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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说好的巴黎呢 作者:谢二博(晋江2014.05.09完结)-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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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片上印着几个镏金的字:“徐镰刀,雷堡大学物流管理学博士,巴黎中华餐厅董事长。”



☆、中华餐厅
  雷堡大学旁边一个偏僻清幽的角落,有座装修奢华、古色古香的酒楼。
  酒楼横跨三家店面,三层楼高,红木门柱,紫檀横梁,楼前大幅广告,张灯结彩地挂着些红纺灯笼,豪华镀金镀银装饰随处可见。
  这家店便是“中华餐厅。”
  听说这餐厅才刚装修不久,生意却异常红火。虽然地处偏僻,却每天爆满,门口尽是些高档奢华的车子,连外卖员的工作都被人提前预定。
  这样的店,想来幕后大佬该是个沉稳低调做事慎密的老大,怎么竟是徐建的哥哥?
  ——这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中年男人?
  我拿着那张镏金的名片,满脑子都是徐镰刀董事长那尖嘴猴腮的形象。不知是一旁电磁炉的威力显然太大,还是十几平方的房间太小,丢的仅是一块小猪肉,油烟却熏得整个房间都是,甚至连煮菜的锅都发出了难闻的味道。已经无数次这样熬过一个周末了,这对于煮饭经验是零的我来说,实在是个噩梦。
  我跳回电磁炉旁,索性将锅里的猪肉统统倒在垃圾桶里。
  难道又得去啃这些冰冷的法国长棍面包不成?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拿法国长棍来练武防身的啊。
  我看着放在角落长棍面包,扶着腿上厚重的石膏坐了下来。
  忽然,一个奇异的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侧过头,看着刚才放在桌上的那张徐总的名片,不禁咧开了嘴。。。
  “妈,有件事想和你说。”
  电话那头依旧是妈妈沙哑的声音:“儿子,什么事?”
  “你这个月打给我的一万元钱,我。。。花了快一半了。” 
  “什么?”妈妈先是高声一问,我想象中的那些劈头盖脸的臭骂却变成了唉声叹气:“说说,说说吧,怎么花的。。。跟妈妈说。”。
  “我剃了会儿头,花了20欧;交了房租,150欧。我不会做饭,现在也没时间学。刚才连锅都烧了,现在只能每餐到外面吃。”
  “剃头?你怎么打一次电话剃一次头啊?”
  我叹了口气,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将那念头说出来:“我想打工。” 
  “说什么?”妈妈叫道:“我辛辛苦苦,四处借钱送你出来留学,你却出去打工?打什么工?”
  “这是勤工俭学。留学的最高境界!以前的领导人都干过这事。就是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我的声音颤抖起来:“来法国这半年了,我瘦了整整20斤。你们又没钱,我根本不够用,不打点工就得饿死。”
  妈妈朝一旁说道:“老白!他爸!你过来!儿子不读书了!要去打工了!”
  “你就知道不同意!就会拒绝我!连鼓励都不鼓励我!就知道吵吵吵!简直。。。!”我哼了声,便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把电话狠狠甩进包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拍死了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飘忽不定的云彩散落在头顶的天空中,被风撕成残损不迭的碎片。碎片好似随着灼热的阳光掉落下来,一刀一刀刺穿我的心。
  我咬咬牙,起身便朝门外跳去。
  中华餐厅的门口的天空,泛着安静的蓝,晚霞的色彩中几只飞鸟悄无声息划过,模糊了身旁的喧哗一片。
  我撇了眼从中华餐厅走出来的那些高大威猛肚腩硕大叼着牙签的外国人,拿着徐总流金的名片的手竟然不听使唤地发抖。
  餐厅虽过了吃饭的点儿,里头的热闹依然不减。女服务员们穿梭在餐厅内,锅碗瓢盆声此起彼伏。
  见到我的出现,她们都停止了手边的工作,看了过来。然而,看了半天,却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只有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漫不经心地用冷冷的口气说:“Bonjours(你好)!”
