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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八卷 美丽的岁月(下)-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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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生了许多许多,但整体而言,还是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为此,才可以放声高歌。 
(踏上各自旅途 於此挥手告别。) 
即使唱著告别的语句,情绪依然很平稳。昨天已和教室告别了。自窗户眺望正长出叶芽的树木们;自那枝间,遥望无尽的天空。 
自己,确实曾和这教室,一起渡过了那美丽的岁月。对圣来说,在内心深处留下这记忆,已经足够了。 
并没有要告别的人。 
不会向重要的人们说再见。只要时刻将思念和情感记於心底,重逢的一天,必定会来临。即使,没有约定。 
由钢琴伴奏的“仰敬师恩”曲终後,会场响起了校歌的前奏。 
莉莉安耳熟能详的校歌。相对体育馆,这庄严的旋律,似乎更适合教堂。 

往光辉之中  
1 

  
温暖的阳光,於体育馆外迎接毕业生们。 
步出会场的瞬间,江利子下意识地合紧了眼帘。 
阳光太耀眼了。 
相较江利子所习惯,会场内柔和的灯光,阳光实在强烈太多了。 
“江利子同学,江利子同学。” 
“嗯?” 
站在後面的同学,轻轻地摇了摇江利子的肩膀。 
朝著同学所指的方向,江利子使劲张开双眼。首先进入眼帘的是—— 
“……山边先生。” 
是熊男。 
“为什麼会在那种地方?” 
离开即将步入走廊的队伍,江利子向‘那种地方’跑去。山边先生所站的地方,虽然在体育馆的侧面,却和入口有相当距离。 
“真是丢脸。” 
“丢脸?” 
告知山边先生所在的同学,向江利子竖起了拇指。缺少了江利子的队伍,像没发生什麼似的继续前进著。 
“丢脸,是什麼意思?” 
江利子语带焦虑地问题。眼前的事实,说明山边先生於毕业生离场时,已处於会场之外。山边先生,并没有出席典礼。 
“……刚刚到吗?” 
“不。” 
“那为什麼不进去?” 
“所以丢脸。” 
说罢,山边先生低下了头。与此同时,江利子发现了山边先生身後远处,体育馆入口附近,那些窥看著自己学生们。在视线重叠的一刻,她们就躲进了体育馆。没有列队离场,手腕上又配戴著腕章,那些学生似乎是典礼的幕後人员,而非毕业生。 
“嗯~” 
江利子已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被误认为可疑人士了吧。” 
身穿稍见破旧的毛衣,且有著满面胡须的山边先生,的确不怎麼像参加毕业典礼的人。再者,匆忙自花寺学院赶到的山边先生,并没有携带身份证。这种情况下,顺利入场的确颇为困难。 
“和我的家人一起来,不就没事了吗?” 
作为女校,莉莉安对到访者的检查格外严格。好不容易进入校园的山边先生,终於在体育馆行人止步。 
这并不是校方或接待员的错。错就错在,山边先生没能於最後一刻鼓起勇气。在被问及是哪一位学生的亲属时,语塞的山边先生,就打消了入场的念头。 
“回头想想,我和江利子小姐非亲非故,的确没有列席的资格……” 
“……请别说这种傻话。身为毕业生的我,希望并邀请你前来,这就是最为充分的资格。” 
虽然对江利子那锋利的言词略感惊讶,山边先生最後也点了点头。 
“嗯。的确如此呢。” 
(这个人,真的比我年长十馀岁吗?) 
想到这里,江利子在心中发出了叹息。不过,既然是喜欢的人,就放过他吧。 
“江利子小姐,是时候回去了吧?” 
山边先生指了指自体育馆鱼贯而出的学生们。似乎只有在这种时间,山边先生才会显示出教师应有的风范。 
“也对呢。” 
简单地回答後,江利子便转过了身。在前方的队伍中,可以找到蓉子的身影。排在最後的椿组,也已经离场了。 
轻快地走了几步後,江利子回过身子。 
“谢谢。你的确来了。” 
“不。” 
有点害羞的山边先生,说出了内心的话。 
“江利子小姐。祝贺你毕业。” 
真让人高兴。 
  
