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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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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页、又一页。
  满满的记录,满满的情意,尽是一个女人对於夫君的关怀和惦念。
  这哪里是情报?这分明就是情书!
  
  
  ……这个莺儿,她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她故意放出那只鸽子,被江采茗截获。
  因为看了那张纸条,鸽子又是往皇宫飞的,所以宋依颜、江采茗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莺儿是个细作,在往皇宫传递消息。
  就在此时,碧波瞅见,莺儿在记录江烨的行踪。
  莺儿一向防着碧波,因此碧波无法看到这些信件的全部内容,只能瞥见些许内容,注意到上面频繁出现过江烨的名字,就连忙禀报宋依颜。
  因为那只鸽子,宋依颜和雪芍自然会将莺儿的信件联想为情报,而不会是别的东西。
  
  
  “夫君,别、别看了。”莺儿一副小女儿羞涩情态,一把从江烨手中夺过信纸,原地跺了跺脚。
  “夫君!”莺儿声音甜蜜,发上缀着的银铃恰恰轻轻碰响,碰的人又麻又痒,“奴家都说了不要搜,这些信纸奴家是写来给自己看的。大夫人,你看你……带了一大帮妈妈打上来,倒翻出了这些东西!奴家仰慕侯爷,并不敢明目张胆让人知道……眼下却让奴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去!”
  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身子一扭,竟然发狠,要将手中的信纸撕碎去,整整一个被戳破心事的小女儿娇态。
  
  
  宋依颜脸色难看至极,莺儿的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表白。
  除此以外,莺儿还拉她下水,提醒江烨今日雪芍前来搜房是因为宋依颜的指示,还因此在御史大人跟前丢了脸。
  
  
  男人,谁不喜欢美丽姑娘死心塌地的恋慕呢?
  江烨本来并不信任莺儿,如果莺儿堂而皇之的写出一沓情书送给江烨,他也不过一笑置之,只当她是在做戏。
  可是偏偏,莺儿将这些情书暗藏在自己书柜里,引诱宋依颜来搜。
  
  
  这些情书是宋依颜施压,由江烨的手下搜出来,再送到江烨手上的,莺儿自己可没有动一根指头。
  而莺儿又说,这东西原本就没打算给别人看,只是自己偷偷写。
  这样一来,江烨无论如何都会相信莺儿的心意!从此以後,对莺儿的好感没有五分,也有三分了。
  状似无意的效果,远远好过於刻意为之。
  
  
  ……这女人心计居然如此阴深!
  宋依颜此刻後悔的恨不得从来没有来过香梨馆,她居然亲手将另一个女人的情书送入自己夫君的手上!
  
  
  果然,江烨看着莺儿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安抚了莺儿,面对宋依颜时,他的脸色只剩下淡淡的漠然。
  
  
  ******
  
  
  “今天的事情,全是颜儿的错,让夫君在御史大人面前失了脸面。”
  身後拖过血淋淋,只剩下一口气的雪芍。
  面对江烨黑沈的脸色,宋依颜苍白着面容,竟然一口气将所有罪责背了下来。
  
  
  莺儿看着,不由得心里冷笑,对这位冒牌宋依颜鼓了鼓掌。
  这位大夫人总算意识到,无休无止的哭泣缠闹是没有用的,倒不如一副大方识大体的模样,反倒能够更紧的抓紧夫君的心。
  
  
  一连数十天没见过宋依颜的好脸色,如今出了事,妻子反而冷静端方了起来,往日的识大体、善良温柔似乎又回来了。
  江烨心里回暖,立刻有了几分柔情,亲手将宋依颜扶起。
  
  
  宋依颜苍白着脸起身,软软的靠在江烨的手臂上,表情柔媚婉转。
  “夫君,今日都是妾身有错,妾身让莺儿妹妹受惊了。”她一脸内疚愧悔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伸出手来柔柔握住莺儿的手。
  莺儿微笑。
  
  
  “妹妹受惊了,姐姐也没有什麽可补偿你……倒是姐姐院子里有些珍品的狮子兰,闻着有静心安神的作用,姐姐将它都移栽来你的院子里可好?”
  江烨有些意外,又有丝感动,“颜儿,我记得那些狮子兰是绝品兰花,你养了好多年,怎麽舍得……”
  
