑了一下,“你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人之一了,此次出征的将军人选你甘任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我要担心你什么?不是自寻烦恼,庸人自扰吗?”
  “墨儿……”胤祯一手将我揽进怀里,搂地紧紧的。
  “祯,不如这样吧,你出征前送我去香山,好吗?”我靠在他怀中看着案台上放着的那串迦南珠,胤祯不在家里,我留在这里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去寺庙里小住还来得清沁宜人些。
  “你要干吗?”胤祯很警觉的样子。
  “我不会去当尼姑的,只是这里有你才是家,你出征了我想去佛寺小住,你回来就接我回来。虽然说,皇子出征应该留内室在京里,但是也不差我这一个,是不是?”为了防止皇室篡位,王爷皇子出征都要将妻室留在京城以保万一,可以有人质挟制。
  “我可以奏请皇阿玛带你一起去,只是怕你吃不得军里的苦……”
  “才不要。大丈夫远征沙场,还带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有个万一的,还要说我红颜祸水!只是西北民风奔放女子热情,你又那么有女人缘,不要……那个什么才是!”
  “呃……墨儿也不会想我?”胤祯岔开话题,支起我的头,一脸落寞的样子。
  “我想收拾收拾明天就去香山,你启程我就不送你了,我……见不得那种离别场面。”我也学他岔开话题,抿嘴一笑,叫祥璞去把院子里桂花树下的一坛我早已备好的酒挖出来,“今晚,我跟你喝送行酒。”
  女儿泪,杯中酒。清冽的酒从酒壶的细口缓缓流入酒杯中,也好似我心头的泪在滑出来。
  “嗯……上好的陈年佳酿,有点苦又有点甜,苦后而甘……墨儿你泡了什么草药在里面?”我给他斟上酒,他小小咪了一口。
  “红枣和当归!”我紧紧抱住他,面颊贴在他宽大结实平直的背上,“望君莫负妾一片女儿情!”
  胤祯反身把我抱起来,向卧室走去:“剩下的,我全部带走!”
  暗暗跳动的烛光之下,天旋地转,胤祯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生命的力量跳跃出来笼罩着我,我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强烈的需要他,肌肤相融,十指相扣,长发绕指纠缠,爱恋在唇舌间流淌……只愿时间此刻停止,美梦不醒!
  冬雨打窗与君别,千里远征渺渺望。
  红烛碧被成离怅,寒侵枕障妾断肠。
  水晶帘卷锁春光,娉娉袅袅芙蓉帐。
  汗浸轻罗凭添香,冰肌玉骨吟未央。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抚远大将军胤祯率军起程,于太和殿前行颁给大将军敕印仪式。百官相送的场面一定很宏大,我待在庙里一间干净的小禅房里愣愣的趴在窗棂上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树枝上稀少的几片枯叶在凛凛的寒风里沙沙作响,仿佛却要顽强的连在枝头,最后却还是只能打着转儿飘落了。一片正好飘落在我手边,我伸手一抓,干枯的叶子碎了去,只剩下少少一些茎干。金粉胭脂的繁华此刻离我远远的,一种没来由的苍凉开始止不住的一点一点化入骨中。
  时间伴随着阳光风雨和四季的颜色从窗前流过,在香山的日子过得清静而舒坦,读书、作画、弹琴,间或和宏一大师学禅法,日子过得说快也很快。
  “姐姐,有个小师傅在外面说有事告诉你。”祥璞捧了一壶茶进来,“姐姐一向怕冷的,就不要再靠在窗前吹风了。”
  我扬头眯眼对她笑了一笑,推门出去见到那个小师傅。他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个礼:“墨寒施主,寺外有一名女施主在等您,说一定要见到您本人。师父请那女施主过来等候,女施主却也不肯。”
  “是我家里……府上的么?”我也双手合十回了一个礼。
  “依小僧看,倒不像是府上的。”
  “啊?”我心生奇怪,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别人知道我在香山?
  小师傅见我面露疑色,以为我不相信他,便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
  我浅浅一笑,说:“小师傅多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就随你去罢。”
  寺院的山门外徘徊着一名身形臃肿的妇人,头脸都密密实实的包裹住,只露出两只浑浊的眼睛和泪光……悲?惊?还是其他,有点捉摸不透。虽然已是冬季但还没有冷到要包裹成这样严实吧,我有些奇怪,又多看了她一眼。她见到我,对着我深深的伏了下去,我连忙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闪开。我有些讪讪的,微微笑着说:“不用多礼了,不知找我何事?”
  那妇人始终低着头,我连她唯一露出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折的平平整整的信封,双手缩在袖中递过来,人却未动脚步,也不说话。我这才看到她稍稍露出的手上也满满的缠着宽宽的布带,那信封上柳体小楷分明的写着“交博尔济吉特福晋”。
  我接过信去,信封暖暖的有着来人的体温。我问那妇人:“请问,是何人所托?你认识我吗?”
  她还是不说话,朝我福了一福,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我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我再仔细看了看信封,这字迹有点像……我一个激灵,脱口叫出来:“瑛琪!”
  只见她刚刚走到台阶跟前,要迈下台阶的脚停住了,却也没有停多久,头也没有回。就看着她的身子慢慢的越来越矮越来越小,台阶终于掩过了她的头顶。
  是瑛琪么,她还活着!我捏着那封信回到禅房,在桌边坐下,将信封铺平,却直瞪瞪的看着信封,不敢动手拆。信封上的柳体小楷有点像瑛琪的笔迹,又不太像,比瑛琪当年写的要好太多了。当年瑛琪突然出宫,好像是和我有关的,如果今天来的是她,如今她仿佛已经面目全非,信上会说些什么呢?
  许久,灰白的信纸展开来,真的是瑛琪!
  ……瑛琪本是孤儿,九岁那年险些饿死在九爷府外街上,蒙十四爷怜悯施舍了些许食物才得以活命。后又得九爷招入府中由二管家收养调教,赐包衣……十五岁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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