  石膏撞在门上,发出独特的咣当声。我好不容易才将拐杖和石膏一股脑儿全弄了进来。我瞟了眼餐厅内奢华无比的装修,索性找了个最靠门的位置。
  “Je veux 。。。vous parlez le chinois (我想要。。。您会说中文吗)?”我问,一旁雪亮的玻璃反射的淡淡的光,令人有些窒息。
  “会。”女服务员面无表情。
  “您好,我想。。。”我还没说完,女服务员就甩上了菜单。
  “吃什么?”女服务员问。
  “我是来。。。”我刚犹豫着怎么说着那两个字,却见服务员满怀期待看着我,于是改口道:“有没有比较朴素的,热茶餐点之类?可以填饱肚子的?我一个人,随便吃点。”
  “炒饭,炒菜,你自己看看。”女服务员见我翻着菜单,犹犹豫豫半天不见动静,索性将菜单放在桌上:“填好了,叫我。”
  我看着菜单,心中一惊。中华餐厅的菜谱一应俱全,从饭到甜点,从几欧到几十欧,从几十欧到上百欧,应有尽有,确实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我又将菜单翻过一页。忽然,一副精美的图案出现在他眼里。
  只见茶气飘香,紫砂壶肌里润满,图案上面四个楷体清晰可见:“巴黎香榭。”
  好漂亮的名字。
  我心一面想,一面将菜单填上,将填好的菜单递到女服务员手里。
  然而这时候,厚重的门又像幽灵一般被人推开了。
  稀罕的阳光随笑声一齐闯了进来。一位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男子穿着黑衣,步履矫健,风度翩翩地朝我走近。
  徐总 ?!
  只见徐总迎面走来,伸出了粗大的手掌,空中洒来一阵法国名贵香水的气息。一丝略微惊讶的表情从那张尖尖瘦瘦的脸上瞬间闪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呃?你是那个。。。那个。。。谁?”
  “噢。。。我是那个。。。那个。。。我。”
  “你是那个。。。那个。。。白杉?”
  “是的。”
  徐总点点头,朝一旁女服务员道:“等下我要开个小会,楼上贵宾厅准备下!”随即把外衣往服务员身上一扔,朝我转过头:“不好意思,你先吃,我就不招呼你了,待会儿还有些事。”
  “谢谢徐总。”
  一旁的女服务员也站直了身体,盘一缕额头垂落的头发,双手蜷抱着菜单垂于身前,抿嘴笑了起来,接过话道:“哥。这位是。。。你的朋友?”
  徐总收敛起笑容,不置可否,却突然瞪了女服务员一眼,却快步往楼上的VIP包间走去。
  哥?
  女服务员也叫徐总哥哥?
  我刚想开口,女服务员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而甜美:“哟,刚才不好意思,您。。。您。。。”
  “呃,是的。你懂的。”我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白了服务员一眼:“快点!”
  “好的,亲!” 女服务员微笑着躬身:“亲,巴黎香榭茶非常有品味,它滋阴补肾、清凉解毒。除了这还需要什么吗?要不要来什么什么吃的?”
  “不要不要!快点,我等会儿也有事。”
  女服务员笑脸盈盈地帮我搁好了拐杖,退下了,满脸的笑容像是从皮鞋缝隙里挖出了黄金。
  茶壶里弥散了似红血石般的花纹。喝着花茶,在餐厅安静的音乐里,是个很愉快的事情。
  我喝完茶,餐巾一抹嘴,还未招手,女服务员便已飘至身边:“您还需要些什么?亲?”
  “不需要。。。”我将筷子放于桌上:“我找徐总有点事情。”
  “他现在没空,要不要我转达呢?”
  “不”我摆摆手,停顿了半晌——事倒是没有,就是来打工,但对这女服务员说出“打工”二字,的确颇有难度。
  女服务员死死盯着我的钱包,眼珠不知怎么已经外突了一半。就在我打开钱包,摸出散钱的一刹那,服务员嘴角微微抽动,咸鱼一样的双眼忽然往上一扬,似乎要将这20欧聚焦得起火。她伸出肤如凝脂的手,小心翼翼地夹住了纸币,将纸币放在账单上,才温柔地问:“老板最近很忙,您要我转达什么?尽管跟我说就好了。”
  “我。。。其实。。。”我抿起了嘴,站起身子,接着把嘴靠向了服务员的耳朵,声音小的就像是抗战时期的地下党:“打工”。
  “我是来打工的。”我说。
  女服务员转过身子,那道目光好像像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去我坚硬的心。徒劳的求救、一无是处的呐喊,直到剥至最后一层,才像尖刀一般狠狠地轧进了心的最深处。
  “噢。。。”女服务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懂的。”
  “噢。。。原来是这样。”女服务员重复道:“您对生活还是很热爱的啊。”
  “是的。”
  “腿断了还打工?有长居不?”
