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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一厘米的阳光(上部+下部) 作者:墨宝非宝(晋江vip2014-07-20完结)-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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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手上,头枕着手臂,似乎觉得躺着不太舒服,想要将身子转过去,换个手臂来枕着继续眯一会儿。

    呼吸间,已经有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温度感,混杂着他最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是不是很累?”纪忆慢慢蹲在沙发一侧,轻声问着他。

    季成阳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纪忆抿着嘴,在笑着。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经验,在可致命的传染病高峰期,偏巧症状是一样的,那一瞬的绝望是灭顶的。然后就像是被误诊后,得到了正确的确诊单……她现在感觉看什么都是美好的,甚至觉得能蹲在这里看着他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是啊,”他有些打趣地回答她,“被你折腾的累了。”

    “……我发烧的时候不太折腾人吧?”纪忆有些内疚,可还是轻声反驳,“除了吃药就是睡觉……”

    季成阳其实真的是累了,肌肉都是酸痛无力的。

    一天两夜的精神压力比他在战地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还要累,那时候支撑他的是随时跟进时政的职业精神,可是这次支撑他的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恐惧。

    他的恐惧是来自于害怕生活自此被改变,改变成什么样子却还是未知。

    让人恐慌的未知。
    
    幸好,现在,此时,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轻轻呼吸着,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纪忆看着他的脸,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快去吃早饭。”他终于忍不住笑着催促她,直到他感觉到鼻端的香味更加靠近,在睁开眼的一瞬,他感觉到她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嘴角。

    纪忆很快离开,觉得自己快要得心脏病了,就是这么一个预谋了几分钟的动作,竟像耗尽她刚才恢复的所有元气。

    季成阳有些安静。

    十几厘米是个非常危险的距离,尤其对于两个刚才经历了一场虚惊,为彼此的健康甚至生死都磨尽了心力之后的人来说,实在太危险。

    他甚至觉得这种滋味不太好受。

    纪忆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盯着他的眼睛。

    这是她最大的勇气了,她以为自己能说出,季成阳,我从小到大都喜欢你。还有,其实离两年还有好几个月,但是……可惜她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将牙齿咬住下唇,有些期盼地看着他。

    有些事,或许不必那么执着。他想。

    如果这次她真的是非典肺炎,此时两个人应该都在医院里,或许就成了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中的一员了。
    
    季成阳隐隐叹了口气,将她整个人都拽过来,真正拥到自己的怀里。

    这次不是因为被她不断的眼泪刺激,心底里再没有那种不想让她哭的烦躁和无力感,他头一次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子身体是柔软而美好的,这和小时候抱着她去医院,或者将她抱着离开那片新西兰的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从他将她从地毯上抱到自己的身上这一刻,季成阳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她的感觉,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这是酝酿多年,用真实的时间熬出来的一条绵延纠缠的感情线。
    
    他如愿以偿地吻住她的嘴唇,用昨晚第一次实践过后的感觉,继续探求,引导她和自己亲吻。纪忆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掌控着,她试着,尝试着将舌尖递过去,只是这么个尝试想要和他更加亲近的动作,就让他彻底吞噬了所有的呼吸。

    不同,和昨晚完全不同。

    纪忆被他的亲吻深深迷惑住,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意识和动作,靠近他的身体,虽有很多不懂,却还是想要把他所有想要的都给他。

    静谧的房间里,两个在各自世界里爱着对方很久的人,似乎都陷入了一个令人不想逃开的漩涡。季成阳和她深深亲吻,感觉到她的生涩混杂着羞涩,也能感觉到她贴在自己身上的纤细的腿,和柔软的胸。

    “西西……”他的手滑到她的衣服里,不断去抚摸她的背脊。

    纪忆的身体,只是努力迎合他。

    “西西……”他叫她。

    她迷茫惚恍,根本不知道自己应了没有。

    身后内衣的羁绊被他打开来,她微微颤了下,感觉他温热的手心顺着后背的皮肤,滑到身前。细微的拉链摩擦声,他将她的运动服拉链从内里拉下,他的视线里能看到她的内衣已经软软地松下来,半遮掩住她隆起的胸,甚至已经能看到那一点粉红色泽。