2  
阳光,很温暖。 
自校舍走到户外的瞬间,蓉子下意识地合紧了眼帘。 
高挂在无云青空上的太阳,将耀眼的光芒倾注大地。 
典礼完成後,毕业生们即返回教室,在那里领取毕业证书和成绩表。兴奋的同学们,似乎都无心聆听班主任最後的训话。 
三月结束前,各位依然是莉莉安的学生。所以,请注意行为操守。 
四月开始後,请谨记自己莉莉安毕业生的身分,绝不可做出愧对圣母玛利亚之心的事。 
面对班主任的训诫,学生们大都带著微笑将之过滤。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作为班主任,於最後一刻不得不说的话。 
一步出校舍,蓉子就发现了聚集在外,山百合会的同伴们。 
祥子,令,还有由乃。然而,并没有发现佑己和志摩子的身影。二年级桃组的班会,似乎仍未结束。 
“蓉子,拿好皮鞋了吗?” 
江利子笑著走了过来。菊组似乎比其他班级,早一步解散了。 
“当然罗?” 
“这可不一定哦~就好像那边的某位。” 
某位?回过头的同时,蓉子的背後‘啪’的冒出了一个人影。 
“某位,是指我吗?” 

是圣。 
“听好啦蓉子。圣啊,竟然把皮鞋忘在储物柜了。真是和平时一样,没半点仔细的神经。” 
说罢,江利子便笑了起来。 
“太过分了吧?” 
一脸阴郁,并用手抓著头的圣,简直和自昼寝中苏醒的小朋友没半点分别。毫无疑问,圣在典礼中途坠入梦乡了。 
“真是的。要毕业的人,竟然把皮鞋忘在那地方。难道,是为那储物柜的下任主人,所做的准备?” 
即使是最後的一刻,江利子也没有显出半点额外的宽恕。 
“因为大学近在咫尺,圣才会如此缺乏紧张感吧。” 
“此言差矣。这和大学没有关系,完全是坏习惯的一种。每当学期结束,我把皮鞋忘在储物柜的概率,总有而分之五十哦。这点大家应该很清楚吧?” 
“我才不会相信呢。” 
“一直都没向大家交代清楚。我可是打算在暑假的时候,到学校把鞋子拿走的哦。” 
即使是圣,也不会有胆量让皮鞋在储物柜,渡过炎炎夏日。在那种毫不通风的环境下,皮鞋不发酵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种保证,还是不要乱下比较好哦。为免你在支持者心中的形象,被继续破坏下去。” 
听到二人的对话,蓉子不禁缩了缩脖子。长久以前,圣的形象就已经等同沙上楼阁了。 
“各位久等了。” 
佑已和志摩子,在照相机小姐的陪同下出现了。 
山百合会的成员们,将为蔷薇大人们,拍摄毕业纪念照。 
实在要感谢上天,为大家带来这万里无云的青天。於雨中拍照的确别有一分味道,但在雨中拍照,也的确颇为困难。 
“在哪里拍?” 
在大家为此和茑子商讨时,佑己静悄悄地把祥子拉到一边。 
(这是想干什麼?) 
被此深深吸引的蓉子,把视线集中在远处的二人身上。 
“姊姊,请拿一张。” 
佑己把纸巾递到祥子面前。 
(嗯~真有勇气啊。) 
蓉子有点感慨地想到。 
在何处洗过脸,将心境重新整理的祥子,双目依然留著哭泣後的红晕。大家都很关心祥子,但一直都没有轻举妄动。 
“什麼?” 
在全体学生和来宾前泪流满面的祥子,情绪似乎仍未平复,对妹妹的回答,也带著攻击性。 
“请姊姊擤一下鼻子。让心境舒畅一些。” 
“你真是——” 
“花粉过敏也好,眼睛乾燥也好。不论什麼事,这都能令人的心境好起来。前天,我也接受了志摩子同学的纸巾,因为和姊姊一样的原因。而且……” 
“————” 
面对佑己的气势,祥子沉默了。 
“真能令心境舒畅起来?” 
说著,祥子拿过一张纸巾。 
Chi——。 
将纸巾放进口袋的祥子,面容的确轻松了不少。 
  