  
  “哪里,为了安抚妹妹,几株兰花哪里就舍不得?妹妹千万不要推拒,不要拒绝姐姐的心意。”
  宋依颜眸中微微渗出诚恳的泪滴,露出一个柔柔的微笑。纤细的指骨紧紧握着莺儿柔润的手掌,似乎要将指甲嵌入她的肉中去,紧紧的,缠附紧握。
  江烨对妻子的举动只觉得十分欣慰,对她的情自然顿时回暖,莺儿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微微福身,露出尽释前嫌的感动表情。
  “姐姐恩赐,妹妹哪里舍得推辞?妹妹拜谢姐姐。”
  
  
  直到江烨携了宋依颜的手离开,莺儿还跪在香梨馆门口,恭谨的恭送他们的身影。
  
  
  宋依颜在江烨怀中一个转头回眸,冷厉水光一划而过。
  莺儿,很快,就让你知道什麽叫做百口莫辩!
  
  
  ******
  
  
  “好好的,种什麽兰花?”
  白竹捂着鼻子,受不了香梨馆院子里泥土被翻起的腥味,狠狠的摔了一把帘子,对屋内的莺儿抱怨。
  香梨馆里满都是宋依颜派来移栽狮子兰的奴婢和花匠,弄得整个院子乱七八糟,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真真是脏死了!
  
  
  莺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翘着脚丫看着满院子被撬起来的土坑,冷笑,“好好的自然不会种什麽兰花,只怕这里头的心思大着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竹一听,目光立刻泛冷,“怎的,种个兰花,宋依颜还想下什麽黑手?”
  
  
  恰好这时宫里一同来的何嬷嬷也进来,顺手阖上了门,压低了声音,“白竹,别喊那麽大声。”
  嬷嬷倒了一壶茶来,递给莺儿,“莺儿夫人,奴婢今儿个去府里的内库领月例,听大总管说,大夫人这几日身体十分不好,夜里总是惊醒,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似乎是犯了什麽心悸的症状。”
  
  
  莺儿微微一顿,嘴角浮起一丝冷毒笑意,她的美目浮光闪闪,横眉瞥向院子里来来回回忙着栽种兰花的奴婢和花匠,满不在乎的靠在铺满阳光骨柏楠镶心香几上,“嗤,她自然是死不了的,不过是想要借此整治我罢了。”
  
  
  白竹立刻警戒的似乎每根头发丝都竖了起来,“宋依颜想干什麽!”
  
  
  “想干什麽?自然想趁着栽兰花的机会,给咱们院子里埋些脏东西呗!呵呵,若不是靠这个借口,她宋依颜还没机会把手伸入香梨馆来呢!”
  莺儿看着白竹一副小刺蝟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揉了揉她几乎炸毛的脑袋,“你呀,与其事後在这大惊小怪,还不如事前长点心眼。”
  
  
  “那,那奴婢这就去盯着,省得他们做手脚。”
  白竹嘟起嘴,惹得莺儿又是一串大笑。
  
  
  “别啊,让他们随便折腾,看那宋依颜能把我怎麽样。”
  莺儿笑,妖艳的红唇挑的高高的,换上骑马的猎装,在胸口扑上一层淡淡脂粉,侧光看去,几丝不易察觉的金粉在雪白胸脯上粼粼潋滟,配上她浓丽的容貌和乌油油,缎子一般匹亮的辫子,仿佛夏日里艳阳下开到荼蘼的夹竹桃,艳丽狠毒。
  
  
  “他们种他们的花,姑奶奶我还有赤豪要驯,走!”
  一片大红披风在夏阳中烈烈刮过,莺儿嘴角一撇,大步走向马厩。
  
  
  ******
  
  
  马厩旁,芭蕉长得肥绿,一股浓烈的牲畜气味混着马厩的草腥气扑鼻而来,莺儿面不改色,抱起一把草料亲自去给赤豪喂食。
  
  
  自从莺儿驯服了赤豪,这匹骏马就对她十分亲昵,除了江烨和莺儿,寻常马夫一概不能近它的身,眼看大猎将近,马儿还需要多多训练,因此在莺儿的一再要求下,江烨就把训练赤豪的人物交给了莺儿。
  