    季成阳慢慢额头抵到她柔软的胸口上,听到自己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他的胸口有沉重的撞击感。

    身体里呼之欲出的是最原始的冲动,这种想要无限亲近占有的渴望,对于从小照顾引导纪忆长大的他来说始终难以启齿,无法为继。可纪忆并不知道,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身体所起的变化,她只是一瞬想起,曾经看到的似曾相识的那幕。

    季成阳将她的衣服拢起来,捧住她的脸,像是要将她身体里的所有氧气和意识都吸走一样,深深地和她接吻。

    “西西,我爱你。”

    这是纪忆第一次强烈听到自己感情被回应的声音,这个声音比她有勇气,也比她更加坚定,没有自我质疑,也不会有对未来的忐忑。她头昏目眩,天旋地转,浑身没有力气地伏在他胸口,任由他紧紧抱在怀里。
    
    季成阳很快坐起来,他略微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去厨房给她做午饭。纪忆仍旧懵懂地坐了会儿,也去找自己的拖鞋,想要跟着他去厨房。直到她弯腰时,终于清醒地意识自己的运动衣的拉链都被拉开来,连内衣都随便搭在手臂上……

    厨房里,有瓷碗碰撞不锈钢池子的声音。

    纪忆就在哗哗的水声里,手忙脚乱地将手伸到背后,系好自己的内衣,拉上外衣。

    她不敢跟着他去厨房了,盯着自己睡了两天的床,发了会儿呆,就赶紧去撤床单和被罩,都是自己睡过的痕迹,还因为发烧被汗浸湿过……她抱着那一堆深蓝色的布,走进洗手间,塞到洗衣机里,却找不到洗衣粉。

    只得一步三挪,挪到厨房门口,小声问:“洗衣粉在哪儿。”

    季成阳正在洗堆积两天的锅碗瓢盆,还有筷子,勺子,最后索性连没用过的,柜子里的那些碗筷也都拿出来,他攥着洗碗布,满手泡沫地看着她,愣了愣:“在阳台上,”很快又打住,改口说:“应该已经用完了。”

    他的短发因为刚才涌现出的薄汗后,自己随意胡乱擦了两下,显得有些乱。水池里是放着热水在洗碗,水汽蒸腾上来,让他的轮廓更衬得清俊。

    他看她,似乎还在思考,有什么备用存留。

    “我去买,”纪忆马上垂了眼,视线落下一些高度,看着他的腿说,“很快就回来。”
    
    纪忆说完,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等季成阳听到门被撞上的声音,神情有那么一丝异样。他终于想起来,似乎有还未开封的洗衣液在某个地方放着,可惜她又开始羞涩,等不到他想起这些。季成阳抿起嘴,真的是自嘲地笑了,此时的他更像是朝气蓬勃沉浸在初恋美好的大男孩,视线无时无刻不在跟随纪忆,哪怕她不在身边,也不影响他的脑海里反复都是她。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如此。

    只能说过去太高估自己了。
    
    年龄差距是个巨大的诱惑。

    季成阳,你对纪忆的感情,可起源于这个诱惑?

    在他眼前只有黑暗的那段日子里,季成阳曾用最冷静最理智的态度来审视这个问题。对于爱的命题,男人多被诟病冷血,下半身思考,抵抗不住诱惑,或者不是以感情为重心。可以说当社会从母系转为父系社会开始,这几千年来的漫长发展,的确让男人比女人更加看重感情以外的东西。

    这些都客观存在,却不能说一个男人的心里没有想要无私爱护的女人。

    季成阳在大学时,曾和室友客观探讨过这个问题。他曾假设了一个情景,如果你的爱人看不到光明,你是否愿意将自己的双眼,分享给她,让她重见阳光。

    当时只是无聊的假设,而很多年后过去,他回到自己的祖国,就是在绝对的黑暗里找到了感情的答案。当他双目不能视物,却听到纪忆在自己的身边哭,在哽咽。他想到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双目失明,甚至失去生命,那起码让他的小姑娘能少受一些生活磨难。