3  
阳光很温暖。 
光线自路旁银杏的枝间穿过,圣下意识地合紧了眼帘。 
拍照的地点,最後决定为分支路的圣母像前。 
对圣来说,於何处拍照并不是问题。要求把地点定为圣母像前的,是蓉子和江利子。离开学校,和多年来陪伴并祝福自己的圣母像说再见,的确不容易。 
蔷薇家族共八人和照相机小姐,在校园内走动已颇引人注目。再加上自称为参观而特地前来的新闻部姊妹,在旁人眼中,这的确是个奇特的团队。 
典礼并没结束多久,校园内依然有不少相互饯别的学生和列席的家长。不少学生也和圣她们一样,正在拍照留念。 
“那,山边先生最後有没有来?” 
圣向走在旁边的江利子问道。似乎知道些什麼的蓉子,笑了笑便向前面的祥子一众人走了过去。 
“来了但也没来。” 
虽然已感到有些厌烦,江利子还是向圣说明了事情原委。 
“嗯~原来如此。” 
微笑著,圣细心聆听了江利子的每一句话。 
典礼闭幕,毕业生离场,江利子离开队伍步向山边先生,这一幕幕都在圣的脑海中一一重现。 
“要是山边先生在这方面,和你的兄长们一样的话,就不会有如此问题了呢?” 
“他就是这种不会耍花招的人。虽说这也是一种优点。” 
真伤脑筋,询问结果演变成了恋爱故事的单方面聆听。那个大额头,竟会变成现在这样。恋爱的确是种可怕的东西啊。 
“圣。” 
突然停下脚步的江利子,将目光投向远方同时说道。 
“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打过一次架吧?” 
“嗯~没错没错,所谓十年一昔,十四年的确是很久了。” 

慢慢地踱步的圣,好像在向美好的时光说再见一样。 
“那,是为了什麼?” 
江利子再次踏出脚步。二人,就好像老夫老妻般走著。 
“你会把这忘了?我可不相信。” 
“好像是我说了些使人不快的话吧?还是别人对我说了那种话?” 
“江利子说我是美国人,而我就说江利子是大额头……就是这样。” 
“嗯~这样啊。” 
“……看来你真是忘记了呢。” 
话说回来,如果江利子对此真是如此执拗,就不会把幼稚园时代的发型,一直维持至今。 
“祖母曾经夸奖过我,说‘江利子的额头很好看’啊。啊,对了。被说成大额头的时候,我应该很生气吧?” 
江利子的一字一句,简直就像在分析他人的事般。人的记忆的确是种暧昧的东西。对这件往事,圣自己似乎也不能作出十分清晰的描述。 
“就算是这样,那句‘美国人’也实在有点过分哪。” 
真对不起。江利子为十四年前的失言道歉。不过,圣却摇了摇头。 
“详细的我虽然不清楚,但父亲的先祖当中,似乎的确有蒙古人啊。” 
“难道是隔代遗传?”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所以江利子的话,也不一定是错的。所以,不道歉也没关系哦。” 
“所以我也一样呢。有个很不错的大额头。” 
江利子伸出右手,而圣就将拳头,轻轻地打在汀利子的手心。这一次,大家都将目光朝向了对方。十四年後的今天,二人终於冰释前嫌。 
“真奇怪。” 
面对这奇妙的景象,两个人都笑了。一直以来,大家都没有因为往事而耿耿於怀。所以这一刻的‘和解’,似乎也变得有点奇怪。虽然如此,幼稚园时代的二人在讽嘲大人的时候,也绝不会口下留情。 
“话说回来,那人是美国人吗?” 
和十四年前一样,江利子对那话题,不会轻易放手。不过,这应该仅限於那被封存十四年之久的古老话题吧。 
“国籍我并不清楚。不过,那人似乎拥有很多不同国家的血统啊。” 
“原来是这样啊~” 
江利子伸了伸懒腰。与此同时,走在前面和二人有著一段距离的令,不知为何回过头来,笑著向二人挥了挥手。 
“假如有一天,圣离开这里出外远游的话,一定是先祖的流浪基因在作怪罗。” 
江利子的理论,真是奇怪得一塌糊涂。  
和预期相反,圣母像前竟没有其他学生。 
“各位希望,照片会与人怎样的感觉呢?” 
茑子对此提出了种种意见。对此,以参观为名前来的新闻学会姊妹,当然没有插半句话。那二人只是睁著闪闪发光的双眼,在远处观察著整个过程。大概,一些事件的发生——当然,不管是什麼事——就是她们最大而唯一的希望了。 
“志犘子,过来罗。” 
叫著妹妹的名字,圣轻轻地搂住了志摩子的肩膀。一直以来,都没和妹妹相邻合影过,而这一次,也是拍摄红、白、黄合照最後的机会了。 
“啊。” 
然而,就在茑子将要按下快门的一刻,彷佛看见什麼的志摩子,突然飞奔了出去。 
“静大人!” 
“……咦?” 
原来站在志摩子奔跑方向的,是蟹名静小姐。没注意到山百合会众人,正独自离开的静,在看见跑向自己的志摩子时,的确有些吃惊。——不过,志摩子的视力也太好了。 
“祝贺各位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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