  
  抚摸着赤豪柔软烈红的鬃毛,骏马朝天打了个响鼻,遥遥劲健的头颅,亲昵的拱入莺儿怀中,来来回回的磨蹭。
  
  
  莺儿心口一动,有丝不舍,缓缓抚摸着美丽的骏马,将脸颊埋入它浓密的鬃毛。
  
  
  “莺、莺儿夫人!”
  一声男嗓里,带着惊艳和意外。
  莺儿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厮捧着马料,站在门口一脸惊艳垂涎的看着她丰腴妖媚的身段儿,脸上泛起血红,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莺儿警戒的眯起流光溢彩的美目,“你面生的很。”
  小厮吞吞吐吐,目光一径往莺儿的胸前粘,仿佛被吸住的盘蛛,撕都撕不下来,“小的,小的是今天新来的马厩总管……”
  他似乎被莺儿的艳光迷花了眼光,咽了好一会儿口水才重新回过神,“莺儿夫人,小的本是徐大人家的马夫小程,因为大猎将近,晋侯就将我借来,暂时照管府里的所有马匹,在大猎上用。”
  
  
  徐大人是御马监的监正,生性爱马,据说手下的马夫个个都不俗,有驯马的经验,眼看大猎将近,府里还有不少马要驯,江烨从徐大人那里借个人过来倒也不奇怪,只是……
  
  
  “是麽?新来的?”莺儿倒眸子一眯,正要说什麽,马夫倒是机灵,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些驯马的趣事。
  莺儿身上本就有草原部落的一半血液,天性喜爱听这些东西,被他的话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倒也很愉快的聊了半刻锺。
  
  
  只是,现在重要的事情不是聊天。
  大猎临近,江烨虽然是户部尚书,但到底曾经是个武将,不能将原先战场上的厮杀底功丢掉,因此最近常常会骑马出府,练习几个时辰的骑射。
  打断小程开启的另一个话题,莺儿问道,“小陈,今日侯爷来过这里没有?”
  小程笑嘻嘻的,“莺儿夫人,侯爷刚来了,骑着‘惊风’去京郊西苑射靶子去了。”
  
  
  莺儿嫣然一笑,“那麽我也骑马去西苑看看,也先牵走一匹。小陈,我不在的时候,赤豪就交给你多照顾照顾。”
  “莺儿夫人吩咐,小的一定尽心。”
  小陈笑呵呵的,被莺儿迷得神魂颠倒,就差没举袖子擦擦口水。
  
  
  莺儿沈吟,随手牵了马厩里的一匹青鬃马,远远的还能看到小陈在张望她。
  微微咬着手指骨节,莺儿冷冷一笑。
  新来的?
  新来的就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一眼认出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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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寝宫,西侧大殿。
  
  
  沈络向来习惯在西殿议事,宽广的苏绣地毯仿佛一大片盛开的花海,在脚下徐徐铺开,一朵朵生动艳烈花朵栩栩如生,藤枝花满,盛放着春日的娇艳。
  江采衣,是第二个被皇帝允许踏入西侧大殿的人,第一个,便是当今权相苏倾容。
  
  殿内并没有燃烛火,阳光透过窗棂和白绸纱帛温柔了许多,美貌的天子手托下巴看折子,风露清韵中,初开的那一瞬风华。
  他看着,手也不闲着,很是随意的轻轻抚摸身侧江采衣的黑发,一寸寸顺着摸下去,指头在她衣襟口好和肌肤指尖温热的爱抚,一片温柔而细腻的线条,将她的锁骨摸出丝丝红热。
  
  
  往日这麽挑逗,江采衣总是又羞又涩的躲避,今日却十分安静,沈络觉得意外,微微侧目去看她。
  他的睫毛生的浓密漆黑,在眼尾越发拉长,挑起一丝异常媚惑的黑色弯角,在白玉肌肤上挑起一丝艳丽暗影。
  “怎麽了?”
  他问。
  
  
  江采衣手指头抓着他的衣袖下摆,头颅靠过来,软软抵着他的手腕,
  “皇上,臣妾想跟皇上讨一样东西。”
  沈络慢慢放下手里蘸着朱砂的御笔,很是有兴味的浮起笑意。
  江采衣就明白,他这个态度,就是允许她说了。
  
  
  她微微仰起头,“陛下,臣妾想要一块‘血赤墨’。”
  
  
  血赤墨,是南楚贡品。
  用一种红色铁锈矿石烧融收汁,浓缩而成的一种特殊墨块,十分珍稀。
  血赤墨稀奇的地方在於,它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色,用来书写十分有趣,不过,这玩意儿珍稀是珍稀,实用性真心没有。
  今年南楚满共就送来了十块,被内务府扔在角落,沈络连看都不看。
  
  
  她怎麽想起来要这个东西?
  美丽的帝王微微一笑,垂下睫毛,将目光调回手上的奏折,“想要就去取,这点事你自个儿定夺。”
  
  
  江采衣立刻起身,还没来得及雀跃,就被他一把抓握住手腕,传来有力而温热的抓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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