    这一念过去,季成阳终于恍然,他已经回答了自己多年前提出的问题。

    他正在和老天谈一个条件,用他的一双眼睛,换纪忆能在阳光下安静成长。
    
    虽然当初他提出的命题有些苛刻和极端,但他那个假设真正重点是:
    当你从自私,开始变得无私,你就已经开始了一段真正的,也必将刻骨铭心的爱情。

    不管他能否能想明白这场爱情是如何开始,但他从那天她遭遇四面楚歌,在她钻到自己的怀抱里寻求短暂安慰的时候,就已经能确定,自己对纪忆的感情,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写着一对那啥那啥……心脏有点儿兜不住刺激,还是隔壁无压力啊……



第三十八章 生命的依恋(3) 

    在季成阳的记忆里;2003的春天有很多事情发生。

    3月,他从俄罗斯归国,非典型肺炎正在北京和广州、香港迅速蔓延,面对着措手不及的灾难,他和纪忆的爱情;在这个仍旧天寒地冻的初春悄然开始了;

    20日,英美军队为主的联合部队终于对伊拉克发动了军事行动;如果说阿富汗战争还蒙着一层遮羞布,那么,伊拉克战争才是真正的军事报复行为;因为非典在中国蔓延;季成阳的出国手续遇到了一些问题,竟在战争爆发后,暂时留在国内做了一个闲人;

    这段时间,季成阳的父亲也动了一个大手术,在病床边当着几个儿子女儿的面,亲口要求季成阳放弃现有的工作,他没作答。
    
    “晚饭想吃宫保鸡丁吗?”季成阳在电话里问。

    他真的很闲,当别人都躲避在家躲避传染病的时候,却独自推着购物车,在近乎空无一人的超市里闲逛。因为顾客少,货物竟然也很少,几米长的冰柜里没有几盒东西。

    “好啊,”纪忆的声音,呼吸有些重,她应该是刚才从教室跑出来,赶着去下一堂课,“能多买点儿花生米吗?我喜欢吃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

    “没问题,”他答,“我买完东西,去接你。”

    “今天要晚一个小时,我临时加了一节课。”

    “没关系,我可以坐在车里看资料。”

    电话收线,他继续采购。

    这种物资贫乏的超市,真说不上“采购”两个字。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他又接了两个电话,是自己二哥的,也就是季暖暖的父亲,电话里二哥的措辞非常激烈,暖暖已经接连旷课很多天,时不时就找不到人,二哥和嫂子商量着,似乎想要将她提前送出国。可刚巧就碰上了非典,这事儿就耽搁了,但依旧不放心,想着让季成阳能劝劝。“她崇拜你,胜过崇拜我这个穿军装的父亲,”二哥如此说,“记得小时候吗,她还总喜欢牵着你的手,一直说要换个爸爸?”

    他记得,可他一个没有过婚姻和子女的男人,实在无法和一个已经度过青春期的女孩谈话,尤其谈论的还是感情和未来。
    军人家庭出身的人,都不习惯电话沟通,事情说完也收了线。

    第二个电话算是好消息,他去伊拉克的事情有了些进展。季成阳将采购的食物扔到汽车后备箱,直接去了台里,正好碰上几个大报社负责时政部分的记者,大家都曾在驻外的时候,都相互熟悉,就多聊了两句。

    那些人也是因为非典的影响,行程多少被耽搁了,在国内无所事事就帮着同事去做些非典专题,有个人做的主题是各大高校的“禁校风景”,拍摄了很多年轻情侣,隔着学校的铁栏杆,互诉衷肠的一幕幕。

    都是年轻的爱情,在这种致命流行病下,在畏惧的映衬下,更想要迫不及待地表现出相守的愿望。“你说说,这些小情侣还不真怕死的,”男记者翻着相机里的相片,给季成阳看,“我看着有大包大包送零食的,还有隔着铁栏杆接吻的。”
    这些人,都是时政记者,和季成阳是一类。

    说白了,中国这些时政记者,一到战场上就自动转属性为战地记者,平时就追踪报道些各国时政,都是见过大场面和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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