  我摇摇头:“我有的话,还不早就去其他店试试了?正因为没有长居,我才要和徐总谈谈。我是你哥哥徐建的同学。”
  女服务员点点头,又白了我一眼,转身走去:“好吧。。。此事就不必麻烦我哥了。你可以和老板娘详谈。”
  女服务员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不远处香火袅袅的收银台。
  收银台里,一个面黑的年轻女人站起了身。
  她年纪比我大不到哪儿去,鼻尖下竟长起了淡淡的胡渣,脸肥颈粗,肚子有块不合比例的赘肉,实在难想象这是位叱咤风云的老板的女人。
  “坐。”老板娘说:“你是徐建的同学啊?脚这样还可以干活么?长居什么时候下来?在餐馆做过吗?适合干什么?全职或兼职?”
  “您说太快了。”
  “没听清楚吗?连说话都听不清楚!年轻人,认真一点!”
  老板娘抠抠鼻孔,将挖耳屎的棉花棒往旁边一丢,准确无误飞进了垃圾桶。
  我耸耸肩:“老板娘,我长居没下来,不知道什么工作适合我。虽然我没有工作经验,但我肯学,做事勤快,有责任心。。。”
  老板娘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说完,白了我一眼:“摩托车会开不?女士的。”
  “会!”
  “看你是我徐建的同学,刚好我们有个外卖员这几天要辞职了,腿好了来试试吧。不过话说在前头,你没有正式的长居,也不清楚你的水平,你先做外卖员试试。工资不能开高,只能开5欧一小时,管一餐。明白不?”
  5欧一小时?!
  我心中像久违的风掠过荒无人烟的热带荒漠,吹出几丝清淡的浅绿——50元人民币一小时呐!还包一餐!
  我兴奋差点叫出来,却听老板娘继续道:“如果嫌少就去其他店试试吧。”
  “噢,不!”我赶忙挥着手:“不是!不是!老板娘误会了。随便,随便。。。”
  老板娘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将我领到一辆摩托车前,把钥匙往我手里一丢:“启动。”
  那银红色的摩托车,犀利的线条,简洁动感,在黑暗中的烁烁放光,仿佛在说:“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可是!奇怪!怎么钥匙插进去了,依旧无法启动呢?
  我稳定了情绪,冬天里的寒气却无法阻止汗从脑袋上成片流下。我看看老板娘,又瞅瞅摩托车,这种情况在《故事会》里不多见。
  可车子依旧没有轰鸣起来,轰鸣的却是老板娘:“加大油门!按住刹车!到底会不会!”
  “我。。。”我呆立原地。
  老板娘终于走了上来,灿烂的脸上精雕细琢的表情忽然乌云密布,如同秋地里肆虐起一阵风暴,飞扬在不时起伏的肌肉上。
  “我来我来。。。”只见她轻轻一拨,我还未晃过神,摩托车后便喷出了阵阵轻烟。
  “你确实加大了油门,也按住了刹车。”老板娘道。
  “那么,为什么它没反应呢?”
  “因为你没点火。”
  老板娘把摩托车蹬停,一簇路灯的照射下,是那严肃而煞人的表情。不时经过的路人投来异样的眼神,有种冰凉刺骨奇怪的恐惧。老板娘摆了摆手:“这样吧,留个联系方式。有需要再联系你,你回去好好养伤。我这个人是非常善良的。”


☆、原来如此
  时间很快就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无法上课,无法外出,甚至近在咫尺的菜市场都得花上一个小时。若不是猿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我正在医院里,看着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法国医生,心情有些复杂。黄昏的阳光,从透过树叶缝隙的氤氲里直射过来,照在有些绿色却依旧冰冷的楼壁上。
  “Monsieur Bai ,Vous voulez garder votre bandage platré(我先生,您想要留着您的石膏吗?”)医生走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那些斧头锯子,职业化的笑容灿烂。
  “Non non non。。。merci(不不不。。。谢谢)”我瞄了眼医生,摇摇头。
  ——愚蠢而混蛋的法国人,没看过《故事会》么?私有制太彻底了吧?半个多月了,腿终于恢复了自由,哪有心情将这一地的白色渣子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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